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節 又一個廖秋

第一百零六節 又一個廖秋

按照張海峰之前的想法,凌子涵的應對有很多。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凌子涵的反應居然如此激烈,而且還是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那種。

他好像並不害怕將事情鬧大。

張海峰目光冷峻。

他沒想過要制止手下的行為,也不打算加入其中。

他心裏甚至產生了幾分好奇————圍觀者越來越多了,數量已經超過上百。這顯然是凌子涵想要看到的結果,也符合他的利益訴求。然而凡事皆有兩面性。接下來,他會表現出暴戾的一面?還是慷慨激昂,扮演面對強權苦苦掙扎的凄苦形象?

無論哪一種,張海峰都有能力把這件事穩穩壓下去。

雖然他只是一名軍士長,但常年摸爬滾打,他在軍團內部也有着自己的人脈。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里突然傳來極具震撼力的吼聲。

「你們想幹什麼?」

「這麼多人打一個,還要臉嗎?」

「沒看出來啊!在戰場上一個個都是慫鬼,現在都踏馬的打了高能營養液,拿刀子對着自己人。敢在軍團駐地做這種事,難道你們不怕死嗎?」

萬恆保從人群里走出。

他邊走邊罵,彷彿擋在面前的所有人都是空氣,直接來到凌子涵身前,然後轉過身,用異常兇狠的雙眼盯着那些持刀的散兵,將凌子涵嚴嚴實實護住。

見狀,張海峰下意識皺起眉頭。

他往前走了兩步,雙手分開做個了向下按壓的動作,制止幾名親信,視線卻牢牢鎖定站在正前方的萬恆保。

「大炮,你這傢伙陰魂不散啊!怎麼無論在哪兒都有你?」

萬恆保對語言上個嘲諷毫不在意,他淡淡地問:「你想幹什麼?」

「瞧你這話問的,這裏是軍團駐地,我能幹什麼?」張海峰故作驚訝,一直緊繃的麵皮也開始鬆動,展露出皮肉不笑的諷刺表情:「我找這個小兄弟聊聊天,談談人生,談談理想,不可以嗎?」

萬恆保根本不吃這一套:「用刀子指著人家談人生和理想?伱特么的還真是個人才。」

張海峰冷笑着回應:「謝謝誇獎。」

口頭上的言語交鋒在他看來不會給自己造成絲毫損失,大不了唾面而干。

當然這得看人,看具體情況。

萬恆保雖然只是個上士,但他在下級士兵當中具有很高的威信。他也是兵痞,只是選取的路子與張海峰不同。

事到如今,已經無法善了,也不可能按照之前的計劃進行。無奈之下的張海峰只能使出最後一招。

他仰起頭,透過萬恆保的肩膀,看着站在其身後的凌子涵,朗聲笑道:「你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有沒有興趣過來幫我?」

凌子涵想也不想就張口回應,而且音量非常大,足以讓附近的圍觀者聽得清清楚楚:「你剛才口口聲聲要我交出這次任務的賞金。現在看着萬大哥站出來幫我說話,怎麼又慫了?不敢了?」

話里話外的譏諷嘲笑是如此明顯,根本沒給對方留面子。

張海峰臉上的笑意逐漸凝固。

「我記住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了。每一個字,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張海峰目光陰沉,說完,他迅速轉身離開,從人群里走出。

幾名親信收起格鬥刀,緊跟其後。

繼續留在這裏只是自取其辱。

看着這幫人消失的方向,凌子涵換了一副笑臉,對站在身前的萬恆保笑道:「謝謝萬大哥。」

萬恆保轉過身,他對「萬大哥」這種尊稱極為受用,樂呵呵地看着凌子涵:「咱們都是同僚,應該的,應該的!」

說着,他轉身環顧四周,向眾多圍觀者做着擺手搖晃的動作,大聲吆喝:「沒事兒了,都散了吧!」

眾人三三兩兩紛紛離開。說實話大家心裏挺失望的。本以為能近距離觀賞刺激勁爆的生死比斗,沒想到兩邊劍拔弩張最後只是以嘴炮收場。真正是「老子褲子都脫了,你居然給我看這個……」

看着周圍逐漸冷清下來,萬恆保揮手叫過站在近旁的兩名年輕人。

「給你介紹一下。他叫和永豪,軍團下士,擅長遠距離狙擊和爆破。」

和永豪的外表看似二十歲左右,有些靦腆,嘴唇上甚至可以看到柔軟且短的絨毛。不知道這究竟是仿生皮膚特製產生,還是他本來的生物組織跡象。

他舉起右手,向凌子涵行了個軍禮。

萬恆保將旁邊的另一個年輕人拉過來,繼續介紹:「他叫廖秋,也是軍團下士,突擊兵。」

廖秋?

這個人也叫廖秋?

當然,此廖秋非彼廖秋。

站在凌子涵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外表同樣也是二十歲左右。他體格強健,身高超過兩米,堪比真正意義上的巨人。高彈戰鬥服緊緊裹住胸部,被膨脹的胸肌高高頂起,有一種彷彿隨時可能被繃開的爆炸感。更令人注目的是他左臂上端裝有一面摺疊合金盾牌,那是呈三角狀凸起的軍用器械。使用的時候將兩邊摺疊層順序展開,遮擋防護寬度超過一米,如果繼續安裝上、下兩端的附屬防護面,整體高度至少可以達到一米八。

突擊兵是舊時代戰爭末期的產物。當金屬外骨骼技術發展到極高層面的時候,坦克之類的重型戰車因為受限於操控者視野,已經被太多的例子證明在戰場上的存在感極低。為了適應需求,突擊兵應需而生。

他們的防護裝甲當然不可能比坦克堅硬,但靈活與適應度遠遠超過重型戰車。

他們不可能負載一百五十毫米滑膛炮或線膛炮,但他們持有的八十毫米無後坐力炮完全可以擔當進攻主力。

重型戰車不可能從戰場上徹底消亡,突擊兵的出現只是促使它們改頭換面,成為新的步兵支援體,並在情況允許的前提下,成為特定的進攻力量。

最初的突擊兵擁有四塊合金盾牌,分別安裝在雙臂朝外的位置,以及前胸和後背。

他們有共同的綽號。

龜人、鐵甲人、罐頭、鋼體大兄貴、自帶棺材的金屬行走者……

沒有任何規定表明突擊兵必須是身材高大,肌肉結實,渾身上下充滿力量的傢伙。但在廣義上的大眾認知概念里,他們就是與諸多力量型詞語聯繫在一起。

身材矮小,行動敏捷的突擊兵也有。他們被稱之為「甲殼蟲」。

突擊兵是一種消耗巨大的昂貴兵種。他們在戰場上很容易成為對方集火攻擊的目標,因此每場戰鬥下來,合金盾牌都要全面維修甚至更換。如此一來,突擊兵在某種從程度上也就成為了消耗品的代名詞。

不是所有戰團都能負擔起突擊兵的消耗,再加上他們的傭金數比普通士兵高得多,所以很多戰團能不用就不用,減省開支。

但有一點很重要,突擊兵無論走到哪裏都會受到尊敬與重視。不雇傭並不意味着絕對不用。事實上,各個戰團或多或少都掌握著幾名突擊兵的聯繫方式,以備不時之需。

看着眼前這個渾身上下如包裹在鐵甲之內的魁梧巨漢,凌子涵最初的驚訝與震撼逐漸消失,一種從腦海最深處釋放開來的疑惑佔據了全部思維空間。

「你叫廖秋?」此時此刻,凌子涵非常冷靜。他有意識的隱去了問話中間本該有着的「也」字。

「是的,我叫廖秋。」年輕的突擊兵似乎對凌子涵抱有一絲畏懼。他同樣舉起右手,行了個軍禮。

凌子涵微笑着分別與和永豪和廖秋兩人握手,隨後將視線轉移到萬恆保身上,釋放出帶有詢問成分的目光。

萬恆保故作輕鬆地笑笑,他湊到凌子涵耳邊,發出只有彼此才能聽見的低語。

「明全少爺讓我向你問好。」

凌子涵極力控制着內心的驚訝:「劉明全?你是他的人?」

萬恆保飽經風霜的臉上繼續展露出笑意:「我們都是明全少爺的人。」

「少爺說了,你應該組建專屬於你自己的戰團。從現在起,我們都是你的扈從。」

凌子涵沒有說話。

他低頭沉思。

良久,他抬起頭,從萬恆保那裏要了三人的聯繫方式,點頭分別打過招呼,轉身朝着軍團駐地停車場方向大步走去。

……

這個世界肯定存在着某種與自己有關,自己卻一無所知的秘密。

三個廖秋……這種事情想想就覺得滑稽。

然而靜下心來,細思極恐。

同名同姓的人很多。

舊時代遺存下來的資料顯示,「張偉」和「王偉」曾經是那個時代數量最多的同名群體。最高峰的時候,高達二十萬以上。

女性也一樣,「張麗」之類的名字很常見,同名群體多達十五萬以上。

王、張、李都是大姓,如果是王秋、張秋、李秋……那麼凌子涵雖然覺得古怪,卻不會產生太多的想法。

姓廖的人很少,而且「秋」這個字在姓名之中不算常見。出現頻率不高的姓氏與文字組合在一起,重合概率就更低了。

以流雲城為中心,太陽城在地圖上的直線距離僅為四十公里,當然因為地形的緣故,實際行進所需路線總長度不會低於一百公里。太陽城和流雲城裏都有一個廖秋,雖然性別不同,凌子涵對此倒也勉強可以接受。

現在又出現了一個叫做廖秋的突擊兵。

為什麼我身邊的人都叫這個名字?

難道我是一束光,專門吸引黑暗中的廖秋們?

這感覺不是一般的古怪,而且相當詭異。

凌子涵覺得有必要探知其中的秘密。

一個一個來。

先從女版廖秋開始。

……

現在時間還早,狗肉攤尚未擺出來,馬路行人路上顯得極為空曠,距此不遠就是垃圾場,大量積存的污垢垃圾每天由機械人裝運,批次送出城外。

環境衛生很重要,這是流雲城城市管理局重點主抓的項目之一。

凌子涵沒去過廖秋家裏,但他知道廖秋的住處。

楊彥是個大嘴巴,只要不涉及案子和機密,他幾乎對所有能說的事情都知無不言。

包括性感靚麗的女廖秋住在哪兒,平時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飲食習慣,家裏有幾口人……凌子涵懷疑楊彥與女廖秋之間肯定存在某種不可告人的非正常關係,只是沒有證據。

眼前是一片平民區。樓層最高不超過三層,而且是沒有外牆的敞開式建築。平房看上去雖然簡陋,建築材料卻是貨真價實的鋼筋混凝土,以及磚塊。

廖秋的住處位於平民區西段。

打開房門,看見站在門外凌子涵的時候,她愣住了。

「怎麼是你?」她下意識脫口而出。

「為什麼不能是我?」凌子涵也是下意識反問,他隨即反應過來:「怎麼,你有別的客人?」

敲門即開門……聯繫對方的前後動作和話語,不難做出這樣的理解。

廖秋勉強笑了一下,她顯然在思考着什麼。不到兩秒鐘,她側身讓出通道,臉上笑菲如花:「歡迎,請進來吧!」

屋裏的空間不算大,典型的三居室,只是根據住戶需求把原本的客廳改為廚房。凌子涵走進去的時候看到沿着牆邊擺開一排燃氣灶,四個火眼上都放着大鍋。肉湯已經煮開,熱氣騰騰,整個屋子裏充滿著令人舒服的食物香氣,旁邊的櫥櫃里還放着兩個大盆,滿滿當當全是煮熟後放涼的狗肉。

廖秋帶着凌子涵在沙發上坐下,直截了當地問:「找我有什麼事?」

她眼中含笑,故意看着凌子涵先落座,然後緊挨着坐下。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縫隙,她似有似無的將手輕輕撫過凌子涵的胳膊,踢掉在腳趾間晃蕩的拖鞋,用裹着絲襪的腳趾在他裸露在小腿肌膚上來回蹭了幾下。

「你丈夫不在家嗎?」凌子涵的開場白含義豐富。

「我沒有丈夫。」廖秋微笑着將上身主動貼過來。她穿着一件質地很薄的弔帶衫,裏面沒有任何的束縛,從凌子涵的位置毫不費力就能看清楚那兩團雪白豐膩。

「你想做我的生意?還是免費白送?」凌子涵認真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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