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一線生機
第370章一線生機
水柔是頭一次進入混沌之海深處的秘地。
據老師說，這地方好像叫什麼歸一之門……反正水柔也搞不懂這個名字意味着什麼，就當是普通的稱呼了。
此刻剛進入秘地，水柔頓感眩暈欲嘔——這種傳送帶來的異樣感並不取決於實力，平等作用在每一個人身上，無論仙王還是凡人反應都大差不差。
亦如同之前到現在，不同時期的陸銘進入不同虛界，傳送感覺都相似那般——除了燃光界是個例外。
而頭一次有這種經歷的水柔，表現出了明顯的不適。
如同回到了八歲那年，尚未踏入修行之道的自己偷喝了父親珍藏的美酒那般。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想站在師兄身邊，看着師兄登上頂峰。
仙王之力應激而發。
這些資源如能入手，則自己成就仙尊也就有了一成把握——這已經不低了。
這微弱的意識快速被魔氣壓制於識海深處……
直到魔光再次充盈八荒的雙眸之時，其嘴角方才展露一絲獰笑。
但放在眼下的陸銘身上，這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如同死敵！帶着審判！
背叛之人不得好死！
當前的陸銘在追兵面前，並沒有一戰之力。
然後是八荒界主——他本體追入了歸一之門內。
龐大力量約束頭顱，那隻手上泛濫的力量，甚至讓水柔的牙齦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想要逃出生天，有三條路。」
鼻子陡然伸長如同豬鼻，詳細分辨空氣中的殘留氣息，多爾奇追逐氣息遠去。
記憶到此為止。
血氣與仙力同步消散，水柔眼中的一切色彩皆被眼白所佔滿。
然而擊殺，與生擒，與改造成傀儡，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八荒入內雖然會受到干擾，但總體還在王佛的掌控範疇之內，雖然超品實力會有所降低，但無論如何也跌落不到超品之下。
彩光無可阻擋投入到八荒體內，直擊向八荒體內王佛留下的烙印。同時將八荒的眼眸慢慢渲染成七彩之色，然而彩色卻又快速被黑色所壓制。
撕裂感洶湧而來，滾燙的震顫感隨後湧入體內。
體內血氣開始轟鳴，內天地之力開始運轉。
而就在多爾奇被代天之力糊弄，追向了偏離陸銘所逃之地時，陸銘這才若有所感般停下了腳步。
「不過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以及，獵物……」
這是從一開始就設下的清算程序！
奈何七彩之力雖強卻死板，黑色魔光稍弱但靈活。
靜悟空間中，忽地傳出陸銘平靜的自語聲。
幸而並未遭遇危險。
當第三柄斬道神兵刺入水柔後腦，斬滅水柔元神之時，陸銘提着水柔直接轉身，快速向城市廢墟的更深處飛去。
「誰贏誰輸？」
由於佛門、八荒一行、金陽子等人乃是先後進入的歸一之門，故而降臨的時間也分先後。
「是可以的，一定可以。」
因為肉眼可見的差距擺在面前，陸銘不可能在超品和上百仙王法身的眼皮子底下抵達歸一之門出口並攻破佛國，也不可能頂着所有人的追殺進入指引之地，更不可能把一切追兵都殺光！
「不……可以的……」
「好大的手筆！」
「別驚了其他人……就當這是咱們之間的秘密，好么？」
……
傳送帶起的眩暈感，讓八荒界主眼中魔光稍稍消散。
甚至，還能辨得出事發地點的具體位置。
規模浩瀚甚至有一整個星域大小，卻藏在了時空夾縫之中，四面八方被時空亂流虛空風暴所包裹。
「其三……把一切追兵都殺光！」
宛如情人間的囈語，卻讓水柔汗毛倒立。
而後是佛門中人，不含神通廣法菩薩在內的十八尊仙王境菩薩。
然而陸銘距離法身還有不短一段距離，更麻煩的是，此地並沒有生命星球與界核可供陸銘吞噬。
濃烈的愛意從心中升起，卻千年都未能得到回應……
也是原始木雕為陸銘指引的地方。
只需要幾秒鐘的時間，水柔便可以克服眩暈，重整旗鼓。
彩色與黑色之光在其體表及體內不斷糾纏，看似難分勝負，但王佛卻已經勝券在握。
水柔心中忐忑不想參與此事，金陽子卻當機立斷，認為這是自己此生最大的機緣！
看向身邊水柔的屍體——身為「死物」，水柔也被陸銘帶入了靜悟空間內。
突兀的，一縷彩光從天而降，落至八荒頭頂。
但這並不算危險。
死界之中，被封印的刑劫之屍陡然睜開了眼，它七十二竅齊齊放光，彷彿正在與陸銘交相輝映！
本能般的調動水之大道，意圖從陸銘的約束中抽身，同時元神一顫，本命法寶九天戊水旗開始轟鳴。
血氣與內天地之力沸騰之中，八荒界主應激開啟了法身。
劇痛之中，無數細小的裂口從仙王道體上崩開，滲出點點金紅色的仙王之血，然而這血液剛剛離體，卻又像是被黑洞牽引一般，投入到了水柔身後之人的體內。
心中發出狂暴吶喊，然而嘴上卻一動不動。
甚至幾分鐘之內，便能讓其形神俱滅身死道消。
念至此，八荒界主慢慢起身，看似僵硬實則極快的來到了一塊世界碎片上。
通過萬化仙宗的秘傳魂燈，金陽子不僅僅確定了水柔的生死，甚至還能確定水柔死於誰手。
若是王佛本體入歸一之門，則清算之下必死無疑。
「找到而且交過手了？」
首先是八荒手下——整整六十二尊法身武者，四十七位仙王界民。
他盤膝虛坐於空，投下覆蓋大陸的陰影。
念頭從腦中不斷升起。
而就在八荒的屁股下方，萬佛大陣佛光流轉已經成型。
八荒萬獸相再次展開，並越變越大，直到擴張到遮天蔽日的程度方才終止。
其上甚至帶着模糊的，仍未散盡的私人烙印——這意味着這二十個世界殘片，原本都歸屬於同一個武者。
此乃，星河秘術！
……
神通廣法菩薩使用海量原始氣息，打開了歸一之門。
念頭一晃而過，金陽子又想到了神通廣法菩薩提供的報酬清單，眼中閃過熱絡。
王佛想殺八荒界主，不難。
效果一強一弱。
「其一，離開歸一之門，攻破佛國以虛界傳送返回主世界。」
大腦暈暈乎乎，感知難以收束。
但七十二竅全滿，這是成就法身的必要條件！
而只有成就法身，陸銘的實力才能再次質變！
折損了潛力，日後總有辦法彌補。
……
「還有一線生機。」
十秒鐘后，陸銘再次回到了靜悟空間。
然而慘叫聲剛剛響起，一隻粗糙的大手卻已經從身後探出，捂住了水柔的嘴巴。
玄妙光影從陸銘體表閃過。
平靜低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
這等程度的戰力，都夠打一次界域之戰了，覆滅青鸞仙域也只是等閑——而這一切，卻統統只為了陸銘自己。
神通廣法菩薩與八荒界主卻不欲追擊，只是內天地與佛國一展，放出整整上百的仙王法身！
菩薩報上「菜名」，金陽子喜不自勝。
但只是控制八荒前來，所遭清算反而可解。
然後則是金陽子一行——算上金陽子與水柔在內，共有七人。
多爾奇抽動鼻翼，很輕易地便分辨出了空氣中彌散的血腥味道。
武印、法身、竅穴、經脈強度，遊戲獎勵都可以彌補，以仙王為食亦能強化。
八荒帶着自己的力量進入此地，則必受原始干擾，出現剛剛八荒自我意識蘇醒的一幕，也就順理成章了。
『我……我這是在哪兒……』
從眩暈感中逐漸掙脫，金陽子慢慢睜開了眼，體表無形無相的護體靈光及時展開。
但身後之人，卻如同黑洞一般，貪婪吞吸一切，將水柔煥發出的所有力量統統噬入體內！
「刺啦~~」
「噓~」
數分鐘后，一顆宛如黑色流星般的身影從遠方而來，落至此地附近。
而與之一同的，還有水柔的記憶！
身為超品，八荒界主自然能感應得到，這些世界碎片都不屬於同一個世界，但它們原本皆為仙尊級高等世界。
「運氣不錯……」
也堵住了慘叫的後續。
如果讓神通廣法菩薩帶着魔佛舍利入場，反而對追殺陸銘不利——魔佛舍利由王佛密秘煉製，但本質還是仙道法寶，而王佛的仙道之力已經被原始污染，進了歸一之門，魔佛舍利直接報廢，根本發揮不了超品之力。
信息太少難以推測剛纔此地發生了什麼。
但有兩門陸銘所掌握的秘術，卻能夠無視界核與真實界，增加武者的內天地數量。
「開始吧。」
陸銘殺得了葉尋花，自然也殺得了一般的法身與仙王。
是的，他還有一線生機！
而這一線生機，陸銘不寄托在系統上，也不寄托在東玄與其身後之人上。
甚至於護體靈光都無法維持，整個仙王道體不受保護的暴露在了空氣中。
一絲絲的清明重新從眼底流淌而出。
但以上三條路，統統都是虛妄，沒有太大意義。
一條通向內部的通道就此展開，而後追殺者們開始入場。
第二柄斬道神兵被陸銘送入了水柔的心口處，而後開始融化。
忽略掉一切無用繁雜的記憶。
他需要的，只是一段不長的時間，便能壓制原始之力，解放八荒戰力。
這是一塊與世隔絕，絕對封閉的囚籠。
但若是死了，那才真是一了百了。
這悸動的感覺來得莫名其妙，金陽子卻隱約把握到了這份感覺指向了何方。
若是王佛想要製造出一具完美的超品魔徒，所需時間太長，以百年為單位。
簡單思考多爾奇便搖了搖頭。
快速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盞魂燈，金陽子眼看着這魂燈的光芒越來越渺茫，最終徹底熄滅。
又是一聲脆響。
但現在沒有，不代表他不能去追求。
更遑論，自己的力量與原始之力息息相關，歸一之門內更是原始的主場。
故而眼下他對八荒的控制，並不完美。
「預料之中。」
眼下系統無能為力，追兵之強令人膽戰心驚。
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以及戰意殺意的積蓄！
——一個距離他眼下身處之地並不遠的地方。
兩股力量在八荒體內，開始廝殺、爭奪主導許可權。
自己幸運至極，或是倒霉悲催的被傳送到了獵物的身邊。
名為歸一之門的秘地，實際上乃是一片世界廢墟。
她大口呼吸，如同溺水之人，伸手向前卻抓不到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而金陽子等人正是最後一批降臨於此地的追殺者。
這就是以法身武者為祭，化法身七十二內天地為竅穴的星河秘術，與陸銘依託彼岸花所創的鬼武之道！
路，有很多。
「水柔師妹……」
他把最後的一線生機，統統寄託給了自己！
金色劍光陡然激蕩，金陽子化光遠去，同時亦忽略了頭頂上空，正在越變越大，直至遮天蔽日的八荒萬獸相。
此乃，鬼武之道！
與此同時。
……
「這一次不爭，我後悔一輩子！」
打量許久，陸銘方才輕聲自語。
陸銘直接追溯到自己進入歸一之門，到水柔進入歸一之門之間的這段時間節點！
意識一晃，陸銘彷彿化身水柔，回到了剛才。
天邊刀光一閃，東玄遠遁飛逃。
法身屍體現殺便是！
兩柄斬道神兵的力量，與水柔體內仙力產生激烈摩擦。
伸手探出抓住水柔頭顱。
追入歸一之門內的超品有一，法身六十二，仙王七十二。
不同於水柔，金陽子數次進入歸一之門，對此地有着大概的了解。
金陽子目光灼灼，眼中既有貪婪，亦有對仙尊的嚮往。
大量的黑紅之花從內天地中飛出，漂浮在陸銘身旁彷彿構成了花海領域。
而若是八荒界主與六十二位法身的內天地中還有大貨，則追兵的數量還將增長。
而剛剛入內會元神震蕩大腦眩暈，這個時候如果落點乃是某些險地或強大魔怪身邊，則即便是仙王也會遭遇生命危險。
視線的最後，便是神通廣法菩薩手持魔佛舍利，端坐於歸一之門外。
星河秘術以法身全部的內天地，化作武者體內的一個竅穴，使武者實力遠超正常武者，極大擴充武者潛力！
這條路，對武印之力、竅穴強度、經脈強度要求都極高，且法身屍體難得。
「噓噓噓……」
痛與滾燙傳導至體內神經的每一處，帶來彷彿被烈焰炙烤的可怕痛楚。
『王佛……對了，王佛！！』
然而正當金陽子想入非非之時，心頭卻陡然泛起悸動。
那個，現在名為原始的人……
陸銘直接忽略掉水柔心中複雜的情思，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接下來的畫面。
然而這一切卻都在一柄從後腦刺入元神的斬道神兵下化作烏有。
這一刻，提着水柔長發的陸銘滿臉平靜，唯有眼中紅黑之光越來越盛。
在歸一之門內，並無規則亂流，故而無需以原始氣息護體，但卻有原生魔怪。
直到虛空一顫，陸銘與水柔同時消失，發生在此地的一切皆歸墟死寂。
時間回到幾秒鐘之前。
手中舍利再演佛國，封天鎖地斷絕陸銘退路。
「武道在爭，仙道也得爭！」
而若是能利用環境展開偷襲，短時間內瞬殺仙王也不是不行——就如同水柔所經歷的這般。
若是不可以，此局便是十死無生，故而哪怕不行，也一定得行！
眸中之光越發深邃，閉眼再睜，唯一的道路便已經展現在了陸銘眼前。
換句話說，陸銘並不能在此地增加內天地的數量，系統對此也無能為力。
也就在天空中，多爾奇所化流星即將追來之際，陸銘身影下墜徑直鑽入了一處類似地鐵入口般的地下通道中。
直到……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水柔忍不住尖叫出聲！
鬼武之道則強度過低，甚至於創造一個鬼武者內天地，對眼下陸銘實力的提升微乎其微。
「其二，頂着所有追獵者與八荒界主的追殺，進入原始木雕指引之地。」
陸銘卻舔了舔嘴角，臉上流出許久未現的猙獰。
吞噬之力全力施展，引得水柔體內殘餘元神與仙王之力，呼嘯湧向陸銘。
金陽子這般感慨道。
——程序只是程序，無智就是低級！
陸銘能感覺到，水柔確實不願摻和此事，卻耐不住師兄的執著。
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大小，臉上的躊躇滿志亦是徹底消失無蹤。
人在半途，代天之力開始彌散，修改氣息流向，隱藏自身的具體位置。
三者之間的難度也呈遞進關係，一個比一個更難。
「噓」聲再響。
其內，一道彩色的、彷彿通道入口般的漩渦熠熠生輝，聯通向原始秘境真正的，也是唯一的核心。
向下看，便能看到七大十三小，一共二十個世界碎片星羅棋佈，無序分散在歸一之門的各處。
進入歸一之門后，八荒界主被傳送到了此地空間界壁的邊緣。
鬼氣浮蕩之間，陸銘體內一空白竅穴緩緩放光。
恍惚之間，陸銘彷彿看到了一條血色之路在眼前成型。
而路的盡頭，即是生機所在！
「那就看看，究竟誰是獵人，誰是獵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