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天王府：

「想不到你父王還挺好玩的。」沁兒想起來就想笑。

「呵，恐怕這天上人間，只有你會說他好玩。算了，不說了。難得來一次天庭，想去哪玩，我帶你去。」哪吒拉着沁兒的手。

「我想…」沁兒還沒說，就從外邊進來一個小兵：「三太子，司法天神求見。」

「請他進來吧。」哪吒吩咐了一聲，然後輕聲對沁兒說，「你先進去，我和寒水聊一會兒。」

「不要！」沁兒又耍起孩子脾氣。

「你聽話！」

「算了。」沁兒甩甩手然後進去。

「哪吒啊！」寒水看到他就像見到救星一樣。

「不陪你的百合仙子，來我這裏？」

「剛剛五公主來找我，想去看藍幽公主，我本來想答應，可碧瑤突然來了，就把青靈公主氣走了，這回我可闖禍了。」寒水有些愁眉苦臉。

「你有點骨氣好不好，他要是真喜歡你也行，可只要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她阮碧瑤是一點也不喜歡你寒水，你這究竟是何苦呢？」哪吒想把他活活拍死。

「這事先別說，你幫我把這個令牌交給公主他們。」寒水掏出令牌，「我也只能幫到這了。」

「怎麼？不怕百合仙子看見？」哪吒帶點諷刺的說。

「你應該知道，得罪青靈公主比百合仙子還恐怖。」寒水悄悄地說，「得了，我先走了，你多保重啊！」然後就跑了。

「跑的還挺快，真是交友不慎。」哪吒不滿的批評了幾句。

「他走了？」沁兒看寒水沒影了才出來，「那現在先去把令牌交給大姐他們。」

「也只能這樣了，其實我倒是有一點點欣賞那個寒水了，他要是喜歡的不是百合仙子，我倒是可以考慮幫幫他。」沁兒幸災樂禍的說。

「那我真要慶幸了，你只要少惹麻煩就是最好的。」

「你什麼意思嘛！」

「沒意思。」

「再說…」

「真沒意思？」沁兒和哪吒一路打打鬧鬧地走了。

清月宮：

「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咱們可以去天庭和他們會合了吧？」黛竹坐在床邊整理着衣服，似有若無的問著子風。

「很着急？」子風反問。

「我擔心他們，我當初下山的目的本來就是要幫助他們平定這次的風波，當初以為是很簡單的事，實際上卻那麼難，我擔心他們，而且這也是我師傅的遺願，天山那邊還有一大堆的亂子，我不知道要怎樣說他們才肯相信我，還有葉波…」黛竹實在有太多要煩的了。

「你不是還想放過她吧！」這回子風忍不了了，「她害你還不夠慘嗎？」

「不論怎樣，同門一場，我還是狠不下心殺她的，我也答應過師傅，無論她犯了什麼錯，我都要饒她一命。」

「可她現在殺了你師父，師太不會怪罪你。」

「我不知道。」黛竹搖搖頭，「我剛剛跟你說上天庭，你會同意吧？」黛竹抬頭看着子風。

「你的傷還沒好。」

「已經好了，什麼事也沒有了。」

「疼得夜夜睡不着覺，這樣也算好嗎？」子風對着黛竹大聲吼。

「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也不會連累你。」黛竹低下頭。

「算了，你有你的使命，無論如何，我留不住你，那就只好陪你。」子風的聲音放柔，將黛竹帶入懷中，眼中竟有淚光。

瑤池：

「大姐，你最近怎麼心事重重的？」紅纓獃獃的看着池中的白鶴，黃晶走到紅纓的旁邊。

「哪有？」紅纓敷衍似的笑笑。

「怎麼沒有？而且這種感覺越接近天庭就越強烈，告訴我吧！」黃晶挽住紅纓的胳膊。

「這是一件兩頭為難的事。」

「那你說出來，大家才能一起想解決的辦法啊！」

紅纓嘆口氣：「我的那隻釵，就是靈花之匙，一直沒有找到，其實是在飛鷹的體內。」

「什麼？」黃晶聽到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驚訝了，「大姐，這件事你確定嗎？」

「我在飛鷹身邊能感應到，錯不了。」紅纓肯定地說。

「那我們去找飛鷹啊！」

「靈花之匙與他的血肉連在一起，他不死，我是得不到的。」紅纓拉住黃晶。

「死？」黃晶皺起眉頭，「那我們快和他們商量商量啊！」

七仙閣：

「大姐，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說，也好讓我們有準備才是啊！」橙冰略帶責備。

「這也不能怪她，她也是有苦衷的。」敖威替她說話。

「當真沒有別的辦法？」月牙盯着紅纓問。

「沒有。」

「很重要嗎？」月牙接着問。

「無字天書上說過，我們必須姐妹合力才能打敗綠幽靈，如果沒有靈花之匙，我的法力不足以配合你們。」紅纓解釋。

「那我們問問玉帝，或者是其他神仙，看他們有沒有辦法。」青靈道。

「你笨啊！」綠灣戳了戳青靈的腦袋，「要是讓別人知道了，還不得立刻，馬上把飛鷹拖出來剁了，如果飛鷹沒命了，藍幽不也沒命了。」

「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再想不出辦法，我們大家都得死。」黛竹出現在門口。

「黛竹，你沒事了吧！」眾人圍上來。

黛竹搖搖頭：「我們不能為了一條命而送掉成千上萬人的命。」

「你的意思是…」紅纓沒敢往下說。

「不可以！」橙冰一口否決。

「二姐！」黛竹皺起眉。

「你明知道沒了飛鷹藍幽不死也得去半條命，你怎麼忍心。」橙冰眼上增了一層水汽。

「實在不行，就瞞着藍幽吧！」黛竹輕輕說。

「她是藍幽，她是我的妹妹，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橙冰大聲喊，「還是說她娘不是沈黛兒，就和你沒關係？」

「二姐。」黃晶拉住她，「你平時說我衝動，今天怎麼比我還衝動，怎麼這麼說話。」

黛竹別過頭吸了口氣再看橙冰：「二姐，我不是…」黛竹不知說什麼好，只得自嘲似的笑了笑。

在一旁的人都緊張兮兮的看着這兩個人，唯獨月牙抱着胳膊，儼然一個旁觀者。

「你若真當她是妹妹，你不會這麼無情，這麼絕情。」橙冰大聲的控訴。

「既然我們誰都不同意對方的，不如來一場比試，若你能贏了我，我就不再多言。」黛竹恢復平淡無波。

橙冰手中劍已出鞘，黛竹出掌打在橙冰肩上，趁其吃痛用手掐住她的脖子，而此時橙冰的劍離黛竹的身體只剩一寸，這個姿勢僵持不下。

「你們這到底是幹什麼，自己人反而打起來了？」蝶影上前想拉開兩人，可兩人卻誰也不肯鬆手。

「二姐，你還不死心，你連我都打不過，何況是綠幽靈？」黛竹輕聲問。

「那就看看，到底是你的手快，還是我的劍快？」橙冰不肯罷手。

「二姐…」黛竹的面色漸漸變得蒼白，子風知道她支撐不了多久了，卻也不敢說什麼，只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她們。

「你們兩個都住手，我有一個辦法，雖然不高明，卻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月牙放下胳膊，走到兩人面前，兩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轉向她。

月牙看兩人沒有動靜：「怎麼，還不放手？還是要我動手？」

橙冰這才把劍放下，黛竹也退到一邊，子風輕輕扶住她，月牙輕瞥了兩人一眼，繼續說：「現在只有讓藍幽放棄飛鷹，玉帝才能想辦法為藍幽脫罪，才能保住藍幽的性命。」

「可這根本就不可能啊！」綠灣說。

「飛鷹殺了太多人，即使沒有藍幽的事，天庭也不可能放過飛鷹，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保住飛鷹的魂魄，讓他輪迴轉世，在下世或許能和藍幽再續前緣。」月牙道，「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那我們和藍幽商量一下吧！」蝶影道，「我們怎麼進去？」

「令牌在這裏。」沁兒把令牌交給紅纓，說：「剛剛寒水給哪吒的。」

「那我們馬上去和藍幽說。」黛竹轉身，卻被月牙拉住，「你別去了。」

黛竹還想說什麼，月牙打斷：「什麼也別說，我知道該怎麼做。」然後抬頭看子風，「好好照顧她。」子風點點頭。

眾人走後，子風扶黛竹坐下：「好點沒？」

「我沒事，只是我怕…」黛竹話還沒說完，哪吒就走到她面前：「沈姑娘，剛才來人說，綠幽靈派人把天山的人抓起來了。」

「怎麼會這樣？」子風問。

「姐姐，咱們該怎麼辦啊！」沁兒畢竟還是個孩子，雖然任性一些，此時也拿不了主意。

「等。」黛竹想了想。

「等？」沁兒不解。

「綠幽靈在這個時候派人抓走天山的弟子，是想牽制我們在她閉關期間不要輕舉妄動，他們不會有事。」黛竹在慌亂中抓住冷靜。

「師父，你沒事吧！」柔兒看着黛竹蒼白的唇。

「柔兒，幫忙扶她進去。」子風對柔兒說。

「我沒事。」黛竹有些任性地望着子風。

「你就當時可憐我，讓我少受點罪，行不行？」子風知道她會逞強到底，只有說他不舒服，才能說服黛竹回去休息。

黛竹不再堅持，任由柔兒扶她進房，躺在床上。

「對不起，我又連累你了，最近實在發生了太多事，以前有師傅，有天山，可如今師父死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像她一樣獨當一面，我看不清未來要走的路，我不知道能依靠誰，但我在別人面前不能倒下去，沁兒和柔兒還要靠我，我只能把所有迷茫往肚裏咽。」子風坐在床邊，靜靜的聽着。

「子風，我能信任你，就像信任我自己嗎？」黛竹的目光在他臉上游移。

子風伸手握住她的：「我明白，其實讓你最痛的不是被敵人傷害，而是不被自己親近的人理解，天山聖女，看似受人尊敬，實則永遠孤寂。剛才橙冰說的讓你難受了吧。」

黛竹笑了笑，如風中殘燭。

「我說過我會陪你，但你要保重自己，只要我讓你休息你就必須休息，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你必須答應。」子風極少說出如此霸道的話。

黛竹淡淡的笑，然後點點頭，閉上眼睛。

天牢：

眾仙女進去見藍幽。

「你們來了，我在這裏一直盤算著，你們究竟何時才回來看我，沒想到這麼快。」藍幽淺笑着說，清瘦的臉上更顯蒼白。

「藍幽，你這究竟是何苦呢？」橙冰雖然能理解她，卻仍是心疼。

「二姐，你別難過，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什麼事也沒有嗎，每個生命來到這世上都有他該還得債，五百年前我對不起飛鷹，親手把他推入魔道的人是我，這是我欠他的，二姐，作為神仙，你該比普通人看得透徹啊！」藍幽帶着似有若無的笑，前日的孽，註定了今日的緣，孽緣孽緣，說的果真是不錯的。

隔壁牢房的飛鷹用心聽着她說的話。

月牙抬起頭直視着藍幽：「無論怎樣，天庭都不會放過飛鷹。」

「月牙…」綠灣想阻止月牙再說出去。

「既然你們都不願當這個惡人，那就由我來當。」月牙決然的看了眾人一眼，然後目光轉向藍幽，「我知道，你是抱着與飛鷹生不同衾死同穴的決心，若不和你說清楚，你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手。」月牙頓了頓，繼續說道：「天庭即使怪罪你，充其量只是會將你剔骨斷仙，可飛鷹身上背負着多少人命你該清楚，他會魂飛魄散的。」

「是不是如果我放棄飛鷹，他就可以不死？」藍幽的眼神空洞，連聲音都是蒼白的。

「不是。」月牙語調冷絕。

「為什麼？！」藍幽驚異於聽到這個消息。

「因為…」紅纓從沒見過這般絕望的藍幽，不知如何啟口。

「因為大姐的發簪在飛鷹的體內，他就是最後擁有靈花之匙的人。」月牙閉上眼睛，說出這個令藍幽徹底死心的消息。

藍幽沉默半響，淚早已滴在地上，匯成小小的水灣，水灣中是憂鬱的藍色，最終緩緩開口：「我該怎麼做？」

橙冰雖難過，此時卻欣慰的笑了，她知道，藍幽不再是那個只會躲在她們身後等着她們解決一切的小女孩了，她終於長大了，懂得自己去面對和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