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老大，哦不，隊長，我想退休了

花城。

楚昆穿着一件花襯衫大短褲，露出胳膊上的紋身，一頭黃毛，嘴巴里叼著根煙，看上去就是個小混混。

不過，一米八五的身高，清秀中帶着痞氣的完美五官，還是讓他吸引不少注意力。

「美女別看我了，留個電話？」

長長噴出口煙霧，楚昆肆無忌憚的和一個路過的盤靚條順的美女搭訕，全然不顧……人還挽著男朋友的胳膊。

「神經病！」

美女暗暗啐一口，快步走開。

帥是帥。

可惜太騷了！

男友還在呢！

討厭！

男友不敢多做聲。

斯斯文文戴着眼鏡的他，惹不起這種社會人。

楚昆哈哈一笑，也沒再追，按下車鑰匙，停在路邊的一部保時捷跑車頓時亮了，他坐上駕駛位，還沒拉下手剎，就瘋狂的空轟了兩腳油門，聽着發動機的轟鳴聲，很是過癮。

然後風馳電掣。

從兩人面前揚長而去。

「拜拜啊。」

美女：？

男友：……

「寶寶別看了，走吧。這種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浪蕩弟子，絕對渣男。」

「你憑什麼這麼說人家？你有錢你也渣。哼！」

……

當然這些楚昆已然聽不見了。

他開着車，穿過這座城市的主幹道，迎面吹來的風，將頭髮吹起，這一瞬間楚昆感覺自己像是《英雄本色》中的小馬哥。

突出就是一個字，帥！

不過……

這種好日子，也即將到頭了。

想想，竟然還莫名有點難受。

結束在「519大案」的卧底任務，自己的人生，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這是一個盤踞在東南亞超過十年的販毒團伙，手上還有多起命案，給人民群眾造成不可挽回的經濟損失，也嚴重影響當地治安。

三年前，部里親自部署，準備從根源處挖掉這個團伙。

為此做出各種安排。

自己在裏頭卧底三年，從警校二年級，一直到現在，功成身退。

同齡人都畢業，走上各自的人生崗位。

然而自己卻混成現在這個樣子。

註定……已經和主流社會脫節。

一身的混混習氣，穿上那身警服，楚昆都覺得自己玷污了它。

別的不說，就光身上的紋身，也無法徹底清洗。

有些面具，戴久了，好像都無法摘下來了。

從十八歲到二十一歲的三年，接觸的人，見到的事，對於人生觀和世界觀的影響，或許能影響一輩子。

只是，楚昆一點都不後悔。

「爸！」

「我為你報仇了！」

「走好！」

「他媽的！」

楚昆忍不住在風中大聲喊道，單手把著方向盤，防風打火機耍個花，再次點上一支華子，長長噴出口煙霧。

——為了剷除黑暗，我曾選擇主動融入黑暗，成為黑暗不可分離的一部分。

於公，職責所在。

於私，情感所在。

一個男人，如果連殺父之仇都不能親手報之，算什麼男人？

……

在綠晶大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楚昆轉了一圈，很快便看到一部別克商務，於是停車，鑽了上去。

寬敞的後排，此時坐着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面目剛毅，鬢角斑白的男人。

「老大，你頭髮都白了啊。」

楚昆忍不住笑着調侃。

許正剛瞪了他一眼：「叫什麼老大！叫隊長！」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習慣了。隊長好，來……抽煙。」

楚昆掏出煙盒，點頭哈腰，就想給他點上。

不過，恍然間回過神來，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慢慢的將煙盒收回。

語氣也為之低沉下來。

「不好意思。」

「我會很快把煙戒掉的。」

許正剛聽到他這低沉的聲音，莫名有些唏噓。

楚昆，曾是警校最出色的苗子。

誰都認為，他會和他父親一樣，成為一名最出色最勇敢的刑警。

只是……

三年前那個主動請纓去卧底的決定，徹底改變了他的一生。

那個時候，為了被「選上」，楚昆甚至以自殺威脅。

一個個性極其強硬，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的少年。

多好的孩子啊。

可惜……

「人都抓完了嗎？」

感覺到氣氛有些沉悶，楚昆問道，轉移了話題。

「一網打盡，成功收網。包括你那個未婚妻。」

「她做夢都想不到，內鬼是你。」

許正剛沉聲說道。

這話有些殘忍。

但還是必須要交代清楚。

楚昆之所以能卧底成功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勾搭上了這個團伙最大頭目的女兒，並且以結婚的名義，操辦了盛大的婚禮，也正是在婚禮上，所有犯罪分子都到齊，警方才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包圍，全部抓獲。

一個都沒有漏！

「怎麼判？死刑？」

楚昆臉上肌肉抽搐了兩下。

許正剛眼神直勾勾看着他，點頭：「主犯。逃不了的。你不會真愛上她了吧？」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

「行了，那我就放心了。」

「媽的，老子這也算是殺妻證道了。」

楚昆嬉皮笑臉的說道。

許正剛為之沉默下來。

沉默好一會兒。

他有些艱難的說道：「你的死訊已經被公佈了，這是出於保護的目的，否則，他們的合作夥伴，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弄死你。」

「包括直到現在，那些人，都也以為，你已經死了。」

「你的未婚妻，在監獄里都鬧起了絕食。」

「想去看看她嗎？只能遠遠的看一眼。」

楚昆沉默著，點燃一支煙，眼神看向別處。

「不看了。」

「這輩子孽緣一段，下輩子再見的話，給她當牛做馬吧。」

「碰上我，不是她的緣，是她的劫。儘快審判槍斃吧。」

許正剛：……

「你需不需要看心理醫生？」

噗！

楚昆笑噴：「看毛線心理醫生，我怕我沒瘋，把醫生給搞瘋了，那些事兒，能跟醫生說嗎？保密條例你忘了？」

「對了，再給你說個事兒。最近我也在琢磨自己的出路，警隊肯定回不去了，我想去混娛樂圈，順便在娛樂圈，繼續給你噹噹卧底，挖挖偷稅漏稅，不良藝人什麼的。」

「不找點事兒干，我渾身不得勁兒。」

「工資得給我照發啊！」

聽到這話，許正剛徹底驚呆了。

他沒有想到，楚昆竟然會如此安排自己接下來的人生。

「你認真的？」

「廢話！當然認真的！像我這樣的人，不然還能幹嘛呢？我去扶老奶奶過馬路，送小朋友上下學，估計人家都會害怕吧？」

楚昆有些自嘲的說道。

許正剛想了想。

「拋頭露面，萬一會被認出來呢？」

楚昆嗤之以鼻：「放心，你以為亞洲四大邪術是假的嗎？能化得你媽都不認識你。大隱隱於市，不行就說整容撞臉了唄。」

「再說，真要被人認出，有報復的，那我就當又當魚餌了。老大，我好人做到底，不，是工具人做到底。」

「我楚某，與賭毒不共戴天！」

許正剛聽着他這滿是戲謔的聲音，內心格外的酸楚。

戰士。

一個真正的戰士。

他忍不住伸手，朝着楚昆敬了個禮。

楚昆撓撓腦袋，鬆鬆垮垮的回了一個。

「那就這麼定了啊。」

「別的你們都不用管，我不給組織添麻煩。」

「哈哈……走了！」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