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人慌亂

第四十九章 人慌亂

「夫人,您真要把庄孝廉帶回去嗎?」送完了手絹,佇立在姜嫻婌身旁,看姜嫻婌練字。

筆走龍蛇,鐵鈎銀划,從字體就能體味到一股蔚然大氣。

「不然呢,讓他在這塊地里爛掉嗎?」姜嫻婌略有疑惑,不太能理解蘭秋為什麼說出這種話。

能青眼相待的人,她不吝惜給予最大幫助。

「只是覺得做了那麼多,現在失敗了,很難過,夫人您倒是還笑的出來。」蘭秋看姜嫻婌掩嘴而笑,鼓著臉頰說。

姜嫻婌半倚靠着護欄,嬌柔的身子骨表現出一種慵懶的嫵媚。

「蘭秋,成與不成全看天意,行無愧於心,結果怎麼樣,也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修行者即是逆天而行又是順天而動,世事變遷,誰又知道明日事,做好當下就好。」

姜嫻婌灑脫說,就像她說的,她做到了她該做的,最後天命如此,她不接受難道去強行扭轉因果嗎,抱着這種想法的,最後基本南牆撞的粉身碎骨。

「這虞國沒有天命,連兩三年都撐不過去了。」蘭秋可惜說。

「已經做到了最好,爭取了成國的支持,調動了本國最後的禁軍,最後技不如人,沒什麼好想的,可惜趙國現在分身乏術,不然哪怕分一支兵馬都可以讓幽國停下。」姜嫻婌皺起眉,考慮著各種應對的方法。

「還能向別的國家求救嗎。」蘭秋還心存僥倖說。

「只有往南的兗州,但被太行山阻隔,南邊的國家和北邊的國家都沒什麼交往。

已經做到了最好了,下次繼續努力就好。」姜嫻婌對失敗還是放得比較開的。

「蘭秋明白,只是傷感夫人已經做的如此精細了,最後功虧一饋,前功盡棄,可憐虞國百姓,要受幾年苦了。」想想還是可惜,耗費了多少財力物力,沒想到虞國再次在眾望所歸的情況下倒了。

「皇帝自己都把帝脈斬了,這下虞國是要妖孽從生了,天災人禍了。」姜嫻婌嘆氣說。

修行者普遍都有一副菩薩心腸,先天後天一起養成的。

「那我們不就能斬妖除魔了?斬妖除魔也算功德一件。」蘭秋想到研讀的經典說

「等你練出紫府吧,你現在是去給妖怪送點心,你以為斬妖除魔很好玩嗎。」姜嫻婌毫不留情的打擊說。

「夫人,您是要把庄孝廉帶到成國培養嗎?不帶回趙國嗎?」眼見姜嫻婌要問及她的修為,蘭秋連忙轉移話題。

「先去成國,再通過其他方式把他引薦到趙國,這算是一個品德兼優的人才,死在混亂中太可惜了。」姜嫻婌白皙的皓腕被蔥白的小手扣住,雙手結成圓環,突出山巒的雄奇。

「嗯,死在虞國太可惜了。」蘭秋也點頭稱是,接着說:「帶回趙國是不是不太好,萬一發現了夫人你的身份,那夫人你的名聲就完了。」

「你是要名聲還是功德,蘭秋,伱記住,名聲很重要,卻又不是那麼重要,有用處,又沒那麼多用處,不要被名聲羈絆了,對修行者功德和仙緣才是唯一有用的。」姜嫻婌開始自己的講課。

「名聲只是生前人們知道的,可死後,孽鏡台前不問名聲,只問事,我現在如果擔心沒什麼用的名聲受影響,而不栽培庄詢,相當於坐看蘋果樹缺水枯死。」姜嫻婌是比較傳統的修行者,只認功德。

這也是某些修行者被人咒罵沒有人情的原因,畢竟人情對他們產生不了半點功德,他們可能會把你當石頭。

「不是,夫人,外面已經傳瘋了,您和庄詢的事情,什麼艷詞都有。」蘭秋苦着臉,眼前的姜嫻婌亦師亦母,自然不想她被詆毀。

「這正是我要的效果,修行者和想要和這些善人扯上關係是很難的,不可能像是小說書里那樣,先派個什麼惡物騷擾,自己再像個救世主一樣出現,享受對方的感恩感謝。」姜嫻婌閉上眼,享受着窗口的微風。

「可是你們不是已經扯上關係了嗎?夫人你舉薦了他,他已經很感激你了,不是奴婢沒有質疑夫人的意思,奴婢是覺得已經足夠了。」蘭秋糾結的說。

「傻子!」風停了,姜嫻婌輕笑着睜開眼。

「夫人?」蘭秋有些委屈。

「功德自然越多越好,哪有足夠的說法,就連不老不死的仙人們都不嫌多,你個小小的入門修士嫌功德賺夠了。」姜嫻婌伸手捏捏蘭秋的瓊鼻。

「宴會上,作出這個自污決定,主要原因就是為了功德最大化,把他帶去趙國也是功德最大化,修鍊就是修心,不要為外物困擾,哪怕傳言他是與趙太后私通又如何,哀家大方承認就是,如果他能借這個身份造福百姓,那對我也是有所裨益,我只怕他墮落腐化。」

姜嫻婌的話充滿溫情又顯得無比絕情。

「真的沒關係嗎?這種謠言瘋傳。」蘭秋拿起圓扇,輕輕搖動,給姜嫻婌送去清風。

「會對我有什麼影響嗎?只是方便我以後更有名頭幫他,都是我給他的罷了,難道還能逃出我的手心?或者你覺得他這種人會不知好歹,真還會腆著臉來追求我不成?」姜嫻婌摸清庄詢自知之明和敬人三尺的風格,反問蘭秋。

蘭秋想了想,想起庄詢拘謹的模樣:「應該不會。」

「既然對我造不成實際影響,又能為我賺功德,吃他的愧疚感激還有功德,名頭給他一點又如何,可能我比他更賺。」姜嫻婌靠在窗邊,說的話讓蘭秋有些三觀崩裂。

「是奴婢想多了,不過他會相信您嗎?畢竟這個消息,我們應該是最快知道的,正常渠道還要好幾天。」蘭秋換了好幾口氣擔憂說。

「舉薦了他,又保護過他一次,他應該是相信的,但他還是會留下來,那我的投注可真就打水漂了。」蘭秋這麼一說,姜嫻婌突然想到說。

「不會吧,大虞都要亡了,他還捨不得那個職位?庄孝廉不是這種人吧。」蘭秋不相信說。

給姜嫻婌的資料好多她都看過,包括庄詢的個人資料。

「職位不重要,重要的是虞王的知遇之恩,試想你突然被提拔到節度右使這樣的職務,你對虞王是不是會很感激,覺得對方賞識自己,我怕他一時拎不清,最後決定死守以身殉國,他都還沒給我賺功德呢,這種情況絕對不行。」姜嫻婌出現懊惱神情,類比就是資本家錯失剩餘價值。

「啊,這……」蘭秋也想到了這種可能。

只是她們臆想的會死守不退的庄詢,此刻回了家,已經準備跑路了。

「娘子,我們離開尹都吧,不必要的東西就不要打包了,儘快溜,消息傳開就不好走了。」庄詢一回家就對司琴宓說。

司琴宓已經準備了不少東西,還在打包一些東西,聽到庄詢的話感覺有些古怪說:「怎麼了,為什麼要離開尹都?不等徵辟詔書了嗎?」

「成疊關已經被攻破,虞國要滅亡了,你看是真的嗎。」庄詢將姜嫻婌給的手絹遞給司琴宓。

「如果是那位姜夫人給的,應該是真的。」司琴宓看了手絹,選擇了相信。

「這下要又要白手起家了。」庄詢沮喪的坐在床上。

「沒事,沒事,妾陪你,不開心了,妾在你身邊。」司琴宓溫柔的靠在庄詢身邊,輕輕把他拉入懷。

她遠比之前更包容,更溫柔了。

「我不是撒嬌呀,我只是想着我辛苦背書那麼久,學了儀態走姿那麼久,還經歷幾死幾生,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點曙光,現在湮滅了,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啥都沒了。」庄詢拱著酥軟,哀嚎著說。

「你不是還有妾嗎?你都收穫妾了,什麼叫什麼都沒有。」司琴宓笑容和馨,昨晚痴纏合上了內心最後的蔭蔽,她似乎更勇於抒發自己的心情了。

「我還有娘子,不對,我啥都有了。」司琴宓這麼一說,庄詢立即就反應過來,糟糕的心情一下歡愉起來,大概是想到昨夜的歡快。

半個月前才是真的啥沒有,現在自己至少有個千嬌百媚的夫人,這位夫人能勉勵自己,能扶持自己,上輩子不敢想的夢,竟然觸手可及。

「嗯嗯,要離開就離開吧,開始一段新生活也不錯。」見庄詢心情好了起來,司琴宓笑容變得濃郁。

「姜夫人讓我跟着她去成國,娘子,你怎麼看。」芬香撲鼻,酥鬆柔軟,這就是溫柔鄉嗎?

「當然和她去,指不定她還能再在成國保舉你為官呢。」司琴宓沒有怎麼思索就贊同了。

「話說郎君你真的和她沒什麼關係嗎?」司琴宓狐疑說。

以姜夫人做的那些事,司琴宓她是真的懷疑庄詢和對方有什麼說不清的聯繫。

「我瞞誰也不可能瞞着你,沒有必要嘛,如果我和她有舊,你會放棄我,不喜歡我了嗎?」庄詢摟着她的腰問。

「不會,妾會一直喜歡你,畢竟妾已經是你的妻了。」司琴宓的回答在庄詢的意料之內。

「那不就結了,既然說不說都不會影響你對我的態度,為什麼要騙你,而且我最怕刻意隱瞞造成夫妻誤會,這種戲曲見一次我罵一次,你也是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說,我們夫妻共同面對。」庄詢挺直了身子,凝視司琴宓柔美的秀容,以及那雙會說話的鳳眼,像是給她發誓一樣。

「妾知道,妾又有什麼會瞞着你呢。」司琴宓應承下來,對這種誓言能鼓起勇氣回應。

「騙做衣服的又是誰?你這女人怎麼那麼壞,容不得我對你一點好?」庄詢牽起司琴宓的雙手。

昨天好多事情,由於外人在,是不能無所顧忌的說的,床上也顧不得說這些,做就好了。

「我是想着郎君是妾的顏面嘛,那個女人不想把自己顏面收拾的乾乾淨淨,漂漂亮亮,整整齊齊。」司琴宓噙著笑,這件事她不後悔。

「我可沒你的臉漂亮,啊,多漂亮的一個美人兒,是我的夫人。」庄詢讚歎說,湊近了欣賞美玉無瑕。

「搞怪,像個登徒子一樣。」司琴宓撇過螓首,柔荑卻捨不得從庄詢的雙手抽出。

「給你的好,你接着就好,下次再玩這種偷梁換柱我可就不高興了,雖然不是萬事都和我商量,但以後不能這樣了……」庄詢捏着她的玉手,輾過身子看向她側過臉。

「知道了,現在有錢了,你可以幫妾買好看衣服了,當然,只許一件,還有不能超過五,不,三兩銀子。」司琴宓服軟說,她不喜歡和人爭論,除非涉及到為人的大事,這種小事她也不介意在丈夫面前服個軟,讓他樂一樂。

「這錢大風刮來的,要不要這麼省!」捏著柔若無骨的嫩白玉手,庄詢無語說。

「郎君甘願為人棋子換來的,多用一點,沒把錢用在刀刃上,妾都會感覺到惴惴不安,也是夫君說的,妾也是你的顏面,不然新衣妾都不想置辦。」

司琴宓心痛的說,甘願做人馬前卒的賣命錢她如何捨得花自己身上,有些痛恨自己的無力,枉被稱為王佐之才,只能看自家夫君身處險地,拚命在虎口求取一絲生機。

「更別說,是妾主張讓郎君你留下的,現在虞國覆滅在即,是妾決策失誤,應該負有責任。」司琴宓神情暗淡,檢討自己,當初出逃和留下,她主張留下。

「你要這樣,以後這種事我不說了,你以為我是為了看你自責嗎?你做的決策?難道不是我拍板?這樣我也有責任,我該怎麼自責呢。」庄詢皺起眉,看不得司琴宓這樣,一把司琴宓的小手揪入自己的懷裏,變得強勢說。

「郎君,不是這樣,我……」

「我損失了什麼,我都得到你了,你才是我最有價值的珍寶,你自責壞了,你那裏再賠我一個健康的司琴宓。」庄詢摟住她,充滿憐惜,這才是自己最大的收穫。

「這件事本身就沒錯,對了,我們還賺到了十萬兩的資產,最重要我還獲得了你,直接去成國可做不到。」庄詢不給司琴宓說話的機會,不許自責,不許檢討,不許狡辯。

「嗯……」庄詢的維護和關心像是春雨,沁潤了司琴宓的心田,感受到庄詢的決心和心意,司琴宓放鬆多了。

昨天一天的擔憂未睡,大晚上操勞,今天早起收拾做飯,又打包東西到現在,司琴宓有些疲倦。

特別是昨晚,一開始庄詢還抗拒,最後卻恨不得……

算了,羞人,懶得說他了。

依靠着對自己寬敞無比,安心舒適的懷抱,或許夫妻本就是相互依賴的,她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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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皇后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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