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霧海隱身
說通了原理很簡單，但真要施行起來，還要行之有效，也只有孟周才有這樣的能力。
因為這既需要「演繹世界」常年累月的積累，以海量原始信息鋪作堅實的「地面」。
更離不開「道心通明」的助力，不然，一切想法都只能是個想法，根本不具備落地的可行性。
在這樣的思路下，也真讓孟周尋找到了一些奇特的「腳印」。
而這些「腳印」出現的最早記錄，更早於練子陵在灰霧山脈現身之前。
其中，又屬翠玉湖的「腳印」最為密集。
幾乎每一座靈島之上，每一個有大量修士聚集的區域，都有這「腳印」的痕迹留下。
而在練子陵在灰霧山脈現身之後，這「腳印」很快就再次在翠玉湖區域頻頻出現。
甚至，讓孟周感覺心中凜然的是，這「腳印」在白月灣有過長達數日的停留。
由此，孟周幾乎可以確認，練子陵已經發現了白月灣的異常痕迹。
但這「腳印」卻始終沒有進入原白月灣的灣尾街道區域，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始終沒有讓潛伏在原白家雜貨鋪，現在改為葯田的太歲之體的察覺。
這個「保險絲」，並沒有如他預期的那般被練子陵觸發，而是被他輕巧的避開了。
「這是運氣呢，還是有意的呢？」
「他是否已經發現了潛伏在葯田中的太歲之體呢？」
當心中浮現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孟周便已經有了答案。
無論是安排去灰霧山脈的那具太歲之體，還是安排去白月灣的那一具，孟周對他們的定位非常明確，就是探路用的炮灰，擺明了就是拿來消耗的。
所以，太歲之體的品質都是最差的三階下品層次。
而另一方面，則是層次足足高了他們一個大境界的元嬰強者。
灰霧山脈那次，練子陵是沒有防備，這才小小吃了一個悶虧。
事後，想來他也應該有所明悟和警醒了。
對常人來說，都有凡事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的說法。
練子陵不是常人，指望他能夠在同一個坑裏連續跌兩次，那確實是把人想得太簡單了一些。
孟周心中也小小反省了一下。
潛伏在白月灣等着他去「觸發」的太歲之體，有很大可能已經被他發現了。
同時，白月灣的蹊蹺處應該也已暴露。
長達七十多年的時光痕迹被人強行抹除，在不懂得時光回溯的人眼中，根本不會注意，可在懂得時光回溯的人眼中，這麼近的距離，只要眼睛沒瞎，都不可能注意不到。
不過，孟周對此，倒也沒有太過擔心。
真正敏感的信息，和白芷、丫丫、白婆婆有關的時光痕迹，他都已經用最暴力的方式抹去。
至於練子陵謹慎的避開了一個小小的淺坑沒有踩上去，也並不打緊。
「說不定，這還是一件好事。」孟周心中如此猜想。
而後面的發展，則讓孟周更進一步確認了這個想法。
孟周最擔心的一件事，是怕星宿宮來人尋自己這個正主不得，將所有的恨意和邪火都發泄在那些與「岐黃子」和「葛平」的故人身上。
比如特別是與之過從最密的三川會、碧血軍、還有職業者協會，真要是鐵了心，將這些勢力全部連根拔起也不過是人家一念之間的事情而已。
在星宿宮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這些在青玄域可稱頂級的勢力，卻是沒有任何反抗的能耐。
因為明白這一點，孟周甚至沒有對他們做任何的交代和安排，擺出一副「漠不關心」的冷漠姿態。
這看似最不近人情，可對這些勢力而言，這反倒是最好的一種選擇。
不然呢？
叮囑他們提前做好防備？
笑話，要是防備有效，五宗老祖的第一反應也不會是腳底抹油了。
亦或者提醒他們提前躲起來？
家大業大，如何躲？幾個人，幾十個人躲起來或許很容易，可以這些勢力的規模，五域範圍內，根本就不存在這樣一個好地方。
總不至於將他們帶着一起跑吧！
所以，他選擇了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將他們的未來交給天定。
每次翻閱從「演繹世界」中提煉出來的最新「簡報」，了解五域實時變化之時，孟周對這幾家也會給與更多的關注，特別是練子陵降臨之後，更是擔心他們會首當其衝，遭到遷怒報復。
可現在看來，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一來，或許是練子陵身為一個元嬰境強者，不屑於將怒火灑向這些弱者。
但孟周認為，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灰霧山脈的那一次自爆，以及白月灣的這一次臨坑而不踩，讓練子陵意識到，暗處的敵人沒有坐以待斃，反而在暗處佈置了不知道多少手段等他上門。
加上前不久才發生的，星宿宮安插在五域的「眼睛」全部被人戳瞎一事。
面對這種局面，本就謹慎的練子陵，自然會更加謹慎。
這表現在他的行事上，就是克制到了極點。
在離開翠玉湖之後，他的「腳印」很快就出現在了三川塬。
若論「腳印」的密集程度和停留時間，甚至超過了其在翠玉湖的總和。
「葛平」修行的洞府，三川會總部，碧血軍駐地，職業者協會總部，甚至於長樂商會的總部，都有練子陵的「腳印」留下。
這意味着，對方距離真相也在越來越近。
對此，孟周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
整個過程中，讓他驚訝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居然沒有死一個人！
「還真克制啊。」
孟周忍不住想，要是依著練子陵的本心，別說三川會、碧血軍、職業者協會，怕是整個三川塬，乃至整個青玄域都恨不得給屠光了。
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真就生生忍了下來，沒有給外界帶來絲毫驚擾。
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進行着。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凡他經過之處的「腳印」，都清楚無誤的出現在孟周眼中。
這是一場奇妙的對峙，不知道誰是獵人，誰是獵物。
相同的是，雙方都很有耐心。
時間就在這看似渾不着力的對峙中悄然流逝。
春去秋來，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新的一年。
……
正月初十，深夜。
修為進度+300，結丹八層2825/1萬；
瀚海明月真圖+1.08萬，大師12萬/16萬。
結束這一次的閉關之後，孟周只是稍作梳理，念頭便立即沉入「演繹世界」中。
很快，他便尋找到了過去十天中練子陵留下的「腳印」。
讓他有些愣神的是，他只找到了前面四天，也就是正月初一到正月初四的「腳印」，接下來六天，則沒有一個「腳印」留下。
注意到這一點后，孟周心神當即一凝。
這種情況，此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每隔一段時間，練子陵的「腳印」便會變少甚至徹底消失幾天。
根據以往規律，這有兩種可能，一個可能就是練子陵本人確實有些乏了，給自己小小放個假，另一個可能，則是練子陵很可能正在孤身遠行。
當他的「腳印」再次出現時，很可能是距離最後一次「腳印」消失的地方非常遙遠的另一處靈脈或者煞脈之中。
這個時候，最要緊的，就是再次找到他的「腳印」，以此確定他的當下的位置。
此刻，孟周將全部的心力都投注在了「道心通明」之上，「演繹世界」中的海量信息，彷彿無垠的汪洋。
而施展「道心通明」注視着這片「汪洋」的孟周，就像是張開了一個吞海的巨網。
將這「汪洋」吞入這巨網之中，而後，又讓這「汪洋」從這巨網中濾過。
「巨網」在「演繹世界」的青玄域區域內快速劃過，卻始終什麼都沒有撈到。
「沒有。」
「沒有。」
「還是沒有。」
「短短六天時間，你到底去了哪？」
孟周一邊「撈」，心中一邊念叨。
直到將整個青玄域都「撈」了一遍，都沒有發現練子陵最近六天的「腳印」。
這張「大網」不停，向著青玄域之外撈了過去。
青玄域，沒有。
金鼎域，還是沒有。
就在孟周的心提得越來越高，耐心越來越少的時候，臉上終於再次出現一絲輕鬆之色。
「撈到你了。」
此刻，他將「大網」移動到了馭靈域，在馭靈域的職業者協會中再次發現了「腳印」的存在。
再次確認對方現在的位置，孟周終於安心了。
從某種角度來講，「岐黃子」確實與馭靈域的瓜葛最深。
「岐黃子」是職業者協會的會長。
明南老祖也是職業者協會的會長。
後來，隨着明南老祖回歸馭靈宗，他也順帶着將職業者協會帶回了馭靈域，風風火火的經營了起來。
所以，在練子陵的角度，在他將「岐黃子」在青玄域的底摸得差不多以後，將下一站選在馭靈域，是非常合理的一件事。
而在確認了練子陵現在所在位置之後，在這「蓮朵空間」內蟄伏了大半年的孟周也是忽地起身。
身形一閃，便從這「蓮朵空間」消失，出現在外。
而後，他伸手一招，將這紮根在這煞氣鬱結之地的靈蓮招入手中。
而後，他將借這煞氣環境佈置的陣法也揮手散去。
而後又用「時光編輯」之術將此地徹底恢復成此地該有的正常模樣。
……
經過這大半年的「陪伴」，孟周已經可以毫不自謙的說，自己已經是練子陵的知己了。
他的實力如何孟周還不是很清楚，但毫無疑問的是，這是一個無比謹慎的人，也是一個有着無比耐心的人。
若只是為了摸清「岐黃子」和其背後「岐黃門」的底細，以練子陵的能耐，根本用不着這麼久的時間。
從其「腳印」反應出來的活動軌跡，練子陵完全是以沉浸式的方式代入到了「岐黃子」的行為軌跡之中。
他不僅要挖掘「事實」，更要挖掘出事實背後更深的痕迹，以此更近的觸摸到「岐黃子」以及「岐黃門」的一切。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孟周確信，練子陵在未來一段時間內，都會待在馭靈域。
只要他不前往馭靈域，雙方就不存在意外碰面的可能。
確認了這一點，孟周當即就離開了黑澤原，出了青玄域，徑直去往五域之間的「空隙地帶」。
當孟周從極速遁行的狀態中脫離時，正站在一個岩漿涌動的火山口的正上方。
站在現實界與真實界的夾層中，孟周盯着下方涌動的赤色岩漿看了一會兒，而後身形一沉，筆直的朝着下方火山口墜落而去。
身入岩漿之後，孟周的身形繼續下沉。
終於，那座詭異的正四面體祭壇再次出現在孟周的視線中。
孟周遠遠的盯着這座祭壇看了一陣，然後開始了自己的佈置。
在他此前的一系列佈置中，有一個巨大的破綻。
那就是他從晏庄那裏繳獲的神魂甲胄。
哪怕練子陵根據他留下的蛛絲馬跡尋到了「岐黃門」的老巢，將「岐黃門」的核心力量一網打盡，可只要他沒能搜尋到神魂甲胄的痕迹，那這事就不算完。
孟周也不可能為了消去他的疑惑，將神魂甲胄捨去，留在「岐黃門」老巢，任由練子陵獲取。
思來想去，孟周覺得應該再給他一些似是而非的「線索」。
在練子陵這等存在面前，數遍五域之內所有區域，也唯有這裏比較合適。
而恰好，孟周對這座祭壇也有許多疑惑。
將練子陵的目光引來這裏，正好借他的手來試一試這裏的水深水。
孟周並沒有在這裏停留太久，做完佈置之後便徑直離開了此地。
離開此地的孟周沒有返回青玄域，而是去了丹器域，在一座名為隱霧海的三階煞脈中潛伏下來。
……
蓮朵空間。
盤坐在蒲團上，靜卧在他身前的白芷眼珠在眼皮下輕輕轉動了一下，睜眼醒來。
躺在地上的白芷沒有離開起身，而是眼珠轉動，盯着粉色蓮壁看了一陣，這才側身看向孟周，問：「這是哪？」
孟周解釋了一下。
當得知現在身在一朵蓮花形成的內部空間時，白芷很是驚訝。
「以後，咱們都要住在這裏嗎？」
「嗯，是不是小了點。」
「沒，我覺得很好……真的很好。」
說着，白芷像是想起了什麼，忽地翻身而起，問：「星宿宮的人來了嗎？」
「來了。」
「外面是個什麼情況？」
「亂得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