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扶不起的賈寶玉
探春回到後院，恰巧看到賈寶玉在惜春的院子裏坐。
「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惜春性子冷，人冷嘴也冷。
「寶哥哥將夫子給氣走了。」
賈寶玉把冷子興給氣走了，正好沒人給他上課。
他就能到姐姐堆里玩。
「真是巧了，我在老祖宗那聽到了一些事。」探春覺得這是好事。
於是將崇明書院的事告訴賈寶玉。
賈寶玉當即不樂意，「就那幾本書有勞什子好讀的。」
「到姐姐們的閨房裏來坐坐，都比讀那些俗物要舒坦得多。」
早就通人情世故的探春，覺得還是要讀書考進士。
考上進士的人多風光啊，還能去做官。
「崇明書院有多好，就連我們這些內宅的女子都聽說，聽說……」
賈寶玉騰起，冷眼瞧探春，「你真是俗不可耐，怎能學了那些男子去？
聲聲說那書院作甚去？你若是喜歡蓉侄兒，你搬到那邊去住好了。」
探春被寶玉這麼一說，眼睛立刻紅了。
可憐的小人兒，眼裏含着淚水說道：「這邊有我的母親，有你在，我何故要到旁人家住去？」
「你不愛聽這些，我日後不說就好，你何故往我心窩裏插刀子？」
一旁賈惜春聽了，心裏更是冷。
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是含沙射影說她的不是了。
寧國府是旁人家。
那她這個寧國府的姑娘，就是旁人咯。
惜春冷下了臉，對誰都沒好臉色。
襲人維護著寶玉，「姑娘明知爺不喜歡提讀書的事，你怎麼能句句不離讀書呢？」
溫柔沉默的迎春左右為難，不知該勸誰好。
底下的丫鬟見事態不對，就跑去找二·奶奶（王熙鳳）來主持公道。
主持一家子大小事的王熙鳳，風風火火地來，三言兩句就把小孩間的矛盾給解了。
同時她也得了個新消息。
她安撫了賈寶玉，哄他開心后，去找李紈，將這個消息告訴李紈。
李紈是賈寶玉故去的哥哥的妻子。
李紈有個兒子賈蘭，在家裏的小書房啟蒙，跟着賈寶玉讀書。
賈蘭是賈珠的兒子，賈寶玉的侄子，與賈蓉同輩。
李紈既興奮又有點為難，最終她決定按兵不動。
要說府里的女眷，誰最聰明當屬李紈。
李紈的腦子好，但行動力和交際手腕沒有王熙鳳強。
她既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去崇明書院，又心疼兒子年幼。
賈政得到這個消息也是極歡喜的。
他想要賈寶玉去，大家坐在賈母屋裏說起這件事。
賈寶玉往賈母懷裏撒嬌一番，賈母就心軟了。
「他還這麼小，哪起得來啊。那就讓在家裏讀書吧。」
賈政：「母親，這是極好的機會，竹山居士可不是一般人。」
王夫人也捨不得兒子吃苦，大兒子就是因為逼迫太甚，才英年早逝的。
賈母也想到這一點，當即不悅，「你想想你大兒，如若不是你，珠哥兒就不會年紀輕輕就……」
賈母說不下去，一想起那孝順的好讀書的孫子，她就淚流。
「嗚嗚嗚，老爺，難道你還要我失去一個兒子不成？」
王夫人哭着對賈政說：「我們已經沒了一個兒子，這可是我們唯一的兒子啊。」
坐在末座的賈蓉看着她們哭泣，心想溺子就是害子。
賈寶玉如果不是主角光環，最後也考不上舉人。
賈寶玉這小胖子埋在賈母懷裏，不敢說話，更不敢看他父親。
這小子本就不喜歡讀書，這時候才不會向父親傳達信息。
賈蓉收回視線，落在手裏捧的茶杯上，細細研究茶杯上的花紋。
那些哭哭啼啼的話，沒有一句落入他耳中。
「蓉哥兒，你說呢？」賈母突然點賈蓉的名字。
賈蓉恍然抬頭。
王熙鳳手帕捂著嘴笑道：「蓉哥兒的神魂怕是被茶神給勾了去了。」
她又說道：「這個壞心肝的，帶來了一個好棗子，卻讓老祖宗、太太心情不好。
這事得要讓他來解決。」
王熙鳳這一句玩笑話，打破了室內的尷尬。
「寶二叔才貌出眾，到哪讀書都一樣。既然不想去書院那就不去吧。
只可惜這個好名額，白浪費掉了。」
賈蓉把目光放在李紈身上。
李紈正好對上他的視線，她有些小焦急，但不敢過於表現。
王熙鳳是個心思玲瓏的，慣於察言觀色。
看到兩人這般，她便是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蓉哥兒說的，有什麼好可惜的呢？不如就給蘭哥兒。」
「蘭哥兒不僅繼承了他父親的相貌，還繼承了他父親的腦子，也是讀書的好苗子。」
王熙鳳站起來走到李紈邊上，拉着李紈對賈蓉揮帕子說：「你若是舉薦蘭哥兒過去，你今後的衣襪鞋子都不用愁了。」
賈蓉看向賈政，見賈政頷首了，他才應答。
「那就讓蘭哥兒過去，明日備好拜師禮，與我一同出門。」
李紈大喜站起來對賈蓉行禮，又側身對賈政行禮。
她又對王夫人、賈寶玉說了好些好話。
李紈出身名門世家，禮儀上說不到錯處。
夫婿早逝，沒有了依靠，讓她獨善其身，誰都不願意得罪，一心撲在兒子身上。
她也是紅樓夢裏難得的清醒的女子，母憑子貴的女子。
別看她現在暮氣加身，如同一泓無波的古井，其實這些都是裝的。
後面她進入大觀園后，恢復了青春朝氣，不但帶領詩社興旺發達，而且把大觀園治理成青春女兒的凈土和樂園。
既然事也解決了，賈蓉站起來說道：「侄孫回去看書了。」
賈母揮手，「去吧。」
賈政也站起來，表示要離去。
按照禮儀，必然是等賈政離開后，賈蓉才能離開。
不曾想賈政讓他到他書房去。
賈蓉：我和你有什麼好聊的。
布簾被掀開，一股寒風湧入，賈政打了個哆嗦，拉起袍子走出去。
不知何時外頭飄起了小雪，地面積攢了一層雪花。
早有僕人送來披風，賈政一走出屋門就有人伺候。
賈蓉卻只是穿着棉衣。
賈政吩咐下人，「去給蓉哥兒取件披風來。」
賈蓉擺手，「不用，我需要鍛煉筋骨，這樣才能面對春闈的寒冷以及未來的寒冬。」
他可不想死在寧國府抄家的冬季里。
賈政對他很欣賞，「好孩子，別冷著了。」賈政快走幾步，早點進去書房，早點取暖。
賈政拉他過去也沒說什麼，就是在幕僚中吹噓賈蓉的成就，給自己臉上添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