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伯

我會活下去，因為這樣才能銘記他存在過。—趙宇峰。

.

「切，這個孽種。老爺也真是的，盡去外面干這種勾當！」

「老爺把他領回來幹什麼？真不如把這野種餓死在外面算了！」

七歲的趙宇峰在外面流浪且極度飢餓的時候，被一個男人帶回了趙府。

趙宇峰是趙家老爺和一個門外女子所生。一個月前，那女子因為染上了病去世。之後的時間裏，趙宇峰吃完了能吃的所有東西，在河邊流浪時，被正好在外面遛彎的趙老爺看見。

此時，他被趙家老爺領回來后，被他的正配看見了。在她的一再追問下，趙老爺才鬆口解釋。

之後，趙宇峰被她安排到了趙家中一個極偏僻的小屋子。

這小屋子幾乎是離主宅最遠的，之前是給無家可歸的僕人住的，但因為既漏雨與牆壁又開裂，所以又另造了一個新房子給僕人。

之後，每天僅有勉強管飽的食物送往這裏。趙老爺也不要他如何，只要能活着就好。

因為趙夫人的原因，全趙家人大部分都討厭他，甚至是僕人嘲笑的對象。

遭他人嫌棄，飯菜單調，但活着就好。趙宇峰之前一直這麼想。因為母親的臨死前的遺願，就是讓他好好活着，活下去。

趙夫人怕丟人，告訴門守不讓他出門。但估計是趙宇峰先天就有能力者的天賦，那圍牆根本攔不住他，有事沒事就溜出去玩。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原本和他還能說說話的魚鋪老闆見了他跟見了他煞神似的，一句話都不願意跟她說，還把他趕走了。還有賣衣服的阿姨，甚至還有賣糖葫蘆的奶奶都如此。

趙宇峰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大家突然這麼討厭自己？

日子一長，趙宇峰便不想再翻出去了。

牆內和牆外一樣，不會有人他她聊天，也不會有人陪他玩。後來有一個叫做趙煥的人，說看他可憐，偷偷給了自己一根糖葫蘆。在那之後，他就再也沒來過了。

大約又過了十幾天聽到僕人閑聊才知道，趙煥偷偷給他帶東西吃被他媽發現了，直接罰了他半個月禁足。

漸漸的，他感覺自己沒人喜歡，沒人陪，沒人敢靠近。唯一一個試圖靠近自己的人，還被自己牽連受了懲罰。

世界上的這個他根本就是多餘的。

沒了自己會更好。

他不想活了。

……

沒過幾天，有一位聽說有特殊能力的人來趙家當助手。

但奇怪的是，這人點名道姓說要做趙宇峰的助手。

起初，趙夫人堅持反對。但到後來，趙老爺讓她意識到這個所謂助手，他的實力甚至可能和趙老爺相仿。得知此事後，便也沒再多嘴。趙老爺甚至還要求給趙宇峰和這姓王的助手換一個新房子。

……

「你好，小朋友。我姓王，可以叫我王叔。」

見趙宇峰只是看了自己一眼，沒有說話，這位自稱王叔的人接着說道：「以後會保證你的安全，起居，飲食，如果無聊也可以找我聊天。」

趙宇峰半信半疑的微微說道：「那你…可以當我的朋友嗎？」

王叔感到有些意外，但還是摸了摸他的頭，笑着說：「當然，沒問題。」

「不過接下來可能要換個地方住，換個更好的地方。」

趙宇峰但是沒有聽到他後面那一句話，光是前面那句，他就突然猛地哭了出來。

「誒誒，男子漢不能哭哭啼啼的。」

「我會當你的朋友的，不要哭了，我們拉勾，好不好？」

趙宇峰在哭聲中勉強說道：「好…」

……

這位王叔可真能稱得上是有手段的人，雖不知道為何他點名道姓來到了趙宇峰身邊，說不定就是看上了他這一生修行天賦，好讓他之後成長起來給自己養老。

但無論如何，即使資源十分有限，在王叔的帶領下，趙宇峰的實力幾乎就稍遜趙煥一籌。

18歲，在實力下，趙夫人也被迫認可他是趙家人。但趙宇峰在聽到她承認之後，好像是毫不稀罕，帶着王叔就離開了趙家，去了別的省份生活。

……

「唉，叔啊，你還會跟我多久啊？」

趙宇峰和王叔在街上逛著，突然問道。

王叔想了想，回道：「起碼啊，到你結婚生子。」

「也不是不陪你了，到你結婚生子了，那就有工作能力了。我在床上一躺就等你給我養老嘍。」

「不過你這人際交往能力，有沒有對象都難說。」

趙宇峰突然笑了一氣，說道：「呵，你可比我會撈錢多了，還要我給你養老？」

這個時候，認識兩人的小女孩突然跑了過來。

「王伯伯，趙哥哥……」

趙宇峰見她突然這麼稱呼，突然轉頭跟王叔說：「你都到該叫伯伯的年齡了？」

王叔有些沒好氣的說道：「我都50多了，是該這麼叫了。」

趙宇峰馬上說道：「好的，王伯。」

「……」

「沒讓你這麼叫。」

「知道了，王伯。」

「算了，隨少爺你吧…」

……

……

我不記得我叫什麼，或者說我從來就沒有名字。雖然年齡不怎麼大，但也可能是組織里人對我的尊稱，他們一般直接叫我叔。

那年我39歲，但我已經幹了快20年的殺手了。

我能力不錯，活下來。但之後有一次我錢賺夠了，想脫離組織。有一絲絲表現出這個想法，就被組織里的人追殺了，因為我知道太多，不能留。

也算看得起我，04年用200萬懸賞我的人頭。不過這群人壓根沒想到我這20年來，出門一直是帶着人皮面具的。壓根沒人知道我到底長啥樣。

但他們終究有人來追殺我，那時候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要離開組織的心思已經被人發現了。

雖然他們僅僅追殺過我一次，但這過程還是挺曲折的。

我先被陰了一槍，然後又在城市的小道中穿行。

腿上的血一直流着，才讓他們能一直跟上我。直到我看到一個垃圾桶，在躲進垃圾桶之前，還特意讓血在出口處滴了幾點，讓他們誤以為我跑到別的小道上了。

那時候我就在垃圾桶中，想着他們應該不會發現我周圍看到我的也只有一個小孩。

過了只有十幾秒鐘，他們追了上來。聽着他們像是逮著那個孩子就直接問我去哪兒了，還說騙了他們就直接崩了他。

不過說來也挺奇怪的，那小孩直接指向了我特意滴血的地方。或許這小孩根本不知道槍是啥？

又耽誤了幾秒鐘，那其中有個殺手氣的直接踢翻垃圾桶。

那小孩兒正對着我，當然看到了，不過他還是視若無睹。

我用自己有關光的能力，折射出一些垃圾，讓他們以為這裏面全都是垃圾。

「走！」

那幾人可算走了，大約過了兩三分鐘我才從垃圾桶里出來。

「誒，小孩，謝謝你啊。」

我對那小孩說道。

但那時候只是看了我一眼，甚至都沒說話。他這種年齡的孩子，會這樣，我也真感到奇怪。

「你咋不說話啊？」

那小孩回答我說，因為自己是個壞人。

這回答差點把身為殺手的自己給整笑了。

不過奇怪的是，這孩子身上有不少的能量。又或許他天賦不錯？

我又問到，為什麼這麼說？

他回道，因為所有人都不喜歡他，對他好的人都受到了懲罰，他就是個壞人。

再之後，我又問到他是哪家人？

他的回答到讓我挺驚喜又驚訝的。

趙家。

這個趙家吧，在這片小城鎮挺強的，但要放在大城市裏，真看不上眼。但有一個優點，有錢。

最後我就跟他說了一句話，孩子這一切不是你的問題。你與其他正常人缺少的其實只有兩個：1，讓他人尊重的實力。2，正確的教育。

說完這話我就走了，其實也沒走，隔天我告別了貼在我臉上20年的人麵皮，去趙家當了趙宇峰助手。

雖說開始過程有點艱辛，但在我展示實力之後，好像一切都挺順風的。

沒了麵皮，那小孩估計以為我是另一個人吧。

想着我到了他住的地方，真是令我難以想像的簡陋。

「你好，小朋友。我姓王，可以叫我王叔。」

「以後會保證你的安全，起居，飲食，如果無聊也可以找我聊天。」

我見到他說道。

他與別的少爺確實差距很大，第一句話問我能不能當他朋友。

……

他18那年，在我的幫助下。讓趙夫人被迫認可他，然後又揚長而去。

在原本計劃中，我就應該走了。但我沒料到，20年的殺手生活沒有殺死我，10年的陪伴讓我陷了進去：我把他看做家人了。

這也算是一個前殺手的恥辱，不過倒也無所謂了。

之後，前往別的城市時買房子，他因為起的比較晚，我吃完時，他還正準備吃飯。

我便跟他說道：「我先去看房子了。」

「少爺，一會再見。」

「哦。」

……

今天是幾號了…？

哦…9月2號。

三根長槍貫穿了我的身體，其中一根穿透了我的心臟。

我應該是要死了。

但還好，我還有會兒意識。

大約進來只有六分多鐘吧，司嵐先生在外面發現了這個盒子，用雷擊可算把它轟開了。

那個賊人被弄死了。

那少爺也安全了。

我能走了。

嘖。

不能走的這麼草率。

我得說點話啊。

說什麼？

給自己強行安一個遺願？

得了吧，我沒腦子想了。

所以說自己對世界的期許？

搞笑，我根本沒有這種抱負。

罷了。

我看着旁邊那孩子，他就跟20年前一樣，哭的連話可能都要說不清。

「有約定…」

呵，原來自己現在連說話都這麼艱難了。

「男人…不能哭哭啼啼…」

嘖。

「少爺…再見…」

還有最後一句話了，再撐會兒。

「別做…傻事…」

「活下去…」

說完了。

然後我閉上了眼。

……

面前的人，心徹底不跳了。

他手上的脈搏也徹底消失了。

我張大了嘴巴，我想要喊出來。但發現我一點聲音都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