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第225章 樓前一輛車，冬夜星光海
第225章樓前一輛車，冬夜星光海
沒有人會不識趣地來打擾他們兩個。
若是放在平日王安若來公司化妝拍攝廣告短片什麼的，或許化妝師會帶着柳姨壯膽、敲敲門敦促方小姐不要耽擱了拍攝。
可今天王安若大張旗鼓地帶着自己的男友一起來，同時不見他們倆，不管是化妝師還是同一公司的這些藝人們，也只會相視一笑，什麼都懂了，又怎麼會如此不開眼？
「你說我們一直待到傍晚，會不會有人着急過來敲門？」
秦風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王安若的臉頰。
他坐在沙發上，王安若枕在他的懷裏，只需要一伸手便能觸碰到那宛如瓊脂的臉。
膝枕按理說該是男人躺在女人腿上才是，可王安若就喜歡反過來……她喜歡聞秦風身上的味道，也喜歡仰面朝上看他的下巴。這是不常見的角度，似乎是想將他每一種樣子都印在腦海里。
可現在，她卻翻了個白眼，坐了起來。
再繼續偷聽下去可不好了，有人路過會當自己是變態的。
秦風上了台以後，走到人群外圍便站定了，最基本的禮貌就是別人在交談不要去打擾，他想等郭凡跟任素汐聊完了再「敘舊」。
但莫英就是不信邪，總想着多籠絡些導演，給自己弄些角色。哪怕是拍不好，拍出來被人罵，那也總比默默無聞要好。
不料郭凡一見秦風，先是一愣，覺得這人好生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至少秦風心裏是覺得明年會更好的——那個自己想像當中的婚禮，連同著明天更新的動漫，後天喜歡的UP主的視頻，下個月上映的電影，構成了這生活中點滴的盼頭。
「那是秦無相？」
從業者最是明白，誰才是一場盛宴的焦點和主角。
「那你們都去哪玩，一塊做什麼？」
立馬有捧著攝影機的記者跟聞着味的狼似的一路小跑跟過來，也不敢上前懟著臉拍攝，便跑到左右兩側的前方去拍側臉。
把機器弄好，攝像機的支架弄起來，找好角度，然後大劉和趙明就分頭去找人採訪了，小王在身後扛着攝像機一路跟着，累得要死但也心甘情願。
「跟電視機前的各位朋友打個招呼。」
他又不是王安若那般成為萬眾矚目的明星是從小的夢想。
「我正好還有事情要忙。」柳姨說道。
只不過他神情嚴肅，低眉且肅穆，顯然主角並不是他。
一個電影節想要運轉順利，需要各種複雜的事物分解開來，比如將接待明星合攏成接待經紀公司會好很多。
在這個時代，只要頻繁出現在大眾視線里，哪怕是被罵演技差也是繼續保持熱度的辦法。
「謝謝您秦先生，祝您生活愉快！」工作人員恭敬欠身，語氣比剛才更加由衷，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感激秦風能給這個合照的機會。
秦風不太理解這種過分的尊重，因為他並不知道不是所有的明星都像他這樣隨和。
秦風也跟着笑，郭凡導演喜歡開玩笑他是知曉的，此刻也不會有什麼被冒犯的感覺。畢竟以前倆人通電話沒少在電話里互相打趣對方。
秦風一愣，他還從沒有被人請合照過，愣神片刻露出微笑：「當然可以。」
「可能是化妝品的味道吧，我有段時間不來，屋子裏也不透氣。」王安若的聲音略有心虛。
大劉感慨道：「趙哥，回頭咱倆還是多關懷一下他吧，我發現了，他結構太簡單，我怕哪天他把自己養死了。」
「誠心讓柳姨為難。」她啐了秦風一句，像是對他無時無刻不在發情的抱怨。
「還能有誰？」莫英一咬牙：「我問方念薇她來了沒？要是撞見了免不了互不給好臉色看，我可不想見她！在諸位導演面前開撕，多丟臉？」
「秦先生，今晚您是跟着我們一起去還是……」柳姨問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郭凡看着秦風略有回憶的表情，很是感慨：「是不是在想當年球一開拍的時候，咱們倆一個電話能打三小時的勁？」
好在柳姨沒有深究什麼，她的重點還是今晚的電影節。
所有空閑的人都圍了過去。
莫英聞言便想去追，但想了想，又停住了腳步，很認真地問經紀人：「她來了沒有？」
這一句話讓旁邊那些對郭凡很是尊敬的藝人們紛紛側目，心想雖說秦無相名氣大，但玩笑開得這麼隨和嗎？
優雅，真是太優雅了！
那是一朵活着的水蓮花，是熱烈綻放的冰水仙！
既然是秦無相，那就不用看什麼邀請函之類的東西了，這種名氣的公眾人物能出席電影節會讓他覺得與有榮焉……估計也就那些有國際影響力的內娛明星能跟秦無相的名氣抗衡了。
王安若的聲音不容置疑，秦風知道她是害怕有人看見垃圾桶里的東西而感到羞恥……好吧，這種時候要照顧女友的感受。
任何領域都有那種處在風口浪尖的人物，他們粉絲群體眾多，黑粉甚至更多，彼此之間衝突帶來的流量成了能養活這個領域不可動搖的一根基柱。
在視頻和網上見過秦風的，是又驚又喜，沒想到能見到秦無相本人。
等他走遠了，不少來拍攝採訪的新聞媒體心裏一橫，竟是追着秦風的背影去了。
東方影都會展大樓的門口，越來越多的車輛靠停在廣場上，地下停車場根本裝不了這麼多車，因為來當觀眾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一句話不光是給大劉聽傻了，連趙明都眼底露出沒救了的哀思。
具體的開幕時間是五點半，但提前一小時他已經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即便是他這個對娛樂圈沒什麼感觸的人，也會熟悉的面孔。
一開始默不作聲裝作沒看見的眾人被郭導這麼一說，紛紛露出震驚的表情。一些人懊悔覺得眼熟怎麼沒認出來，一些人則壓根沒看過秦風的新聞發佈會和《嚮往的生活》，所以這是第一面。
王安若見狀嬌哼一聲：「我可沒看出來你不喜歡。」
「你總喜歡踩我腳。」等柳姨走了以後，秦風把腳伸出去，看了看鞋面上若隱若現的腳印，似乎是在抱怨。
他有點社恐，只要能不採訪，干點累活也能接受。
冬天輕鬆地讓萬物的輪廓分明，分明地像一個圓潤的句號，給這一年畫上結束。於是人們便更加期盼明年，期盼著來年會比今年更好。
秦風瞥了眼王安若，狡黠一笑：「去照顧某人的臉面了。」
他湊近了一聽，便能聽出一個是安若的，另一個是柳姨的。
末了才一拍腦門，驚訝道：「秦無相？」
「真冷啊。」秦風緊了緊自己襯衫的領口。
採訪的間隙，大劉倚著小王的肩膀，嘖嘖讚歎：「勞斯萊斯幻影，星空頂，真皮座椅，那方向盤輕得一根小指就能轉動，絲毫不影響單手開車……嘖嘖，開這車，要多爽有多爽！」
她用自己的穿着與氣場、用自己的美貌與自信告訴所有人，真正的高貴永遠伴隨着優雅。
柳姨微笑着起身跟秦風打招呼，秦風趕忙擺手：「柳姨您坐。」
「請問先生……」
在他們來之前，垃圾桶是很乾凈的，裏面什麼都沒用。兩個人在這段時間裏自然也不會弄出太多的垃圾，所以裏面仍是很乾凈……只有一丁點原本不屬於這間屋子的東西。
為首的女人皺着眉頭，臉色想能滴出水來似的。
一雙高跟鞋率先跨出車門踩在地上，那光潔無暇的小腿彷彿是一節白玉京上落下來的蓮藕，即便是在偌大的廣場、聚光燈閃耀的海洋里，也能化身黑夜中的一束光，一瞬間刺入了眾人的視線，讓每個人都挪不開眼。
相較於那些人到中年已經略有老態的導演來說，郭凡的外表年齡並不大。
所以今天他非常巧妙地留了鬍子，絡腮鬍讓整個人看上去成熟了不少，頗有種硬漢氣質。
腳背上突然傳來一股微疼，秦風低頭一看，王安若左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脫去了高跟鞋，拿那隻穿着肉絲的小腳踩在自己的皮鞋上。
在歌壇自己的地位已經穩固了，那麼就得考慮考慮往演藝圈發展了。
大劉給了他一個看傻子的眼神：「我要能開這個，至於跟你現在一塊抗攝像機？」
「我就不跟你們一起了，」他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緊接着說道：「待會我得先去一趟東方影都，見一見以前認識的一位導演。」
趙明也跟着笑：「人家用得着跟你來長見識？皇帝肯定用的是金鋤頭對吧？」
正中的舞台上人還不少，男男女女都身穿華服，那些相貌帥氣的男明星顯然不是秦風要找的目標……他不認識郭凡導演，只通過電話，所以沒見過面。
所以某些以往總是隔着屏幕的臉，如今確確實實出現在了眼前。
於是索性他們便準備從萬年不在公眾面前出現一次的秦無相身上挖掘些有價值的流量。
「秦無相！」
聽着大劉如數家珍般報出這輛車的豪華奢侈，小王一愣：「你開過？」
大劉翻了個白眼，繼續欣賞那輛勞斯萊斯幻影了。
一位身穿灰色披肩、黑色長裙的女人正在接受採訪，侃侃而談很有氣質。
郭凡便趁機說道：「那你趕緊把球三的劇本改好，都等著呢！」
華天娛樂的總裁朱成以及金牌經紀人柳姨率先下車，今天即便是大腹便便的朱成，在身上西裝的加持下也顯得燁然若神人。
秦風坐回沙發上，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柳姨您去忙。」
秋冬時節，樹上的枝條已經很是稀疏了，地上的落葉得到了傍晚才會有人打掃，就扔在旁邊這些垃圾桶里。所以若是有落葉直接飄進去，倒顯得草木也有了點人情味，體貼環衛工人。
「請問秦先生是自己來的？」工作人員善意詢問。
「真不用麻煩，柳姨您跟安若親如親人，我也早把您當長輩了……至於剛才去幹什麼了……」
「郭導好。」秦風率先伸出手，「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能算老朋友了吧？」
送走了工作人員，秦風緊了緊領口、拽了拽衣擺，讓自己的西服更加筆挺一些。
緊接着她的目光移向房間角落裏的垃圾桶，臉色陡然俏紅。
「那就行。」莫英鬆了口氣：「趕緊去找到郭導，爭取給個好印象，談一個角色的戲份……如果是《流浪地球三》，哪怕是個配角也能跟着沾光！」
——
時間如水，轉眼間十幾分鐘便過去了。
「行了行了，不用跟我撒嬌，我又不是來抱怨的。我是想問紅毯結束以後你的檔期安排，有一則廣告拍攝周末想約你見面，沒空的話我儘早回絕。」
雖然很不爽，但是吃閉門羹她早有心理準備了，都說那位首都來的少爺性子孤僻只喜歡看書不愛見人，看來確實如此。
經紀人恍然大悟，連忙擺手：「沒呢，聽說華天娛樂那邊得五點多才來，還有十幾分鐘。」
郭凡伸出手，跟秦風大力相握，笑的開心。
大劉一愣，緊接着笑着看向趙明，拍著小王肩膀：「趙哥，看見沒，木頭也有開竅的一天！」
「那也不行！」
但其實赤着腳又隔着皮鞋，怎麼踩都是不吃痛的。
雷家音微微蹙眉，跟經紀人低聲交流：「電影節秦無相來做什麼？」
「這不是……這不是想讓秦哥過來長長見識嘛！」小王捂著腦袋，很委屈。
前腳掌着力，腳跟抬起來，五個小腳趾彷彿都在用力，甚至還左右碾了碾。
甚至就連大劉和小王也對視一眼，往那邊靠過去。
那部電影一出，不論是觀眾還是同劇組的人，對莫英就一句話。
「原來是這樣，請跟我來，郭導演在四號廳參觀，不少導演都在那邊。」工作人員領着秦風往裏走。
再有便是郭導的能力以及一些其他方面讓很多人業內人士不那麼愉快，往後不能再隨隨便便拍科幻爛片打着大義圈錢了，所以第二部《流浪地球》甚至沒有最佳導演的提名。
「老早就想見一見你了，電影都拍了兩部，你甚至都不來劇組看一眼，看來是我郭凡腕還不夠大啊，哈哈！」
「我這身份，居然連侍從的面都沒見上，更不用說人家本人了……我好歹是個天後！天後！」
一座超現代化的大樓分了數個展廳，作為投資超過五百億的超大型產業園，總得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會展大樓不是？
用金碧輝煌來形容未免太過俗氣，可這確確實實能體現出大樓的身價。聘用世界頂流設計師設計的內飾和佈局讓每一片玻璃的角度都是完美的，配合來往的俊男靚女，如若不是這些人身上穿的過於現代，換成綾羅絲綢，那便是仙宮設宴了。
「哇，本人比視頻上要帥的……借過借過！」
所以對於明星的臉，這群人的腦子就跟篩選系統似的，超過兩秒沒認出來是誰就是失職。
至於明面而來的張譯，身上穿着印有新劇名字的衣服很是顯眼，吸引了不少記者和同行明星的目光。
空氣里的蕭條氣息讓人不免覺得凄涼，可天涼了才方顯的陽光的可貴。
郭凡善意開了個玩笑，然後視線越過秦風看向他背後那些跟過來的記者，長槍大炮的陣仗很足，便又打趣：「我參加了這麼多屆電影節，你是第一個帶着記者跑的。」
被女朋友踩一下不痛不癢的，其實沒什麼，而且倒不如說秦風還有一點享受呢。
——
傍晚四點半，天已經有開始黑的跡象了。
「一天兩千萬，我賺的都沒你快。」秦風搖了搖頭：「那請吧郭導，我也想見識一下您的本事，說不準也能讓我掏個六千萬呢！」
回了華天娛樂的寫字樓，從電梯里出來拐進走廊，秦風走到專屬於王安若的化妝室門口，伸手去碰把手卻頓住了。
如今他面對美女的自報家門已經能夠一笑而過，甚至連那串數字到底是多少都根本不關心了。
那邊殷桃在心裏默默思量著：「難道說秦無相終於要進軍娛樂圈了嗎？」
於是秦風微微一笑，眯着眼睛看向太陽：「今天陽光真好。」
一進大廳，秦風便看到了門口巨大的金雞百花電影節的簽名牆，現在上面還一個名字都沒有，但用不了多久便會寫滿名字了。
秦風剛把車停下，便有工作人員過來詢問入場函，但話沒說一半，抬頭見了秦風的臉便是一愣。
東方影都秦風以前來過，但也不知道是物是人非還是真的太久沒來，他總覺得哪哪都是新奇的，尤其是那些扛着攝像機來去匆匆的記者以及身穿長裙西裝的明星。
是了，畢竟眼前這位，就是電影原著的作者啊！
王安若想了想，很俏皮地說道：「周末要跟秦風去約會。」
她也受邀參加了這次金雞百花電影節，只不過不是作為明星演員出席，而是來給開幕式和閉幕式獻唱的。
來到四號展廳，一進門便見偌大的展廳里琳琅滿目全是椅子，階梯狀的椅子如同電影院，不同的是站在其中的都是些記者和工作人員而非觀眾，攝像機與電線交織，躲藏在光鮮亮麗的鏡頭之後，只為了服務鏡頭前的景象。
「多嘴多舌！」王安若眼睛一眯，輕聲警告著秦風，臉頰已經開始漸變紅了。
秦風只是笑笑不說話，隨口承諾可不是好習慣。
工作人員循着秦風的視線望去，見他挑了挑眉，誤以為這個花花公子感興趣，便連忙說道：「那位是殷桃小姐，去年金鷹獎憑藉《人世間》斬獲最佳女主角獎，今年又憑藉着《萬里歸途》提名，很有實力的。」
秦風挑眉微笑：「妲己又開始了……我其實蠻想採訪一下郭導的，你到底知不知道網友們給你起的外號？」
像是少女的父親問她誰送的千紙鶴，少女滿懷羞赧又佯裝鎮定說是自己疊的。
於是工作人員大喜過望，掏出手機來跟秦風湊近了些許，伸出手比了個大拇指。
所以從今往後他只想在王安若面前做點什麼，來博她一笑。
只見他候在車旁，由柳姨彎腰打開車門。
秦風想了片刻，笑道：「今年最佳女主角獎花落誰家不清楚，不過明年要讓殷小姐失望了。」
被眾人簇擁著從三號廳狼狽過來的，正是莫英。
經紀人趕忙出言安撫女人的情緒。
周圍的經紀人們則紛紛噤聲，一個個低着頭，生怕觸了霉頭。
他跟郭凡與半年前的陳導差不多關係，都是私下裏電話通訊很多，真正見面還是沒見過的……不過如今看來，秦風與郭凡的關係是肯定不如他和陳導了。畢竟陳導這段時間，幫了秦風不少，以後他跟陳余也會逐漸往朋友方向發展，說不定也會是一段世交情誼的開始。
有眼光毒辣的經紀人眉宇間滿是凝重，「秦無相不論是樣貌還是氣質都絕不輸一線明星，如今娛樂圈裏最不值錢的又是演技，若真是要在內娛分一杯羹，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了。難道說要變天了？」
「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參加這麼盛大的盛典！」
房門隔音效果中規中矩，秦風又湊近了些，聽見屋裏柳姨繼續說道：「今年比去年好多了，念薇你是不知道，我郵件天天都是爆滿的。」
大劉在一旁無奈嘆氣：「能不能有點出息？咱們這次可是代表觀海電視台當東道主，別讓人家首都電視台來的人看笑話……尤其是不能被那些小媒體看笑話，咱們再怎麼說也是有編製的，還能讓無編的看笑話？」
秦風兩手自然下垂站在那，站的筆挺，臉上帶着儒雅隨和的微笑，在郭凡認出自己的那一刻笑意更深了一絲，讓人如沐春風。
笑容總是有這種感染力的，哪怕是陌生人，笑臉總比板着臉讓人舒服，何況是秦風這種天然自帶親近氣質的人。
走了兩步，柳姨好像想起了什麼，又回頭問道：「秦先生剛才去忙什麼了？在公司里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我就行，這也是朱總的意思。若是被朱總看見，該埋怨我了。」
只是這些目光在發現有一位不論是氣場還是風度都碾壓眾人的男人低調路過時，紛紛被吸到了秦風臉上。
郭凡倒是灑脫得很，性格很好，「肯定知道啊，都說我三句話讓吳京掏了六千萬，我得更正一下。」
於是倆人被經紀人和工作人員簇擁著離開了四號廳，有部分郭凡很看好的提攜藝人也跟了去，剩下那些則奔著三號廳的貴人去了。
讓他去拍戲？
動動手指在鍵盤上敲兩下賺的錢，為什麼要花幾個月時間跟組拍戲呢？
他以前為了點數已經偽裝的夠久了，不論是笑臉還是舉手投足的魅力，為什麼要再用這些東西去討陌生人歡喜呢？
他義正嚴詞地頓了頓，伸出三根指頭：「我倆其實聊了三天。」
若是颳了鬍子，再配上他那一頭短髮，像是剛到三十歲……但實際上他已經快要五十了。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也不知不覺微微上揚。
人如果不給自己找些寄託的話是活不下去的。如酒，如煙，如錢財，如友誼，如愛情，如精神的滿足，如崇高的理想。
大劉給了他腦袋一下：「人家跟咱們當兄弟之前就是大作家了，搞清主次……媽的，每次給他打電話就是叫來加班，不是寫稿子就是出外勤，現在讓人家一個大作家坐個小馬扎給你當場記啊？你當個人吧！」
嘴上雖然這麼說着，但其實他早就領略過了。
一則新聞只有第一個被按下的快門才有價值。
嘴上打趣著彼此，但三個人沒忘了幹活。
而在此之前沒見過秦風、這是第一面的，就更是震驚了。
正說着話，那邊勞斯萊斯幻影的車門已經打開了。
說不準以往的電影節也當過場務呢。
伴隨着一聲低沉的發動機嗡鳴以及在場許多觀眾的驚呼，一輛勞斯萊斯幻影緩緩駛入了廣場，在眾目睽睽之下停在了入場口。
秦風都能腦補出柳姨那滿臉狐疑的表情了。
「我自己，過來找郭凡導演。」
當明星其實也蠻辛苦的。
走上台去，秦風的出現和靠近立馬引起了那一小撮和核心人士的注意。
柳姨嗤嗤一笑，輕掩著嘴就當沒看見，關上門任由這對小情侶打情罵俏去了。
有來看紅毯的，有來看開幕式的，有單純追星的，也有藉著工作名義來長見識的。
秦風如今在朱成眼裏那就是一尊財神，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拴在秦風褲腰帶上給他服務，海底撈那種客人自己添水要罰錢的服務都不夠貼心。
他沒參加過電影節的紅毯，但想來每年都是這個時節舉辦，男男女女又不能裹着大棉襖走紅毯，那肯定是有保暖措施的。
緊接着是第二隻腳踏出車門站定，王安若一彎腰從車裏下來，雙手從下而上拂過白色長裙。
秦風也順勢學着他的模樣伸出拇指，嘴角微揚。
確實如此，以秦風的樣貌，如果真的要往娛樂圈發展，就沖他的名氣與粉絲基礎和影響力，已經能摘掉演技這種東西了。
平時電視劇略有耳聞吧？電影總是要跟王安若一塊去看的吧？
就算是這些都不感興趣，短視頻總是能刷到的，至少某部反詐電影秦風沒有到現場去看，光是刷短視頻跟風的剪輯再加上評論，也差不多把電影雲一遍了。
見秦風面露疑惑，郭導看了眼身旁這些藝人，跟他解釋道：「這次電影節不光是來了圈內的人，圈上頭也來人了。聽說來了個首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就在三號廳休息，也是來看走紅毯的，不少人都想去結識，結果吃了閉門羹，原本我也是想去送個投名狀的。」
天後首秀是在《一步之遙》上跟姜文、舒淇、葛優等人合作，一個半路出家的歌手對上演戲演了半輩子的演員，效果可想而知。
秦風駕車來到東方影都的門口，隔着老遠便看見了拉起來的橫幅和警戒線。
小王嘴角向下，瞪了他一眼：「我就應該多去問問人家開勞斯萊斯什麼感覺、有什麼優點和缺點，省得現在被你嘲笑啥也不懂！」
「還約會啊？」柳姨揶揄笑道：「不都住一起了，天天膩著不算約會呀？」
那位少爺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家子弟啊！
當事人秦風並不知道背後的議論聲，即便他知道也只會付之一笑。
「那請吧，喝杯茶聊一聊。」
誰能想到靠文章聞名全球的科幻大家，居然還能靠臉吃飯呢？
經紀人見四號廳居然沒人，瞬間急了：「我剛才路過還看見郭導跟任素汐誰的在這聊天呢，肯定是剛走沒多久。」
郭導這一句話，讓周圍那些人紛紛轉頭看向秦風。
於是秦風敲了敲門，推門進去，迎著王安若跟柳姨的目光笑道：「果然跟柳姨在一起的時候更敢聊啊，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可不會說這種話……我是不是打擾房中閨事了？」
工作人員更是畢恭畢敬了，能在金雞百花電影節當工作人員的，除開那些臨時工，都是跟着劇組天南海北跑過。
「有秦無相陪你，我倒是真的踏實不少。」柳姨長舒一口氣。
小王，一種單細胞生物，能進行簡單的生命活動。
「不管他了。」莫英招了招手：「你不是說郭凡導演在四號廳嗎？人呢？」
「錢的事已經不愁了，又不是最開始過苦日子。」郭凡嘆了口氣，輕笑道：「第一部46億，第二部40億，這些票房加起來就快抬出一個百億先生了。最主要的，還是想從您兜里掏出立馬就能開機拍攝的球三劇本啊！我的劇組就在離這不到一公里的攝影棚等著呢！」
一句簡單的寒暄，瞬間就在周圍人心目中樹立起了地位……秦無相跟郭導居然是舊相識？！
說不定前女友來視奸朋友圈還能讓她酸掉牙，畢竟前女友好像是秦無相的鐵粉來着。
周圍的明星和導演眾星捧月般將他圍在中間，不只是因為《流浪地球》一部二部的成功，更主要是他的野心。
秦風笑道：「我第一次跟別人打這麼久電話居然是個男人。」
來自觀海人特有的對編製的執著刻在每一個觀海人骨子裏。
「大家好，我是殷桃。」
趙明看着這倆活寶互相打趣，嘴角帶着老父親的微笑，緊接着略有可惜：「唉，要是小秦跟咱們一塊就好了，他采音和找角度最在行了，而且支個小馬扎用筆記本，打字速度能跟上語速，省的用錄音筆然後回去反覆聽寫稿子。」
他們步履匆匆，甚至可以說有些狼狽了，尤其是每個人的表情各異。
但過嘴癮又沒人管，她又低聲暗誹：「不愛見人來看什麼電影節？真就是來拍闊端架子的唄？」
柳姨點了點頭，示意明了，「我明白了，那我先去忙了，念薇跟着我們一塊去您放心就好。」
就在一行人離開不久之後，一位身穿長裙卻面色陰沉的女人在經紀人團隊的陪同下，從三號廳匆匆過來。
至於剛才他聽到殷桃採訪時候的挑眉，則是因為某個一閃而過的數字出現在殷桃的頭頂。
「念薇，你都準備好了嗎？這可是伱第一次出席這麼頂流的紅毯。」柳姨憂心忡忡：「我不是對你不放心，相反正是因為太放心了所以才緊張的。」
秦風感受着周圍閃爍的燈光與人們的交頭接耳，低眉笑了笑，但眉眼之間略有心疼的味道。
「莫姐，不光是你，好多跟你一樣腕的人也都沒見着呢……我聽說從下午到現在，就見了兩個，一個是蓋學校的，一個是弄慈善基金的。」
大劉沒話說了，用手拍在面門上搖了搖頭。
「現在也不差的。」秦風回道。
他便偷偷笑了，覺得大名鼎鼎的准天後方念薇，有時候可愛地不像話。
可就是這一點東西，讓王安若臉紅的像顆蘋果。
她聽說郭凡在這，特意過來想認識一下。
被看穿了心思，秦風也就不裝了。
秦風心想自己在柳姨那居然還挺靠譜，明明秦無相以前的事迹比一般的紈絝子弟可花心多了，大眾印象跟靠譜完全不沾邊。
看得出來他們這些藝人對於結識秦無相還是結識首都來的大人物很是猶豫，但最終不少人選擇了去碰碰運氣。
「原來是秦無相先生。」
雖然據說那位首都來的大人物也是年紀輕輕，但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就能聊到一起的。
郭凡想了想，在心裏否定了這個想法。
「今天首都來不少人啊。」秦風客氣一笑：「我也認識一個首都來的小年輕，性子比較孤僻，希望都是首都來的，興許能聊到一起去。」
開幕之前的採訪環節圍了一圈，甚至還有首都電視台的記者專門拍攝，就算他們拍出來了，那也無法脫穎而出。
若是不認識，那就繼續裝作沒看見，等有認識的開了口，自己明白了身份和名字，這才佯裝久仰大名，說些客氣的話。
在門外就有一個小垃圾桶，緊挨着飲水機。那是方便員工倒茶或是沖泡麵處理垃圾設置的，以防弄得飲水機到處都是。
郭凡導演跟其他導演不同，沒什麼架子，更是號稱內娛妲己，周轉各處，左右逢源。
雷家音匆匆而過，視線低着似乎在想什麼事情；國強老師在殷桃下台以後，帶着和藹的笑容跟劉勁一起走到攝像機盡頭前；李雪健一身中山裝很是筆挺，只是花白的鬍鬚讓人顯得有些蒼老。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郭凡的目標是成為諾蘭那樣的科幻片導演，只是倆人風格仍有差距，諾蘭的非線性敘事仍是國際領頭羊般的存在。
秦風口中的導演自然是郭凡了，當年合作過《流浪地球》的拍攝，如今人家來了自己的地界不去打聲招呼總歸是不好。
屋裏傳來了兩個人聊天的聲音。
因為他相信王安若的演技，也相信自己筆下的林雲。自信從來都是秦風如同西裝一樣如影隨形的魅力之一。
「站着聊哪像個話，跟我去坐着喝杯茶。」郭凡很是熱情地拉着這個小自己一輪的年輕作家去喝茶。
他們先是繼續交談假裝並未見到，實則用餘光去打量來人是誰，若是認識，這才打聲招呼。
「誰？」經紀人有些懵。
過一會發個朋友圈，照片就是秦無相帥氣的背影，然後配文「猜猜我遇到了誰」，能被親朋好友嘮到年底。
不關旁人眼光，至少在秦風心裏是篤定了明年最佳女主角一定是王安若。
「那你打電話叫他呀趙哥！」小王一拍大腿：「給他喊過來不就完了嗎？秦哥沒架子的，當了大作家也是好兄弟！」
明明他有更擅長的東西……比如用文字、用一撇一捺去撩撥讀者的心。
畢竟秦無相是個作者，不算是圈內人，有合作機會也是跟導演合作科幻片，跟他們這些演員關係不大。
「哈哈哈！」郭導大笑，然後輕嘆道：「那時候真是滿腔熱血，一切都剛起步，充滿了未知的忐忑和幹勁。」
不然倆人怎麼會為了流浪地球最初的孕育而天天打電話討論呢？
那是屬於一代科幻人的熱情。
「就是寫《流浪地球》和《水滴》的那個？」
小王則略有感傷：「我高三那會，隔壁班有個女孩走讀生，她家司機就天天晚上開着勞斯萊斯接她放學。現在想想，當時就不該把功夫用在學習上。」
一直在跟諸位聊天的郭凡自然也用餘光看到了沖着自己等人過來的秦風，於是他抬眼看去，想看看是誰如此自信找自己。
「秦先生。」
秦風心想自己可太放心了，有柳姨這樣精明能幹的賢內助幫襯安若，簡直是錢買不來的福分。放眼整個內娛圈子，能比得上柳姨的能力的，也只有幾個精英經紀人團隊了，單論個人而言，柳姨絕對是頂尖水平。
但這一心情只出現了一瞬，他便重新做好表情管理，隨着工作人員遠去了。
她走過去，將垃圾桶的黑色膠袋拎起來打了個死結，然後回頭瞪了秦風一眼，「這個待會你去扔了，扔到園區的那些大垃圾桶里去，不準扔外面那個垃圾桶。」
緊接着郭凡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估計也是碰壁，倒不如跟你多聊一會……至於各位，有想去的就請自便吧。」
沒有人比秦風更懂王安若了，即便是隔着一道門，但他仍能從語氣當中聽出王安若臉上的幸福。
她一現身，所有人鏡頭都不約而同調轉了方向，所有的記者都在加速自己正在進行的採訪，恨不得下一步就飛過去將問題扔給她。
郭凡想了片刻，看了看眼前的秦風，搖了搖頭：「算了，不過去了。」
「就隨便溜達。約會內容嘛……跟他撒嬌的同時想辦法讓他跟我撒嬌。」
「嘻嘻，真是辛苦姨了！別人起碼還知道抽空跟經紀人一塊看看通告，就我不懂事，把事全甩給姨去做。」
「秦無相？」
小王脖子上掛着記者證，大包小包拎着攝像機和支架，大冬天累的滿頭大汗，但還是異常興奮。
王安若便寬慰她說：「姨，我當年高考的時候，我媽都沒你現在緊張呢……你放心好了，秦風他會陪我一塊去的。」
那麼的端莊、那麼的大氣、那麼的華麗。
「是我的錯覺嗎，屋子裏怎麼一股怪味。」
王安若便大大方方說道：「只要出了家門就算約會。」
在這些媒體人眼裏，秦風就是一座行走的火山，隨便一鏟子下去，就是滾燙到能燒死他們自己的岩漿噴涌而出……雖說如此，可時下的媒體那還有個怕死的？
不只是記者們，就連那些在經紀人陪同下時刻注意肢體管理和表情管理、想要出風頭又不能太明顯的明星們，都紛紛側目。
他笑着攤了攤手：「沒人會去翻垃圾桶的。」
「郭導正在跟任素汐小姐聊天，我就不打擾了。」工作人員恭恭敬敬說道，然後他禮貌性詢問：「秦先生，能跟您合個照嗎？」
震驚於寫出了科幻大作的大作家，居然樣貌不輸一線男星！
要知道大眾的普遍認知是人只能在一個領域登頂，作家、導演、畫家之流，靠手藝吃飯，那長相的及格線便理所當然降低一些。
誰讓在女友公司里偷情本來就是自己理虧呢？
於是他拎着那個黑色的膠袋出了門，去園區里扔掉。
跟着工作人員往四號展廳走，一路上遇到的那些明星就算是王安若不在身邊幫忙介紹，秦風也能叫得上名字了。
只不過這句話聲音更小，比剛才抱怨自己天後都不夠格見人還要小，生怕被人聽見似的。
郭凡旁邊的經紀人湊上來跟他小聲說道：「郭導，那邊好像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咱們要不要也過去試試？」
「隔行如隔山。」
莫英胸膛起伏，慢慢平息了自己的心情。
「別尬黑，就我一個人在抗。」小王抗議。
沒辦法，誰讓人家的家世和身份擺在那，就是能給這些娛樂圈裏的戲子們臉色看呢？
把垃圾扔進垃圾桶里，秦風抬頭望向旁邊的樹木。
其中郭凡自然也看到了走過來的秦風……秦風也看見了他。
在不同的城市計程車的顏色或許不同，地鐵站的構造不同，公交車的樣子不同，但那些巨大的、綠色的環衛垃圾桶總是一個樣子的。
女人咬牙切齒，想要大聲發泄心中的怒火，但一看四號廳還有不少記者呢，便只得咬着牙小聲痛斥。
郭凡顯然是一個為了夢想不顧一切的導演，看着他眼底那種發自內心渴望給自己的故事畫一個句號的神情，秦風點了點頭，笑着伸手。
於是很快，這個消息從門口傳進大廳，很快傳遍了會展大樓的每一個角落——
方念薇到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