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基地的暗潮湧動（六）

事態朝着未知方向發展,為何商業街的喪屍進化了，這裏的喪屍卻是低階。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在沒有好的策略下，直接闖進藥廠不是明智的選擇,雖說低階喪屍易不容小覷。

林曉曉無耐搖頭，大夥兒都進去了,她總不能一個人止步不前吧,而且在隊里她完全沒有發表言論的權利。

只能硬著頭皮跟着進去，只能保佑自己不是那麼倒霉，碰上厲害的怪物,比如獵殺者、舔食者之類。商業街喪屍進化到潛伏者階段,能夠進化出粗長猿臂，牙齒咬力，肌肉堅硬程度和行動速度，林曉曉還在尚可應付，若是遇上舔食者，那真難說了……她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昏暗的藥廠車間內，因為長時間不受光照而變得潮濕，成堆成粒的散裝藥物散落在地面上，龐大的機械擋住視線，可見的範圍變得異常狹窄。每走一步都必須非常小心，提防突然竄出來的喪屍。

眾人的神經緊繃到最高極限，緊緊握住手中的武器。

林曉曉跟在最末端，所有人都遠離她三步之外，想想他們也夠憋屈的，不但要防喪屍，還要防她這個『內賊』。

林曉曉也樂意見之，免得到時候出點意外就怪到她身上來。

然而此刻原本乖巧跟在少女旁的向野突然不要命的往藥廠內逃去，攔都攔不住。

「靠！這小子不要命了。」最前方的一名男子咒罵，聲音很低但仍舊驚動了喪屍，原本短促的抽吸聲變成尖銳的嘶吼聲，隨着乒乒乓乓的物體落地聲，無數只喪屍朝着他們方向奔跑而來。

眾人面色一變。

領隊驚聲尖叫：「我們趕快撤離!」

少女：「那孩子怎麼辦？」

「他要找死，我們還管他做什麼！」

「可是……」

「要救人你自己去，沒人攔着你！」

少女面色蒼白如紙，在隊友冷漠的話語下，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林曉曉搖頭，閃身躲進機器后，他們着急於撤離，根本沒有顧及到會少一個人。

躲入黑暗之中，見他們撤出藥廠后，林曉曉這才開始行動，朝着向野消失的方向追去。

不得不說，向野運氣不錯，因為絕大多數喪屍被墨字隊和藍字隊的人引走了，因此在短時間內沒有遇上喪屍，林曉曉很快便找到他，並將其拉住，將沒有送出去的腦瓜子，狠狠磕在他腦門上。

也許對於向野此擔竊似畹郊悖貌蝗菀紫露n魴模叢諫ナ薌牡胤攪恢歡濟慌齙劍貢蝗爍x恕

他冷冷的眼神盯着林曉曉。

林曉曉翻了個大白眼，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顧他的掙扎與嗚呼聲，硬拖着逃出藥廠，待他們出來時，正門處堵著四五隻落單的喪屍，林曉曉二話不說鬆開向野，直接向前跳躍而起，一手噙一隻喪屍腦袋，腳往前一踢，便踢爆了喪屍的腦袋。

手微微用力，發臭的腦漿頓時沾染手掌。

一旁的向野毫無波瀾的眼眸瞬間變得無比炙熱，倒底是年紀小，看得目瞪口呆。

林曉曉解決掉落單的喪屍，將喪屍腦袋內的晶核收入褲袋內，好不做停留拉着向野朝來時的反方向跑去。

她傻了才去追他們，一大波喪屍正跟着他們跑吶。

此地易不宜久留，藥廠很大，分好幾個車間，絕對還好一大部分喪屍在裏面埋伏着。

直到出了小村莊，林曉曉才慢下腳步，戳著向野的腦袋，無耐道：「你這孩子怎麼就一根筋啊？！你這是去送死，不是大變超人！喪屍不是吃素的，就你這小身板都不夠它塞牙縫。」

向野低頭：「你為什麼要幫我？」

林曉曉聳肩：「不想內心自責罷了，是我將內情告訴你的，種什麼因結什麼果，我可不想做損陰德的事。」

向野蹙眉那表情顯然是不信她的鬼話：「你很厲害。」

她不甚在意，疾步向前走：「多謝誇獎。」但向野的下一句話驚得林曉曉腳跟不穩險些摔跟頭。

「姐姐，你在意我？」

林曉曉一個趔趄，堪堪穩住身子，嘴角抽了抽：「你懂什麼叫在意嗎？」

向野蹙眉凝思，想了很久收刮著老師教予的知識，確認無誤后，認真道：「喜歡，關心的意思。」

「沒錯。」林曉曉豎起一根手指：「第一，我和你只見過兩面，只能算陌生人。既然是陌生，完全和喜歡兩字掛不上鈎。」又豎起一根中指：「第二，我不是大善人，當然也不是壞人，只能算個有點良心的人，關心一個陌生人，對不起，我沒那份閑情。」

「可是……」

「沒有可是，我不想自責、愧疚，只是為了自己，而不是你。」林曉曉一字一句糾正他的想法：「我會把你安全的送回基地，之後你想做什麼，都不關我的事情。」

向野緊蹙的眉毛夾得更緊了，正在努力消化事情真相，注意到林曉曉帶他走的方向，向野疑惑道：「你不是幫他們？」

「我很膽小，怕喪屍。」林曉曉不假所思將理由告予他，毫不在意被向野唾棄和嫌棄，況且林曉曉與他們真不熟，相處短短三小時更是算不上愉快，甚至是陰影。

十多個異能者連低階喪屍都解決不了，還混什麼。

林曉曉本以為向野會反駁她，比如罵她沒公德心，沒有團隊精神，見死不救什麼的。

沒料到，他頗為認真的點點頭，認同道：「姐姐雖然笨了點，但幸好不傻。」

林曉曉冷汗，這孩子是在誇她還是罵她？！故作感嘆：「看着挺聰明一孩子，怎麼專干蠢事。」

許是她提及向野的痛腳，向野頓時陰鬱了臉，渾身散發出陰霾戾氣，恐怖得不像是一個孩子。

林曉曉察覺到他的異樣，無耐嘆口氣默然吐出一段話：「世界不會因為少了你而停止轉動，拿生命做賭注是最愚蠢的抉擇。」

頓了頓腳步繼續往前走，這種時候還是讓他一個人冷靜會為好，一個人再痛再恨，只有生命存在才能繼續走下去，如果連命都沒有了，還說談何抱負和仇恨。

不知道走了多久，稚嫩略帶哭腔的聲音斷斷續續從身後傳來：「姐姐，我該怎麼辦」短短一句話內包涵著太多的無助和迷惘，如同浩海中的一片孤舟，在狂風暴雨中堅強著前行，被浪拍打得支離破碎，卻久久尋不到一片可以停泊的地方，沒有明天，沒有希望，任由荒涼孤寂充斥着心臟。

然而就在最絕望時出現一抹陽光，他朝着她伸出手，渴望救贖，林曉曉想也許這是唯一一次救贖這孩子的機會，若是錯過，向野今後也許會墮落，也許會成為一個冷漠的儈子手，也許會拚命到失去生命。

林曉曉回身默默走到他身邊，蹲□體，伸手揉揉他的頭髮將他擁入懷中，柔聲嘆息：「想哭就哭吧，一個人堅持太久會崩潰的。」

一滴二滴溫熱的液體落在她的頸部，先是低沉的抽咽聲漸漸放生大哭，哭得如同不要命般，小小身體內爆發出得氣息那般絕望，晦暗得能將旁人淹沒。

林曉曉第一次感受到壓抑的沉重，她不知道向野經歷過什麼，但能將一個孩子逼成這樣，怕不是常人能承受住的，攬着他的手漸漸收緊。

向野哭了很久，直到聲音變得嘶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停止哭泣卻止不住抽咽。

「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解決問題的方法不只一種，知道嗎？」

「可是……我用盡了所有的方法，卻把事情攪得越來越糟，姐姐，我是不是很差勁，很沒用。」他扯著嘶啞的喉嚨，腫脹的丹鳳眼充盈著未乾涸的淚水。

林曉曉沉默許多，她可以眼睜睜看着別人陷入危險而不為所動，甚至親手將一個鮮活生命殺了，卻無法將這個與她曾經一樣無助，孤寂的孩子，棄之不理。

在向野身上，她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不同的經歷，卻有同樣的絕望孤寂。

最終她釋然，輕鬆笑笑，狠狠揉揉他的臉頰：「這不是還有你姐姐我嘛。」突然想起什麼，林曉曉趕快跳離向野兩步。

看到向野受傷的表情，林曉曉急忙解釋：「我是吸血大魔王，離我太近會被我吃掉哦！」她誇張地呲牙咧嘴，張開血盤大故作鬼臉，半真半假道。

向野破涕為笑，用袖口抹去臉上的淚痕，彆扭得酷酷道：「真幼稚，你是小孩子嗎？！」

「……」這孩子真不可愛。

兩人一大一小，一前一後，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巧的是向野是s市本地人，而藥廠所在的小村莊隔壁村莊是他奶奶的家，所以他對這一帶很熟悉。林曉曉免去尋找回基地路的麻煩。

因為向野在，路程走的很慢，林曉曉又不方便直接抱着他跑回去。

落日的餘暉印染整個天空，灑下微紅的光芒，沿着鄉間石子小路的兩側是水稻田，水稻田內空蕩蕩的徒留頹敗的野草，腳下的身影不斷被拉長。

走過石子窄路，低矮的小屋漸漸闖入眼帘，隨着靠近小屋越發的清晰。

向野熟門熟路地拉着林曉曉拐進一幢屋子內，屋子的門是木頭，留着最原始的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