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二百二十一章 絕境逢生

唐秋離很少讚賞敵對一方的指揮官，蘇聯外興安嶺方面軍司令員格雷加里夫大將，能得到「不簡單」的讚譽，相當不容易。

獨立師參謀長趙玉和少將，卻對師長唐秋離的評價，不大以為然，說道：「師長，這一手的確漂亮，但談不上不簡單吧？無非是亂敵之計，小手段爾！」

唐秋離意味深長的看了趙玉和一眼，微笑着說道：「怎麼玉和，心裏不舒服啊，你只是看出來其中一點，格雷加里夫聰明之處，不僅僅於此，明碼拍發電報，蘇聯遠東方面軍只要是有電台的作戰單位，都能接受到，對於處於隨時都有可能全軍覆沒邊緣的蘇軍來說，鼓舞士氣的作用，無法估量，這比朱可夫自己宣佈這個消息，還要有說服力！」

「日軍的電訊部門，肯定也會截獲電報的全部內容，蘇聯兩個方面軍二百餘萬兵力，突破了日軍的阻擊，幾百公里的路程，最多三天時間，就能趕到遠東戰場，你說，面對洶湧而來，兵力超過自己一倍以上的蘇軍，日軍遠東最高指揮官載仁會任何應對？」

趙玉和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師長，如果我是載仁，只能採取兩個應對措施，一是、從圍攻蘇聯遠東方面軍的部隊里，抽調一半兒以上兵力，在中途建立第二道阻擊線，再者，就是在蘇軍援兵到達之前，幹掉蘇聯遠東方面軍，而後。調頭迎戰蘇軍援軍！」

說到這裏，趙玉和又搖搖頭。接着說道：「都不妥，抽調一半兒以上兵力阻援，就會削弱圍攻蘇聯遠東方面軍的兵力，那麼，第二個辦法就不可能實現！」他笑了，「師長，如果我是載仁，此刻必定頭痛萬分！」

唐秋離也笑了。說道：「對，日軍的阻擊失敗之後，遠東戰局朝着不利於日軍的方向發展，戰局逆轉，載仁此刻無計可施，就算他現在撤圍，也無法脫身了。所以，格雷加里夫的聰明之處在與，就是用一封明碼電報，起到一石數鳥的目的！在援軍沒有到達遠東戰場之前，這是對朱可夫最好的增援！」

趙玉和若有所思，唐秋離忽然問道：「玉和。在烏拉爾山脈和唐努山脈一線的直屬兵團部隊，開始回撤了嗎？還有，尾追蘇聯外蒙古方面軍的直屬兵團部隊，是否正在往庫倫一帶集結？」

趙玉和回答道：「師長，直屬兵團各旅。均按照師指的命令，往庫倫方向集結。唐努山脈和烏拉爾山脈一線的部隊，因為要繞開蘇聯外蒙古方面軍正面，集結的時間要延後！」

唐秋離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說道：「命令直屬兵團第一至第五旅，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庫倫，必要時，可以從蘇聯外蒙古方面軍行軍正面穿過來！」

趙玉和嚇了一大跳，急忙說道：「師長，很危險啊，此舉不妥，咱們才五個旅不到十萬人兵力，與百餘萬蘇軍擦肩而過，萬一蘇軍起了歹心，不是把咱們的部隊包餃子了嗎？」

唐秋離大笑，說道：「玉和，你多慮了，眼下的戰局，蘇聯人還敢節外生枝，除非那個華西列夫斯基瘋了，如果他敢動歪心眼兒，不算咱們獨立師部隊的報復，就算斯大林的怒火，他也承受不了，放心吧，華西列夫斯基沒那麼衝動和愚蠢，雖然他恨不得幹掉我，但他不敢！」

「對了，給那個莫洛托夫發電報，通報我們在烏拉爾山脈和唐努山脈一線的部隊，將採取最近的路線，返回庫倫一帶，讓蘇軍讓開主要通道，斯大林自然會約束華西列夫斯基的！」他又補充到。

趙玉和嘀咕一句，「簡直是瘋了，凈干冒險的事情！」

「玉和，你嘀咕什麼呢？」唐秋離沒聽清楚，追問了一句。

「師長，沒嘀咕啥，我去下達命令了！」趙玉和急忙溜走了，唐秋離微微一笑，「冒險嗎？我怎麼不覺得是冒險！」他想到。

遠東戰場，炮火硝煙籠罩了午後的天空，這一天的日軍，進攻的異常瘋狂，炮彈雨點般的落在蘇軍陣地上，尤其是以南部防禦方向上的日本關東軍部隊，進攻得最兇猛，蘇軍的防禦體系，每時每刻都在被蠶食，防禦圈兒範圍，不斷縮小。

站在蘇聯遠東方面軍司令部掩蔽部門口，就可以看得見激戰的場面，不時有炮彈飛來，炸得不知道承受了日軍多少發炮彈的掩蔽部，搖搖欲墜，頂棚上的泥土「簌簌」落下，而在幾天前，戰場還距離方面軍司令部近百公里遠，現在，戰場已經推到眼前，指揮百餘萬士兵的司令部，已經變成了戰鬥的前沿。

朱可夫站在掩蔽部的瞭望孔前，看着炮火連天的戰場，目光之中，飽含着憂慮，遠東方面軍承受日軍四面八方的圍攻，已經七八天時間了，部隊損失超過三分之一以上，如果不是自己隨時調整防禦部署，恐怕支撐不到現在，儘管這樣，部隊的戰場空間，逐步被日軍壓縮，到現在，再也無路可退了，這是最後一道防線。

狹小的戰場空間，幾十萬士兵擠在一起，因為沒有足夠的區域容納，傷員只能安排在遍地泥濘的露天地，缺醫少葯，痛苦的呻吟著，陣亡士兵的屍體，隨處可見，因為戰鬥太過於密集，沒時間掩埋，只能暴屍荒野，彈藥和給養，只夠支持四五天的時間，遠東方面軍現在什麼都缺！

「援軍！——援軍什麼時候能到？老朋友，你再不到，我就支持不住了，遠東方面軍現在幾乎流盡了最後一滴血，所有的士兵，不管是戰鬥部隊還是後勤部隊，都拿起槍，戰鬥在前沿陣地上！」朱可夫心情灰暗而沉重的想到，遠東方面軍全憑一口氣在支撐著，一旦這口氣耗盡，就是轟然倒塌之時！

「轟！」一發日軍大口徑炮彈，就在瞭望孔不遠處爆炸，激起一道土柱，衝擊波令朱可夫的心臟，劇烈的跳動幾下，「司令員同志，快離開瞭望孔隱蔽！」幾名衛兵撲上來，大喊道。

「隱蔽？——在這個戰場上，自己的生命，不比一名普通列兵高貴多少，也許在下一刻，掩蔽部就會被日軍炮彈炸毀！」朱可夫沒有理會衛兵們的呼喊，心情出奇的淡漠着想到。

「司令員同志！——司令員同志！」方面軍參謀長戈達雅夫中將，一頭闖進來，嗓音都變調兒的的呼喊道。

朱可夫連眼神兒都沒有什麼變化，除了某處陣地，被日軍突破佔領之外，還有什麼更壞的消息，幾天來，這樣的報告還少嗎，自己已經麻木了，「參謀長同志，什麼事情？」他淡淡的問道。

戈達雅夫參謀長大口的喘粗氣，手舞足蹈的說道：「司令員同志，好消息啊——大好的消息啊！外興安嶺方面軍部隊，業已突破日軍阻擊，正在往戰場方向急進，於三天後即可抵達遠東戰場，是方面軍司令員格雷加里夫大將，用明碼電報拍發的！司令員同志，我們得救了！」

「另外，還接到貝加爾湖方面軍司令員基爾加寧大將的電報，他的部隊，也突破了日軍的阻擊，正在趕往遠東戰場，司令員同志，我們兩個方面軍的部隊，馬上就要趕到了！」

戈達雅夫參謀長激動之中帶着興奮，有些語無倫次了，將手裏的兩封電報，抖動得「嘩啦啦」直響，唾沫星子都噴到朱可夫的臉上。

「什麼？——這是真的嗎？」朱可夫的思維，剎那間變成一片空白，消息來得太突然，他還沒有心理準備，身體踉蹌一下，幾乎癱倒在地上。

「司令員同志！」戈達雅夫參謀長急忙過來攙扶，朱可夫顫抖着手，接過電報，嘴唇抖動着，仔細的看了起來，少頃，他閉上眼睛，仰著頭，一動不動的挺立在那裏，細心的戈達雅夫參謀長看到，司令員同志的眼角，滾落幾滴眼淚，臉頰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

不但朱可夫如此，方面軍司令部內的所有軍官，都激動得想哭，他們不敢打擾司令員同志，只是互相用欣喜的目光交流着，挨得近的幾個人，緊緊的互相握手，絕境逢生，那種心情無法言喻！

竭力壓抑激蕩的情緒，朱可夫喃喃自語道：「老朋友，你有足夠的智慧，明碼電報這一招兒，抵得上幾十萬士兵！天無絕人之路啊，遠東方面軍得救了！」以朱可夫的軍事指揮才能，不難看出格雷加里夫大將此計的妙處。

驀然，朱可夫睜開眼睛，一直籠罩在目光之中的死灰色，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跳動的火焰，煥發出勃勃生機，「參謀長同志，馬上將援軍三日後到達的消息，向全體部隊通報，要大張旗鼓的通報，所有的政工人員，都要深入前線的每一條戰壕里，將這個消息，讓每一名士兵都知道，要快！」他急促的說道。

戈達雅夫參謀長遲疑一下，說道：「司令員同志，這是明碼拍發的電報，我們所有有電台的作戰單位，都會接收到電報內容，還用得着如此大張旗鼓的佈置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