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陰雲

第二百三十二章 陰雲

樞國公府,還是徐超走之前的樣子,一切都沒有變化。徐超出去這一年,就好像是早晨去上早朝,剛剛回來的感覺一樣。

一年的時間,對於樞國公府這樣的地方,幾乎微不可查。一千年風雨都矗立過來,一年的時間,根本不會崩塌,亦看不出任何的變化。

禹晨第一來樞國公府,從外表看起來,樞國公府與其他王公的府衙沒有任何區別。但步入其中,每一塊石頭,每一株花草,都能看出來是別具匠心。亭台樓閣,琅嬛玉樓,一一展現在禹晨眼中,讓禹晨忍不住稱嘆。

「這就是五大世家的財富么?光是這座小樓,就應該能買下一座小村子大小的庭院了吧?還有這邊,那個亭子,建築用的材料是什麼?從來沒見過呢!果真是大氣!不愧是五大世家!」

聽着禹晨的嘖嘖稱嘆,徐超並沒有打擾他,也同樣沒回他的話。五大世家的底蘊,深厚無比,千年前從龍東方太祖,歷經千年不衰不退,積累的財富說句不好聽的,絕對不比整個東方皇朝百年稅收總量差!

樞國公府內的東西,也只是別具匠心,大氣內斂。也就是禹晨這樣見識不凡的人,才能看出來樞國公府的一切設置安排,到底有什麼不凡。若是一個小民進來,也最多只知道好看,卻不知道珍貴在何處。

「你能不能消停會兒?大驚小怪的!好歹也是didu學院出來的人,能不能有點修養?」

終於,徐超被禹晨的聒噪給弄煩了。

「修養,那是你們貴族學院的人,我們圖紋武師啊,就是一群武夫,我就是粗鄙了,你能怎樣?我就是大驚小怪了,你又能如何?」

禹晨對徐超的說法很不爽,連連反駁,只不過這反駁的話語,怎麼看都像是在以厚臉皮強言說詞。

聽了禹晨的話,徐超無奈的搖搖頭,對於禹晨的大驚小怪很是無奈。他這一副土包子進城的樣子,不知道是故意做出來噁心給徐超看,還是今天真受到了刺激。

依然跟獨孤美已經先一步回來,徐超沒有看到他們。來到樞國公府的時候,天已經幾近全黑,悶熱的天氣,讓徐超官袍下都微微出汗。

再加上禹晨如此前後咋呼的樣子,着實讓徐超有些燥的晃。若不是獨孤美前來解圍,還不知道禹晨要煩著徐超,煩到什麼時候呢!

獨孤美回來后,已經換了一身的衣服,那身華麗的白sè宮袍,已經被她換下,換了一身素雅的白袍,將他玲瓏的曲線完美的包裹起來。頭髮也不再是盤起來的宮廷扎法,而是普通的披散。

「父親讓你去他書房一趟,估計有事情與你說道說道。」獨孤美過來后,眼神都沒有從禹晨身上掃過,直接落到徐超身上,一動不動。

徐超點點頭道:「恩,我這就過去!禹晨,你隨意逛逛,你們幾個,陪着禹晨先生在府內逛逛,不可怠慢了,知道嗎?」

跟在徐超身後不遠處的幾個家丁立即應下,他們都看出來禹晨與徐超關係不錯。雖然對禹晨的大驚小怪有些看不起,卻也要好好陪着,不然告到徐超那裏,徐超直接會斬殺他們的。

吩咐完之後,獨孤美就推著徐超,也沒跟禹晨打招呼,徑直往內宅走去。一路上,穿越花園走廊,燈籠照耀夜空,點點熒光,甚是不差。

「依然呢?安排住下了?」徐超隨意的問道。

獨孤美輕聲「嗯」了一聲,開口問道:「你跟她什麼關係,她又是什麼人?為何從未聽你提起過她?」

「不是說過了么,年幼時在didu認識的朋友,十幾年沒見,碰上了,才邀請她再回didu玩些ri子。只是沒想到didu封城,估計她要在didu住一段時間了。」徐超重新解釋了一遍,仍舊只說是朋友。這是依然再三交代的,千萬別說漏嘴。

獨孤美再次「嗯」了一聲,沒了下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信了徐超的說辭。

「你這一年過的如何?」看獨孤美不說話,徐超開口問道。

獨孤美冰冷的面容略微融化一些,盡量讓自己聲音溫柔一些道:「過的還可以,如往常般生活,修鍊,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你出去一年多,倒是遇到了不少的事情吧?情報送上來,可是為你擔心了一段時間。」

「擔心什麼,有金牌令箭在身上,西南人就算是再狂,也不敢明目張膽殺我。只要活着,什麼苦我沒吃過?以後放心就是。」徐超安慰了獨孤美兩句。

獨孤美這次連聲音都沒發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從了徐超的話。就在獨孤美沉默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來到獨孤平的書房。

「進去吧,等會一起用膳!」獨孤美對徐超道。

徐超道:「好!」

接着,推開獨孤平的書房門,驅動輪椅進去。書房重地,乃是一家之主的私人地盤,別說是獨孤美,就算是獨孤美的母親曹麗,也不被允許進入書房。

男人最私人的地方就是書房,這裏絕對是禁止外人進入的。

徐超進入書房,獨孤平正坐在太師椅上,手裏拿着一本書,卻沒有看,雙目盯著書本,卻明顯帶有遊離感,焦點不在書本上,他在深思。

「小婿徐超,見過岳父大人!」

徐超進來后,不得不以行禮喚醒神遊物外的獨孤平。

徐超一說話,獨孤平立即就回過神來了。看了一眼徐超,伸個懶腰,將手中的書本,隨意的往桌子上面一扔,開口道:「徐超來了,回都也不通知家裏一聲,也好派些人去接你!怎麼樣,這一年多在外面,感覺可好?」

「一切都好,多謝岳父大人挂念。」徐超恭敬的回答,禮節上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就像是一個古板的學究,一言一行都嚴格恪守禮法,從不逾越。

獨孤平看了看徐超,徐超神sè中帶着一股疲憊,這是連續一個月趕路下來,帶來的後遺症。雖然不用他趕車,但坐在顛簸的馬車中,也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

「這麼疲憊?路上累著了吧?也對,你剛剛回來,還沒休息。不過,我感覺有些事情,應該告訴你知道,所以把你叫過來,身體沒問題吧?」獨孤平問道。

徐超應下道:「岳父放心,小婿只是略微疲憊了些,身體倒是沒什麼問題。」

「那就好,身體是第一位的!上次我得到消息,你不是應該剛出西南么,怎麼這麼快就回到didu了?本來按照你那個速度計算,我還以為你得過年時才能回來,沒想到回來這麼快!是不是你得到什麼風聲了?」獨孤平略過徐超身體的話題,直接開問道。

徐超也不隱瞞道:「得到娘親的傳信,讓小婿速歸,卻是沒有告訴具體什麼事情。不過,在didu外面,發現didu封禁兩個月,消息不得外出,內外不得兼通,卻是知道出了大事情了!」

雖然沒隱瞞得到消息,但徐超還是隱瞞了得到什麼消息。他不說知道皇帝病危,只說穆小溪讓他速歸,就是想從獨孤平這裏聽聽事情的始末。

「是出了大事情了!天大的事情!不過,這事情整體卻透著一股詭異的味道!至今無人能解啊!就算是老祖宗也無法查出來原因,真是奇怪!」獨孤平嘆息道。

徐超疑問道:「詭異?連天樞他老人家都查不出來原因?這是為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搞出這麼大的風波!」

獨孤平擺擺手道:「別急,我慢慢給你講!具體事情,還得從兩個月前說起。陛下寫了兩封信送給老徐和老龐,具體做什麼事情,我卻不知道。後來才知道,是讓他們兩個調兵,擋住西南一切出路。應該是陛下要防止那個什麼救世神教繼續擴張,而且看樣子,應該是陛下產生了興兵的念頭。」

「這點小婿知道,對西南用兵,還是小婿給陛下密奏中提及的!前不久從西南出來,路上還未走過半個行省,就已經遇到大軍封禁,可見陛下命令已見成效!」徐超眼睛低垂,略微低聲道。

獨孤平卻是沒在意徐超的聲音,繼續道:「原來是你上書的,我說陛下怎麼會突然有了興兵的念頭。且不說這個話題,事情出在陛下派大軍封禁的消息走漏后的第三天。那天乃是大朝會,在didu的所有擁有爵位與官銜的人,全都去上朝。可在早朝,陛下討論對西南用兵的事宜,徵求所有人意見,剛要決定大肆用兵時。陛下突然倒地,整個人躺在地上,呼喊不醒。」

「難不成,陛下生病了?」徐超裝作不知道皇帝的身體狀況,好奇的問道。

獨孤平解釋道:「陛下身體近年來就已經有些虛弱。說到底,陛下年歲已高,國事又重,幾十年處理下來,鐵打的人也撐不住。能支撐這麼多年,已經是陛下當年底子打厚的原因了。你或許不知道,陛下從去年開始,就開始每天服藥,來保證身體了!」

「那陛下病倒,應該用不着這麼大陣仗啊?」徐超仍舊有疑問。

皇帝病危,也不應該封城這麼大陣仗,而且一封就是兩個月,絲毫不見減封的意向,誰下令封的城?為什麼要封城?

「如果陛下只是病倒,那倒是還好了!」獨孤平說着,深吸一口氣道,「關鍵就在於,陛下沒病倒!那天陛下倒在大殿上,當場就有太醫上去診治,沒用得一上午,陛下就醒了過來。可是,醒過來的陛下,卻像是一個獃滯的孩童,六親不認,xing情大變!」

「什麼!」徐超驚訝道,「陛下醒過來,六親不認,xing情大變,像是一個孩童?這難道是失魂症?」

失魂症,經常有人被驚訝或是大刺激,給嚇得神經失常。使得記憶消失不見,恢復成孩童的智力,行為猶如孩童般無拘無束。

「差不多吧!陛下醒來后,看到的第一個人是皇后,叫皇后卻不是皇后,而是娘!唯一慶幸的是,陛下沒喊太醫為爹!認皇后當娘后,陛下像是找到了依靠。成天在皇宮內爬來爬去,看到什麼都吃都咬,牙都崩壞好幾顆!」獨孤平說到這裏,嘆了口氣。

「剩下的不說,估計你也能猜測的差不多。陛下這個樣子,自然是不能再上朝了,國家大事必須要有人處理。經過我、老郝、老王我們三個同意,讓老方暫時處理朝政。同時,以最快的速度召回幾位皇子。陛下已經這樣,萬一好不了,只能另擇新君了!」

徐超聽着獨孤平描述過程,不禁問道:「陛下,現在情況如何?」

「情況好不哪去!智力經過比對,大約與三歲孩童差不多,在皇宮中,肆意的嬉鬧玩耍。又因為他是陛下,金口玉言,藉著小孩心xing,耍起脾氣來,那幫太監宮女還不能不尊。因此,已經死傷了幾十個宮女太監。就算是官員,也有幾個要被砍頭,還好老方給攔下,不然事情可鬧大了!」

「為了防止陛下的情況傳出去,皇后與三位禁衛軍都司商量,要封禁了didu,防止消息外泄。一切等幾位皇子抵達didu后,再與皇子們商討過後進行處理。老方看皇后與三位都司同意,又想到西南救世神教出來,若是消息傳到那邊去,還指不定有多大的風波。同意了皇后的意見,徹底封城!也就是你現在看到狀況!」

獨孤平將整個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道:「事情大體就是這個樣子,我們幾個老傢伙都在懷疑,應該是有什麼人在搞鬼。陛下身體雖然不佳,卻絕對不會得失魂症!可若說有人搞鬼,一切卻都沒有任何的道理,就算陛下死後,也會有新皇登基,總攔大權!」

徐超聽完獨孤平的敘述后,閉上眼睛,細細分析其中的可能。聽到最後,徐超猛然睜開眼睛,詢問道:「幾位皇子,誰第一個來到didu的?」

「二皇子!怎麼了?」獨孤平剛問,接着就反應過來,眼中光芒一閃而逝,沒有說出猜測。

「岳父大人也想到了?」徐超看獨孤平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誰料獨孤平搖搖頭道:「你說的這個意思,我和老方他們幾個推測過。幾位皇子中,按照道理來說,六皇子應該第一個回來。可六皇子身體不佳,速度慢點也是正常。二皇子按照道理來說,就該第二個到,速度快點也是應該。不能說他有任何的動機,再說,就算他有動機,他也得有手段!老祖宗隨時看着皇宮一切,想瞞過他老人家,幾乎不可能!」

剛才徐超問誰先回來的那意思,就是猜測是不是有皇子大逆不道的想要謀反。殺父篡權,在騰龍皇朝可是沒少見到,東方皇朝穩定了千年,還沒見過一例,卻不代表不會出現。

可獨孤平的解釋也到位,二皇子着實沒那個手段能在天樞的眼皮底下搞東搞西。現在想要解開皇帝失魂症的謎團,首先就是得知道,皇帝是如何得的這失魂症!

「陛下可曾留過什麼傳位詔書?」徐超繼續詢問,沒有糾結皇帝怎麼回事,而是在考慮下一位皇帝的事情。

獨孤平搖搖頭道:「除了老祖宗,恐怕沒人知道陛下意圖傳位何人。但老祖宗不會在陛下沒死前說出來,而且,老祖宗的話,有時候不一定管用!人心所向,方是正道!」

「所以,現在幾位皇子一定在拉幫結派吧?」徐超嗤笑道,「父親生病,一個個卻在忙着爭權奪利,天家無親,誠不欺我也!」

「好了,事情也就給你說到這裏,讓你有個了解!你乃是陛下一手提拔起來的,不管別人怎麼做,你總得做好自己的事情。關鍵時刻,可不要手軟,拿出你在西南的勁頭來!」獨孤平最後囑咐道。

徐超點頭應下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心裏有數!」

「那好!今天你也累了,別考慮太多事情,先好好休息一晚上,什麼事情慢慢考慮。不着急的。走,也到了晚膳時間,去用膳!」獨孤平站起身來,對徐超道。

徐超連忙應下道:「是!」

按下心頭種種的疑惑,跟着獨孤平往飯堂行去。不知道為何,他的心中,老是感覺這裏面有什麼東西是他忽略的。可他今天jing神實在是一般般,剛才聽到那些話,也是強忍着分析,如今鬆懈下來,竟然感覺有些頭疼。

徐超搖搖頭心裏暗道:「還是身體疲憊,那就先別想了!等jing神好點的時候,再去想吧,那時候估計會明白點。」

當下拋卻包袱,陪着獨孤平用膳。飯桌上,除了獨孤美一家,還有禹晨依然二人,一桌子六個人,吃的賓主盡歡。宴席間,依然和禹晨自然是被問及了很多問題,依然卻得體的一一回答,滴水不漏,讓禹晨看了各種撇嘴。不過撇嘴歸撇嘴,為了徐超着想,禹晨沒說出依然的身份。一頓飯,就其樂融融吃完。

飯吃的賓主盡歡,可徐超仍舊感覺有些壓抑,皇帝的失魂症,就像是天空中的yin雲,壓着他,透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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