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浮生泡沫，渡世寶筏

在大道境強者的眼中，渾沌宇宙屬於八維世界，作為更高維度的存在，混沌宇宙目前所經歷的一切，皆是浮生泡沫之物，可以輕易刪減，可以輕易修改，甚至可以輕易的安排一位半邊大道強者的命運。

沒辦法！

差半步，也是差！

而這半步，在大道境的存在面前，就宛如天塹一般，不可逾越。

祂們不朽不滅，祂們跳出宇宙生滅的大輪迴，祂們擁有不可思議的偉力，祂們凌駕於一切時空之上，獨立於諸世之外，不受因果和命運的干擾，一個紀元的生滅，在祂們的眼中，也不過是永恆時空泛起的一朵小浪花罷了！

如今，玄塵有幸成為了這樣的存在！

但，祂卻是高興不起來！

因為，祂修行的是仙道，祂也一直將自己，當成寰宇眾生的一份子，祂無法做到像魔祖羅睺一樣，斷情絕欲，捨棄一切情感，去追求那無上大道。

仙者，一人一山，他們是不斷向上攀登的人，他們需要別人的幫助，他們並未完全斬去七情六慾。

即使是萬劫不滅的聖人，也無法徹底拋去一切，他們依舊有着自己的執念，和自己的追求。

他們，依舊是人！

玄塵亦是如此，從來不敢忘記自己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洪荒世界的一切，都是祂親身經歷過的，每一件事，每一個人，不管是敵人，還是祂的師長和朋友，都讓他刻骨銘心，做不到輕易釋懷。

往事一幕幕的在玄塵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好似夢幻泡影，又如走馬觀花一般，讓他忍不住輕聲呢喃道：「原來，大道的盡頭，是孤寂嗎？」

超脫之前，祂已經想過超脫后種種可能，也想過再也無法返回洪荒世界，但祂唯獨沒有想到，成就大道之後，洪荒世界所經歷過的一切，就變得如同一副畫卷一般，只能停留在祂的回憶裏面。

鴻蒙道人見玄塵一副傷感的模樣，不由出言寬慰道：「玄塵道友，曾經我也像你如今一樣，斷不去過往。可當我回溯了十二億九千六百萬次時空，不管我怎樣改混沌宇宙的歷史軌跡，祂都會迎來相同的破滅結局。我看見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在無量量劫和終極冷寂中，痛苦的掙扎死去，我的心也開始如同混沌頑石一樣，冰冷堅硬如鐵，再也泛不起絲毫漣漪！」

只要無法超脫時空，跳出混沌宇宙的生滅輪迴，無論過程如何，最後的結局，一定是毀滅和歸墟。

這是祂嘗試十二億九千六百萬次，所得出的最終結論。

祂的心，變得麻木！

最後，祂放棄了掙扎，放棄了回溯時空，任由祂誕生的混沌紀元，任由祂曾經熟悉的一切面孔，在無量量劫中消逝。

祂葬下了一切，將自己永恆的生命，獻給了無窮無盡的大道。

這，就是鴻蒙道人的故事！

或許是因為孤寂的緣故，祂見到玄塵和羅睺很開心，給祂們講述自己的經歷，講述自己做過的十二億九千六百萬次嘗試，講述自己對大道境的領悟，幫助祂們兩個，更快的掌握大道境的玄妙。

魔祖羅睺聽的很認真，祂對探索大道境之上的路，有着十分濃厚的興趣。

玄塵也聽的很認真！

不過，祂是想着，自鴻蒙道人回溯時空的十二億九千六百萬次嘗試中，找到打破宇宙永恆輪迴，避免洪荒世界，成為一段記憶的渺茫可能。

可惜，卻是一無所獲！

祂腦海中閃過的所有想法，都被鴻蒙道人實踐和嘗試過了!

大道境的強者永恆不滅，還可以回溯時空，有着足夠的時間，一次又一次的，去嘗試所有可能。

這樣的能力，除了無法幫助別人跳出永恆輪迴，已經可以說是全知全能了！

說完自己的故事，鴻蒙道人見玄塵還是眉頭緊鎖，話鋒頓時一轉，道：「其實，還有一種可能，我沒有嘗試過。就是混沌宇宙中，那個殘缺的道界。將道果依附在那個道界之上，雖說不能和真正的大道境媲美，但庇佑半步大道的生靈，度過一次紀元終焉的無量量劫，讓其多活兩個紀元，還是可以做到的！」

「那個道界？」

聞言，玄塵卻是不由臉皮一抽。

那個道界，在前不久，才剛剛讓他打碎了，大半的碎片，還被羅睺截取，煉入了滅世大磨之中。

想到這，玄塵看了看自己的道樹，又看了看羅睺的滅世大磨，這兩件寶物，都隨着玄塵和羅睺證就大道，伴隨祂們成為了鴻蒙至寶。

這兩件至寶，也是唯一隨着祂們超脫，進入道界的存在。

也是祂和羅睺的存世之基！

這兩件鴻蒙至寶，和鴻蒙道人的鴻蒙珠一樣，可以穿梭諸界，進入低維宇宙，可以說是永恆不朽。

事實上，根據鴻蒙道人所說，祂將鴻蒙珠投放在混沌宇宙，只是為了更好的觀測混沌宇宙的變遷，上面依附着祂的一道神念，至於為什麼讓鴻蒙珠留在鴻鈞身邊，也只是因為覺得順眼罷了！

「唉！」

玄塵面色微沉，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祂摧毀了道界，將盤古和鴻鈞等人，自超脫陷阱中拯救了出來，自己卻陷入一個更大的魔障中去。

有那麼一瞬間，祂甚至想着，當初若是跟隨羅睺修鍊魔道，徹底斷情絕欲，是不是就沒有如今的煩惱了！

魔祖羅睺，因為無牽無掛的緣故，對如今的狀態，倒是接受的很快。

甚至，已經忍不住，開始拉着鴻蒙道人論道了！

而玄塵，則是在一旁佇立，一邊根據鴻蒙道人的闡述，摸索大道境的玄妙，一邊思考打破永恆輪迴的可能。

祂身上，如今只有道樹這一件伴隨祂證道的鴻蒙至寶。

至於鴻蒙量天尺，和祂昔日開闢的玄陽界，在祂超脫的時候，便與祂分離，落入了混沌宇宙之中。

「肥水不流外人田，還是指引我那幾個弟子，去混沌宇宙中，找一找我留下的鴻蒙量天尺和玄陽界吧！」

「還有道樹，既然能進入混沌宇宙，而我如今也用不到祂，那就先交給老師，或者大師伯執掌吧！」

「沒準，以他們的智慧，能從這件鴻蒙至寶，以及我留下的幾個機緣中，找到屬於自己的超脫之路呢？」

玄塵大手一揮，混沌宇宙便如同畫卷一般，直接呈現在祂的眼前。

祂在虛空中輕微點了點幾下，道樹便攜帶着無量玄光，落入混沌宇宙，墜落到紫霄宮中諸聖的面前。

至於玄陽界，孔宣等人有一縷真靈，依託在玄陽界上，等他們反應過來，遲早會感應到玄陽界的存在的。

倒是不用他太過費心！

……

紫霄宮。

道祖鴻鈞和楊眉大仙眉頭緊皺，面色微沉的看向盤古，他們感覺，剛剛似乎有一種極為玄妙的力量，將盤古從他們的記憶中抹去了，開天闢地的人變成了元始天尊，結果盤古又在轉眼間重新出現，好似幻夢一般。

若不是他們兩個都產生了錯覺，他們都要懷疑自己陷入魔障了！

不過，他們想破腦袋也也想不到，這一切的起因，其實只是鴻蒙道人，為了向玄塵和羅睺二人，演示大道之境的玄妙罷了！

「你們看着我幹嘛？」

身為事件主角的盤古，倒是對此一無所知，並沒有察覺到自己消失了片刻，只是恍惚間覺得鴻鈞和楊眉，看自己的眼神變得有非常奇怪。

正當幾人疑惑之際，一道流光憑空出現，散發着極為玄妙的氣息，出現在盤古和洪荒諸聖的面前。

「道樹？」

太清老子一眼就認出，這是玄塵的證道之寶，只是氣息變得更加深邃，從混沌至寶蛻變成了鴻蒙至寶。

通天教主也反應了過來，面色微沉道：「祂這是，想要給我們傳遞什麼信息嗎？」

剛剛，他其實的想叫玄塵的名字的，卻發現這個名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便只能用「祂」來代替。

隨後，他又試了試羅睺的名諱，發現也無法宣之於口，只能用「魔祖」，或者「那個傢伙」、「祂」、「那位」這樣的詞語，來指代羅睺的名諱。

道祖鴻鈞、楊眉大仙、盤古大神、玄黃道人以及洪荒諸聖，也很快發現了，這個玄妙的現象，不由眉頭緊皺。

良久之後，道祖鴻鈞才開口道：「看來，大道境存在的名諱，無法宣之於口，乃是不能說的禁忌！」

而玄塵，也一直在更高維度注視這一幕。

這一幕，倒是驗證了鴻蒙道人之前所說的一些事情，也明白了，鴻蒙道人為何會用鴻蒙來代替自己的名諱了！

因為，除了他們三個大道境的存在外，其他人都無法正確叫出祂們的名諱，無法吐出那個變為禁忌的辭彙。

鴻蒙道人，以前不叫鴻蒙，只是因為當初祂證道的那個紀元，其中的生靈，在發現無法直言祂的名諱后，便用「鴻蒙」這個稱呼來指代祂。

祂說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其實未必是忘了，只是不想提起罷了！

想到這，玄塵無奈一笑：「沒想到，有一天，我的名字，都無法被洪荒諸聖，完整的宣之於口了！」

是的！

祂變成了一個無法言說的禁忌！

不可言！

不可見！

等到祂熟悉的這些生靈，知曉祂存在過的生靈，消逝在混沌宇宙中，祂就只能高懸諸世之外，再也不被人知曉。

不可知！

大道的盡頭，便成了永恆的孤寂！

紫霄宮中的諸聖，在經過短暫的愕然後，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至少，能確定玄塵和羅睺二人，是成功超脫了的。

只不過，因為某種無法言喻的原因，無法出現在洪荒諸聖的面前，只能通過這種獨特的方式，給眾人傳遞一些信息。

通天教主理了理思緒，看向洪荒諸聖道：「諸位，你們覺得我那徒兒，是想給我們傳遞什麼信息？」

本來，他們是想和盤古大神、鴻鈞道祖商議一下，接下來的計劃。

但，道樹憑空出現！

似乎是想要給他們，傳遞一些重要的消息？

因此，倒不如先想一想這件事!

元始天尊聞言，當即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或許，祂只是想要，讓我們研究一下這件鴻蒙至寶。之前老師手中的鴻蒙珠憑空消失，如今道樹成為鴻蒙至寶，又憑空出現在紫霄宮中。這說明，鴻蒙至寶和大道境強者之間，應該有着什麼關係。照這樣看，鴻蒙珠的消失，應該不是意外，而是他真正的主人，將其收回去了而已！」

沒錯！

更高維度中，玄塵看出元始天尊條理清晰的分析，忍不住點了點頭。

不愧是執掌諸果之因的二師伯，僅僅通過鴻蒙珠的消失，和道樹的出現，就分析出了這麼多的信息。

太清老子亦是想到了什麼，連忙開口道：「鴻蒙量天尺呢？我記得祂的身上，還有鴻蒙量天尺這一件至寶，如今只見道樹，不見量天尺，是不是祂，想要我們，去尋找鴻蒙量天尺的下落？」

「對了！」

「還有玄陽界！」

「孔宣、緊那羅，你們不是有一道真靈，寄托在玄陽界之上嗎？你們現在，還能感受到玄陽界的存在嗎？」

看着突然出現的道樹，太清老子想到了鴻蒙量天尺和玄陽界，這兩個與玄塵，休戚相關的東西，連忙朝着將真靈，寄托在玄陽界上的幾位聖人詢問道。

孔宣眉頭微皺，毫不猶豫的回答道：「能！玄陽界似乎就在混沌宇宙里，離洪荒並不遙遠的一處虛空中！」

緊那羅亦是點了點頭，肯定了孔宣的說法。

接引、准提、瑤池、李無心、元鳳、燭龍這幾個，將真靈寄托在玄陽界上的，也不由仔細探究了一番。

最近，玄塵和羅睺超脫，道界破碎，諸多過往紀元的強者，來到了屬於他們的混沌紀元中，鴻鈞道祖、盤古大神、楊眉大仙、玄黃道人這幾位與洪荒世界，休戚相關的至強者接連回歸，着實讓他們忙的焦頭爛額。

一時之間，竟然誰也沒有想起，還有玄陽界這一回事。

再加上太久沒有出手，他們都幾戶快忘了，昔日大戰太微道君之時，為了避免身死道消，還曾經各自將自己的一道真靈，留在了玄陽界中，當做後手，並可以藉助玄陽界的天地人三道之力，來增加自身的戰力。

他們都已經修成混元大羅金仙道果，距離玄陽界遠了，雖然得不到其天地人三道之力的加持，但還是能感受到那方世界存在的。

「走！」

「帶我們前去！」

太清老子從孔宣的口中，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后，便當機立斷的做了決定，讓孔宣和緊那羅二人，帶領着洪荒諸聖，前往玄陽界查探一番。

這樣，才能確定他的其他猜測！

經過孔宣的指引，諸聖很快在虛空中，找到了玄陽界的下落。

同時，也在其中，找到了鴻蒙量天尺這件先天至寶。

太清老子看着規模不遜洪荒的玄陽界，卻是面色一沉，道：「看來，祂晉陞大道境的時候，除了作為證道之寶的道樹，其他東西，並未隨祂一起蛻變！而這玄陽界，在少了道樹支撐后，雖然沒有崩塌，卻也不復之前一般穩固。若是置之不理的話，說不定千萬載之後，便會被混沌虛空所吞沒！」

通天教主聞言，當即皺眉道：「我那徒兒，是想讓我們拯救玄陽界嗎？」

道祖鴻鈞在仔細查看了一番后，亦是緩緩開口道：「這方世界，少了支撐之物，崩塌只是時間問題。但祂既然能將道樹送到紫霄宮，應該也可以將道樹，重新送回到這玄陽界中，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啊！」

諸聖聞言，皆是眉頭緊鎖，仔細思量玄塵留給他們的信息。

准提見狀，當即開玩笑道：「會不會，祂是想，將這方世界，當做最後的禮物，送給我們呢？」

伏羲覺得這是一個思路，當即點頭道：「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然而，當他們說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太清老子手上的道樹，卻是突然消失，又在突然間出現，似乎是在說，他們的想法是錯誤的一樣。

「嗯？」

諸聖也是很快注意到了這個異常，連忙將疑惑的目光投向道樹。

太清老子見狀，連忙朝着虛無之處，開口道：「你是不是能聽到我們說話？你要是聽得到的話，就讓道樹再消失一次！」

回應他的，便是道樹的再次消失，隨後又再次出現。

這是玄塵，自鴻蒙道人講述的十二億九千六百次嘗試中，找到的唯一一個，在進入更高維度之後，與混沌宇宙生靈溝通的方法。

沒錯！

就是通過與祂休戚相關的鴻蒙至寶，來回答「是」或者「不是」。

見道樹真的消失又重現，太清老子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連忙道：「既然你能聽到我們的話語，那接下來，我們各自說出自己的猜測。若是錯了，你就讓道樹消失，若是正確的，就讓道樹維持原狀，如何？」

接着，諸聖便開始集思廣益，猜測玄塵讓他們來此的深意。

良久之後，還是雲霄找到了正確答案。

「界!」

「師兄，你想暗示我們的是『界』對不對？」

「只不過，師兄你想讓我們找的，其實不是玄陽界，而是道界，是道界崩碎的那些碎片對不對？」

回應她的，是道樹的再次消失與重現。

沒錯！

玄塵的想法，就是希望他們，收集蘊含部分不朽氣息的道界碎片，打造一艘能扛過紀元破滅大劫的渡世寶筏，活到下一個混沌紀元，為他找尋打破永恆輪迴的方法，爭取更多的時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