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 悠然空間
悠然空間
秋風落盡枯葉寞，新月若牙紅雲飛。冰@火!中文
悠然舟破天荒停業了，這一消息的散佈開來引起了極大的反應，忘留河上的船老闆們驚異的紛紛立於船頭遠遠察看，若不是悠然舟上那巨大的「停業一月」四個大字的橫幅，還真會認為這是某些不良文人故意造出的謠言。
有人歡喜有人憂。
歡喜的，被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壓在頭頂多少年，多少代船家了，終於可以放放一月之假了，雖然一月時間不長，但對於一些常年受悠然舟節制的青樓船家，這可是大解放啊！一定得趁這一個月的時間，將自己的業務做大做寬，狠狠的掙一筆，之後若想繼續在忘留河上呆下去，就得再受悠然舟的管制，若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大可在這一月時間裏，掙足了，告老還鄉不是夢想。
憂愁的，自然是那些悠然舟的旁系附屬船家，平時仗着悠然舟的強勢，欺男霸女的倒也罷了，現在有了這一個月的空白期，這些人該避避風頭了，要不然，指不定哪天會被曾得罪過的人暗暗殺死在自家船上，忘留河上，最不缺的，除了才子佳人，還有一些隱藏在暗處的靈魂瞬殺之道者，他們，修為普遍在五階六階，但一旦被他們盯上，施展搏命一擊，就算是七階巔峰也得含恨而死，八階初期都得暫避其鋒，更為讓人心憂的是，這些人，只要你有錢，他們就會為你辦事，只要你出得起錢，就算讓他們去刺殺語悠然，他們之中，也會有不要命的接下生意。
悠然舟四周近三十丈的水面無人敢靠近，雖然停業，但還沒有哪位不開眼的傢伙膽敢在未經悠然舟管事者允許下靠近察看，那是找死的行為。
舟上甲板，空蕩蕩的，安靜到有飛鳥停留，平時趨之若鶩的悠然舟，現在有了幾分門可羅雀的冷清。
外界傳言，語悠然因為出手將風無情三人強行從眾高手中搶至舟上，得罪了無數勢力，悠然舟暗地裏早被人滅門了。但傳言始終只是傳言，一些流北地下勢力的探子只敢遠遠的觀察，就在幾個時辰前，有兩位八階善長潛水的武者潛入悠然舟下五十米處，結果還未來得及冒頭，就被舟上不知名的力量給轟得灰飛煙滅，若不是河上尚余幾絲高手的精血氣息，還真沒人知道有人如此大膽，同時更加恐懼悠然舟的武力，現在是真的沒人敢輕易靠近探究一二。
先不說悠然舟外各種勢力的試探，就連流北城府，落家中原鏢局，都只是抱觀望態度，偶爾讓落林，落玲，秦曼三人去求見一兩次，但在這兩天，都被拒絕了，悠然舟上的守衛冒個頭，客氣的對三人說：
「這一月時間，悠然舟不接待任何人，請三位見諒。」
至於其他人，沒有直接轟殺算你運氣好，就連有一次落家八階高手落順跟隨落林靠近悠然舟，因為太過高傲，多說了一句重話，差點被七位八階高手直接聯手轟成廢人，用悠然舟上強者的話說，要不是看在落林的臉面，直接殺了，丟忘留河裏餵魚！
強勢，霸氣。
流北城主落流北，因為秦曼救其一生修為之故，極其在意秦曼的意見，所以這些日子，頂着府內一些家族元老的反對，執意同悠然舟交好，其意便是力保風無情一行人。
任舟外風吹雨打，悠然舟內，風平浪靜。
風無情醒來已有三天了吧？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呆在一間靜室中，一頭慘白的頭髮不知不覺長了幾分，散落在那張沒有半分情緒波動的臉上，若不是白眸黑瞳中無盡的光采，語悠然還真以為他就這麼死了。
三天前，風無情醒來的一瞬間，語悠然有種感覺，風無情的眼睛看到了她手指上空間戒指中的一切，這種靈魂空間被看穿的感覺讓她極為不適，心裏想着這風無情應該會開口索要那把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摺扇吧？
風無情沒有開口，只是看了看她，之後轉身，回到這間靜室，就這麼發獃的呆了三天三夜。
「公子，用餐了。」
張無能這是第幾次將熱騰騰的飯菜端放在靜室內唯一的擺設——石桌上，風無情依舊沒有動，張無能輕嘆了口氣，將另一份依然冷去的食物撤去，退出靜室，輕輕將門帶上，正要離去。
「無能，幫我去請語悠然小姐。」
風無情的聲音讓張無能一呆，公子終於說話了，只是這聲音，為什麼會變得這般陌生，卻又如此熟悉？就像是公子的聲音，本該如此一般。
「是的，公子，無能這就去請。」
雖然在張無能看來，他這麼一說，以前的風無情一定會說：不必這樣。但今天的風無情，沒有這麼說，而是散發出一種上位者的氣息，示意張無能速去速回。
片刻之後，風無情身後出現了語悠然那曼妙的身影，那雙眼睛，不經意的掃過這道背影，輕輕的咦了聲。
雖然從風無情醒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什麼，但今天的風無情，讓語悠然這位真境魂者，感到了一種上位者的氣息，讓人驚異不定。
「語小姐，我請你來，相信以你的能力，應該感覺到了吧。」
沒有其他客套話，直入主題，在風無情眼中，語悠然一直是真正的深不可測，就連當日那道天道宗分身，給他的感覺，在語悠然面前，都只是螞蟻一般——這個女子，已然到了極為可怕的層次。
換個方面說，若不是她的出手，在這流北城，除了林青荷兩位要身死之外，他風無情，只怕是會客死異鄉，還會連累張無能與凌弱水小兩口。這是風無情不願看到的，所以對語悠然，風無情沒有任何敵意——僅如此了。
「風公子，是想看那把摺扇？」語悠然亦不是啰嗦的女子，玉手一轉，一把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普通文人摺扇出現在左手之中，之後也沒有停留，直接將扇子丟向風無情。
「啪——」
輕輕的接住，風無情的右手心中傳來一種骨肉相連的熟悉感，就像這把扇子本來就是身體的一部分，從它的身體上，傳來一陣歡愉的靈魂波動，這是龍歸大海的欣悅，是虎入深山，不用再被拆辱的欣喜！
抬手細細看時，入目的是一把不知名淡紅硬物為扇骨之架，扇面呈白色，初一看，像是素綢，扇面上無一字一畫，潔白乾凈，不染塵埃。
「唰——」輕輕一甩，扇面完全打開，一股滄桑的氣息撲面而至，語悠然有些訝異的看着原本一把再普通不過的凡間地攤貨，居然在眼前這位男子的手中，散發出恐怖的氣息。
「明珠落塵，如今是遇到識主——或者說是舊主了？」語悠然暗暗一嘆，也不知這摺扇是什麼樣的寶物，以她的修為，居然看不透風無情手心裏的扇子。
「這麼多年，委屈你了。」風無情暗自嘆道，摺扇上再次傳來訴說的靈魂波動，輕輕安撫之下，風無情轉身，看着眼前這位神秘的蒙面高手美女，開口道：
「語小姐，可否尋個密室一談，我知道，你救我們，定有目的，現在不如開誠佈公，或許，我們確有合作的起點……也可以說，互相利用的價值……」
語悠然一怔，面對這個男子，突然間有種平起平坐的荒謬之感，在風河，能與她平起平坐的人，如滄海一粟，可眼前這位，就給了她這種感覺——
沒有多說，直接在空處點出幾道指法，然後，靜室內憑空多出一道泛起銀白色光芒的空間之門，風無情一怔，沒有顯出一絲情緒波動，語悠然亦未多做解釋，輕步而入，風無情依舊面無表情，直接邁入。
不料，剛剛踏入門內，感覺到身後光門的消失，再然後，感覺到不對，為什麼？
腳下，是空的！
「呃——不是吧？」風無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些鬱悶的表情，這語悠然，難道感覺不到他風無情現在可是一絲踏空的能力都沒有嗎？
希望不是太高吧？
這是風無情呈自由落體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萬丈之下，一片一眼幾望不到頭的青石地面，語悠然頗有玩味的看着半空中急速下落的那道身影，沒有大叫聲，就像一顆石頭落了下來。
「不過，就算是一塊天外隕石，落在我的悠然空間，天青石上，也得陷上一塊，何況，你一個人，罷了，就當是幫你的第一步吧——你不是想，再去找她嗎？天道宗，若你沒有力量，如何去闖？雖然不知曉你的身體內有何種力量，但，我想，只要能激發出你身體內那種力量，還有，那把神秘的摺扇，這在悠然空間，四方顛倒，靈魂生滅……」
話未說完，「轟——」
一聲巨響，在語悠然幾乎獃滯的目光下，風無情將天青神石這種在風河大陸七大位面中都排得上前十的神石，砸了個大坑！
這身體，得多可怕的硬度？再看風無情這身板，像是有強力肌肉的男人嗎？最多算得上是健康吧？居然！將這幾可抗擊聖器的天青石地面給破壞了！
雖然這悠然空間的天青地面可以極速自我修復，但能傷了它，就已然是超聖器極別的攻擊了——若是將風無情當做人肉炸彈砸向敵人……
語悠然腦中突然有種將風無情煉做人型兵器的衝動，深吸了口氣，正要上前將其救起，卻再次有些獃滯，他居然緩緩站了起來，嘴角溢出鮮血，口中輕輕的咳嗽，顯然被這撞擊折騰得不輕。
「呃，語小姐，你想殺我，也不用這麼殘忍吧？」
語悠然終於明白眼前這人是什麼了——怪物！突然再次記起某次同一個叫雪玲瓏的姐妹閑聊時，雪玲瓏姐姐提到了這麼一個人——風河第一怪物，風無情。
就是眼前這傢伙啊！
難怪玲瓏姐會暗自告訴自己，讓她語悠然閑着無聊時拉這傢伙一把，以前因為天道法則，可見不可識的關係，語悠然從沒注意到風無情的出現，現在風無情真實的出現了，這才意識到，這是一個真正的怪物！
「這都摔不死，還有幾個人能殺死你？」語悠然說的是實話，記得當初剛剛凝練成功這悠然小世界時，她第一次進來，差點摔成殘廢，要是讓外人知道，還真是個大笑話，一個超越武痴，踏入真境的絕頂高手，居然著點被自己造出來的空間給廢了，能不笑死幾個人嗎？
「這裏是？」風無情沒有理會她，四周打量了會，眉頭有些微皺，這地方，太牛了，輕輕感覺一下，就知道，千倍重力，千倍靈魂燃燒之感，一眼不到邊的這種神石鋪面，這裏，絕對是個絕好的折磨新人之地——
呃，這語悠然，難道是想？
「沒錯，如你所願，我從你的身上，感受到了那把摺扇的本源力量，而那把摺扇，本姑娘少說也研究了近百年，多少能感覺到一絲氣息，所以，你的不簡單，直接說明了它的不簡單，而它不簡單，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反璞歸真，風河有史以來，還從未見過外相如此簡單，氣息如此強大的……摺扇，剛才你落地，它的骨架，分明閃耀了一絲強大的靈魂護體之力。」
語悠然的好奇心有些蠢蠢欲動，這件寶貝，可在她手裏呆了近千年啊，以前還不知在哪家農家當過扇火的工具呢？現在居然在風無情手中有重現光採的動向，讓語悠然真想再看個究竟。
「我們其實都心知肚明，我與天道宗有那麼些過節，幫助你去找天道宗的麻煩，看那幫自以為天下無敵的老傢伙臉色變白，是我最喜歡做的事，所以，不必多說，在悠然空間，我會利用天青之力狠狠的斬擊你的本源力量，刺激其的覺醒，當然，這些想法是我研究這把扇子多年得出的一點東西，若是沒有用，再試其他的法子，總之，我會幫你提升力量，直到你有直上天道宗，不說大殺四方，至少能全身而退——這種地步，看你的造化了……」
說到這，語悠然頗有期待的看了看風無情手中的扇子，心道：你能發出多大的光芒呢？自己有沒有猜錯？如果這種方法不行，就只能親自動手教風無情了。
可是，時間，等不起啊！希望有效吧……
「現在開始？」風無情有些迫不及待了，多等一天，都是一種折磨吧？
「不是，你先適應這裏面的本體重力效果，還有，靈魂的折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我先開啟兩倍效果，看你有什麼感覺，若是撐不住，就直說。」說着，玉手再次點出法印，口中輕自語：「玲瓏姐說，你曾經可是以靈魂剝奪之力，將萬千亡靈滅殺，這麼說來，你的靈魂本源，絕對強大，我曾以靈魂之力探究過你的靈魂之海，居然什麼都沒有，是因為太過強大，連我的靈魂大海都無法靠近嗎……」
感覺到身體有些重了，靈魂之海卻無動於衷，顯然這種程度的靈魂燃燒，還真傷不了風無情的可怕靈魂之海，天青神石面上泛起淡淡的藍光，兩人相距不遠站於藍色火焰中，語悠然見風無情沒有反應，認為他這是在適應，沒有多說，直接飛起，停置百丈高空，靜靜飄立。
「若在這裏有成效，你又感覺到無聊，可以將你的夥伴，張無能，凌弱水都叫進來，當然，他們兩人最多承受你現在要承受的痛苦……」
「還是，先不必了……」風無情怔了怔，之後想着還是先感受一下吧，手中的摺扇似有所感，風無情輕抬手。
「唰——」
扇面在藍火的映照下，泛出淡淡兩個字——碎心。
半空中的語悠然臉色一變，輕呼出聲，聲音有些發顫：
「這是？風河碎心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