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一百零二章 接受

102第一百零二章 接受

謝元森離開后,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跟謝元淼聯繫。過了許久,謝元淼在跟謝元森的通話中得知,他們將謝元磊兄妹送到孤兒院去了,至於房子的事,他沒有再提,謝元淼也沒有問。

再後來,謝元淼從老家那邊得到消息,謝元森賣了原來的房子,買了新房子,不知道搬到哪裏去了,似乎在躲避什麼似的。謝元淼跟謝元森一直都有電話往來,但是謝元森似乎從不提此事,怕是也不願讓自己知道他住哪裏,他猜他八成是把謝應宗那房子給賣了,不願意讓唐七巧的兩個小孩找到他。

世界上有那麼一些人,昧著良心做一些事,算不上傷天害理,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在謀算,傷害別人而不自知,還有諸多的理由為自己開脫。世人對這樣的人,除了道德上譴責幾聲,誰也不能拿他怎麼樣。活得坦不坦然,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謝元淼畢業的時候,僵持了近兩年的鄭家父子關係終於得以緩和,鄭永柏終於承認了謝元淼的存在。而此時,鄭氏在同行的惡意競爭下,已經出現了困境,鄭永柏不好意思跟兒子說自己的困難,倒是鄭太太悄悄地跟謝元淼說到這事,那意思是想讓鄭世鈞重新回去掌管公司。

謝元淼回頭就跟鄭世鈞提到這事了。當時兩人正在辦公室里忙活,謝元淼依舊是鄭世鈞的助理,履行着當初的諾言,他自己的公司則請了一個非常能幹的經理人掌管。鄭世鈞正對着電腦在看文件,從電腦後抬起頭來:「你想我回去?」

謝元淼說:「是你爸想你回去。」

鄭世鈞這兩年在廣州待得安逸了,老婆孩子熱炕頭,工作也順風順水的,不太想挪窩。他看着謝元淼:「那你怎麼辦?凱文怎麼辦?」

「我倒是沒關係,反正都畢業了,去哪裏都無所謂,只是凱文確實是個問題,難道又把他轉到香港去?」謝元淼想了想,「為什麼不把總公司轉移到廣州來?香港那邊做個分公司?」

鄭世鈞一想,欣然贊同:「對啊,為什麼不可以,廣州這邊發展得這麼好,香港那邊主要業務都是製造業,工廠還都在深圳,我在廣州管理就行了。」

「讓你爸休息吧。都快七十歲了,還上班,總覺得於心不忍。」謝元淼說。

鄭世鈞說:「這事要不是他自己瞎折騰,至於這樣嗎?過兩天我就回去跟我爸談。」

謝元淼說:「我也跟你一起過去。」

「怎麼?」

「我想主動請纓。」

鄭世鈞看着他:「你準備做什麼?」

謝元淼說:「我想參與到香港公司那邊的事務去。」

「怎麼呢?」

謝元淼說:「當年你為了保護我,把凱文媽媽的股份無償給了姓盧的一家子,現在他們苟延殘喘著,卻還像個蒼蠅一樣來噁心我們,我想乾脆就把他們一拍子拍死好了。省得心煩。」

鄭世鈞看着他,笑起來:「行啊,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其實當年他就有這想法的,並且都有了初步的規劃,如果不是父親突然解除他的職務,估計到今天已經頗有規模了,因為鄭氏和盧氏的業務是有重合的,後來來了廣州,有點顧及不上香港那邊,反而被姓盧的惡意競爭,失去了幾個大客戶,導致今天的局面。

鄭世鈞說:「好,我們一起回香港,先了解情況,再作打算。」

謝元淼說:「如果姓盧的向媒體公佈了我們的事,對你們家有沒有影響?」他自己倒是不怕,什麼背景也沒有,再做文章也掀不起大浪來。

「沒關係,這兩年港媒應該也作了不少猜測,就算是我是個同性戀被公之於眾,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意外了。除了面子上略有損失,那些客戶總不會因為我是個同性戀而不跟我做生意吧,那不是跟錢過不去么?」鄭世鈞笑道。也許會有那些特別固執的客戶不能容忍,那麼失去也就沒什麼可惜的了。

謝元淼有些憤憤不平:「凱文媽媽怎麼會看上這樣一個人?」

鄭世鈞說:「愛情使人盲目。不是說,如果你愛上了這個人,就不會去管他是善良還是邪惡,是美麗還是醜陋,不管他有多少惡習,你都能夠容忍。」

謝元淼搖了下頭:「愛情使人六親不認、三觀不正。」

鄭世鈞哈哈笑:「可不是么,我也有點六親不認,三觀不正。」

謝元淼卻在想,鄭世鈞要是是個十惡不赦的人,自己會愛上他嗎?不過他好像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最開始的時候,不就是個趁人之危的小人么。除了這點,倒也沒有大的問題,至少遵紀守法、有公德心、有愛心。

鄭世鈞又說:「等我們忙完香港那邊的事,我們去一趟荷蘭吧。」

「幹嘛?」謝元淼一邊忙,一邊問。

鄭世鈞將手上的訂婚戒指伸到謝元淼面前:「婚都求了快兩年了,還沒去正式登記哪。」

謝元淼自己手上倒是光光的,他的戒指一直用根白金鏈子掉在脖子上,看到鄭世鈞的戒指,便笑了起來:「你不說,我還真有點忘了。」

鄭世鈞朝他勾勾手指:「過來。」

謝元淼說:「幹嘛?」

「過來就知道了。」

謝元淼有些狐疑地走過去,心想這傢伙不是又要在辦公室發情吧,這大白天的,隨時都有人進來的啊。

鄭世鈞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探進他的脖子裏,從他胸前將戒指摸了出來:「低頭。」

謝元淼乖乖低下頭去,鄭世鈞幫他解脖子上的鏈子,兩人隔着一個辦公桌,姿勢非常親密。秘書敲了敲門:「您好,鄭總……」然後看到了室內的這一幕,趕緊退了出去,猛吸了一口氣,原來大家的猜測都是對的,老闆和助理兩人有姦情。

謝元淼聽見身後的動靜,想要掙扎著離開,被鄭世鈞拉住了:「別動,馬上就好了。」

「都給人看見了。」

「看見了怕什麼?遲早是要知道的。好了。」鄭世鈞解開謝元淼脖子上的鏈子,將那個明晃晃的指環拿在手裏,拿起謝元淼的左手,非常鄭重地替他戴在中指上,「以後就一直戴着,不要摘了。」

謝元淼低頭看了一下手上的指環,這個指環在自己身上摩擦了快兩年,它的光芒顯得格外柔和,與修長的手指相得益彰。鄭世鈞拿着他的手說:「我覺得特別好看,跟我這個正好一對。以後別人看見了,就知道你名草有主了,咱們公司那些小姑娘就不會老圍着你獻殷勤了。」

「行吧,我就帶着。」謝元淼笑了一下,原來這傢伙都看在眼裏呢,總裁辦的女同事確實偏多一些,而且都很年輕漂亮,不過這些人不都是鄭世鈞首肯才招來的么,現在反而怪起自己來了,戴了戒指也好,省得去應付那些女人。

謝元淼又想起來:「你確定要這麼早去荷蘭登記?不等凱文大點了再去?我總覺得這孩子對你的婚姻非常慎重,不告訴似乎不太好。」

鄭世鈞頓了一下:「應該也沒什麼吧,他就擔心我娶老婆生弟妹會分散對他的愛,如果是你,我覺得他會接受的。」

「要不再等等好了,他已經十歲了,再過幾年,等他大些,我們告訴他,然後全家一起去荷蘭。」謝元淼說。

鄭世鈞摸着手上的指環,盯着謝元淼的眼睛看:「其實我想早點將你套牢。」

謝元淼咧嘴樂:「我什麼時候要跑了?」

鄭世鈞搖頭:「現在沒有,保不準將來會。你看你,越來越有魅力,越來越引人注目,我好像開始長皺紋了。」鄭世鈞嘆了口氣,不自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謝元淼捧着他的臉:「我看看。哪裏有?還是很年輕的,大哥,你不知道男人越老越有魅力嗎?」然後在他鼻子上啄了一下。

鄭世鈞露出狡黠的笑容:「是嗎?那我就放心了。」

謝元淼坐回去:「去荷蘭的事以後再說。先說說這個案子吧,研發部已經將企劃書交給我了,我已經看過了,我覺得這個周期問題需要再討論一下,……」

謝元淼從鄭世鈞辦公室出來,一眾女同事正湊在一起興奮地聊着什麼,看見他,趕緊回到座位上去了。謝元淼淡淡地看了大家一眼,神情不怒而威。

很快,幾個同事的q群里熱鬧起來了。

「看到沒看到沒?謝助手上的戒指。」

「看到啦,跟鄭總的一模一樣!」

「隔得那麼遠,你都看清了?」

「那當然,不用懷疑我2.o的火眼金睛。上次咱們公司去拓展訓練的時候,謝助的項鏈滑了出來,我當時就看見了,只是覺得兩隻戒指像,今天終於看見戴手上了,就是一對兒。」

幾個女人興奮起來。

「噢、噢,我見到活的bl了,太帥了。」

「哎,好男人都找男人去了。」

「就是啊,真可惜,現在連個yy的對象都沒有了,兩個鑽石王老五啊,一下子全都去掉了。我滴心都要碎成渣渣了。」

「……」

謝元淼總覺得公司同事看自己的目光有點怪異,好像目光總是落在他左手的戒指上,他自己也時不常地將目光落在上面。鄭世鈞的戒指已經戴了很久了,所以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了,但是他的戒指是才戴上的,跟鄭世鈞的又那麼像,大家會聯想到一起,這也正常。剛開始兩天,謝元淼還有些不自在,他會下意識地將左手收在褲兜里,或者用文件遮一下,時間一長,也就適應了。

這麼戴了幾天,謝元淼已經適應了眾人帶有興味的探究目光。但是這天晚上,凱文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戒指:「咦,哥哥你手上怎麼也有個和我爸一樣的戒指?」凱文十歲了,他在內地待了兩年,也開始入鄉隨俗,管爹地叫爸爸了,理由是他的一個女同學覺得叫爹地又嗲又娘,凱文為了展現自己的男子氣概,硬是改了口。鄭世鈞都跟着不適應了好些天,他跟謝元淼說:「哎,兒子長大了,開始跟做爹的生分了。」謝元淼在他頭上亂揉幾把:「胡思亂想,一個稱呼而已,他還是一樣愛你。」

此刻謝元淼看着手上的戒指,又看看凱文,眼珠子轉了一下,說:「咱們是一家人啊,所以戴一樣的戒指。等你長大了,你也會有一個一樣的戒指。」

凱文將信將疑:「是嗎?」

鄭世鈞結果話頭:「當然是的,不僅你有,惠嫻姐姐也有,元焱哥哥也有。」

「那等我長大了,爹地也給我買一個。」

「好。」

總算是把凱文糊弄過去了。

謝元淼腦補一下全家戴同一款戒指的情景,不由得悶笑了起來。

過幾天,鄭世鈞和謝元淼赴港,兩人將香港公司的事接手過來。鄭世鈞的姐夫妹夫雖然有諸多不滿,但是畢竟能力有限,鄭世鈞又是家裏唯一的兒子,雖然他現在找了個男人,也無法撼動他的地位,畢竟還有凱文在那呢。

鄭世鈞回到公司,就召集所有的精英骨幹開會,在了解公司情況后,大刀闊斧,進行了大力改革。這兩年香港總公司業績很不樂觀,收支才剛剛持平,一些本來很有前景的項目,因為資金的短缺處於半停頓狀態,鄭世鈞決定從廣州公司調集資金來支持。

當初鄭世鈞被免職,於公司無異於引發了一場地震,後來總助薛銳離職,董事長親自上陣,薛銳再次回來,也未能扭轉頹勢。這兩年公司每況愈下,大家都以為公司要裁員縮減規模了,都有些惶惶不安,生怕裁員裁到自己頭上,一些有能力的員工也在籌劃着是不是要另謀高就,現在鄭世鈞又回來,大家的信心又都重燃了起來,決定摩拳擦掌,好好乾一番事業。

鄭世鈞坐鎮廣州總公司,謝元淼主動要求留在香港,他想儘快熟悉香港的業務,也摸清盧氏的動向,好儘早採取對策。夫夫倆只能暫時分居兩地,鄭世鈞雖然略有不滿,但也沒有完全反對。謝元淼留在香港,就住在鄭家大宅里,這是鄭太太要求的,他也沒有拒絕,他在香港待的時間不會太久,趁機和老人們多熟悉熟悉,培養一下感情也不錯。

鄭永柏終於不用每天趕着去上下班,應酬客戶,閑下來喝喝功夫茶,陪陪老伴,逗逗家裏的貓狗,出門會會朋友,打打高爾夫,覺得日子才復又愜意起來。

鄭太太端著切好的水果到涼亭里,鄭永柏兀自在那裏喝茶,手裏拿着最新款的觸摸屏手機,上網了解信息,有一處怎麼也弄不明白,他問太太:「你知道如何給對方的臉書留言,又不讓他人看到?」

鄭太太笑道:「臉書?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哪裏懂那個。晚點你問問阿淼,他一會兒就下班了。」

這時院門開了,謝元淼的車子進來了,他的車還沒開到車庫,便聽見鄭永柏在涼亭那邊招呼:「阿淼,來幫阿伯看個東西。」

謝元淼將車子泊好,就趕緊過來了:「什麼事,伯父?」

鄭永柏將手裏的手機給他:「我想給一個朋友發條信息,讓別人看不到,怎麼發?」

謝元淼接過來,原來是facebook,他拿着研究了一會兒,跟他說:「在這裏,你點擊這個,給他發消息,別人就看不到了。」

鄭永柏戴着老花眼鏡,慢吞吞地點開對話框,然後從眼鏡上面看着謝元淼:「我跟他說什麼呢?」

謝元淼笑起來:「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鄭太太嗔道:「老頭子,你自己都不知道說什麼,我們是你肚裏的蛔蟲哦,還會知道你想說什麼。」

鄭永柏得意洋洋說道:「那我就跟他打聲招呼,告訴他,我也有臉書了。」

謝元淼突然覺得這個老人也挺可愛,一把年紀還玩這個。

鄭太太問:「阿淼你坐啊,吃水果。你也玩這個嗎?」

謝元淼笑道:「我的手機還沒這個功能。不過平時不玩臉書,我們玩博客和qq。」

「博客?qq?」

「跟臉書也差不多,可以跟人聊天,也可以在上面寫東西。」謝元淼耐心解釋。

鄭太太笑着搖搖頭:「科技發展太快了,都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我們落伍了,跟不上潮流了。」

鄭永柏說:「誰說跟不上?你看我不是照樣用臉書和msn嗎?是你不願意與時俱進,所以才說別人發展太快。」

謝元淼把臉扭到一邊去笑。

鄭太太不願意和他爭這個,她才懶得花功夫去學這個呢,有空不如逗逗貓遛遛狗,她站起來,對謝元淼說:「阿淼,咱們去吃飯去,別理這個老頭子,一頭扎進手機里出不來了。」

鄭永柏得意地說:「你不理我,有的是人理我,你看,還有小姑娘跟我打招呼呢,沒準我就去找個第二春了。」

謝元淼幾乎要捧腹大笑,但是當着兩位老人的面,也沒敢笑出來。鄭世鈞沒有在場,要是他在場,絕對不會相信這就是他老子,這麼不正經的話,會是那個常年都板着臉的爹嘴裏說出來的嗎?

鄭太太也不計較:「人家都說老小孩老小孩,這真是越老越不正經了。你要是能找到第二春,第三春我都讓你去找啊。」當然,這都只是夫妻間的玩笑話。

謝元淼突然覺得還挺不錯的,雖然剛開始覺得住在這邊會不自在,但是現在看來,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相處得很和睦不是嗎,而且二老也沒把他當外人看待。

鄭太太很喜歡謝元淼,相處的時間久一些,就能發現到這孩子身上那些非處優秀的特質,謙遜、有禮,平和,不像同齡年輕人那麼急躁,儘管那麼優秀,卻也絲毫沒有驕傲的神色,難得的成熟穩重。這是經過事的人才有的特質。

她喜歡和謝元淼聊天,聊鄭世鈞小時候的事,凱文小時候的事,聊謝元淼的經歷,聽他以前想盡辦法給弟弟治病,努力賺錢掙學費的事,有時候會聽得熱淚盈眶。「很苦吧,孩子?」

謝元淼回過頭去看那段經歷,當時確實很苦,但是如今回頭看,卻是一筆難得的財富,他搖了搖頭:「過了,就不覺得了。」

鄭太太拍著謝元淼的手背說:「我理解的。你阿伯剛來香港的時候也吃過很多苦,他剛開始做過很多苦力,當搬運工,去工廠做工人,後來又去跑業務,簡直什麼臟活累活都干過。有一回沒鞋穿了,但是見客戶又不能不穿鞋,便去買了一雙三塊錢的皮鞋。那鞋子沒兩天就張嘴了,怎麼辦,沒有錢買新的,他就自己用釘子將鞋子釘上。結果沒兩天,那釘子就冒出來了,磨着他的腳,但是又不能扔,那雙鞋子他堅持穿了一個月,直到發工資了,他才去買新的。」

鄭永柏接過話頭說:「我那鞋子要留着給子孫做啟示的,結果你給我扔了!」

鄭太太掩著嘴呵呵笑:「我當時跟他處朋友,幫他收拾屋子,看見那麼破的一雙鞋,我就想着扔了吧。結果他回來到處找,我才知道他是故意留的。但是已經被垃圾車拖走了,再也找不到了。」

謝元淼看了一眼在沙發另一頭戴着眼鏡玩手機的鄭永柏,原來每一個成功人士的背後,都有着不為人知的辛酸。他突然間覺得這個倔老頭還挺可愛的。

鄭永柏雖然跟謝元淼說家常的時候不多,聊天多為工作上的內容,要不就是當下時事,世界格局,但是謝元淼也從這裏感受到了一個長輩的關愛和照顧,鄭永柏也在小心翼翼地跟自己修好關係,老人這麼用心,自己豈會不領情。所以他也會投其所好,買一些好茶回來孝敬鄭永柏,有空的時候陪鄭太太去廟裏燒香。

鄭永柏兩夫妻對謝元淼的印象大好,這個孩子,比自己的三個子女都要貼心。雖然不是個媳婦,也就當多了個兒子吧,反正孫子都有了,傳宗接代早不是什麼問題。

謝元淼在香港一呆就是幾個月,他待得挺安逸的,元焱上初三了,有上大二的惠嫻照顧。只是苦了鄭世鈞,廣州得由他坐鎮,家裏還有凱文要照顧,也不能全然拋下,現在又變成兩地相思了,謝元淼一個人比較自由些,所以周末他往回跑得比較多。

到了年底,香港那邊的工作總算都安排妥當,謝元淼這才從香港回到廣州。鄭永柏夫婦還有點不捨得讓他回來呢,謝元淼說:「現在你們二老也沒事,可以來廣州住一段時間啊。我們有空了,陪二老到處去走走看看,咱們國家還是有不少地方是值得一看的。」

鄭太太點點頭:「好,等我們想來了就來。」雖然謝元淼說得挺在理的,但是年輕人畢竟有年輕人的世界么,老在那邊打擾也不是個事。再說哪兒都沒有自己家裏住得舒坦。

車上,鄭世鈞對謝元淼笑:「我爸媽對你比對我還好。」

謝元淼斜睨他:「對我好難道不就是對你好?」

「嗯,是這個道理。」鄭世鈞笑嘻嘻的。

謝元淼說:「你爸媽挺好的啊,沒你說的那麼冷漠。」

鄭世鈞說:「他們對你是挺好的,不冷漠。」

「等過年的時候,我們接他們過來過年吧。一家人過年熱鬧些。」謝元淼說。

「好。」鄭世鈞捏了一下謝元淼的手,嘴角掛着幸福的笑容,這半年的分居是值得的,至少家裏人已經成功接收了謝元淼,而謝元淼也融入到了他們家。

謝元淼雖然工作了,但也還是沒有搬到鄭世鈞那兒去住,弟弟妹妹都沒有畢業,不算成年,這家裏不能沒有主心骨。其次凱文慢慢大了,他們的事還沒有跟他說清楚,天天住那邊似乎也不大說得過去,所以他一般都是這邊住幾天,那邊住幾天,也好跟凱文有說法,上班的時候就住他們家,離公司近,放假的時候有時候就回自己家。

這導致鄭世鈞的性福生活質量有點不能保證,他不能把這事留到周末才來做,因為周末多半是做不了,弟弟妹妹和凱文都看着呢。而平時做,卻又沒法盡興,因為第二天要上班啊。鄭世鈞就會想出各種法子,打發凱文周末去謝元淼家,讓弟弟妹妹照顧,說自己要和謝元淼出差,其實多半都是躲在家裏或者跑到外面去狂歡去了,每次不把兩個人都榨乾不罷休。

謝元淼雖然覺得這有些過火,但也能理解,都是男人,鄭世鈞想要的他自己未嘗不想,所以這也不算什麼矛盾,互相體諒一下就好。

在一起久了,彼此的生活便有些相溶,兩家人都習慣性地默認為兩家為一家了,就連凱文,他也理所當然地認為元淼哥哥是自己家的哥哥,生怕被別人搶走了。這周凱文學校開家長會,鄭世鈞出國出差去了,謝元淼便暫代家長之職,去給凱文開家長會。

在一群中年家長中,年輕俊帥的謝元淼顯得格外突出,連年輕的班主任老師都不禁心神蕩漾,鄭逸龍的爸爸也很帥,沒想到他哥哥也這麼帥氣,這家的基因真是好啊。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漂亮的事物總能吸引更多的目光,所以家長會那一個多小時,凱文的同學和同學家長都頻頻扭頭來看謝元淼和凱文。凱文挺著小胸脯,坐得端端正正的,一副任君參觀的樣子,別提多神氣了。

謝元淼倒是有些不自在,只好端端正正地坐着聽老師開會。凱文這兩年大了,在國際學校上學,世界各地的人都有,性格越來越開朗,謝元淼覺得這是件好事,他還記得當初他媽媽過世的時候,他還記他爸的仇,可見這小傢伙其實心思是非常敏感的,如果性格開朗些,那麼胸襟也會開闊些。

但是凱文的學習成績並不十分突出,倒不是他學不會,他的接受能力非常強,學東西很快,但是很粗心,又有點貪玩。鄭世鈞和謝元淼平時對他的性格方面的關注要比學習方面注重得多,孩子小,對學習認識不夠,所以態度不夠積極主動,這很能理解,他們也沒指望凱文將來當科學家,學習成績馬馬虎虎,過得去就行了,關鍵是性格要開朗,人品要好,處理問題的能力要強。

在他們家,還是非常民主的,即便是對元焱,也從來沒有要求他考多少分。當初謝元焱完全不想讀書,被謝元淼苦口婆心勸誡了一場,這孩子終於收了心性,開始埋頭苦學,後來漸漸從學習中發現到樂趣,現在他的成績一直都是班上名列前茅,謝元淼是不用擔心自己弟弟了。

家長會快結束的時候,老師讓幾個學生家長上台發了言,上台的家長都是孩子成績非常優秀的。凱文的成績在班上排不上前幾號,所以輪不到謝元淼上台發言。

開完會也剛好放學,謝元淼帶着凱文回家,凱文背著書包,垂頭喪氣地跟在謝元淼身後。謝元淼站住了:「鄭逸龍,抬頭挺胸!」

凱文站直了,抬頭挺胸,不解地看着謝元淼。

謝元淼說:「你做錯事了?」

凱文搖搖頭。

「那你身體不舒服?」

凱文繼續搖頭。

「你心情不好?」

凱文不搖頭了。

謝元淼將手放在他的後腦勺上:「說說吧。」

凱文小聲地說:「我考試不好,沒能讓哥哥上台發言。」

聲音很小,謝元淼還是聽清了,他蹲下來,笑着說:「原來是這事啊?哥哥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你要學會分配自己的時間和精力,你覺得哪個重要,你就把時間花在哪方面。考試不好,是因為你花在學習上的時間不夠。你把時間花在哪兒了呢?」

凱文低下頭說:「我學滑板和玩電腦遊戲去了。」

鄭世鈞和謝元淼對凱文雖然是放羊式管理,但也是有的放矢的,也不是不讓他看電視、上網,要玩可以,但是時間絕對是要控制的,不能沉迷,最好是要在玩的時候還能學到東西,盡量不浪費時間。

謝元淼說:「如果你覺得學習成績也很重要,那麼你就要適當地從別的時間裏分配一點給學習,知道嗎?」

凱文抬起頭看着謝元淼,點點頭:「好,我知道了。我以後少玩半小時電腦遊戲,少滑半小時滑板。」

謝元淼笑起來:「好。」不管凱文學習的目的是為了讓自己上台發言還是什麼,能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並想辦法補救,這就是處理問題的能力。

「嗨,凱文。」一個戴着蝴蝶結的小姑娘站在一輛雷克薩斯前朝凱文打招呼。

凱文抬頭看見自己的同學,打起精神來打招呼:「嗨,蘇茜。」

叫蘇茜的小女孩是個白種人,她跑過來跟在凱文耳邊說:「你叔叔真帥!當然,你也不錯。」

凱文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謝謝。」不過也沒有糾正謝元淼是哥哥不是叔叔,他的心情此刻立即燦爛起來,不管是爸爸還是哥哥,都讓人羨慕,自己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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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心漢統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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