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後來

整個妖界突然間陷入黑暗之中，大地搖晃的頻率也變得越來越密集。

青雲體內的雪夜和煞氣已經流失殆盡，他的身體以及他手中的虎嘯劍都化作黃土，突然崩塌，消散在空氣中。

「我必須趕緊回去查看一下宸極宮的情況！」歐陽小冷對青雲死去前所說的話十分在意，而且現在從周圍環境的變化來看，他並不是隨口說說那麼簡單。

「嗯，我和你一起去！」夏秋拍了拍身邊的小梨白應道。

它雖然看起來已恢復了不少，卻仍然有些虛弱。可儘管如此，它還是把身體低下來些，想讓夏秋騎到自己的背上去。但只這一下，就險些讓它跌倒。

「它體內受到青雲的煞氣所侵，不可能那麼快恢復！」歐陽小冷看了看小梨白的情況說。

這時候突然一個黑色的身影左右躲閃，穿過正在裂開的大地向著他們的方向靠近。

「是黑隕！」夏秋一眼便認出那巨大的黑狼正是黑隕所幻化的。

黑隕方才也和歐陽紅葉他們一起與藤魔展開一場惡鬥，它們那邊的戰鬥剛剛結束，宸極宮內神主滴血的消息便傳了出來。雖然歐陽勇與獅王誠兩位長老已經儘力以自身妖力將神主暫時鎮住，但這會兒兩位老人早已筋疲力竭。

「神柱滴血以及毒蘿藤蔓的生長引起連鎖反應，整個妖界天搖地動的同時，連結妖界和人間的迷徑也正在發生破壞，恐怕撐不了多久了。」黑雲將消息傳達給夏秋和歐陽小冷。

「等等，迷徑發生破壞意味着什麼？」夏秋的大腦還停留在方才自己和歐陽小冷與青雲間的那場惡戰中，根本沒有接受到黑隕的中心意思。

「意味着你可能再無法回到人間了......」歐陽小冷自言自語着說出這句話，覺得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自己心上重重一擊。

他必須做出選擇，如果想讓夏秋回到自己的世界，現在或許就是最後的機會，可如果讓她留下來，那麼誰也說不好通往人間的迷徑何時才能夠恢復。他無法那樣自私，只因為自己的不舍而讓她留在這裏，在人間還有她的親人和朋友。

最重要的是那裏還有叫做未來的東西存在，而妖界的未來，他已經看不清了。

他狠下心來說道：「黑隕，拜託！送夏秋回人間去！」

「可是......」黑隕不知該如何是好。

「別猶豫了，這是命令！」歐陽小冷拿出作為妖王狐的威嚴說。

夏秋只是站在原地不住地搖著頭，突然之間她覺得自己是那樣的無力。儘管她和歐陽小冷一起除掉了魔頭青雲，可它們卻終究沒能阻止妖界的毀滅。而現在，他甚至已經決定了與她之間的別離。

「我想留下來......」她拉住歐陽小冷的一隻手懇求道。

他的手是那樣地冰涼，就像以往一樣。在他的目光里也再難找到一絲溫柔，他心意已決，不容任何人提出否定。

「我不能自私的讓你留下來，就像你不能自私地拋棄你的家人......作為妖界之主，我必須與妖界共存亡。而你，會在自己的世界裏迎接屬於你的未來。」

歐陽小冷說完將夏秋用力橫抱起來，任她哭泣也好，掙扎也罷，都不肯放手。

他將她抱到黑隕的背上，輕輕地撫過她臉上的裂痕，在她不停抽搐地嘴唇上烙上自己的吻。

「快走，不要回頭！靠你了，黑隕！」他對黑隕說道。

「是！」黑隕應完便轉身朝着兩生長廊的方向飛奔起來。

他好像第一次跑得這樣快，令夏秋的哭喊聲也消失在空氣中。在崩裂開的大地和毒蘿間穿梭跳躍，儘可能地躲避哪怕一點點的危險，確保安全將夏秋送回到人間。

王城內已長滿毒蘿，街道和房屋全部遭到嚴重毀壞，甚至尋不到宸極宮到底在哪。兩聲長廊邊上的曼珠沙華也被破壞，花妖姐妹倆淪為毒蘿的俘虜。她們嬌弱的身體被毒蘿捆綁着，留下一道道血痕。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天了，曼珠！」

「是啊，沙華！」

「我們姐妹倆個終於能夠生死相依了！」

「在死之前，讓它們嘗嘗我們的厲害吧！」

「正有此意！」

姐妹倆個努力掙脫毒蘿的束縛，將她們的手慢慢靠近並緊緊相握在一起。她們唱起童謠般悠揚婉轉的歌，利用自己的妖力燃起紅色的妖火。

那火花從已經被毒蘿霸佔的大地上向外冒着，她們的根莖還在地下，一點一點蔓延開來。被點燃的毒蘿在火焰中不斷扭曲著，像是為她們的歌聲伴舞。

她們的歌聲越來越響，臉上也始終保持着微笑，直到被火焰完全吞噬。

兩生長廊幾乎已坍塌，立柱斷裂后，長廊頂部整個壓下來。黑隕一面艱難地尋找著能夠通過的縫隙，一面還有提防仍在砸下來的石頭。

就在快要接近長廊盡頭的時候，突然整條長廊從中間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出現在他們面前，擋住他們的去路。

「黑隕，回去吧！我們過不去的！」夏秋似乎看見了一些留下來的希望，她想或許這是天意。

「我既然成為了妖王狐的手下，即使搭上這條性命也一定要完成他的命令。」黑隕卻對夏秋的話不為所動。

他集中起僅剩下的全部力量，奮力朝着裂縫另一端的長廊飛躍起來。這種跳躍不同於飛翔，他必須準確地鑽入那半截兩生長廊內。

夏秋知道這一次是真的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她不禁閉上眼睛，無論黑隕成功與否，她和歐陽小冷都將面對離別。

她甚至沒來得及和他一起慶祝戰勝了宿敵青雲的喜悅，在她心底還有那麼多的話想要對他傾訴。她總以為大戰結束后，會有許多時間去做這些事，但一切卻又是事與願違。

待她再次睜開眼睛，發現已經是在歐陽古宅的院子裏了。黑隕趴在地上重重地喘息著，她這才發現他身上其實有多處傷痕，而且毒蘿所含的毒素恐怕早已侵入他的血液，他是強忍着這些才將自己送回來的。

董穆雅、閔恩童跑了過來，跟在他們後面的還有劉玲美、杜鶴和董浩凡。他們的臉上寫滿期待，而夏秋卻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們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先檢查一下他的傷勢吧！」董穆雅看出夏秋欲言又止，於是轉向黑隕並未他檢查起來。

檢查的結果並不樂觀，它所中的毒雖然被閔恩想到辦法解開，但毒素對神經造成的影響卻只有回到妖界才能夠治療。它因身體過度虛弱，已無法維持人類或是黑色巨狼形態，只得幻化為一條中等大小的黑犬。

夏秋把與青雲展開大戰的事情，以及毒蘿和神主滴血等等講給董穆雅等人。她的表達能力向來不錯，但這一回卻說得毫無邏輯，再次回憶起與歐陽小冷分別的經歷令她十分痛苦，她知道這種痛苦將一直伴隨着她。

與她同樣痛苦的還有董穆雅，她和歐陽紅葉好不容易才得用結合，本以為待大戰結束后，兩個人便能夠常伴在彼此的身邊，誰曾想先是卻又是如此殘酷。

夏秋之後又多次嘗試進入通往妖界的那條迷徑，甚至連隱藏在永川森林裏那條鬼奴指引給她的迷徑都試了無數次，但卻全部失敗了。

她將黑隕幻化的黑犬帶回了家，起名「小黑」。在休息了一段日子以後，便又開始了高中生活。

這段時間，歐陽古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從前它隱藏於結界中，普通人根本無法進入其中，但現在它卻成了永川森林邊緣處一座普通的宅院。

閔恩童一直帶着劉玲美他們，繼續以MM超級電腦終端系統尋找着重新開啟通往妖界的迷徑。

學校的生活越來越忙碌，但夏秋知道其實她是想通過讓自己變得忙碌而不去想關於歐陽小冷的事情。

黑隕再也沒能恢複本來的形態，現在的它就和所有的小狗一樣，除了對食物和遊戲有着極其濃厚的興趣外，大部分時間都會自己在家裏找個地方打滾。

夏秋的爺爺奶奶十分喜愛小黑，爺爺無論是在院子裏幹活，還是去湖邊釣魚都要帶它在身邊。奶奶每天都特意給小黑做適合它吃的食物，有時連爺爺都抱怨，小黑吃的比他們還要講究。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對夏秋而言，談不上開心，也沒有多麼失落。她始終相信通往妖界的迷徑終究會出現，而她和歐陽小冷也總會有再見面的那一天。

那些日子發生的最開心的事，大概要屬董穆雅懷孕的消息了，知覺告訴她，她懷的是個女兒。而且夏秋也做了個夢，夢裏董穆雅懷抱的是個非常可愛的小女孩兒，她的小臉兒跟歐陽紅葉十分相像，漂亮的像是墜入凡間的天使。

董穆雅仍然擔任著夏秋班上的班主任，很快就要到分文理科的時候了，她的工作量也跟着加大，便沒有那麼多時間幫助閔恩童了。但她仍舊住在歐陽古宅中，在生活上照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