章二十七 倒在向前的方向

章二十七 倒在向前的方向

精靈武士象是被無形的大手扼住。就此懸浮在空中,他們臉上的痛苦轉眼間就傳遞到了全身,最終軀體竟然象被烤熱的蠟,居然開始溶化,並且一滴一滴掉落在地板上!

轉眼之間,兩個精靈武士就變成了地板上兩灘根本看不出原形的蠟狀物。

虛骸舉步走向大殿。他還沒有踏上階梯,殿門就發出沉重的震顫蜂鳴,似乎是在竭力抗拒着什麼。

然而厚重的殿門卻最終經受不住無形力量的擠壓,上面的魔法陣一層層點亮,又一層層爆碎,最終殿門本體也開始扭曲變型,轟然倒下!

虛骸嘴邊浮現出有點恐怖扭曲的笑容,就準備向殿門內走去。然而他剛剛跨出一步,長長的眉毛忽然一挑,邁出的腳步就此凝停在空中。

「誰?」虛骸冰冷地問。雖然按照他的性格,本不會吐出這個字,但這裏是老師的殿堂。

在虛骸身後響起了一個尚顯年輕的聲音:「你又是誰?」

虛骸雙眉微皺。

他能夠感覺到身後的人並不是煉金傀儡,這也是他停下來並且發問的原因,毀掉幾個傀儡和在老師的殿堂里殺人是兩回事。

那人的實力並不強,甚至可以說有些弱了,然而卻有着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殺氣,就如鮮血凝成的波濤,一lang接着一lang從身後撲來,勢要將他徹底淹沒!

虛骸有點奇怪,如此弱小的一個人,怎麼會有如此澎湃厚重的殺氣?他究竟殺了多少人?!在他印象中,就是許多身後留下屍山血海的凶魔,殺氣也沒有如此之重!

但是殺氣畢竟不是實力,所以虛骸還是緩緩轉身,看着不遠處站着的一個頗為奇特的年輕人。

他顯然非常年輕,眉目輪廓間甚至還帶着些稚嫩。然而他的眼睛卻是堅定執著,濃而堅硬的短須放在這樣一張英俊得甚至有些秀氣的臉上,原本會顯得很不協調,可是他整個人卻又有着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從容不迫,把粗獷和細膩融在了一起。

是李察。

李察看着虛骸,臉上毫無表情,只是將身後背着的一個長方形金屬匣放到地上,伸手在匣頂一拍,嗆的一聲,從匣內彈出三把長刀,依次插落地面。

李察將命運雙子都扔到了地上,目光掃過三柄長刀,沒去選准傳奇的野蠻屠殺和滅絕,而是握住了勉強稱得上史詩級別的精靈長刀,緩緩從地上拔出,對準了虛骸。

虛骸瞳孔又是一縮,緊緊盯住李察手中的精靈長刀。

這把刀平平無奇,論屬性而言無疑是最弱的一把,可是不知為什麼,卻是給他最強烈的威脅感覺。而對方能夠從四件武器里挑出這一把,亦讓虛骸收起了所有輕視的心情。

「你是李察。」虛骸緩緩叫出了李察的名字。

李察卻沒有回應,而是握緊了手中的精靈長刀。他隱約有種直覺,如果回答了虛骸的呼喚,那麼就會發生十分糟糕的事。為什麼會這樣,李察卻不知道。這種感覺讓他十分的不舒服。

虛骸露出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說:「看來你的確就是李察了。真不明白以你這麼弱的天賦,老師會喜歡你什麼。」

「你也是老師的學生?」李察終於開口問道,虛骸的評語卻沒有讓他的情緒產生一絲波動。

「是。但我和你不一樣,我是老師最好的學生……之一。」

李察一邊把呼吸放緩,握刀的手指不斷舒張又收緊,一邊問:「你在這裏想幹什麼?」

「看看老師而已,怎麼,你不同意?」虛骸笑問,可是他的笑容卻令人毛骨悚然。

「不許進去!」李察答得極為堅決。

「如果我一定要進去呢?」虛骸淡淡地問。

「你可以試試。」

「小傢伙沒什麼本事,口氣倒是不小!好,那我就試試了。」虛骸說罷,轉身就向蘇海倫大殿的殿門走去,把整個後背送給了李察。

虛骸雖然轉過去了,可是李察卻覺得他的眼睛彷彿依然在看着自己,而且不止一雙眼睛,似乎上下左右,乃至整個大殿內都是他的眼睛!李察有種感覺,哪怕是最細微的動作,也瞞不過虛骸。

這些隱形的眼睛,卻帶給了李察真正的強烈威脅,他知道自己只要稍稍一動,就會引來無數致命攻擊。

死亡的陰影真實無虛地落在李察的心上,更加痛苦的卻是需要作出的選擇。

若是出刀,則必死無疑,卻依然無法阻止虛骸。若是不動,活下來,卻有翻盤機會,或者給未來留下更加強大,報仇雪恨的機會。

進則死,退而生,如此簡單。

虛骸已經邁出了一步,在他腳步觸地的剎那,李察腦中猛然一陣轟鳴,熱血全部湧上頭頂!

就這樣讓他走向蘇海倫?

李察的眼睛紅了。在這燃燒的血色世界裏,生與死已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寧可向前倒下,也不跪地求生!

精靈長刀輕飄飄的揚起,刺向了虛骸,甚至不曾有弦月的光芒出現。

虛骸始終在冷笑,不閃不避,也不停步,身周飄揚飛舞的碧色光焰一如既往,未有分毫異動。

李察刺來的一刀並不快,也不特別的凌厲,甚至刀鋒還在不斷晃動。那微弱的刀風傳入虛骸的耳朵,他從容的冷笑卻驟然化為驚愕!

虛骸身體猛然一側!這還是他自進入深藍之後的第一次閃避。

精靈長刀在距離虛骸不到一掌寬的地方消失了,就象大魔導師們在晶壁前消失的魔法一樣。然而僅僅消失了一瞬,精靈長刀卻又重新出現,只是刀鋒上糾纏着一層濃濃的綠意。

虛骸閃避得很及時,李察這一刀終還是刺到了空處。然而虛骸卻沒有絲毫得意的表情,他死盯着李察,眼中全是瘋狂、殺意與驚愕和戒備。

在這一刻,虛骸側身閃避,李察持刀突刺,就如時光已然凝固。其實時間依然在流逝,只是李察和虛骸都沒有動,彷彿兩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李察嘴角牽了牽,似是想笑,又似是無奈。他的臉上猛然湧上一片潮紅,胸膛開始起伏,然後從口鼻中呼出的氣就變成了粉紅色。他依然在握刀,可是雙手明顯不再聽從意志的指揮,手指一根根的鬆開,精靈長刀終於無力地從李察的指間滑落,嗆的一聲掉在地上。

李察開始前傾,然後向前栽倒。他的眼神並沒有即刻煥散,而是閃過一層痛苦。那綠色的火焰已經侵入他身體各個角落,正在瘋狂燃燒着他,那種痛苦,完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可是李察卻呼出了一口氣,心頭竟然有了一些輕鬆,因為他終於是倒在了向前的方向上。

在意識淪入黑暗之前,李察這才想起,在剛剛決意生死的剎那,自己居然忘了命運晶板的存在。

看到李察倒下,虛骸終於動了,將傾斜的身體站直。

只不過一有動作,他的左臉上就出現了一道長長的細線,隨即細線裂開,化為一道扭曲翻卷的傷口。傷口下的血肉竟然是詭異的綠色,滲出的體液也是閃爍著熒光的碧綠。傷口很長,也很深,卻看不到骨頭,彷彿那裏本就不存在骨骼。

他伸手摸了摸臉上的傷口,將沾了碧色血液的手指放進嘴tian了tian,眼中閃過一陣複雜神色,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察,低沉地說:「居然能傷到我,真是意外。不過實在愚蠢,見了我居然不跑。等我見過老師,再來決定殺不殺你吧。唉,過於快速的決定,似乎總是會讓她不快。」

虛骸不再理會李察,大步向蘇海倫的大殿內走去。從深沉的殿門內,不斷飄出陣陣說不出的奇異味道,那是一個個傀儡僕從被溶化成蠟后散發出的氣味。

下方的樓梯上傳來陣陣喧雜,大魔導師們終於衝到了這一層,路上雖然虛骸留下了幾道類似晶壁的魔法屏障,但是卻沒有再造成會議室里那麼大的妨礙。當他們看到倒地不動的李察和兩灘精靈武士化成的蠟跡,不禁愕然。而洞開的大殿更讓他們全身發寒。

虛骸終於還是進去了。

大魔導師們都不知所措地站在已經扭曲變形的巨門前,進退無據。

蘇海倫殿下沉睡前曾有嚴令,無論任何情況,都不許他們踏入大殿一步。是無論任何情況,這條命令清晰得沒有任何可以商量和解釋的餘地,虛骸的突然出現和回歸當然也屬其中。

可是難道就在這裏乾等著結果?

以智慧著稱的大魔導師們此際都束手無策,也無人有心情去管李察的生死。在他們看來,凡是和虛骸動過手的,都必死無疑。

並不是所有的大魔導師都出現在蘇海倫的大殿前,灰矮人黑金就沒有在。他跟着眾人衝到一半,猛然一砸自己的腦袋,就向自己的辦公區衝去。在他的辦公室后,有一間密室,裏面由魔法光幕分隔成兩半,可以看到受保護的區域內立着一個平台,上面擺放着一顆碩大的水晶球。

黑金甚至等不及按部就班,用一系列繁複的程序去關閉魔法光幕,直接把手中短槍一揚,槍口再次噴出一米長的火焰,雷鳴般的聲音將四壁都震得不斷掉落灰塵泥屑,無數帶着破魔屬性的鋼砂從槍口噴出,狠狠擊打在魔法光幕上。

魔法光幕驟然大放光芒,然後呻吟一聲,徹底破碎,隨即魔法警訊響徹了每一個角落。

黑金卻不管那麼多,大步走進隔間,狠狠一拳砸在水晶球上,將它敲了個粉碎!破片很鋒利,將灰矮人佈滿老繭的手都切割得鮮血淋漓。

鮮血浸染著水晶破片,而黑金卻渾然不覺,只是喃喃地說:「該死!我為什麼就沒有早點想到他!」

在位面深處的某個神秘區域,在絕對無光的世界裏,一雙紫色的眼睛忽然徐徐張開,隨後有些艱澀的聲音打破了這個世界恍若永恆的死寂:「老師?……在……召喚我?」

ps:今天的二更會很晚。視情況而定,或者來不及弄出加更。我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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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惡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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