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噩夢

洛國，碧水城，士人府。

如願走到趙千山身邊，在確認了眼前之人就是趙千山之後，又喊了一聲師兄。趙千山當時就搞懵了，這姑娘到底是從哪裏跑出來的？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

不僅僅是趙千山，就連顧流嬰與陳緒也都是一頭霧水，完全處於狀況之外。

「姑娘，你認錯人了吧？我沒有師妹。」趙千山深感無奈，只得搖了搖頭，坦白道。

「怎麼會認錯人呢？你叫趙千山，而且又身背三靈刀，那肯定是我師兄無疑了！」如願卻是嚴肅認真，自信滿滿。她似乎認識趙千山身後背負的那柄寶刀，而且還知道那柄寶刀名字叫做三靈刀。她也十分確定趙千山就是她的師兄。

「你……你是？」趙千山卻是面露詫異之sè，他似乎是記起了什麼，「你到底是誰啊？你怎麼會知道三靈刀的事情？」

「你是仙人淳的徒弟，我也是仙人淳的徒弟，你說你是不是我師兄？我是不是你師妹？」如願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地看着面前一臉錯愕的趙千山。

「師父……師父他又收弟子了？」趙千山似乎終於明白了過來。自己離開師門也已經三十多年了，師父新收的徒弟自己不認識，這當然也很正常。看來這姑娘的確是自己的師妹。可笑的是，他卻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一個師妹。

「師父他老人家現在就只有我一個徒弟。」如願見趙千山似乎是陷入了回憶，又開口道。

「那他……現在還好嗎？」趙千山慢慢緩過神來，卻彷彿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完全沒有了以前的那種威武霸氣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若無的柔情。

「我以前聽師父說起過你。」如願卻是一轉話題，她伸手托起自己的下巴，慢慢走到顧流嬰身邊，又面向趙千山，若有所思般緩緩道：「聽師父說，他以前有四個徒弟，分別是：卓銀、星甲、一目童子，還有趙千山。」

趙千山聽見如願說到這幾個人的名字的時候，卻是臉sè一變，十分難看，彷彿那是一段對他而言特別痛苦的記憶一般。他揮之不去的長達三十多年的噩夢瞬間又侵入了他的頭腦。

「可是，師父卻從來沒有說過他這四個徒弟，我這從未見過面的四個師兄到底去哪兒？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師父卻不肯告訴我。」如願見趙千山沉默不語，又繼續道。

趙千山卻是依舊沉默，他表情難看，不想說話。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如願，面對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小師妹。

因為那是一個充滿悲劇sè彩的故事，趙千山不願意再回憶這段往事，他不想再讓自己抑或是別人痛苦。

在聽了兩人的對話之後，陳緒也終於明白，如願與趙千山的確是師兄妹。他見趙千山臉sè難看，知道他可能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便與如願講，便看了看趙千山，道：「趙大人，你們師兄妹從來沒有見過面，今ri既然在我士人府相遇，也是緣分。不如就先留下來，大家也好相互認識認識。」

趙千山看向陳緒，點了點頭，終於開口道：「那好，打擾你了。」

陳緒笑了笑，又擺了擺手，道：「這是說哪裏話。」

「師……師妹，那我先回房間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趙千山轉身看了看如願，他的臉sè稍微好點了，說話卻依舊吞吞吐吐，似乎還在熟悉有師妹的這樣一個過程。

然後，趙千山就走了，朝着客房而去。

「誒，師兄！」如願似乎還有什麼話沒有說完，卻見趙千山已經走了，癟了癟嘴，跺了跺腳。

「走吧！大小姐，明天再找你師兄聊吧！」顧流嬰扯了扯如願的衣袖，拖着她就往房間走去。

「誒……你鬆手！叫你鬆手啊！」如願眉頭一皺，拍了拍顧流嬰的手，生氣道。

「你這丫頭，這麼不懂事！沒看出來你師兄有什麼不對嗎？還使勁問人家！」

「有什麼不對啊？我怎麼沒看出來？」

「突然蹦出來一個像你這樣的師妹，你說誰受得了！」顧流嬰朝着如願翻了個白眼，不屑道。

「我這樣是怎樣？你什麼意思啊顧流嬰？」

兩人就這麼吵吵鬧鬧的繞過曲曲折折的一條條小道，朝着房間走去。

漆黑的夜晚籠罩着整個大地，一切又似乎歸於虛無飄渺般的無盡空間。

天氣漸漸炎熱，夜晚卻是相對涼爽。皎潔的月亮猶如嬌羞的少女一般躲在片片輕柔的雲朵之後，只露出小半個身子，眯着眼睛觀察著這個充滿無盡黑暗的世界，她似乎是不忍心這個世界如此的黑暗，便撒下一片美麗潔柔的光輝。和大多數人一樣，她希望這個世界能夠光明，充滿光芒。

顧流嬰回到房間，他趴在窗邊，抬起頭，看着天空中的明月，若有所思。他慢慢垂下眼，心中突然一陣難受。自從自己離開奔月山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師父，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顧流嬰真的很想念自己的師父，那種思念，卻只能深深埋藏在心裏，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心思。

慢慢地，顧流嬰就這樣望着那輪皎潔的明月，等待着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趙千山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心裏也是交織著各種複雜的情緒。他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會在士人府里遇見自己從未見過面的小師妹！這讓他驚慌失措，讓他將逐漸忘卻的充滿痛苦的記憶又一一拾起。他不知道師父有沒有告訴她關於自己的事情，又或者是告訴了她多少。

細細想來，自己離開少熏山也已經有三十一年了。這三十一年來，自己雖然時常想念師父他老人家，可是，他卻不能再回去看他一眼。

已經過去了的，就再也回不去了。

無論如何，明天還是把一切都告訴師妹吧！她既然真的是自己的師妹，那就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了。只是希望，她能夠原諒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原諒那個曾經膽小如鼠的趙千山。

趙千山閉上眼睛，他努力不讓自己去回憶那些痛苦的往事。他想要忘記，忘記那些早就應該忘記的記憶。卻奈何，越是努力去忘記，卻越是記得清楚。

這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麼折磨人！

而如願，自從確認趙千山就是自己的師兄之後，便對他充滿了各種好奇。因為師父並沒有告訴自己關於趙千山與其他三位師兄的那些故事，只說過他們已經不會再回來了，不會再回少熏山了。如願依稀還記得，師父那時候的話語裏面包含了多麼的悲傷與無奈啊！從那時候開始，如願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四位師兄。她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他們會離開師父，離開少熏山。

就這樣想着，如願慢慢進入了夢鄉。在夢中，她似乎看見四個年幼的少年在一起玩耍，他們天真無邪，蹦蹦跳跳，開心至極。卻是在一個自己十分熟悉的小院中無憂無慮的歌唱，哼著小曲兒。他們圍繞着一顆大杏樹，追逐打鬧。可是，突然一隻面目猙獰的怪獸出現在他們的身後，它張牙舞爪，張開血盆大口，一絲絲粘稠的液體從它巨大的口中滑落，滴在地面上。那怪獸慢慢朝着四個少年走去，那四個少年卻是渾然不知，依舊追逐打鬧，完全不知道死亡正在一步一步逼近……

「啊！」如願大汗淋漓，她猛地坐起身子，又看了看周圍。卻發現，只不過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然而，那噩夢，卻是如此的真實，真實的讓人感到毛骨悚然，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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