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出版結局6】大結局

第59章 【出版結局6】大結局

她在離開包廂的走廊上遇見了匆匆趕來的楚明涉,在他身後,跟着小善和黃德。

見她出現,他像是鬆了一口氣,卻在看見她一片狼藉的小腿后再度蹙眉,「你沒事吧?」

「沒事,你怎麼會來?」

楚明涉尚未回答,小善已經叫起來,「子傾姐,你腿流血了!」

她低頭,果然看見小腿上被玻璃瓶碎片劃開的口子,傷口不深,但是長長的一條,還在滲著血,看起來有些可怕。

她剛想說沒事,身體就一輕,人已經被楚明涉騰空抱起。

「會被人看到的,快放我下來!」

「閉嘴,受傷了就給我好好待着。」這話說的並不強硬,但男人的表情卻容不得任何拒絕。

「小傷不礙事,我不想被記者拍到!」

她再次下命令讓他放手,他充耳不聞,邁開大步就朝電梯走,「是不是這陣子對你太好了,居然背着我和他見面?」

左子傾啼笑皆非,「你在念台詞啊!我是正大光明和他見面的好不好!」

「他是男人,他對你有企圖!」

「你不也一樣。」她嘲笑他,「而且比他野蠻多了。」最喜歡霸王硬上弓,她在心裏補充了句。

抱着她的人斜睨了她一眼,「你是想見識一下真正的霸王硬上弓嗎?」

「滾蛋……」他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嗎?

直到那兩人進了電梯,小善和黃德仍愣在原地。

許久,小善才緩緩出聲,「喂,為什麼剛剛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這傢伙帥斃了?」

黃德:「……」他能說他也被自家藝人帥瞎了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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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亞洲音樂頒獎禮拉開了序幕。

這場全亞洲矚目的盛典今年最大的贏家自然是楚明涉,之前提名的亞洲之星獎和年度藝人大獎皆被他收入囊中。楚明涉的人氣自此達到一個空前的盛世。他下榻的酒店被無數粉絲日夜包圍,他離開舉辦頒獎禮城市的那天,機場交通幾度癱瘓,主辦方出動了數百保安才讓他順利進了關。

除此之外,頒獎禮上最吸引眼球的演出非左子傾莫屬。

從八月至今,隨着《tolove》、《你在哪》以及《神佑》三首歌的發佈以及大熱,左子傾無疑已用自己的實力捲土重來,重奪歌后地位。

截止九月底,這三首歌在網絡榜單成績已遠超她之前幾張大碟的成績。尤其是《tolove》和《神佑》這兩首歌,前者以無與倫比的嗓音和旋律征服大眾,後者則在mv發佈之後掀起了新一輪的時尚造型潮流和性感舞風。

《神佑》的mv里,左子傾以未來女戰警的超時空造型登場,黑色皮質與金屬搭配而成的*裝束完美展現出她性感惑人的身段,茶色玻璃眼罩和手中的激光槍閃出幽幽冷光,性感妝扮與她酷冷的妝容形成反比。

普一出場,就是場騎着空中飛車與暴徒戰鬥的精彩戲。

整首mv的風格並非完全的正劇風,左子傾扮演的未來女戰警因時空穿越,來到數個不同的平行時空,在執行任務期間,撞見了自己在平行時空的不同□□。她們有的是循規蹈矩的家庭主婦,有的是充滿風塵味的舞女,有的是刻板嚴謹的大學教授,最惡搞的一個□□是充滿憐憫心的修女。

女戰警一方面要完成任務,一方面又要應對自己□□與自己撞見時的各種奇葩和惡搞的狀況。

種種麻煩,連酷冷女戰警也大呼想要完成任務,唯有靠眾神庇佑。

這個mv的創意是左子傾自己構思的,獨特有趣的劇情畫面加上世界級一流造型師的設計,讓整支mv完全超出了亞洲音樂mv的水準。

這支mv發佈當日,便擠掉了所有mv點擊量和下載量的榜單,且遙遙領先第二名和第三名。

這時候左子傾以及她的工作團隊還不知道,半個月之後,這首mv將出現在北美以及歐洲數大流行樂排行榜單上,且在未來的數個月里,長期霸佔前五的位置。

音樂頒獎禮當日,她採取的是《tolove》和《神佑》串燒的形式,從抱着結他彈唱輕快美麗愛情的溫柔女子瞬間完成向未來酷冷女戰警的變裝。

從寧靜到動感,從溫柔到冷酷,從唯美女神妝扮到火辣女警裝束,從輕快愉悅的旋律到激昂搖滾范。

煙火噴涌的瞬間,當手執激光警棍全身一襲黑金*打扮的左子傾開始跳起《神佑》動感搖滾樂舞步的時候,全場都沸騰起來。

視覺衝擊的舞台效果很多人用過,但無論從歌曲本身旋律、演唱、氣場以及舞步演繹各個細節都能達到完美的歌手,卻寥寥無幾。

沒有忘詞走調,沒有任何一個動作出錯,歌喉婉轉動人,尤其中場時那段和紀航長達三分鐘的動感熱舞后,還能氣息穩定將歌唱完,這並非每個舞台型歌手都能做到的。

事後,有權威的音樂評論人如此撰稿:

短短□□分鐘,她用歌聲製造出了一個音樂舞台,將所有人帶入她的世界。在那個世界,由她掌控一切,觀眾的情緒、眼神、心,統統都緊緊跟隨。

她一個眼神,一個微笑,或是一個搖動腰肢的力度,就能勾動你全部的心神。

這天之後,很多這兩年才出道從未見過左子傾現場演出的歌壇新人們將會明白,亞洲歌后這個頭銜到底需要什麼樣的底蘊。

這就是歌后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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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音樂頒獎禮后,左子傾的事業進入一個新的階段,過去一度消失的各類代言商再度出現,各種商演、專訪和音樂節目的邀約絡繹不絕。

與之相攜而來的,則是網上高呼左子傾和紀航在一起的各類熱帖。

早前就有人翻閱左子傾的微博,找到一條博主為星夜迷航的微博,星夜迷航的介紹是業餘歌手、歌曲製作人,fnas由此推斷出星夜迷航就是紀航本人的微博。

紀航的人氣關注度自mv《tolove》發佈后就一直不錯,頒獎禮的現場熱舞更令他一夜間增加了十多萬瘋狂fans。紀航以往在b城黑月樂隊的演出照片和經營的兩家酒吧都被一一曝光,更有人挖出之前左子傾親自將其發掘的消息。

一時間,紀航風頭無量。

媒體將他稱為繼楚明涉后第二個借左子傾東風起飛的藝人,並預測他將在娛樂圈有一番大作為。

最愛yy配對的fans自然不會放過這樣多才多藝又長相俊俏的人,反正左子傾和楚明涉的緋聞也曾鬧翻天,就算紀航比左子傾還小上四歲,這種配對也不是不可能。

一個歌后,一個歌曲製作人,非常相配。

無疑,紀航與左子傾的緋聞並未帶來負面影響,反倒增加了左子傾正面的人氣。

這天在工作室開會,阿維談到這個問題,便提出讓兩人適當在媒體面前製造曝光率的想法。

對此,小善立刻潑冷水,「你得了,別鬧了,嫌這陣子還不夠低氣壓啊!」

左子傾當然明白她說的是誰。

音樂盛典后,楚明涉人氣急劇膨脹,巨大的人氣帶來了巨額的商品代言和電影邀約,但也帶來了很多不便。盯着他的媒體比之前增加了一倍,很多都是二十四小時輪班制緊迫盯人的記者。

這種情況下,他和她見面的難度就更高了,加上這陣子她和紀航配對呼聲高漲,兩人因為工作幾乎天天見面,他這個正牌男友卻只能偷偷摸摸的地下情,楚明涉的心情無論如何也爽不起來。

他出現在工作室的寥寥數次,都讓人有種烏雲蓋頂的感覺。

當然,這事阿維也只是隨口提提,一眾人正笑聊著,左子傾的手機響了起來。

因為見面機會少,楚明涉近來總喜歡打視頻電話。

「又在工作室?」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帶着不滿。

「我不在這裏還能在哪?」她嘀笑皆非。

「你接了movo的冬裝代言?」這話題轉的有些遠。見她狐疑的點點頭,屏幕上的男人表情似乎緩和了些,「今天有通告么?沒什麼事就早點回家。」

寥寥數句,說話他就直接掛了電話。

對這人有時候突來的莫名其妙左子傾也漸漸有些習慣了。以前總覺得看不透他,覺得他表裏不一,強勢的言語和冷淡的表情完全不匹配,溫柔的時候眼底卻又總帶着深沉。

可現在她卻慢慢明白,他的這種矛盾只是因為在乎。

不在乎的人,他自始至終都可以淡漠如常,又或是禮貌的讓人挑不出一絲瑕疵,不會讓人有任何違和感。

太過在乎,才會偶爾彆扭。內心希望得到等同的情感,理智卻清楚告訴他不可能,才會讓自己反反覆復陷入糾結。說到底,他骨子裏是強勢和驕傲的,不過因為對象是她,沒有辦法罷了。

女人的唇角不自覺勾起輕笑。心頭有種久違的溫軟,像初春掠過枝頭嫩葉的微風,帶着暖陽的甜美和煦。

一旁,小善阿維幾人皆呆若木雞的看着她。

不就一個電話,至於笑成這樣?雖然談戀愛的人出現這種狀態很正常,但他們家的藝人可是左子傾啊!左子傾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傢伙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笑成這樣,像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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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左子傾終於知道楚明涉那天電話里的話是什麼意思。

movo冬裝代言向來會請一男一女兩個藝人,在她簽約時就已獲悉今年的男藝人是偶像男星林震然。然而進攝影棚當天,她才被告知拍照搭檔已被換成楚明涉。

嚴格算起了movo只是個二線品牌,廣告費也不算很高,阿維接這個代言純粹是看中對方品牌形象健康。那楚明涉呢?

就算楚明涉比林震然紅上n倍,movo絕對夾道歡迎,但他們應該給不了楚明涉那麼高額的代言費吧!

「我是以林震然的價格簽約的,你說movo會不願意嗎?」閃光燈下,摟着她腰身的男人將氣息貼近她額際,朝着鏡頭看去。

「……」左子傾果斷無語。

「既然這陣子沒法隨心所欲的見你,那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說話間,他又換了個動作,攬着她肩膀將人收入懷裏,繼續表無表情的調侃,「這裏人雖然多了些,但卻能正大光明的和你親近。」

「那林震然呢?平白無故代言被搶,他也肯?」

話語才落,她腰上就被掐了一把。男人面上淡淡,聲音卻透出不悅,「怎麼,你那麼想和那個小白臉拍這種親密照?」

左子傾笑而不語。自己長成這樣還好意思說別人小白臉?

見她不出聲,他又冷哼了聲,「我都降了代言費,那點違約金movo又怎麼會不捨得!」話落,卻半響不見她說話,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她淺笑的側臉,豐潤的紅唇彎成一個迷人的弧度,明明近在咫尺,卻碰都碰不得。

楚明涉頓時有點不滿,再度掐了把她腰身,「在想什麼?」

左子傾挑眉斜睨了他一眼,戲謔道,「我只是在想,身為你的經紀人,黃德可真是命苦啊!」

鏡頭后,攝影師終於有些忍不住了,「明涉哥,子傾姐,我們這季冬裝的拍攝構想其實並不需要兩位配合的這麼親密,你們看……」

原本就心情不快的人聽了這話臉色轉陰,很不配合摟緊了左子傾,「那就重新改一下,換個需要親密的拍攝構想,如何?」

攝影師:「……」

左子傾:「……」

四十八【倫敦舊事】

十月下旬,《神佑》在北美流行樂排行榜單前三位置保持了整整一周后,左子傾的事業再次達到一個新的高峰。

就像她所說的那樣,如果不是曾經跌落谷底,依她在這行的名氣和地位,她未必會拼成這樣。很多熟或是不熟的圈內朋友紛紛來電問候,之前曾合作過的國際品牌商也一一送來了各式宴會的示好邀請函以及品牌贊助。

各種利好消息下,阿維幾人乘勝追擊,推出了包括《tolove》、《神佑》、《你在哪》在內的全新mv大碟。其中還包括了兩首由紀航作曲左子傾作詞的新歌,並翻錄了左子傾以往幾首經典代表作。

這張極具收藏價值的大碟經過商討,最終以《女皇》命名。

大氣直白的取名,象著着左子傾如今在歌壇無可撼動的地位和影響力。

十一月,左子傾開始了首輪國內巡演。

h城是巡演的第三站,上次來這還是夏天的事,為了拍攝《tolove》的mv。

舞台上星光璀璨,無數粉絲高呼,沒有曾經的寂寥,她就不會深切體會到自己有多熱愛唱歌,有多熱愛這個舞台。

演唱會在午夜落下帷幕,她在後台接受幾個記者訪問時,小善匆匆走來,附到她耳旁道,「子傾姐,明涉哥在你車上等你呢!」

這陣子他們都很忙,有時根本不在同一個城市,但每次他都會壓縮時間,找機會飛來見她。

圈內情侶聚少離多,越紅越忙,為愛犧牲事業的總是女方比較多,像楚明涉這樣千方百計找機會只為跟對方多一些相處的男藝人實在太少。

小善雖然不甘願,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對左子傾是真的上心,慢慢也就改了稱呼。

她上車之後,司機和阿維幾人都自動上了另一輛車休息,暫時把空間留給他們。

「你最近不是在各個城市走電影的宣傳通告,怎麼又跑來了?」

他的視線從她嫵媚精緻的眉眼掃過,她沒有卸妝,應該是聽到他來的消息就直接出來了。楚明涉勾起唇,心情莫名好起來,「我想你了。」

那雙墨黑清冽的長眸直直盯視着她,這雙漂亮的眼睛曾被媒體評價為具有一眼勾魂的能力,據說在他深情凝望之下,普通女人根本無法對視。

左子傾有些嘀笑皆非,一見面就火力全開直接勾引這種事不該女人來做嗎?

「想我?」她長眉微挑,雙眸如貓咪一般慵懶的眯起來,「想見我的時候,打個視頻電話不就行了?」

「能一樣么?」原本靠在椅背上的男人終於忍不住伸手摩挲她的臉頰,「摸不到也親不到!」

左子傾拉開臉頰上的手,他正要不滿,她卻一臉認真的湊上前,蔥白細指在他唇上輕撫,隨即印上一吻,之後才在他詫異的目光里悠然淺笑道,「的確是很不一樣。」

他神情靜淡的看了她片刻,眸色驟暗,將她整個壓向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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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宵夜的地方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火鍋店,包廂很大,開了兩張桌子,除了左子傾和楚明涉,其他人都很自覺的坐到另一張桌上。

楚明涉第二次覺察到隔壁桌投來的冷涼視線時,側頭回視了過去。

他的目光與紀航的目光撞個正著,後者見被發現,也沒有躲避的意思,盯着他看了一會,才緩緩收了目光。

楚明涉眉頭微蹙,「你開演唱會,怎麼連作曲的都一站站跟着你跑?」

這話的針對性很明顯,左子傾瞥了眼紀航,調侃道,「你放心,經過你那天的宣告,他最近除了公事外很少和我私下接觸。」

楚明涉哼笑了聲,沒再說什麼,之後問她什麼時候有假期,他結束新電影的所有宣傳活動后打算休息一陣。

「哪來的假期,國內巡演之後緊跟着世界巡演,之後大半年應該都很忙。」見他不出聲,似乎有點不快,她又補充道,「不過世界巡演之前我會去歐洲參加一個時尚秀活動,算起來行程很空,一周的休息時間還是有的。」

她最近是忙碌,但阿維了解她的脾氣,不可能把她壓得太緊。

「時尚秀地點在哪?」

「倫敦。」不知是否是她錯覺,當她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神情似乎有一瞬間的僵硬。她有些不解,「怎麼了?」

「沒有。」他笑笑,朝她碗裏夾了些菜,「等會我讓黃德找一下阿維,看時間上是不是能配合。」

「好。」

夜宵結束后已是凌晨三四點,楚明涉還要趕早機,直接與黃德去了機場。左子傾在h城有兩天休息時間,一眾人對上次的全魚宴念念不忘,於是攛掇著阿維和小善,說最近他們這麼辛苦,一定要左子傾請他們好好吃一頓。

左子傾待工作室的人好說話的很,於是應下,結果臨出酒店時,酒店總經理卻親自現身造訪。對方態度恭敬的邀請她去一趟頂層的總統套房,說是有人想要見她。

「誰要見我?」五星級酒店經常會有明星入住,但正常來說酒店都不會騷擾自家住客。

「是我們老闆。」對方見她仍面露狐疑,忙又補充,「我們老闆姓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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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三次面見韋兆逢,每次的感覺都不一樣。

第一次是娛樂圈大亨,星光圍繞,成熟銳利,說起話來滴水不漏。第二次是心思沉重的中年男人,站在病床邊看着曾經照顧兒子多年的舊識,神色黯淡難辨。

而這一次,她看到的只是個普通的長者,沒有銳氣沒有深沉,有的只是無奈。

「得先向你道個歉,幾年前你事業上遭遇的一些不順利,與我有關係。」他很直接,沒有長篇大論,也沒有啞謎,「我虧欠了他,所以那時無論他提出要求,我都一概滿足。」

左子傾揚眉看他,這個事實她不意外,不過現在她既然不想和楚明涉計較,也更沒什麼必要和他背後的韋兆逢計較。

他直接,她當然也不會拿喬,於是問道,「你是不是有事需要我幫忙?」

他微微笑了笑,繼續道,「你們的事,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原來以為你不好,但其實你很好。關於阿涉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左子傾點頭,「你想讓我幫你緩和你們之間的關係?」

韋兆逢輕笑着搖搖頭,「誠然,我不否認這是最終目的,但現在,我希望你幫的人是他自己。」見左子傾微微蹙眉,他繼續解釋道,「可能你現在覺得他一切都好,不過只是不想原諒拋棄母親的父親,自尊心在作怪,賭氣也有個盡頭,總有一天會好。但其實並不是這樣,阿涉他,就算沒有他母親的事,也不會原諒我。」

左子傾盯着他,總覺得有一些被掩蓋起來的東西將被揭開,「你做了什麼?」

「他十七歲那年,我因為遷怒,在一句話都沒有說的情況下,中斷了他在倫敦的一切經濟來源。」韋兆逢的面上緩緩浮現一種痛惜和悔恨,「簡單來說,我當時不僅拋棄了他母親,也一併拋棄了他。而那個時候,原本在倫敦讀書的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斷了經濟來源,解除了為他租住的公寓,向倫敦的學校提出退學,停了他的手機,換了自己的號碼,勒令所有的韋家人不許聯繫和資助他,就連他們曾經生活了十幾年的別墅,也變賣了。

這是完完全全的拋棄,彷彿就像他從來不曾有過一個兒子。

任何言辭都沒法解釋他當年的那些行為,沒有任何借口。

韋兆逢很清楚,如果不是為了她,楚明涉絕對不會回頭再來找他!他早已鐵了心要和他斷絕來往,即便現在表面看來一切都過去了,但大家心裏都明白這不過只是偽裝。

他從來沒有從過去那件事裏走出來,他將他精湛無比的演技用在了自己身上,偽裝平和,偽裝冰釋,偽裝親情。

「我知道,他恨我是應該的。但我希望他能真正走出來,而不只是偽裝,這樣太累。」韋兆逢嘆了口氣,任憑他如今事業再成功,在圈內如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也終究勉強不了人心。他很想去墓地拜祭徐寧,但她葬在哪裏楚明涉卻始終不肯說。

其實楚明涉根本不在乎韋兆逢看穿他的偽裝,在他看來,他們彼此需要的不過只是個好擺上枱面的假象。所以他寧可偽裝,也不想去真心面對。

「他能為你來找我,說明你很重要,儘管他的一些方法偏執了些,但說到底他如今的性格是我造成的。這麼多年,這是我看到他第一次對賺錢外的事情如此執著。他所以,幫幫他吧,這件事也只有你能辦到。」

「這件事我不可能一口就答應你。」即便開口求人的是韋兆逢,她也不可能不管不顧的答應,「我不是當事人,他的心情我無法感同身受,仗着他的感情貿貿然去勸導是種不負責任的行為。我只能說,這件事我知道也記下了,如果有機會,我會弄清楚讓他這麼多年都恨着你的原因是什麼,再想辦法去嘗試。我也希望他能不再執著,真正放下一切,開心生活。」

韋兆逢靜靜看了她片刻,緩緩道,「謝謝。你果然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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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來倫敦,嚴格來說並非她的風格。

她不喜歡濕冷,倫敦的冬天時常下雨,好在氣溫不算很低,尚在她接受範圍。

那天與韋兆逢見面后,她想起自己提到倫敦時他的反應,原本以為只是錯覺,但那時她才肯定不是。之後,她以為楚明涉會拒絕這次倫敦行,但沒兩天黃德就來了電話,他和阿維交流之後很快就敲定了行程。

楚明涉會比她晚兩天過去,那時她已經走完時尚秀第一個流程,會有兩天空餘時間。

「如果有其他想去的地方,也不一定非要在倫敦,英國挺小的,兩天能去不少地方。」她曾在電話里如此建議他。

「不用特意趕來趕去,如果你想到處看看,就在倫敦周邊陪你走走吧。」

「你對倫敦很熟?」她試探性的問。

這次,他停頓了片刻才回答道,「還好,只是在那裏讀過一陣子書,也沒有去過很多地方。」他的聲音聽不出什麼異常,正如韋兆逢所說,楚明涉他偽裝的太好。

但平靜不代表無事,一個十七歲的男孩在毫無準備之下在異國被父親拋棄,斷了一切經濟來源和聯絡——後來,他究竟是怎麼回國的?

在那六個月里,他又經歷了什麼?

如果可以,她希望這次度假可以幫他解開心結。

四十九【那六個月】

倫敦是個既古老又時尚的城市,她已經是第三次來這裏了,市區那些廣為人知的景點,像海德公園、倫敦眼、大本鐘、大英博物館、國家美術館她都曾一一走過。

那時她才剛出道沒幾年,工作繁多,行程比較緊,所以兩次過來都只在市區走了一圈。

這次既然楚明涉自己開口,她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這天是來倫敦后第一個晴天,沒有雨霧的倫敦氣溫稍有回暖,天空藍的猶如童話世界。左子傾脫下單薄精美的華服,換上輕便的牛仔褲和高領毛衣,又在米白色的薄呢短大衣外裹了條煙灰色的披肩。

她從套房的卧室走出時,隨行的幾人正在客廳溝通之後行程的重點。

聽見腳步聲,幾人不約而同抬頭。左子傾盤起了頭髮,妝容素淡,看起來就像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

紀航遲疑了下還是沒忍住,「子傾姐,晚上我打算請大家去那家米其林三星餐廳吃飯,你……應該會回來的吧?」

左子傾笑了笑,沒答,倒是可中接了口,「別提這種不識趣的問題,人家難得浪漫度個假,難道就為了你這頓飯特意趕回來?」

見左子傾始終沒出聲,紀航的眼神有瞬間的黯淡。

他們說話間,小善已進房取了帽子和超大墨鏡,強硬給左子傾戴上,把她一張臉統統藏在陰影下,「你最近在歐洲知名度很高,昨天還在時尚秀會場現過身,我怕你被記者盯上。」

小善見她不太滿意的模樣,又勸道,「在市區還是低調點吧,如果你想自在些,就和明涉哥去遠些,最近不是旅遊旺季,遊客應該不會太多。」

小善這話倒是說對了,因為時尚秀的關係,很多明星從世界各地飛來,記者人數增加,有些在歐洲讀書的fans為了追星也趕來了倫敦,市區街道上多了不少東方面孔。

想在街邊小店吃個悠閑早餐以及喝杯咖啡這種事基本是不可能了,她和楚明涉在國內都是路人皆知的名聲度,一起露臉的話,被拍照的可能性很高。

左子傾嘆息著將視線從露天咖啡座收回來,瞥向身旁長身玉立的男人。

他穿了件立領雙排扣的駝色薄呢風衣,裏面襯著白色毛衣,很簡單的兩件式,卻因男人完美挺拔的身形而透出一種耀眼炫目的風姿。

雖然他也低調的戴上了墨鏡,但顯然這根本不足以斂去他身上的星光。

感覺到她的目光,他回頭沖她看了眼,「你看很久了,真有這麼帥?」

這話的語氣頗為正經,左子傾卻是忍不住笑了,「你可以再自戀一點,你的確有這個資本。」

她難得讚美他,他卻只回了她一個淺淡的笑意。那雙掩在茶色墨鏡后的深瞳,將視線慢慢投向這座摩登城市。

倫敦,他已十多年未踏足。

大紅之後,他來過歐洲很多次,卻始終下意識的避開這個城市。

記憶里的倫敦是黑暗而絕望的,彷彿永遠沒有黎明的深夜,彷彿在做着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被學校剔除,被認識的朋友漠視,沒有人知道,為了買一張回國的機票,為了賺錢,那六個月他在倫敦經歷了什麼。

他無數次以為自己會熬不下去,又無數次從泥濘里掙扎著站起。

那時他什麼都沒有,只有她的歌聲和她海報上的笑容陪伴他。

他想她不會知道,早在他十七歲那年,他就已經認識她了。十七歲,情竇初開的年紀,對他而言,她是偶像是明星,也是黑暗生活里的意思光亮。

現在想想,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在與她分開的這兩年裏,他始終無法將她放下。

某些東西,早已刻入骨髓,或許這一輩子他都不可能將她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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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之後,他們坐上了開往巴斯的火車。

去巴斯是她提議的,他對此沒有異議。楚明涉在去巴斯的途中很安靜,修長睫毛下的雙眸始終投放在窗外的風景上。

其實去巴斯這個建議是韋兆逢給左子傾的。

昨晚,她收到他的短訊,他知道楚明涉即將抵達倫敦,便建議如果有機會,她可以和他去一趟巴斯。因為那年他對他做出那些行為的時候,楚明涉正和學校里的幾個同學在巴斯度假。

換句話說,巴斯是他人生的轉折點,在巴斯的旅行是他平靜安逸生活的最後回憶。

那個暑假原本應該是快樂的。

依照韋兆逢的說法,所有事情都發生的很突然。

一開始,楚明涉或許只是發現手機無法使用,他不會想太多,可能會以為大概手機出了什麼問題。於是他重新買了張卡,發現能正常打通同學手機,便沒有放在心上。

接着,他因為即將回國度過暑假剩下的時間,可能會提出請同行的同學們吃頓飯。

他雖然才讀高中,可是卻住在倫敦漂亮的公寓裏,他氣質優雅,衣着整潔,一看就出自富裕的家庭。對於他的請客,同學們自然不會拒絕。然而結賬的時候,他卻發現信用卡無法使用。

這是從未出現的情況,嘗試幾次后他雖然疑惑,但也不會想太多,以為只是故障。因為還要結賬,他便掏出了身上的現金,可能是大部分,也可能是全部。

但直到此刻,他也並不擔心,他已經來倫敦讀書一年了。

他有熟悉的學校和同學,有父親替他安排好的公寓和信用卡,他只是偶爾會寂寞,心靈匱乏。但自小到大,他從來沒在物質上面缺失過,所以一些事他根本不會去擔心。

巴斯是個美麗氣質的小城,有很多充滿意大利風情的建築,有蔥鬱的樹林草地,還有潺潺流動的河水。埃文河上矗立着優雅的三拱橋,周圍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古典建築。還有建造於公元8世紀的巴斯教堂,挑高的弧頂氣勢雄偉,五十六副彩繪玻璃窗刻着耶穌和基督教的神話故事。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那座現今被修建為博物館的羅馬帝國的浴室以及建於18世紀的皇家新月樓。

一切的一切,都令這個旅行美妙無比。

短短兩天,意猶未盡的同學們可能會開始建議,他們可以再走遠一點,去到湖區,甚至是愛丁堡。

於是這時,他才想到身上的現金將盡,信用卡又出了問題,然後他給他的父親打了電話詢問。

結果電話沒有接通,嘗試好幾次都是同樣的結果,他又打去家裏和母親的電話,但結果都是一樣。

他開始有點不安,但這時他絕對不可能想到真正的原因。他的不安源於擔心,怕遠在地球另一端的家人是否出了什麼事,導致聯絡不上。

這種情況下,他大概沒心情再繼續旅行了,無奈之下,他只好問同學借了些錢,獨自返回倫敦。

然而,當他背着背包回到公寓門口時,才發現自己的東西都被打包放在了門口。事情,開始朝着失控的方向而去。

被解除租約的公寓,始終聯絡不上的家人,還有緊隨其後的學校開出的退學通知書。他找到老師,卻被告之是他的父親替他辦理的退學。

他一籌莫展,整個暑假都在忙碌奔波,為了解決住宿問題,他不得不暫時向同學借錢。

最後他決定回國,可這時他不僅身無分,還欠了別人不少錢。他來倫敦才一年,這一年他仍舊依照以往的習慣生活。所以他有很多同學,可是他沒有要好的朋友,他不可能借到足夠買機票的錢,他也不可能再向認識的人開口。

這個時候,在地球遙遠的另一端,徐寧正病重躺在醫院裏,她一定也想聯繫自己兒子,可是語音卻始終提示這是個空號。

而他開始打工,各種忙碌卻薪水微薄的工作。這些錢,解決了食宿和欠債外,所剩無幾。

倫敦是個消費很高的城市,他不過才十七歲,連高中都沒畢業,他找不到更好的賺錢方式。他彷徨而無助,可是直到那時,他仍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而後,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回國的。

楚母告訴過她,她再次見到楚明涉的時候,是在事情發生的六個月後。他滿身蕭索,滿目瘡痍,就像是另外一個人。

在那六個月里,一定發生了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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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巴斯住了一天。巴斯果然很美,只可惜當天晚上就下起了雨,第二天整個天空陰雲密佈,氣溫陡降。

她被他纏了一夜,看着窗外灰黑色的天空,懶懶的躺在床上不想動。

男人從身後將她緊緊抱住,光裸的胸膛貼着她的背,嘴唇游移在她耳際。這是個慵懶而愜意的假期,雖然只有兩天,但卻是兩人交往以來第一次正大光明以戀人關係走在街上。

這種感覺很好,這種自在隨意感讓左子傾差點忘記了她提議來巴斯的初衷。

午餐是在一家街邊小店吃的,兩人都很隨意,並不計較食物是否精緻,沿街的異國風情以及坐在對面的人足以彌補一切。

結賬準備離開的時候,有幾個西方男人帶着幾個女人進了餐廳,其中一個男人在經過他們桌子的時候緩下腳步。他皺眉定定看了楚明涉片刻,「jone?」他試探性的喊了一聲,隨即取下墨鏡,「你是jone吧?我是thrall!還記得我嗎?」

那男人一口純正英國腔,應該是英國本地人,他四十歲不到,五官長得不錯,只是膚色暗淡,眼袋浮腫,似乎長年生活習慣不良所致。

楚明涉沒有出聲,他抬眼淡淡瞥了對方一眼,目色沒有任何變化,就像見到這街上每一個陌生人一樣。

那人再次打量他,「jone,你不記得我了?」他說着,目光轉到他對面的左子傾身上,她今天依舊淡妝素衣,但那精緻的五官和矜貴的冷魅氣質還是讓他看呆了眼。

一時間,那男人倒忘記繼續說話。

楚明涉起身,拉起左子傾準備離開,那男人回神,似乎仍不死心,又擋在他們面前,一邊說話眼神卻止不住在左子傾身上掃視。

楚明涉開始不悅,蹙起眉心朝猶自說話的那人冷冷道,「你認錯人了。」

對方說的是英文,他回的卻是中文,顯然根本沒有和對方交流的打算。只不過是因對方屢屢打量左子傾,令他感覺不爽,才會出聲阻止。

左子傾被楚明涉拉着離開,走出店門的時候,她用眼角餘光瞥了那人一眼,對方的視線還定在楚明涉身上,眼神里流露出不解和疑惑。

左子傾突然有種感覺,這個人,可能真的認識楚明涉。

五十【真相】

thrall再次出現在左子傾面前,是在三天後的倫敦。

整個時尚秀的活動要持續一兩周時間,楚明涉便在她工作的那幾天飛去意大利拍攝寫真。

這天,她接受完記者採訪準備坐上箱型車離開時,周圍簇擁著的fans里突然有人騷動起來。

左子傾無意間朝車窗外看去,頓時看見了簇擁在fans人潮最前端的那個男人。

他的表情顯然和普通fans不同,嘴裏一直嚷嚷着什麼,同時想試圖伸手敲打車窗。

活動地點距離酒店不太遠,一眾fans追着車,有人半途放棄,也有人硬生生追着跑。等箱型車抵達酒店時,簇擁著車的人已經不多了。

左子傾下車走進酒店前,眼角餘光瞥了眼被保安攔在外面的一些fans,那個名叫thrall的男人竟也一路追來了酒店。

見她看過去,他表情急迫的喊着什麼,像是有話想要和她說。

左子傾走了兩步,叫過一旁的小善,朝thrall的方式示意了兩句,小善看了眼那個英國男人,點頭應下。

一個小時后,thrall在小善和數名保安的陪同下進了酒店,坐電梯來到頂層的總統套房。

套房內有酒店服務生在忙碌,有人將精緻的下午茶一一擺桌,有人正在調製咖啡,也有一些工作人員在整理滿衣架的華服。

套房裏間朝南的客廳里,那個東方女人已經換下出席時尚秀那身華麗性感的長裙,穿上普通的白色綿質居家服,姿態隨意的靠在落地窗邊華美的深紅色沙發里喝別人遞上來的熱茶。

雖然她身上的衣物再普通不過,但身上那股優雅的氣質卻依舊令她帶着令人無法直視的明星光環。

thrall喉頭有些乾澀,眉頭狠狠跳了幾下,才把自心底深處湧上來的那種渴望和妒忌的情緒給壓下去。是了,那天他果然沒有看錯,那個男人一定是jone,否則今天這個女明星也不會讓他進來到這裏。

左子傾近來在倫敦頻頻活動,英國的報刊雜誌和網絡上自然有她的照片,thrall無意中看到了這些照片后卻如遭雷擊。雖然有性感華服和完美妝容,但他不會看錯的,這個女星儼然就是那天跟在jone身邊的女人。

真是沒想到,十幾年沒見,當年的jone居然勾搭上了這麼紅的藝人,雖然他以前不知道她,但那個時尚秀卻是震動整個歐洲的盛典,她在那種場合里備受矚目,絕對不可能是一般的小明星。

thrall基本不看娛樂圈的新聞,加上楚明涉又是在國內出道的藝人,曉是現在如日中天,thrall也不可能想到楚明涉的變化。

他現在滿心都是對jone的妒忌,這麼有錢又美得驚人的女人,憑什麼就沒讓他遇上!?

thrall心思翻騰,臉上表情更是紅一陣青一陣的變化著,一時間壓根忘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左子傾側目看了那人一眼,眉心微蹙,用英文開口道,「你只有十分鐘。」這語調冷淡異常,一下子便將正在自行想像腦補的男人拉回現實。

「我叫thrall,我是jone的朋友,不過你大概應該沒聽他提起過我。」thrall終於穩下心神,邊說邊大刺刺的在左子傾對面的沙發坐下,「十幾年前,我和他在倫敦同一傢俱樂部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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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thrall的目的很簡單,無非就是發現了左子傾的身份后,打算上門敲一筆錢。

那天jone假裝不認識她,一定是不想他在她面前說出過去那些事。現在他卻覺得這是個敲詐的好機會,畢竟左子傾如此有頭有臉,如果他把jone過去那些事爆給媒體,她也會被影響。

「我要求不高,只要五萬英鎊,相信這對你來說只是小數目吧!」說完所有事,thrall很得意,面前這個東方女人的神情已經清楚告訴他,她對這些事果然一無所知。想到既能敲詐到錢,又戳穿了jone在這個女明星面前的假面具,他就沒來由的興奮。

說到底那天傲慢的模樣讓他覺得很是刺眼,都是同一傢俱樂部出來的,待幾個月還是待幾年都沒有區別,他有什麼資格裝高貴?

左子傾的眉頭深深擰在了一起,她一直想找那六個月的真相,可這個事實,依然在她想像範圍外。

thrall也許是在說謊,但如果不是呢?如果他真的把這件事爆給媒體,對她倒是影響不大,真正會被此事牽連的是楚明涉自己。

所以首先,她要確定他手裏是否有任何底牌。

左子傾微微凝神,盯着那人淡淡開口道,「我憑什麼信你說的這些?」

「那傢俱樂部現在還在營業,想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你找人一查就知道。」thrall攤攤雙手,臉上沒有絲毫心虛的樣子。他說的都是實話,只是可惜當初沒有留下照片證明,否則他現在開口何止這點錢。

左子傾聞言稍稍放心,看來是沒有實質證據。只要沒有證據,再多人言都是虛的,就算他回過頭髮現了楚明涉如今的身份想再敲一筆,她也有辦法把這些消息打下去。

而當下,她得先解決面前這個人。她不希望因為這種人的私慾,讓過去那些事再度打擾到楚明涉。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為什麼要替身邊人的過去買單?他不好,甩了就是,你覺得我會缺男人嗎?」左子傾眯起眼,似笑非笑的冷冷看着他。

面對勒索,順從是沒用的。

看着對方氣定神閑的模樣,thrall暗自在心底罵了句髒話,果然是見過世面的女人,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完全不一樣。

第一他沒有證據,第二他如今混的也不太好,原本敲詐這筆錢也是想結束現在這種日子,過上正常人的生活。萬一這女人根本不吃這套,他的計劃就落空了!

早知道直接去找jone威脅要錢,效果可能還好些,只是他應該拿不出這麼一大筆錢來,另外他也根本找不到對方。

thrall猶自在心裏糾結,想着該怎麼繼續說下去。

室內寂靜了會,左子傾猶自喝了幾口茶,抬眸看了看時間,淡淡道,「我已經給了你十五分鐘,你可以走了。」

thrall怎麼肯就這樣離開,急躁之餘,又說道,「好,如果你嫌五萬太多,那麼四萬!不,三萬——三萬好了!」

左子傾朝他笑了笑,不置一詞。

對方心涼了半截,最後一咬牙,「一萬!我只要一萬英鎊!我保證你給我錢之後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左子傾聽了,這才慢悠悠的開口,「錢不是問題,關鍵在於我很不喜歡被人要挾。」

正當thrall以為這件事基本沒戲的時候,左子傾又緩緩道,「不過這個消息也算有意思,我會給你二萬英鎊,但我不希望你再出現在我視線範圍內。你最好記清楚自己今天所的話,要知道,我今天能給錢,以後也同樣可以收回來。」女人勾起嫣紅的唇,明明是魅惑無比的笑容,卻讓thrall感覺到絲絲寒意。

目前這種情況,能拿到錢已經算不錯了,二萬英鎊也不算少,他當然不可能蠢到故意去把這事捅出來給自己找麻煩。

讓保安帶着thrall離開后,左子傾叫來了小善,「我記得楚明涉是今天下午五點的飛機到倫敦,你讓司機去接一下。」

小善應下。

兩個小時后,機場傳來消息,說因為班機提早,楚明涉下午四點多已經抵達了倫敦,司機沒有接到,手機也聯絡不上。

小善接到消息后,第一時間打給了黃德,黃德在電話那頭表示詫異,說一個小時前,在他們入住酒店后沒多久他就開着租來的車獨自出去了。黃德以為他是去找左子傾,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為了方便陪左子傾,楚明涉入住的酒店距離左子傾的酒店步行只需要二十分鐘,如果是開車的話就更快了。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不可能到現在還沒到,更奇怪的是手機還聯絡不上。

左子傾沉吟片刻,取過便簽寫了串英文遞給小善,「幫我去查這所俱樂部的地址。」頓了頓,她又囑咐,「記住,這件事除了阿維和可中,誰都不要說,包括黃德。」

小善雖然詫異,但還是立刻點頭應下。

小善出去后,左子傾將視線投向露台的玻璃門。冬日,倫敦的日落很早,如今外面已夜幕降臨。她推開玻璃門走出去,倫敦的夜風掠過黑色鐵藝圍欄,梳理着她長長的髮絲。

捏在手裏的手機響了一下,是韋兆逢發來的信息。他們兩人在倫敦已有數日,他想知道他們去過巴斯之後的情況。

左子傾慢慢擰緊眉心,她現在終於開始明白,為什麼這個男人事後無論補償什麼,楚明涉都不肯原諒他。從thrall那裏得到真相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釋。就連她,此刻看到韋兆逢發來的短訊,心底也竄起了莫名的怒火。

她重新點開已黑掉的屏幕,一字字輸入信息,然後發送。

她回復他:你死心吧,他是永遠不可能原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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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俱樂部已經有些年頭了,早年也輝煌過一陣子,但隨着裝修的陳舊和人員的跳槽流失,最終從紅極一時的俱樂部變成現今的三流娛樂場所。

夜場才剛剛開始營業,thrall的身影卻從里走出,他一手拎了個背包,另一手夾了根香煙,逢人就打個招呼,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他這次回來是辭職兼收拾東西的,準備等到明天錢一到賬就退了倫敦的租房,跑到消費水平低一些的郊區買一棟房子,過一陣子安逸日子,再尋尋看是否有小生意投點錢,算是正式退休了。

手裏的香煙很快到頭了,thrall找了個背風處,又埋頭點了根煙,抬頭間不經意看到了大街斜對面的一道修長身影。

thrall上前走了兩步,當看清對方的臉時,勾起了一個譏諷的笑。

「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我十多年沒見的老朋友!那天不是說不認識我么,怎麼今天又跑來,想我了?」thrall走到楚明涉面前,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說着就用夾着香煙的手去拍他肩膀。

楚明涉被重重拍了幾下,卻也不躲,就只是站在那裡冷眼瞥向他。

十幾年不見,當初的少年已經成長為男人,身量足足高了thrall半個頭。那天在巴斯他還沒覺得,現在看起來無論是氣質還是眼神,都遠不是當年那個少年可以比擬的。

那時,他前路不明,在俱樂部日夜顛倒的打工,只為了一張回國的機票,偶爾不工作的時候,他會躲在更衣室的角落抽煙,滿目都是蕭索的絕望。

如今,他衣冠楚楚,眉目冷厲,渾身上下都充斥着生人勿進的疏冷氣息。

這樣的jone讓thrall很不舒服,當初連生活都成問題的小子現在居然給他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像是他的人生已然成功,再也不是他可以企及的,就算是仰望也沒有資格。

哼!現在過得好又怎麼樣,說到底還不是靠女人吃飯!

想到左子傾的那張臉和身份,thrall心底又生出濃濃的妒忌,「傲什麼!那個時候如果不是我,你能賺到回國的錢?說到底我們都一樣!」

楚明涉的眸光毫無波瀾的從他身上掠過,「別把你和我混為一談。」

那種平淡無波的無視讓thrall心裏竄起怒火,見對方想離開,他忍不住嘲諷道,「你別得意!她現在已經知道了你的事,搞不好明天就把你甩了!」

「你說什麼?」男人的眸底浮起寒意。

thrall有些後悔自己漏了口風。現在他錢還沒到手,這件事當然是不說為妙,畢竟要怎麼處理jone是那女人自己的事。

thrall閉上嘴準備走,楚明涉卻腳步一側攔在他面前,那雙冷厲的眼睛定在他身上,下一刻就伸手扣住了他脖子,「剛才的話,重新給我說清楚!」

五十一【結】

左子傾的車尚未開出酒店停車場就被堵住了。

因為事關重大,她連司機都沒叫,只讓阿維開車。車子停下后,阿維朝後方側了側頭,示意了下前面攔住他們的車,「子傾姐,是明涉哥。」

左子傾抬頭,透過兩輛車的前窗玻璃,與楚明涉的視線對上。

他的眸光冷涼而無波,靜謐到看不出一絲端倪。然而,左子傾的眉心卻輕輕跳了一下,似乎有什麼預感一般。

果然,十幾分鐘后,這種預感變成了現實。

總統套間的卧房內,門被退出去的小善和阿維關上,楚明涉眼中的靜涼開始一點點染上別的情緒。

「今天有人來找過你?」他問的太過直接,以至於她有片刻的震愕。

他也並不是真的要她回答,頓了頓后又直接說道,「別給他錢,這件事不需要你管。」

他說的是「不需要管」,而不是「別管」,這是命令的口吻,而且說這話時,他的神情冷漠至極。

她大抵猜得到他這麼說的理由,雖然有些不滿他的態度,但還是上前溫和道,「我已經知道了,你不用擔心,他不知道你現在的情況,拿了錢之後不會再怎麼樣的。」

男人眼帘低垂,濃密的睫毛擋住了他眸底的光,女人溫軟的話語並沒有起多少作用,他甚至都沒有與她對視,只是皺眉再次重複道,「我說了,這件事不需要你管,我自己會處理好。」

左子傾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撫上他臉頰,還沒開口他就已經側頭避開。

空氣里有不安的氣流在涌動,他終究有些待不下去,轉身朝門口走。

「楚明涉。」女人微啞的嗓音在他身後響起,他握上門把的手有片刻遲疑,但僅僅只是一瞬,便用力旋開了門把。

他站在門口,背對着她,輕聲道,「我臨時有個通告,明天會先回國,我們……等你忙完再見吧。」

男人離去,候在外間客廳的小善和阿維見他這麼快就出來都有些詫異,但到底都是懂得察言觀色的人,雖然左子傾什麼都沒說,可他們都能感覺出異常,便也沒開口,只是安靜目送楚明涉離開。

片刻后,小善輕輕敲著卧房的門,見左子傾沒有制止,便推門走了進去,「子傾姐。」她走近露台邊的女人,後者正安靜凝視房間外的倫敦街頭,她容顏靜冷,眼底卻思緒沉沉。

「子傾姐,等會還有個聚會,要和對方打聲招呼說不去嗎?」

左子傾收回視線,微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還是說道,「不用了,我先休息半小時,半小時后讓可中和服裝師進來就行。」

小善點點頭,她不敢再打擾她,直接退了出去。

酒店下方的倫敦街頭,車內的楚明涉抬頭看了眼最高那層的某個窗口,露出有些慘淡的笑容,一踩油門將車子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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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國的冬夜街景陌生而蕭瑟,偶爾車子會駛過眼熟的建築。

整整十三年,那六個月他卻沒有一天遺忘過。

他認識thrall是在倫敦陰暗街道的一條小巷裏,那時他已在倫敦困了兩個月,他心裏清楚,光靠他打工賺錢,根本不可能存夠回國的機票錢。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昨晚在經過這裏時,遭到了搶劫,對方搶走了他才拿到手準備去還債的打工收入。一切似乎陷入了絕境,他潛伏在小巷的陰暗處,盯着每一個從巷口經過的路人,他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

thrall走入小巷后,他顫抖著出現在他面前,他手裏沒有刀,他甚至連搶劫兩個字都說不出來,就只是盯着對方。

對方大概也是見慣了他這樣窮困潦倒的人,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笑了笑就準備離開小巷,然而他的腳步卻在看清楚他的臉之後頓住了。

他仍是個少年,黑髮凌亂,身形微有些單薄,但那張東方臉孔卻漂亮的出奇。尤其是他的眼睛,是濃黑的墨色,猶如最晶澈透露的黑色水晶。

thrall停了下來,問他,「你想賺錢嗎?」

那時,thrall還不是俱樂部最紅的服務生,他有個強有力的對手,長相帥氣,身形健美,很會跳舞,最受女士歡迎。thrall想擠掉對方自己上位,所以他需要一個幫手。

這是家專門針對女士營業的俱樂部,在俱樂部範圍內,工作只局限於陪酒、聊天和跳舞。當然,如果客人有進一步要求,俱樂部也不會制止,只要出了俱樂部的門,怎麼賺錢賺多少錢,都是他們自己的事。

西方人在身體關係這方面的觀念原本就要比東方人開放的多,俱樂部十幾個服務生里,楚明涉是唯一一個不出場賺錢的。

大部分女客都還算規矩,看到這麼年輕的東方人,又長得這麼漂亮,心裏喜歡就會多給些小費。但也有些手段強硬的女人,對看得到吃不到這種事心裏發癢,變着法子想哄他出場,哄不來就乾脆威嚇。

在最初的日子裏,他曾經數次在進出俱樂部時被人逼迫恐嚇。thrall知道后,卻不以為然,不過就是上床睡覺,他又不是女人,還有大把錢賺,怎麼樣都不吃虧。只要他願意,區區一張回國的機票錢,搞不好把哪個闊綽的哄開心了就直接打賞他了。

楚明涉知道,在這種地方,沒人會在意他的想法,他必須得自己保護好自己。他開始跟着俱樂部調酒的服務生學習拳擊,並在又一次被人恐嚇時,出手擊傷了對方其中一人。

這件事惹怒了某個有社會背景的女客,那天深夜他剛剛離開俱樂部就別人綁上一輛車,帶到了附近一個小倉庫里。

他至今都記得那些拳腳和棍子落在身上的痛感,他的鮮血和痛呼沒有讓襲擊停下來半秒,那群人就像是在毆打沒有知覺死物,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鮮血大口大口的從喉嚨里湧出,是一種噁心的腥甜味。

他聽見自己肋骨折斷的聲音,呼吸變得困難,肺部像是被灼燒般疼痛。視線和意識逐漸變得模糊不清,他以為自己一定會死去,直至倉庫外傳來警車的聲音。

圍毆他的人很快散去,有人匆忙跑進來,艱難的扶起他逃離。

救下他的人是俱樂部那個調酒的服務生,警察並沒有來,是他在下班時恰好看見他被人挾制,他跟蹤了他們的車,製造出的警笛聲,及時救下了他。

他斷了兩根肋骨,身上有大量的傷,也有輕微腦震蕩,大半個月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那段時間,他每天唯一能做的便是忍着滿身疼痛看着花白的天花板發獃流淚。他想家,想念媽媽,他想不通,事情到底為什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他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他的生活也不該斷絕在這裏。

傷愈后,他辭了俱樂部的工作,那個會拳擊的調酒師給他介紹了一份拳擊館的打工,他的工作便是每天幾小時不間斷的陪打,雖然很辛苦,薪水還算可觀。除此之外,他還找了數份零工,睡眠時間被他壓縮到四五個小時,每天都累得像要死去一般。

但他知道,他必須得堅持下去!

他向自己發誓,這一生,絕不會再讓自己面對如此困境!也不會再為任何人流血流淚!

這個陰冷可怖的地獄,他就算是爬,也要一步步爬出去!

他要回去問問那個人,為什麼連一個理由都沒有,就將他丟在這個異國不聞不問!時間已經過去了數月,他就算再遲鈍也明白過來,整件事絕對不可能只是意外!

那年後的很多個夜晚,他曾無數次在噩夢中驚醒,哪怕終有一天,他攀上了演藝生涯的高峰,享受所有人的掌聲和鮮花,他也從沒有一刻忘記過那被放逐在倫敦的六個月。

他從沒對任何人說起過這六個月。

唯一的例外,只有她。

他以為,他可以在她的陪伴下,重新來到這個城市,也一定可以在她的陪伴下,讓美好的記憶取代所有過去那些黑暗晦澀。

他以為,在這次倫敦之行后,他可以徹底放下過去那些事,真正重新開始生活。

可是,她竟然知道了!

男人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狠狠收緊,一個急轉彎后,車子在陌生的街角停了下來。

有陰鬱而冰冷的暗光自他眸底擴散開,命運巧合的讓他心生厭惡!

他並不是想逃離,也不是看不見她眼底的溫柔和撫慰,只是現在他還沒辦法就這樣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去面對她!

那是他的逆鱗,是他心底永遠抹不掉打不開的結,就像是與他同生同息的心魔一樣。

他開了窗,就著寒夜的冷風點了根香煙,他沒有抽,靜靜靠在椅背上。

等到香煙燃盡,他丟了煙頭,重新啟動車子消失在夜幕里。

——=——=——=——=——=

左子傾在倫敦之行和世界巡演之間有大概二十多天的休息時間,其實這是當初她早就和阿維那麼計劃好的,這些時間她原本準備和楚明涉一起度過,只是暫時沒告訴他,在這之後她會投入緊張的巡演工作。

但她從倫敦回來后,楚明涉就一直避着她。

左子傾自詡在處理感情方面的問題向來成熟,那時和廖一默發生問題時也是冷戰比吵架來的多。當然,通常在冷戰之前她都會心平氣和的與對方交談,實在談不攏才會冷戰。

但這次與楚明涉之間的被動冷戰卻讓她有些不適應。

大概是之前他粘得她太緊,突然之間連人都找不到,換誰都難適應。

他也不是完全不接電話,只是態度疏離,而他們這個圈子的人,通常不會固定在一處,忙起來便是各地飛,他有心避著,她還真的就見不到他。

回國后連續兩個星期楚明涉都沒出現在左子傾面前,小善他們幾個自然有所感覺。

這天喝下午茶的時候,小善怯怯的問她是不是分手了,弄得左子傾有些啼笑皆非。他不過兩個星期沒出現,在別人眼裏他們就算是分手了?

幾人正隨意聊著巡演時哪個國家有哪些美食,左子傾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眼上面的名字,不動聲色的按了靜音。

來電話的是韋兆逢,這是她從倫敦回來后他第二次打電話找她。

左子傾現在雖然對韋兆逢很反感,但她也知道如果不說清楚,對方是不會罷休的。她想了想,還是低聲吩咐阿維給她訂次日飛去h城的機票。

在世界巡演之前,一些事得去解決掉。

六十【等你】

左子傾沒有想到,她會在h城見到許久沒有出現的楚明涉。

她和韋兆逢見面的地點還是在上次那所酒店的頂層總統套內,這個套間似乎不對外開放,長年作為韋兆逢在h城時的休息場所。

她是在酒店私人貴賓電梯抵達頂層開門時看見楚明涉的,男人俊顏醒目,穿了件深灰色的短款風衣,更顯得雙腿修長,整個人除了有些倦色外其他都還好。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他問了句,但很快就已明白過來,整個頂層只有一間總統套房,她不可能是偶然出現在這裏,他看向她的眸底掠過一抹冷涼。

左子傾在心裏嘆了口氣,這樣的見面,似乎任何解釋都會成為借口。她和韋兆逢之間,還真是沒什麼見面的理由——除了他之外。

「為什麼在這裏?」男人靠近她,再次問,像是要親口聽到她的回答。

左子傾仰頭望着他,緩緩道,「我去倫敦前,他的確找過我。」

「他讓你做什麼?」楚明涉的眼底漸漸風雲涌動,「所以說,我們去巴斯不是偶然?」

他太聰明也太敏感,她根本什麼都瞞不了他,索性點頭,「他的確要我幫忙,但我並沒有完全答應他。」她頓了頓,又道,「我只是想幫你。」

「幫我?」他怒笑,「你想怎麼幫我?不顧我的意願背地裏做這些就算是幫我?如果想知道,為什麼不直接來問我!你明明知道我和他的關係什麼樣!」

「問你會說嗎?」相對於他的怒氣,她要冷靜的多,「我知道每個人都有隱藏在心裏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事,我不會去逼你告訴我,我也不是非要去弄清楚一些事。去倫敦是巧合,既然有這樣一個機會,我才會想着讓你重新面對一次。但你應該清楚,我在巴斯什麼都沒有問過你,遇見那個人也純粹是意外。」

「那你這次出現在這裏是想做什麼?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所以你覺得有責任來彙報工作?」

許久未見,普一碰面,就是這樣風雨欲來的質問,左子傾此刻心底也竄起了惱怒,「楚明涉,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你避開不見我,我也由着你。但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我知道就是知道了,這個事實你改變不了,你到底在介意些什麼?」

他很想回答,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回答不了。

介意什麼?

如果可以,有關於倫敦的一切一切他都不想讓她知道!內心有無論如何壓制都壓不下去的情緒,這陣子避而不見,就是不希望一見面就和她吵,但現在終究還是沒有避過。

他沒有說話,氣氛一時陷入僵凝,左子傾盯着他看了會,慢慢按捺住了心底的惱意,溫和了嗓音,「楚明涉,無論你是生氣我介入這件事,還是介意我知道了你在倫敦的那些事,我只想告訴你,無論發生過什麼,都不是你的錯,你根本不必為此背上任何負擔和責任。那些事都已經過去很久了,你也該放下了。」

他看着面前女人溫軟下來的表情,卻慢慢露出淡涼的笑,「左子傾,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這不是同情!」

他朝她輕輕搖頭,「不,這就是同情。換做以前,你是不會這樣輕易低頭的。」

她被他的話堵的一愣,那瞬間的表情變化自然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繞開她,上前幾步按下了電梯,走進電梯前,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唇角的笑容愈發薄淡,唇色甚至有些慘白,「左子傾,你不明白的,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的同情。」

同情會生憐愛,同情會種種妥協,同情可以讓他愈發緊緊抓住她的心,可是同情不是愛情,他不想到頭來,自己如此深愛的女人卻對自己有這種情緒。

他走進電梯,按下關門的鈕,她在電梯外靜靜與他對望,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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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子傾的世界巡演正式開始了,在一站站飛赴各地的演出開始后,她沒再見過楚明涉。這次和上次不同,兩人之間甚至連電話都沒有一個。

據阿維說,近來就連黃德也弄不清楚楚明涉的行蹤,因為他已經借口休假隱身許久了。

那天楚明涉離開后,她還是進總統套間去見了那個人。

她不認為自己在這裏碰見楚明涉是個意外,這世界上哪來這麼多的巧合,一些意外無非都是人為的安排。韋兆逢想做什麼?她不清楚,只是她對他已經厭惡到了極點。

她沒有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他,她來這裏的目的只是想親口替楚明涉質問一句。

「你把一個十七歲的孩子遺棄在異國,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有問題就去解決,有疑惑就去問,我的確不知道你受了什麼打擊,但他是你兒子,喊了你十七年的爸!就算他真的做了大錯特錯的事,你有給過他一次為自己辯解的機會嗎?難道你從來沒想過他在倫敦會經歷什麼?」

韋兆逢的表情很詫異,大約是對她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態度感到奇怪。不過左子傾也不想和他多說什麼,說完該說的話,便直接離開了。

那天晚上,她拿着手機默然許久,給楚明涉發去了一條短訊,「我想,可能一些事是你自己還沒有弄清楚。你可以慢慢去想,我也不希望我們之間始終有個心結存在。但是,無論如何你要記住,我不會介意你的任何過去。還有,我沒有同情你,我只是心疼。」

這條短訊直到次日早上他才回復,內容只有兩個字:等我。

——=——=——=——=——=

三個月後。

三個月,很短卻又很長,有人日復一日做着同樣的工作,也有人一日如一年轉變巨大。

例如前兩年連拍幾部偶像劇但卻因近期收勢慘淡以至於逐漸悄無聲息的鄧瑜,例如冷睿與某上流世家千金聯姻的喜訊,又例如跑去b城拍戲,卻因與吳佩佩合開酒吧一事被記者曝光而傳出戀情的叢非。

再例如,終於結束全球巡演準備返回s城的左子傾。

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這天陽光正好,春風和煦。s城的機場被大批的記者、粉絲以及保安擁堵的水泄不通,今天是左子傾結束世界巡演回國的日子,這麼重要的時刻,媒體和粉絲當然不會錯過。

除了巡演和飛赴美國領音樂大獎等等問題,記者們最想知道的是各大媒體網站不久前放出的一檔最新歌手選秀節目的風聲,據聞左子傾將會成為這檔節目的評審之一。

這是她自四年前參與一檔選秀節目后第二次出任評審工作,介於左子傾的人氣和名聲都與之前不能同日而語,所以此檔選秀節目的預告普一發出就直接上了搜索排行榜頭條。

由於此消息並非製作這檔選秀節目的官方媒體所發出的通稿,所以準確度仍有待斟酌,這也是記者們如此迫切想第一時間問到消息的原因。

只可惜,現場的粉絲自左子傾纖長的窈窕身影出現后便陷入了失控狀態,曉是機場出動了大批保安,仍讓記者們無法維持站立的身形。

採訪最後不得不被迫中止,左子傾也在保安幫助下破開重重包圍,才得以離開機場。

兩個星期後,正當這檔選秀節目被各類目不暇接的消息傳得雲里霧裏時,s城電台發佈了正式預告片。左子傾赫然在評審名單內,只是這次的評審工作與四年前那次不同,那次是全程評審,且有導師這個環節。

而這次,她會在選秀節目的塔頂端坐。

簡單來說,這檔歌手選秀節目最終打入決賽的十個選手,會在決賽這個環節見到以評審身份空降的左子傾。她手上會給出兩個獎勵名額,獎品是傾樂工作室的五年歌手合約。

傾樂工作室在左子傾的大碟《女皇》推出並創下銷量奇迹后名聲大噪,國內娛樂圈都知道,左子傾獨特的用人眼光令得這個新生團隊以飛速成長為國內一流的音樂工作室。

在傾樂,不需要你有後台,也不需要你有人際和炒作,更不需要你拉贊助,傾樂有左子傾,所以有一切資源,只需要你有才華。

對選秀選手來說,得到傾樂工作室的合約,似乎比得到冠亞季軍更有誘惑力。

畢竟,電視台製作節目需要考量,其他音樂公司都需要考量,但是左子傾不需要。

這是站在音樂圈頂端的人才能給出的優待。

其實左子傾將坐鎮節目,並有神秘獎品這個消息早在各選手參加選秀海選時就已公開,只是當初錄製海選時一些細節東西電視台尚未與左子傾敲定,只是內部通告,並未公開。且人人都以為,這個獎品必定屬於冠亞季軍,現在看來,只要能進入決賽,且有實力,傾樂的歌手合同就已在向他們招手。

如此一來,大家都是拿實力說話,也不用擔心會出現不公平的問題。

當然,如同以往每一次一樣,無論哪裏都不乏想投機取巧的人。

這天選秀節目組在電視台錄製半決賽,左子傾受邀以觀眾身份參與,消息走漏后的十分鐘內,就有在電視台關係神通的熱門選手敲開了左子傾休息室的門。

「子傾姐,打擾你了嗎,真抱歉,不過我一聽說今天你來就高興的不行,我叫秦風,是你的忠實歌迷,能幫我簽個名嗎?」來者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帥哥,面容陰柔,走唯美風,一臉仰慕和虔誠。

休息室內,左子傾正和剛幫她化完妝的可中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小善和阿維在一旁沙發上坐着,茶几上還擺了幾盒精緻的壽司和刺生。

唯美帥哥秦風的身後跟着一個電視台的工作人員,職位不算高,但工作便利,很適合做這種牽線搭橋的事。

左子傾中止談話,朝來人斜睨而去。冷魅的水眸輕輕落在他身上,秦風被她的目光籠罩,只覺得心跳一陣加速。都快三十一歲的女人了,身材卻比這次參加選秀的那些年輕女孩還要好,近距離看真人臉型小巧精緻,光是這樣對視就令他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據聞她是零整容藝人,網上有很多她自小到大的照片,是圈內為數不多的素顏亦非常美的女藝人。

一個女人,明明嫵媚到了骨子裏,偏偏氣質又矜貴疏淡,她是真正的傾城尤物,一代歌姬。

秦風正發着呆,左子傾已無聲掃了他一眼,隨即淡淡一笑,「不是要簽名嗎?」

秦風臉上陣陣發燙,他壓下內心的悸動,穩著神情走到她面前,將手裏的cd遞了上去——那是她的專輯《女皇》。

女人從他手中接過筆,他聞到她身上傳來的香水味,很安寧淡雅的味道,他盯着她如青蔥般細白的手指,忍不住開口,「子傾姐,聽說你是這次決賽的評審之一,如果我進入決賽,希望到時你能給我一些建議。我學習能力很強的,只要你給我機會!」

左子傾再次勾唇,這樣就是變着法子攀關係了?

歷經過一次選秀,她如今心裏清明的很。不過坐鎮選秀節目,手裏又捏著歌手合約,這種事在所難免,她只當沒聽見就行。

拿回cd,秦風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感謝和崇拜,順便提出了合影的請求。

左子傾瞥了眼一旁明顯看熱鬧狀態不打算幫忙的三人,準備自己拒絕,秦風已捏着手機站到了她旁邊,並擺出了剪刀手的經典自拍動作。

左子傾有些不悅,小善瞅着她的臉色正想上前,休息室的門被人敲響。門是虛掩的,一敲之下頓時開了,進來的那人讓室內所有的人都愣住。

「在合影?」來人似笑非笑的瞥過她身旁的秦風,朝她緩緩道,「好久不見,你的人氣還是這麼高。」

六十一【星光永恆】

楚明涉同為決賽空降評審一事,據說是電視台的臨時調動。

原本那位評審據聞因檔期問題無法前來,楚明涉是來補檔的,這次也是以觀眾身份來看半決賽,算是預熱。

當然,這些都只是編導事後給左子傾的官方解釋,想到這人以往的習性,左子傾對補檔這種說法不以為然。

選秀半決賽錄製時,他被安排在她身旁的位置,雖然是幕後,但也有鏡頭專門對着,以便截取一些畫面製作到節目里。所以整個錄製過程他都很公事化,長腿交疊,目不斜視的看着台上比賽,唇角笑意若隱若現。

將近四個月的時間,他像是從娛樂圈消失了一樣,沒有通告,沒有新聞,也從沒給她來過一個電話,以至於當他出現在休息室,所有人都被驚的呆住。

「楚……楚,明涉哥!」秦風張口結舌,好歹是反應過來,忙上前恭敬問候。只可惜對方的視線壓根就沒在他身上停留,朝他抬了抬手指算是聽見了。

秦風尷尬不已,見這時房內已沒人注意自己,只得在那個工作人員陪同下離開。

「編導說你今天也在,我就過來打聲招呼。」男人身着白色休閑服,黑髮剪得更短了一些,那種張揚耀目的俊美似乎刻意被收斂了幾分,眸光愈發沉穩內斂,只是在看向她的時候,長眸似有灼人的眩光迸發。

她想再看,那種眩光卻已不見,站定在面前的男人依舊笑容淺淺,「我也剛回國不久,聽說你的巡演很成功,還去美國領了音樂大獎,恭喜!」

這番客套話一出,小善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低低罵了聲「虛偽」。

像是聽到了她的話,楚明涉側頭看向室內的另外三人,仍是禮貌一笑,「好久不見,我只是過來打個招呼,錄製馬上開始了,一會見。」最後一句,他是對左子傾說的,說完朝她點了點頭,插著褲袋轉身離開。

門關上后,阿維幾個頓時都看向左子傾,他們知道他們應該還沒分手,只是發生了些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情。現在楚明涉回來了,但看情況這兩人之間的關係,像是又倒退回去了。

「子傾姐……」最後還是小善弱弱出聲了。

整個過程始終不發一言的左子傾回頭,見三人都目光擔心的看着自己,不由笑了笑,「放心,我沒事。」

楚明涉公事化,她當然也不會分神。

比賽錄製開始后,左子傾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她是來替傾樂選人的,要找的自然是真正有才華的。這次選秀的比賽制度非常嚴格,能留下來的都是精英,雖然也不乏秦風那種投資分子,但即便是他,演唱水準也是不俗,而且還會自己作曲。

幾個小時的錄製結束后,她對這次想選的人已大致有數,目前就是看決賽那天這些人的臨場發揮情況。

不過目前電視台還在播放前期的進階賽,決賽大概要到一個月之後才會進行現場直播。

她和楚明涉以及其他幾名評審藝人從貴賓通道離開攝影棚后,立刻有電視台安排好的記者前來簡單採訪。楚明涉雖然消失了數個月,但因為之前拍攝的電影上檔,加上數個代言廣告佔據了幾大衛視的黃金時間,所以風頭依然不減。

左子傾最近也是星光無限,加上她和楚明涉先前那些是是非非的照片和緋聞,兩人同時現身一個節目本身就是件非常勁爆的事。

要知道,電視台編導也不是傻子,評審之流,原本就是誰和誰關係好,把誰請來。現在弄這麼一對媒體關係完全僵硬化的評審,真不知道這編導到底是想製造爆點想傻了,還是其中有他們不知道的□□?

不過,簡單幾分鐘的採訪里,楚明涉和左子傾始終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看起來既沒有不合,也不是很熟,幾個問題答下來竟是滴水不漏,他們找不到一絲疑點,皆忍不住在內心嘆罵,到底都是老江湖了,太極耍的可真好!

兩人一前一後快走齣電視台時,一直在忙碌的編導匆匆趕來,一方面是感謝他們答應客串決賽評審以及今天抽空過來,另一方面則是表示如果兩人對決賽評審工作有任何意見,都可以提出,也是客氣之言。

編導離開后,貴賓通道入口處走進來幾個掛着工作證的青年,恭恭敬敬的和楚明涉打招呼,黃德也隨後走了進來。左子傾側目挑眉,看來這些都是他的助理,人消失了一趟,公司自然也就看得緊了,不可能像以前那樣走到哪裏都只帶着黃德一個。

他像是感覺到她的視線,回首朝她淺笑,「我的車到了,送你一程吧。」

「不用客氣,我們的車也到了。」小善掛上電話,替自家藝人回答。

楚明涉充耳不聞,只是看着左子傾,視線交匯片刻,左子傾揚唇再度一笑,「你不用這麼客氣,我還有事,大家也不順路,就這樣吧。」

左子傾淡淡說完,很快在小善和可中陪同下離開。

楚明涉盯着她離去的背影,目色深沉難辨。

——=——=——=——=——=

左子傾的確還有事,她回國的這兩星期里,傾樂工作室簽下了第一個新人,以往工作室都是替她量身打造各種宣傳活動,首次簽約歌手,很多重要事還得她回去決策。

回到公寓已是晚上十一點多,大廈頂層走廊間燈光通明,她手指剛剛觸上密碼鎖,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了。

修長有力的手指自內而來,扣住她手腕,將她拽了進去。

門內黑暗一片,落地窗外的月光不足以照亮這套雙層公寓的寬敞的空間。唇被吻住,她先是一驚,隨即便在熟悉的觸感和氣息里安下心來。

雙眼漸漸適應了黑暗,將她壓在門上的男人輪廓也慢慢變得清晰,尖挺的鼻樑,完美的下顎弧線,還有那雙帶着灼熱溫度的深邃長眸。

「怎麼進來的?」她丟了包,索性靠在門上。這裏的密碼如今連阿維他們都不知道。

「你的好鄰居兩個月前搬走了,我買下了隔壁。」男人的指尖在她臉上游移,彷彿帶着貪戀,一點點加重接觸的力度。

左子傾聽明白了,隨即有些惱怒,「你又爬窗!?」幸虧最近是春天,露台有一扇窗是常開的,不然他打算破窗而入嗎?

「你今天看到我,似乎一點驚喜也沒有。」他答非所問,帶着清淡熏香和煙味的氣息拂在她鼻端。

「你莫名其妙搞失蹤,又莫名其妙出現,誰規定我一定要對你的出現而喜悅?」她今天沒給他臉色看已經不錯了,還指望她激動顫抖外加喜極而泣嗎?那是不現實的!

「我有失蹤?不是讓你等我么。」

「那只是你單方面說的,我沒答應,也不一定會等你。」

話音才落,他便在她腰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把,「聽起來,這是想分手的對白。」

「你聽得懂就好。」她不滿去拉他手,被他拽入懷裏錮住腰身。她挑了挑眉,故意挑釁,「怎麼,又要用強?」

黑暗裏,他垂目看着懷裏的女人,沒有說話。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只余兩人清晰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他朝她低下頭,嘴唇擦過她臉頰,輕輕停留在她耳際。

男人發出低低的笑聲,似乎心情很好,絲毫沒有因為她的話語和態度而生氣,「左子傾,你不會離開我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你找不到比我更在乎你的人了。」

他話語篤定,說完便將她整個人抱入懷中。

在她看來,他失蹤了將近四個月,但其實,這三個多月里,他從未遠離過她。

她的每一場演唱會,他都在現場,低調的妝扮,混在燈光暗沉的人群里,與其他普通的fans一樣,聆聽她的每一首歌。

那時在倫敦,他就夢想着能去現場親耳聽她的演唱會,現在終於有機會實現。

每一場演唱會,他都會在她出場后,以自拍的角度,將他和台上的她一起攝入手機,哪怕只是些模糊不清的身影和臉龐。

他把這些照片都打印了出來,現在就貼在她公寓樓梯的牆壁上。

她很快就會知道,這三個月,他追着她的軌跡,從未有一天遠離過。

「左子傾,我回來了。」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帶着眷戀和深情。

她笑了笑,終是破功,「我當然知道你會回來,我從來沒懷疑過。」

他笑,再次收緊了手臂。

——=——=——=——=——=

幾天後的清晨,楚明涉帶着她,去了城郊的墓區。

他帶她去見了他的親生母親——徐寧。

直到這天,左子傾才知道,當年韋兆逢拋棄他們母子的真相。

「其實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在晨風裏靜靜凝視墓碑上的照片,「這是當年我從倫敦回來后才知道的。犯錯的人是母親,她和別人有了我,卻瞞了他十七年。……他雖然在外面一直和女星有緋聞,但他心裏最在乎的始終是我母親。只是,他忘記了,他受不了背叛,我母親也同樣不行。這是她對他這輩子最大的報復,她成功了。……但就算這樣,十幾年的感情,在我的心裏他就是我的親生父親,所以我沒辦法去原諒他。」

他說完,轉身看一旁的她,「你會覺得我偏執嗎?」

「我不是你,我不能決定你的感受。」她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嗯,我最喜歡你的就是這點。」當初韋兆逢仇恨過後,因為曾經對徐寧的愛戀以及對他的父子親情,讓他重新尋來,想挽回這段關係,就連楚母都一度心軟勸他,他卻始終固執如初。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所以無論韋兆逢事後做什麼,他都不可能和他恢復到一切未發生前的父子關係。畢竟,如果不是他,他母親不會那麼早去世。

也正是因為這種個性,使得他對她有種近乎病態的執著。

他曾被最愛的人拋棄,他已不再相信愛情。

可是,他想去相信她。

他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愛情,他也不會給她任何保證,那些風花雨雪的承諾,說再多也是毫無意義的。

他只希望能和她在一起度過人生的每一天,共同經歷那些快樂的悲傷的每一刻。

當有一日,他暮然回首,看見她花白的兩鬢和佈滿皺紋的臉,才以詫異的語氣恍然低喃:「你看,原來我們一不小心,就一起走過了一輩子。」

那些璀璨完美的星光終究會逝去,唯有彼此共同的回憶才是永恆不變的唯一。

這才是真正的至死不渝。

無需言語,時間自會證明一切。

【尾聲】

一年後,娛樂圈如日中天的影帝兼實力歌手楚明涉宣佈息影退居幕後,此通稿一發佈,即刻引來媒體大眾的瘋狂圍堵。

一年半后,傾樂工作室幕後投資人浮出水面,同時,楚明涉與左子傾戀情曝光。娛樂圈再度大亂,而兩位當事人卻飛去了歐洲度假,這一躲就是三個月。三個月後,左子傾宣佈會將工作逐漸轉入幕後。

三年後,傾樂工作室旗下音樂創作人兼歌手紀航榮獲格萊美音樂大獎,消息一出,娛樂圈震撼,而紀航也自此躋身國際一流音樂人行列。

五年後,叢非和吳佩佩大婚,左子傾包下普吉島一五星級度假酒店以及所有親朋好友的來回機票以供兩人大婚之用,出手闊綽令人膛目結舌。

(完)

南綾

後記

這個故事寫了很久,前後大約加起來有一年半的時間。

娛樂圈的故事,其實自己很喜歡,早期寫了很多。大約是因為現實的娛樂圈並不是那麼美好,所以對於這個世界的故事,大家也不是特別熱衷。

其實娛樂圈這個題材,對我而言,只是個背景罷了。我想寫這樣一個女主,還有這樣一個男主,所以需要這樣子的背景來完成。

從辦公室戀情到保鏢題材,再到古典樂背景,以及後來的油畫題材,我喜歡每個故事都有一個自己的世界。主角並非因為戀愛而戀愛,他們只是因故事遇見,因為這樣那樣的客觀理由才會相愛。

因愛情寫愛情的故事是死板的無趣的,因情節寫愛情的故事才會顯得自然。

我不敢保證人人都喜歡這個故事,但這個故事應該會和你以往看過的其他娛樂圈故事不同。我喜歡從不同的角度寫故事,特別總是更容易讓人記住。

我是南綾,我會繼續給大家寫不一樣的特別故事,有關於那些已慢慢在現實里淡去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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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男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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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出版結局6】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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