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長公主入府
長公主在我娘暴斃后三個月，便嫁給了我爹。
我費盡心機，終於讓她死在了產床上。
她只是在臨終前說了一些話。
卻讓我餘生都不得安寧。
1
我娘是我爹微末時的糟糠妻。
當年我娘以六品縣令之女的身份，嫁給我爹一個無權無勢，沒有任何背景的小兵。
我娘雖是庶出之女，卻生的絕美容顏。
外租父曾對我娘寄予厚望。
當他得知我娘要嫁給一個窮當兵的時，覺得這門親事對他沒什麼助力，從中百般刁難。
我娘卻只認準了我爹一人，不惜以死相逼，非我爹不嫁。
在我娘絕食整整七日，躺在床上已經奄奄一息時，外祖父無奈只好認下了這門親事。
哪知我爹是個打仗的天才。
在和我娘成親后，不斷在戰場上立下戰功，在我五歲那年，便被封為驃騎大將軍。
我外祖父笑的合不攏嘴，逢人便說是自家女兒旺夫，我爹是因為娶了我娘才有了今日之位。
這話傳到我爹耳朵里，我爹笑着對我娘說：「我能坐上這將軍之位，都是娘子的功勞！」
我娘卻心疼的撫着我爹背上的道道傷疤：「這都是你拿命換來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寧願不做這勞什子將軍夫人，也不願你受這樣的罪。」
我爹卻一臉堅毅道：「沒有你，我做這將軍有何用？！」
我總記得那時候的我爹，每天早早下朝回來，做得第一件事就是來找我娘。
看到我娘都會笑的格外的開心，那時候的娘也格外的溫柔，臉上也總是掛着笑。
2
然而好景不長，我爹在當上驃騎將軍還不到半年，正如日中天時，我娘卻突然得了急症，不出一日便暴斃而亡。
我爹的天好像塌了一般，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我爹抱着我娘的屍首不讓下葬，像風魔了一般，直說我娘只是睡著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醒過來。
最後還是屍體都發臭了，眾人才將我娘從已經七八日滴米未進的我爹懷中，搶奪過來，匆匆忙忙的將我娘安葬。
聖上很快就給我爹這個當朝新貴賜了婚，三個月後，長公主便和我爹成了親。
奇怪的是，正值青春妙齡，身份尊貴的長公主，卻對要成為我爹的繼室，還要做我這個六歲孩子的繼母，沒有表現出來絲毫的不滿。
相反她對這門婚事好像期待已久。
人人都說我爹生的鳳表龍姿，驚才風逸，跟玉葉金柯，清艷脫俗的長公主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傳聞中一向刁蠻任性的長公主，成親后對我爹卻是百縱千隨，低眉順眼。
而我爹對她，卻再也沒有對着我娘那樣開心的笑。
2
我爹說，他娶夫人，第一要緊的就是要對我這個女兒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爹這句話的緣故，長公主進門后，對我這個繼女卻是格外的照顧。
吃穿用度比我娘在時還要好上十倍，比京城中王丞相家最受寵的嫡女規格還要好。
長公主說，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沒了娘，我可不能委屈了她。
我卻不以為然，覺得她做這些只不過是給我爹看的，背地裏還不知道怎麼討厭我呢。
我外祖母和小姨她們也說，這是長公主想捧殺我，叫我千萬別着了她的道。
在不久之後，在長公主設的百花宴上。
穿著名貴的百鳥裙的我，剛出現在宴會上。
便立刻引來善於溜須拍馬的一眾貴婦的爭相誇獎：
「長公主這母親當的可真是沒得說，滿京城裏我就沒見哪家小姐能穿上這麼華貴的衣服！」
「就是，像長公主這樣疼愛繼子的母親，真是打着燈籠都難找！」
「這家小姐可真有福氣，能遇到長公主這樣菩薩心腸的娘。」
而我卻在眾人的一片讚揚聲中，在眾目睽睽之下，裝作無意間摔倒。
引來眾人的側目。
然後不經意間露出手臂上青紅一片的傷痕……
在丫鬟扶我起來時，恰好不經意間碰到我的傷口，我頓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眾賓客頓時一片嘩然，看向公主的目光也由剛才的讚許瞬間變成了意味不明……
人群中開始有人切切私語：「到底不是親娘，我就說嘛，公主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當人家的後娘，表面功夫做的真好，背地裏還不知道怎麼磋磨人家小姑娘呢！」
「哎，可憐了這孩子，真是命苦，遇上這樣歹毒的繼母，以後有的罪受了……」
「是啊，這孩子也真夠倒霉的，攤上公主這樣有權有勢的後娘，連個替這孩子出頭的人都沒有！」
眼看着議論聲越來越大，本來笑的一臉溫和的公主此時臉上早已沒了笑容。
頃刻間恢復了往日在人前冷漠而又高傲的神情。
凌厲的眼神掃過眾人，人群中頓時鴉雀無聲。
眾人紛紛躲閃著公主的目光，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好不尷尬。
我把指甲深深掐進肉里，強忍着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好好的百花宴就這樣不歡而散。
3
宴席散后，長公主迫不及待的來找我，她強忍着怒火，極盡克制的溫柔問道：「芊芊，你手臂上的傷到底是哪來的？！」
「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我一臉平靜的看着長公主，笑着答道。
「這傷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怎麼會是摔傷？還不說實話是嗎？」長公主徹底失去了耐心，聲音有些惱怒的問道。
「到底是誰打了你，別害怕，說出來，娘給你做主！」
面對長公主又氣又惱的咄咄逼問，我終於招架不住說了實話：「是我自己弄傷的。」
「你為什麼要弄傷自己？」
長公主話剛問出口，就好像明白了什麼，狠狠的瞪着我，那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樣。
我已經做好了接受她滔天怒火的準備。
可她最終什麼也沒有說，氣沖沖的走了。
臨走時吩咐下人，晚上不許給我飯吃，算是對我的懲罰。
4
晚上，我悄悄聽到長公主一臉委屈的跟我爹解釋：「夫君，芊芊身上的傷真的不是我打的……」
「這闔府上下，除了你，還會有誰敢打她？難道是她自己打自己不成？」我爹惱怒的問道。
「真的是她自己打的，芊芊親口跟我說的！」長公主一臉真誠的說道。
我爹聽了這話氣急反笑：「長寧公主真是好手段，竟將一個剛滿6歲的孩子，逼着自己打自己……」
說完，我爹便拂袖而去，絲毫不顧長公主的苦苦哀求。
5
我爹從長公主那裏出來沒多久便來看我，我忙迎上去，哭着一頭扎進我爹懷裏。
我爹小心翼翼的的擼起我的袖子，心疼的問道「還疼嗎？都是爹不好，都怪爹沒有照顧好你……」
「爹，芊芊不疼，都怪我不夠乖，娘才會不喜歡我的，芊芊以後要學乖點……」
我爹聽我這麼說，這個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錚錚鐵漢，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一臉疼惜的摸着我的頭。
我又可憐巴巴的說道：「爹，芊芊好餓啊，你能不能給我一個饅頭吃，芊芊不挑食的，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我爹聽后更是又氣又惱：「這個毒婦，竟然連飯都不給你吃！」
我趕忙安撫：「干饅頭很好吃的，比餓肚子好受多了，爹千萬別怪娘，芊芊不想惹娘生氣。」
最後，我在我爹和長公主的爭吵聲中，吃完了我爹給我準備的一桌好菜。
一陣爭吵過後，我爹揚長而去，只留下長公主獨守空房默默垂淚。
之後的一個月，我爹都沒再踏進長公主的院子半步。
長公主幾次到我爹的書房主動示好，連門都沒進都被擋了回來。
看着長公主那失魂落魄的表情，我心中有了一絲報復。
但比起我娘慘死的那種痛，長公主受的這些還遠遠不夠。
6
長公主畢竟關乎皇家顏面，我爹也不好一直冷落她。
在長公主對我事無巨細，體貼入微的關懷下，終於打動了我爹。
在一個夏日的午後，我爹再次踏進了長公主的院子。
那個下午，整個將軍府好像一下子就有了生機，整個府里從主子到下人，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明快的笑臉。
只有我除外。
7
沒多久，長公主便懷孕了，她高興的像得了什麼稀世珍寶一般，整天小心翼翼的撫摸著肚子，嚷嚷着要給我爹生個小世子出來，好繼承我爹的家業。
我爹也難得的露出了久違的笑臉，對長公主的態度也比先前好了許多。
長公主懷孕三個月的時候，開始害喜，吃什麼吐什麼，整個人看起來都病懨懨的，還整天吵著頭暈，躺在床上根本就起不來。
根本無瑕顧及我爹，更顧不上我了。
我爹這次卻明顯的偏袒長公主了：「你娘現在頭暈的厲害，心裏煩，你沒事少在她眼前晃悠，讓她多些花些精神養身子。」
我點頭含笑答應，心裏卻一片落寂：弟弟還沒生出來，爹的心就被帶跑了，將來這府里哪裏還會有我的容身之地。
8
由於心事太重，沒多久，我便愁的生了病，小姨來探望我，以我無人照料為由，名正言順的便在府里住了下來。
小姨是我娘同父異母的親妹妹，是我外祖母嫡出的女兒，跟我娘長得有七分像，至今待字閨中未嫁。
當晚，我爹在外頭應酬喝醉了酒，怕影響長公主休息，便在書房歇下了。
小姨特意畫了跟我娘生前相似的妝容，穿上我娘平日裏最愛穿的那件淺粉色石榴裙，跟我娘便有了九分相似。
趁著夜色，以給我爹送醒酒湯為由，進了我爹的書房。
我爹醉眼朦朧間，以為我娘又活了過來，要與他共赴巫山雲雨。
不禁欣喜若狂，抱着我小姨直折騰了一夜。
第二天酒醒，我爹才知道釀成大錯，懊惱不已，不得已只能將我小姨收為妾室。
以我爹現在的身份地位，小姨給我爹做妾室，也不算委屈了她。
只是不知道一向以刁蠻任性著稱的長公主，若是知道了這事，會不會善罷甘休。
只是現在長公主日日害喜，下不了床，自然也沒人敢多嘴告訴她這事。
倒是讓我小姨撿了個便宜，自那以後便夜夜宿在我爹的書房。
夜深人靜時，總能斷斷續續傳來幾聲如哭如泣，婉轉的嬌喘聲。
引的一眾府內丫頭小廝，忍不住心癢難耐，偷偷擠眉弄眼。
果然一份耕耘一分收穫。
兩個月後，小姨便傳來了有了身孕的好消息。
我爹更是精神振奮，完全將小姨當成了我娘的替身，將長公主拋在了腦後。
只是紙里終究包不住火。小姨的事還是東窗事發了。
9
此時害喜已經結束了的長公主，當得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鑽了空子，氣勢洶洶的便跑來找小姨興師問罪。
此時得意忘形的小姨，正慵懶的躺在陽台的貴妃椅上曬太陽，一邊悠閑的吃着葡萄，一邊讓丫鬟幫她捶著腿。
完全沒意料到將要到來的危險。
長公主來到小姨面前，直接『啪』的一聲，便狠狠朝着小姨甩了一個耳光。
本來一臉笑意的小姨完全被這一巴掌給打蒙了。
待看清面前的人是長公主后，頓時嚇得渾身顫抖著直接跪倒在地。
以長公主的身份，就是立刻讓小姨人頭落地，也沒人敢替她出頭說半個不字。
偏偏我此時不知死活的闖了進來，一邊嘴裏嚷嚷着：「不要傷害我小姨！」
一邊將長公主從小姨面前推開。
長公主完全沒料到此時會有人突然推她，腳下一個不穩，便順着陽台的台階滾了下來。
待到長公主身邊的嬤嬤反應過來想要上前去攙扶時，早已經來不及了！
10
公主身邊的嬤嬤和丫鬟頓時慌作一團，待到急急忙忙上前查看時，只見長公主眉頭早已擰成了麻花，痛苦的呻吟著。
一位老成的嬤嬤掀開公主的裙子看了一眼，頓時嚇得驚叫：「不好了，公主小產了，快叫太醫！」
果然看到公主的褲子上早已血紅一片，此時血水還在咕咕的往外淌，那孩子怕是早已不中用了……
由於孩子已經六個快月了，此時陡然流產，對母體傷害很大。
公主九死一生，整整昏迷了兩天，才總算撿回了一條命。
只是身體傷到了根本，只怕以後很難再有孕了。
皇帝聽到此時后震怒，將軍府危在旦夕。
我爹已經在御前足足跪了六個時辰，還遲遲沒有等來皇帝的召見。
最後還是公主派人傳話求了情，我爹又被罰了二十軍棍，才暫時熄了雷霆之怒。
我爹一回府，便發了狠的要拿鞭子抽我。
一向疼愛我的父親，這次下起手來卻是格外的狠辣。
闔府上下竟無一人敢攔。
一鞭子下去，頓時疼的我幾乎昏厥過去。
正當我以為今天會被我爹打死時，第二鞭卻遲遲沒有落下。
淚眼朦朧中強撐著偷偷朝着父親的方向掃了一眼。
卻見長公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趕了過來。
她臉色蒼白的嚇人，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一樣，此時卻強撐著身子，死死抓住我爹手裏的鞭子，含淚對我爹道：「你若今天真把她給打死了，你我夫妻日後還如何相處？」
我爹趕忙扔下鞭子，上前護住長公主，滿臉疼惜：「你身子還沒養好，怎麼就出來了……」
長公主此時已滿頭冷汗，再也無力支撐，暈倒了過去……
看着我爹抱着長公主離去的背影，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長公主的孩子沒了，我應該高興才對的，為什麼卻老想哭呢？
我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不能因為她為我求情就心軟原諒她。
否則我娘的仇誰來報？
11
幾個月後，長公主終於能下床走路了，只是身體比以前差了許多，看起來弱柳扶風，好像隨時都會跌倒的樣子。
太醫說且得些日子好好調養呢。
小姨的孩子最終還是生了下來，是個男孩，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孩子將來很有可能繼承這將軍府偌大的家業。
我不知道為什麼，長公主竟然沒有從中阻攔這孩子的出生。
我小姨和外祖父一家，都為這孩子的出生欣喜不已。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爹並沒有因為他的第一個兒子的出生有任何喜色。
我外祖母安慰小姨說，是將軍怕長公主觸景生情，心裏難受，才不敢表現出來。
其實小姨的分量在將軍心中已經比以前重了許多，將軍日後待小姨自會越來越好的。
事情恰恰與外祖母說的相反。
自從小姨生了孩子，我爹就再也沒有到小姨的院子去過。
連我也都不怎麼搭理了。
每天下朝回來，也只是到長公主的院子裏去。
每天都和長公主有說有笑。
長公主臉上的笑容逐漸多了起來，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轉，整個人看上去也精神了很多。
看着他們琴瑟和諧，我越發的思念我娘，我恨長公主，更恨我爹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我一定要為我娘討回公道，不能讓害了我娘的人這麼開心的活在世上。
只是沒多久，我便躺在床上起不來了，太醫說我是中了毒。
12
我爹總算來看我了。
小姨在我爹面前哭的梨花帶雨：「將軍，求求你一定要查出下毒之人，還芊芊一個公道！」
「芊芊現在這樣，若是姐姐泉下有知，一定是死不瞑目……」
提到我娘，我感覺到我爹的身子明顯的顫了一下，意味不明的看了我小姨一樣，卻沒再說什麼。
我中的毒是在我的日常飯菜里查出來的。
我爹將接觸過我餐食的丫鬟婆子拷問了個遍，也沒有找出下毒之人。
除了這些丫鬟婆子，能接觸到我飯食的，只有我小姨了，當小姨待我如同親娘一般，怎麼可能是她。
小姨說，那人既然能下毒，肯定不會讓我們查出來，不然惹的我爹厭棄，豈不是得不償失！
幸虧我中毒不深，沒有性命之憂。
不過要費些時日養著，才能慢慢痊癒。
13
我養著的這些日子，我爹來看我的次數明顯增多了。
小姨每天在我身邊照顧，每次都能見到我爹。
次數多了，我爹對小姨的態度也明顯比以前好了許多：「這些天芊芊多虧了你照顧，費心了！」
小姨心疼的看着我道:「將軍說哪裏話，姐姐生前就留下來芊芊這麼一個骨肉，我就是拼了命，也會把芊芊照顧好的！」
我爹看小姨說的動容，再看看她和我娘生前一樣的容貌打扮……
自那天以後，我爹到小姨院子裏的次數明顯增多了。
14
宮內的太醫不虧是頂尖高手，五年後，本來已經診出不能再生育的公主，居然又破天荒的再次懷孕了。
長公主高興自不必說，我爹更是欣喜若狂。
這些年因為孩子的事，我爹一直覺得對長公主有虧欠，這也算是對她有些彌補吧。
我爹朝公主的院子跑的更勤快了，每天都會帶各種名貴的補品給長公主補身子。
公主身邊的丫鬟婆子又增加一倍。
我爹說長公主這一胎來的不容易，一定要格外小心。
好像長公主肚裏懷的才是他唯一的孩子，小姨生的弟弟和我好像都是路邊撿來的。
小姨摸著弟弟和我的頭說：「芊芊，你和弟弟以後只能相依為命了，你一定要照顧好他，知道嗎？」
我鄭重的點點頭：「小姨放心吧，我不會讓屬於弟弟的東西被別人奪去的。」
15
長公主產期越來越近了，也越發的小心了，她每天幾乎不出院子，所有的吃食和所用之物都要經過層層篩查，要想從中做手腳無異於難如登天。
這天我爹剛上朝沒多久，天還沒亮，就有一夥亡命之徒闖進了將軍府，直奔長公主的院子而去。
這些人都拿着刀劍，見到人就砍，聽說公主的奶娘連耳朵都削掉了一個，滿臉是血的跑去求公主救她。
身邊其她的丫鬟婆子更是死傷無數，長公主哪裏見過這個陣仗，嚇得驚聲尖叫。
不過幸虧身邊有衷心的丫鬟婆子拚命護著，那些賊人才沒有傷到她和腹中的胎兒。
我爹收到消息立刻趕回府，將那些亡命之徒立刻斬殺。
不過長公主由於驚嚇過度，到底還是動了胎氣，不一會便有要臨盆的徵兆。
府內早就備好的幾位產婆立刻忙碌了起來。
長公主叫的撕心裂肺，血水一盆接一盆的從產房裏端出來，我爹急的在產房外坐立難安。
小姨死死抓住我的手，那表情好像比我爹還緊張。
3個時辰之後，長公主的叫聲漸漸弱了下來。
產婆出來稟報說胎兒太大，長公主身子又弱，恐怕要難產，問我爹保大還是保小。
我爹像是要吃人一般：「兩個都要保，少了一個，我要你們全家陪葬！」
又過了不知多久，產房內終於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不一會就見產婆抱着一個嬰兒出來報喜道：「恭喜將軍，公主生的是個男孩，就是孩子太胖，免不了公主生產時吃些苦頭！」
我爹高興的一把接過，口中連連叫好，看了一眼，便將孩子交給奶娘，囑咐好生照料，便徑直去看公主了。
我身邊的小姨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16
我看了奶娘懷裏的孩子，粉嫩的小臉上全是肉，胖嘟嘟的很是可愛，眼還沒有睜開，正把手塞進嘴裏吮吸著……
這麼可愛的孩子是我的弟弟，可惜是長公主生的……
此時卻聽到丫鬟的驚呼聲，緊接着就見太醫急急忙忙入了產房，我爹再次來到外邊候着。
原來是長公主產後血崩了，太醫正在奮力搶救。
我爹再次皺緊了眉頭，小姨的臉色卻緩和了許多。
長公主最終因失血過多，連太醫也回天乏術，我爹進去和長公主做最後的告別。
我跟小姨站在門外，心情都莫名輕鬆了不少。
只是沒過一會，長公主身邊的貼身丫鬟便跑來跟我說，長公主要見我。
我跟小姨都愣了一下，實在想不明白長公主都這個時候了還見我做什麼。
小姨要陪我一起進去，卻被那丫鬟攔住：「長公主說了，只要見大姑娘一人。」
17
長公主一看到我，便虛弱的朝我笑笑，直接開門見山：「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恨我，恨我搶走了你母親的位置。」
「這些年你一直想盡辦法不讓我好過，想要替你母親報仇！」
「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要告訴你，你母親的死真的跟我無關！」
我冷笑：「不是你還會有誰？別人害我娘做什麼？」
長公主無奈道：「都這個時候了，我騙你又有什麼意義？」
「我只是不想讓你被假象蒙蔽了雙眼，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看我還是一臉不相信的表情，長公主凄然一笑，繼續說道：「我雖然生在皇家，但我一生下來娘就死了。」
「雖然表面看着風光，但是從小沒有娘親所遭受的那些苦，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我嫁給你父親也是父皇旨意，就算是心裏不滿意，也只能裝作順從的樣子，以博得父皇歡心。」
「說到底，我也只不過是父皇拉攏權臣的工具罷了。」
「來到府中，第一次見你，我就像看到了幼年時的我，雖然你渾身是刺，對我充滿敵意，當我卻對你恨不起來……」
長公主死後，留下遺言，她帶來的那些豐厚的嫁妝並沒有留給她的親生兒子，反而全都給了我。
我一時錯愕，半天才反應過來，抱着長公主給我留下的弟弟悔恨不已……
18
小姨喜不自勝，對我好言相勸，說我年紀還小，長公主留給我的嫁妝她要替我保管。
我想都沒想就直接答應了她。
家中沒了主母，府里一應所有內務都有小姨打點。
我爹一向不管這些俗事，小姨在府里說一不二，儼然以將軍府的當家主母自居。
外祖父他們也覺得，小姨扶正只是遲早的事，時不時的要我在我爹面前說小姨的好話，催着我爹趕緊將小姨扶正。
只是我爹一聽到我說這話就眉頭緊鎖:「這些事我自有安排，你休要聽旁人挑唆！」
只是一向身體強健的小姨，自從接過管家大權之後，不知怎麼回事，身體越來越不好了。
三天兩頭就會一病不起。
我爹說她是因為打點府中的事太過勞累。
小姨哪裏肯認，她還打算再往前走一步呢！
直說打點一個將軍府不算什麼。
遂不顧大夫勸阻，強撐著身體掙紮起來，生怕我爹說她不行。
哪料到強撐了兩天卻又倒下了，這次比以往都要嚴重。
小姨躺在床上出氣多，進氣少，卻仍舊不死心，心裏卻更加焦急：「我不能這個時候倒下，我馬上就要做將軍夫人了……」
我在旁邊聽着，冷不丁開口道：「姨娘只怕在我娘活着的時候，就算計著做上這將軍夫人之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