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滑鼠在遊戲界面上晃動半天，程眠都沒能把確定鍵點下去。

如果這個時候有其他玩家點進組，還能用人滿的借口。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晚的原因，過了半分鐘都沒動靜。

[密聊]非縱：滿了？

程眠閉眼。

算了，只要給錢，你就是土匪，他都供著。

【非縱加入了隊伍。】

隊伍里的人看見這條信息都愣了下。

[隊伍]暴打鬼門：？

[隊伍]南宮仙兒：好傢夥。

[隊伍]滄海一粟：大神也缺成就？

[隊伍]香如故：穩了，今天應該沒有搗亂的了[勝利]

程眠隨意看了眼聊天記錄，人太多，他怕打字被消息刷走，於是打開團隊內置麥：「喂，能聽到嗎？」

裴縱之剛戴上一邊耳機，清澈溫和的男聲就從聽筒傳來，音量不大，帶着些小心翼翼，聽上去年紀不大。

他目光放在團隊上，只有「雲程風眠」前面的喇叭亮着。

裴縱之挑了下眉。

[隊伍]暴打鬼門：能能能，沒做過這成就，我們需要幹嘛？

程眠：「什麼都不需要做，現在去不渡山boss刷新點，然後各位老闆就可以掛機了，吃夜宵看電影或者睡覺都可以。」

他打開地圖，率先飛過去，然後將坐標位置共享到隊伍：「不知道地點的老闆，可以用飛行符直達。」

說了一長串，語氣緩緩，不急不躁，不如別的代練急躁，宛如催魂。

很舒服的體驗。

[隊伍]暴打鬼門：[ok]

裴縱之靠着椅背，把另只耳機也戴上，點開坐標，直接飛了過去。

因為是共享坐標，落地就在小神木旁邊，周圍還有不少其他玩家。

眾多id擠在一起，讓人眼花繚亂，裴縱之還是一眼就選中了雲程風眠，於是電腦那頭，程眠就看見目標里多了個熟悉的名字。

毛孔瞬間爆炸，他趕緊看了眼頭頂的舍利子buff。

東西是昨天做的，還差半個小時才過去24小時。

「……」早知道就等三十分鐘再組人了。

程眠裝作沒看見，乾巴巴道：「五分鐘后開始，還沒有過來的老闆抓緊時間了。」

抓到他語氣中那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裴縱之玩味地笑笑。

把遊戲界面縮小放在最左下角，點開屏幕中間的視頻會議。

程眠小心捂著自己的背包，雖然有些小人之腹，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如果大神非要買他的舍利子怎麼辦。

這次是真的只有一顆了。

直到隊友全部到齊，聊天框都安安靜靜，非縱沒有發任何言，除了最開始「滿了？」。

程眠便有些臉紅，是他草木皆兵了。

「在我和boss做遊戲的時候，老闆們不要隨意跟boss互動，避免目標換人導致任務失敗，謝謝配合。」

說完這句話，他朝「嘿嘿」丟了個技能：「開始了。」

因為很少見到有人做這個成就，隊友們大多數會有好奇的心態，沒有着急掛機或去休息，而是站在原地觀戰。

只見不遠處的神木和boss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觀察boss的動作，前進或者後撤都提前判斷好，傷害技能砸下來的時候，給自己套盾再加口血。

卡點沒有那麼迅速，但穩穩噹噹。

開始還會新奇，十分鐘后就開始無聊了。

[隊伍]安之素年：還得多久？感覺buff沒有消太多。

程眠樂了：「第一個遊戲得半個小時呢，沒有這麼快的。」

[隊伍]安之素年：你笑了，你嘲笑我[難過]

程眠啊了一聲：「不好意思，這是我和老闆們說話的習慣，沒有嘲笑的意思……為什麼對老闆笑？你們就是我的金主爸爸，不能得罪。」

裴縱之抽空從資料中抬頭，往右下角看了眼。

和老闆說話的習慣？

為什麼他沒有見到過？

已經交易過兩次，還不算老闆？

想到這，他不禁微微皺眉。

經理正在說下個項目的預算，剛報出一個數字就看見老闆這表情，心頭頓時一咯噔。

早就跟那群人說了，這個預算要不得，非不聽。

裴縱之年紀輕輕就坐到了集團董事長的位置，能是善茬么？還想從中間吃回扣糊弄人。

就不該聽他們的，害得他現在難做。

經理後悔不已，忐忑道：「其實這只是初步預算，西城那塊地比想像中難拿，詳細評估沒有出來……」

裴縱之看向他，臉色比剛才冷漠幾分，打斷：「所以這半年的時間，你們什麼都沒做，但在財務部的報賬卻月月不落。」

他點點頭：「可以。」

經理神色一變，沒想到他會查到這上面。

他擦了擦臉上的汗，試圖解釋：「這個，出差沒辦法的事情……」

屏幕那邊，年輕老闆只是靜靜看着他，銀框鏡片后的雙眸銳利而冷淡，彷彿能看透人心，所有掩飾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經理冷汗冒得更凶，話剛開頭就說不下去了。

裴縱之問：「詳細報告多久能出來？」

經理算了算：「至少得一個月。」

只見老闆從筆筒中抽出鋼筆，劃掉文件上某行字：「十天，我要看到新的企劃案，辦不到就集體走人。」

經理：「……」

他咬牙：「行。」

遊戲里，程眠被老闆們各種逗弄，求饒：「你們要是不喜歡，那我以後不笑了……代練內容啊，都做，歡迎各位老闆下單。」

「pk單接不接？這個不接的，不是嫌麻煩，我不會，真不會，超級菜。」

「不接就仇殺？為難我啊老闆，小葯接，量多優惠哦。」

[隊伍]蝶語：所以你做的舍利子，出嗎？商會價收。

沒想到會有隊友哪壺不開提哪壺，程眠硬著頭皮道：「不出的老闆，這個是給親友做的。」

頓了下，強調：「多少都不出，加到五千也不出。」

「呵。」

視頻對面的人被這聲嚇的一哆嗦。

有了前車之鑒，他這次彙報小心小心再小心，非常仔細，並沒有錯處。

「裴總，我說的哪裏不對嗎？」

裴縱之斂下嘴角，垂眸看着手中的資料：「沒事，繼續。」

彙報人一臉懵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不敢多問：「……好的。」

不渡山一角，半個小時后，陸續有人熬不住。

[隊伍]出自孤單：我明白了，有些錢真的該他賺，太磨嘰了，一個遊戲重複做五次，這boss不累嗎？

[隊伍]滄海一粟：不行，看得我瞌睡都來了，去吃點東西醒醒神。

[隊伍]安之素年：我也拜拜了，明天還得上早班，代練費郵寄可以嗎？

程眠抽空看見消息，立即道：「可以的，郵寄或者等我上線交易都行，老闆們等不住就下吧。」

話落音，團隊立馬大半出現掛機標識。

程眠下意識看了隊伍末尾，非縱頭頂同樣有了離開的提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收回目光，沒有多在意，專註和boss做遊戲。

……

兩個小時后，嘿嘿被程眠一招帶走，哭着留下一句：「我還會回來的。」，不甘轉身離去。

世界系統頻道立馬被[你打不着我鴨]成就刷屏。

程眠截完圖，才有空放鬆身子縮在椅子裏。

保持一個姿勢太久，脖子和腰部有些酸痛。

緩了一會兒，程眠挨個給老闆們留言，並附帶完成截圖。

最後一個是非縱，他剛打開聊天框，一個交易請求就跳出來。

程眠嚇了一跳。

[密聊]雲程風眠：?

[密聊]非縱：結賬。

程眠看了眼時間，已經凌晨一點，沒想到非縱竟然還在。

[密聊]雲程風眠：謝謝老闆[鞠躬]

[密聊]非縱：我是老闆？

程眠不明白他意思。

[密聊]雲程風眠：是的。

[密聊]非縱：笑。

[密聊]雲程風眠：啊？

[密聊]非縱：我是老闆[呆]

程眠瞬間反應過來。

之前和老闆們聊天的時候，非縱全程都在。

？？？

這人是不是有毛病！！！

他覺得自己有被侮辱到！

程眠沒忍住，幹了入坑《九天傳》以來，最膽大妄為的一件事情。

一根紅線從雲程風眠的袖口伸出來，毫不猶豫纏在了面前的鬼門身上。

一身黑色勁裝的大佬被緊緊捆在原地，動彈不得。

[密聊]非縱：？

[密聊]雲程風眠：捉鬼^-^

說完這句話，程眠非常沒出息地……跑掉了。

裴縱之：……

剛下了會議就看見成就跳出的消息，就順手點了對方交易。

小神木似乎驚訝於他還在線，被嚇了一跳。

有點呆，沒忍住逗了一下。

不過對方似乎真的很害怕他，溜的飛快。

裴縱之活動了下手腕，打開不停跳動的微信。

存骨：[圖片]你竟然偷偷做成就不帶我？？？

存骨：你知道這個我等了多久嗎[大哭][大哭][大哭]

存骨：哪個代練，介紹給我！！！

裴縱之被他鬧得頭痛，直接把團隊界面截圖給他看。

存骨：厲害啊，這神木，能完成這個成就，也是個人才。

存骨：你隊伍真不要他？

非縱：隨便。

是隨便，不是隨你。

存骨從中體會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存骨：我現在就去！

非縱：對了。

非縱：我很嚇人嗎？

存骨：……啊？

裴縱之垂眼。

非縱：沒事。

存骨：？？？

存骨：是本人上號嗎？

非縱：？

存骨：等等，等等等等，我有點沒緩過來。

存骨：你終於對自己有了正確的認知了？

裴縱之沒理他。

就不該給存骨說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