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 她還活着,我不會走

373 她還活着,我不會走

ps:

噹噹噹噹當,愚人節快樂!今日發個大章~

那三天三夜裏,他費盡了力氣和心思雖也沒能走出此陣,但卻摸清了此陣法的陣型,由於他向來愛鑽研這些奇門八卦,故後來也沒少在此陣上下功夫,一來二去倒也琢磨出了些門道。

只是,也僅限於琢磨出了一些門道。

能不能破陣,他萬萬不能保證。

他從懷中將羅盤掏了出來,辨認好了方向,指著正南一角,對松尾道:「可還記得爹教過你的,八卦方位和五行生剋走位之法?」

「我都記得!」松尾重重點頭。

****

東方現出第一絲黎明之際,迷陣仍未得以破解。

松尾已沒了半分力氣。

各種方法都試過了,根本不見任何效果。

「爹……小時候您是不是曾告訴過我,您曾鑽研出過一種破陣之法,任何陣都破得了嗎?」松尾忽然想了起來,滿懷希望的看向松爹。

松爹的臉色有些發白。

松尾急的扯着他的袖管道:「不管成不成我們都試一試吧!多耽擱一刻阿葵姐姐的處境便越危險啊!」

他如何能不知道……

可是,那個破陣之法……怎能隨意施用。

松尾見他臉色有異,忙又問道:「爹,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松爹半晌無言。

好大一會兒,他才緩緩搖頭說道:「沒有……」

「那我們快開始吧!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還踩東南方位嗎?」

「不用了,爹一個人就可以了。」松爹抬手比了比他的身量,突然笑道:「爹都沒發現,你竟然長得這麼高了,都快趕上爹了……」

松尾不解地看向他,不知這個時候他怎還有心思說起這個無聊到爆的話題。

看吧,他這個爹。總是在關鍵時刻脫線。

他嘆了一口氣,無奈地看向松爹。

「爹…………」

「以後做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像爹一樣!」松爹哈哈一笑,拍著自己的胸膛。

說罷,便轉身朝着已經尋找出的結界處走去。

松尾對着他的背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從不覺得自己這個爹跟頂天立地還有英雄這兩個詞可以聯繫到一起。

雖然這個想法不該是一個兒子該有的。但這些年來客觀事實便是如此……

然而。很多年後,每當他再記起松爹這個略胖略慫的背影之時,都會覺得是這個世上。最頂天立地,最堅不可摧,最英雄的姿態。

還有,最不舍。

※※※

「都說乘黃跟宿主心靈相通,果真不假,我引得乘黃前來,你竟真也不知死活的送上了門來!哈哈哈……」

尖利刺耳的聲音響起,蘇葵皺緊了眉頭,一股異香鑽入心肺。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啊!」

猛然一瞧見眼前的情形,她不妨然顫抖著驚叫了一聲,驚惶的往後靠了靠。

陰暗的山洞中,點着兩個火把,一個形狀古怪的血池,盛滿了暗紅色的血液。散發着刺鼻的腥臭。

旁邊,還有幾具乾屍。

「怕什麼?這些,可都是專程為你準備的。」吳其望着那方血池,口氣里是近乎變態的感嘆,「你都不知道。我為了尋找九十九位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女子,尋找了多久……才集滿了這個血池。」

這,都是人血!

這個認知讓蘇葵胃裏一陣翻騰,眼睛裏滿是恐懼。

在這個山洞裏,那種莫名的恨意好像突然被阻隔在外了,沒了那蒙蔽理智的滔天恨意,她此刻冷靜了下來,剩下的只有無邊的恐懼。

「你將我帶到此處,究竟意欲何為?」她忍住聲音里的顫意,看向那怪物一樣的老者。

「這問題問的好。」

吳其忽地轉過了身來,朝着她道:「我要拿你祭天!」

他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靠在山壁上的蘇葵,桀桀的笑着。

蘇葵被他笑的簡直頭皮發麻牙齒打顫,驚駭地抬頭往四周看去,估算著自己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很快,她便絕望的發現,這個可能性是根本不存在的。

四周封閉似乎根本沒有出口。

吳其似看出她的心思,笑道:「別看了,這山洞的各處出口已被我封死,你逃不出去的,也休想有人能找到這裏!」

這個怪物簡直是喪心病狂!

「將出口全部封死?」蘇葵擺出一副她不信的模樣,試探道:「難不成,你也不想出去了,而是想跟我同歸於盡不成?」

吳其又笑。

「同歸於盡?哈哈哈哈——」他搖了搖頭,眼神滿含着迫不及待:「要死的是你,老夫手中握有成仙**,拿神獸之主祭天,開啟上古封印我便能得道飛升,長生不死!」

蘇葵聽完只有一個想法——這人是一徹頭徹尾的瘋子!

殺了她便能成仙?這可真是她所聽過的最荒誕的笑話了!

她心裏正暗下琢磨著對策,能否先拖住這個瘋老頭,卻見吳其拋出了一枚硃色符咒來,那符咒漂浮在半空中,他舉起右手兩指放到嘴邊,念念有詞,皆是蘇葵聽不懂的話。

忽然,那符咒猶如受到了命令一般,朝着那血池飛去,停在血池的中上方。

只見血池中的血開始有規律的翻湧了起來,掀開衝天的腥氣,濃烈之甚,幾乎讓人作嘔。

隨着符咒的飛旋,血池的中血液也急轉不息,很快,便在中心形成了一個漩渦。

只聽吳其高喝了一聲,那符咒忽然燃了起來,朝着漩渦的中心飛去,只聽「噌!」地一聲轟然之音,那血池竟然被那咒點燃了起來!

仍在旋轉着的漩渦,此際如同一個著了火的血紅色大漏斗一般!

蘇葵不可置信的屏住了呼吸。

這這這……完全不科學啊!

她開始覺得這老頭不是瘋子,真正瘋的人是她!

她該不是又在做夢吧……

可烈火烤炙的感覺清晰無比。

「哈哈,先拿你這個畜生試一試火!」

蘇葵聞言眼中閃過驚恐之色,朝着吳其的方向望去。只見他已飛身而起,雙手凝聚掌力,手勢變幻間,山洞一角的小小花被凌空託了起來。

「小小花!」

蘇葵失聲喊道,單手撐地極快的站起了身來。

「住手!」蘇葵腳尖點地。朝着吳其飛掠而去。

前段時間有慕冬的調教。別的她沒學到,逃命的絕技卻是學了個大成,說的專業點便是輕功了。

吳其見她伸掌襲來。幾乎是一轉眼,身形便移到了那「漏斗」旁。

就在這時,他突然收回了掌來。

而小小花的身體則朝着那熊熊燃燒着的漩渦中跌落而去!

蘇葵心臟緊緊一縮。

驚叫是也來不及喊出口,她幾乎沒怎麼思考,便朝着那火舌中飛躍而去。

手掌觸碰到小小花柔軟的毛髮,她伸出雙手環抱住了它。

「嗷呦……」

小小花此刻已經虛弱至極,眼睛也睜開不得,但好像還是感受到了蘇葵在身邊。

它似格外的安心一般,還不知曉此刻的處境。

「別怕。我在這裏。」

感受到火焰迅速的將自己包圍,她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慕冬惱怒的低吼聲似乎在耳畔響起。

大概,是在責怪她做事又不經大腦了吧……

怎麼辦,設想好的生活來不及了。

想陪伴的人,亦來不及了陪伴了。

她這可真是自己往火坑裏跳……

蘇葵忽然意識到她這個行動的確有些衝動,她是不是該考慮考慮再選擇跳與不跳?

可轉念一想。即使她現在不跳,待會兒也會被人拎着扔進來的,倒不如自己先跳了,還顯得死的比較壯烈一些……

如此想來,她忽然釋懷了……

衣料和小小花的毛髮被燒焦的聲音啪啪響起。疼痛的燒灼感襲遍了全身,想喊卻喊不出聲來。

只聽得有古怪的咒語和吳其可怖的笑聲充斥着她的腦海。

世界一片血紅。

她閉上了眼睛。

來不及做的事情,且交付給來生吧。

對於這個時空來說,她本來就只是個外來者,或許她自從來到這裏開始,便註定會很快的離開。

此刻她只想痛罵一句命運玩心太重,跟她開這樣的玩笑。

但她仍舊不悔,來這裏走過一遭。

遇見他們。

遇見,他。

一滴晶瑩的淚珠自眼角緩緩滑下。

絕望認命的閉上了雙眼的她,並沒有看到,此際她掌心裏的彎月胎記發生了異變。

一道刺目的光芒從血池裏沖射而出。

小小花似乎得到某種力量的呼喚,緩緩張開了眼睛。

身上的毛髮豎起,顏色漸漸的在變淡。

「白氏之國。白民之國在龍魚北,白身披髮。有乘黃,其狀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壽……」

蘇葵腦海中突兀地蹦出了這句話來,是一個女子的低喃之音,這聲音,極其好聽,猶如清泉幽響,似乎將她身上的疼痛都驅散去了大半。

這句話,她似乎曾經在山海經海外西經中看到過一次……

「別睡過去。」

那女子又說道。

「怎麼回事!」

吳其不可置信的看向接連刺穿血障而出的光芒。

祭天之法中並沒有提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一束,兩束,三束……

越來越強烈刺眼的金黃色光束越聚越多,最後,一聲砰然的聲響,由血構成的屏障轟然之間崩塌!

血霧和火團飛濺瀰漫了整個山洞!

直到這時,吳其才從這巨大的轉變中回過神來。

他的心血……

他這一百年來的心血,全部都毀於一旦了?!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奮力不甘的嘶吼著。

綿綿不斷的火團已直逼他的面門,這火非尋常之火,加上又至陰之血滲透,觸及人身便奇痛無比。

吳其發了瘋般的去擋這些火球。

然而杯水車薪。

很快,整個山洞裏已被烈火充斥,無一可避擋之處。

震耳欲聾的嘶叫聲不斷的響起。

蘇葵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融化了。

然而偏生有一道聲音在不停的提醒着她。不要睡過去。

小小花的身形漂浮在上空,在火熊熊的火海之中,似在忍受着極致的痛苦。

它仰頭長嘯了一聲。

「嗷呦!」

這聲長嘯,似比任何時候都來的渾厚嘹亮。

它的毛髮已逐漸的轉變為了刺眼奪目的金黃色!

整座山,都因為它那聲吼嘯而不住的顫動着。搖晃着。

※※※※

松爹雙手運氣。口中默念心訣。

片刻,他毫不猶豫的劃開心口的位置,鮮血。立即噴涌而出。

血珠立即在空中凝結,似被一道圓形的屏障給吸附住。

松尾見狀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自小見過聽過的陣法不少,可不外乎是利用五行相剋的原理在四周設下結界,障人視線,使人困於其中。

可此陣的結界竟是遮天之道!

松爹已飛身而去,聚起了所用的內力,朝着頂上方血珠聚集之處狠狠擊去。

恰時,只聽一聲破碎之音響起。

同一時刻,松爹似也聽到了心臟被撕碎的聲音。

松尾眼中迸發齣劇烈的歡喜。大聲道:「爹,爹!陣破了!」

卻見松爹狠狠地從空中墜落在地。

「爹!」

松尾臉上笑意一凝,慌忙上前奔去。

他跪坐在松爹身側,想要將人扶起,卻見松爹臉上已經毫無血色可言。

松尾頓時慌了。

他記得,當年他娘前得了重病臨走之前。臉上便是這樣的灰白之色。

「爹……您怎麼了!您……沒事吧?」

他幾乎小心翼翼的問道。

「噗!」

松爹忽地身子一陣抽搐,噴出了一大口烏黑的血來。

「爹!」

松尾頓時失聲。

「快去救人……」松爹有氣無力的說道,「爹,不行了,你快去救蘇姑娘。長老的預言不會錯。能將,聖女尋到,帶回去的人必定是你……快,快去……」

「爹您別嚇我,別嚇我!」視線被淚水模糊掉,即將要失去親人的強烈預感讓松尾無法安靜下來。

「我不要您死,不要!」他失聲哭了起來,孩子的脆弱在此刻暴露無遺。

原來他所謂的破陣之法,竟是要賠上破陣人的性命!

「難道你忘了……爹方才跟你說過的話了嗎?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

松爹咬着牙訓斥他道,「族中千千萬萬的人還等着你救命!」

「快……你是爹的驕傲,是,我們巫國人……的……」

他還想再說什麼,卻已沒了發聲的能力。

掙扎了片刻,眼中,驀然失去了光彩。

攥著松尾的手也忽然沒了半分力氣。

松尾怔怔的抬起了頭來,緊緊的撇著嘴,淚水在眼中打轉卻始終不落。

他鬆開松爹的手,緩緩地站起了身。

停頓片刻,他倏然轉了身,拔腿朝着山脈跑去。

他在心底一遍遍的默念著松爹的話。

強忍着回頭的**!

他不敢哭,他怕一哭出來就再沒有勇氣了……

「哐!!!」

巨大的爆破之音響徹天地。

***

是夜,龍華寺內一片靜謐。

碩大的菩提樹下,鬍鬚銀白的無罙坐在蒲團上打坐。

僧袍隨着夜風微微拂動。

片刻,他張開了一雙清明的眸子仰頭看向夜空。

晶亮的星子在蒼穹中閃爍。

果然沒錯。

乘黃歸位了。

只是,一旁的一顆依附的星子閃爍不止,時隱時現。

無罙閉目片刻,掐指一算,眉心一跳。

****

「我們回去吧。」

辰三望着眼前幾乎被夷為平地的高山,出聲道。

整整三天了。

已經,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了。

也找到了幾具屍首,但根本辨不出原來的面目……

他們都不知道在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據城中的人稱,當時只覺天地一陣搖晃。

一座堅不可摧的大山竟一夕之間變成了如此模樣。

山且如此,又遑論人……

慕冬恍若未聞,依舊望着前方,背一如既往的筆直,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銳,只光潔的臉上現出了淡青色的鬍渣。

西廷玉望了一眼腳下被燒炙的發黑的碎石塊,抬手示意還在搜尋的差役們停了下來。

向珍珠遠遠地跑了過來,紅腫著一雙眼睛。

手中,是半截玉簪。

「這是阿葵的……」向珍珠哽咽著說道,拔下自己頭上的白玉簪,道:「我們這是一對兒……」

慕冬伸手接過那剔透的半截玉簪,眼神顫抖了一下。

西廷玉也走了過來。

向珍珠將頭轉了回去,拿手緊緊地捂住嘴無聲的掉起了眼淚。

西廷玉輕輕在她肩上拍了一拍,隨即看向慕冬。

「已經全部都找過了……我們先回去吧。」

慕冬已經連續在這裏呆了三天三夜,眼睛都不曾合一下,換做誰也挨不住。

辰三見慕冬仍未有任何反應,強忍着心下的悲痛,望着他道:「還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在他眼裏,慕冬從來不是一個不知輕重緩急的人,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他該清楚的——人肯定是已經沒了……

好大會兒,才聽慕冬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她還活着,我不會走。」

是一種近乎執拗的口氣。

是一種極度害怕失去的口氣……

從來沒人會覺得,他也是一個會害怕的人……

向珍珠的肩膀抽搐的越發厲害,終於再也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西廷玉垂眸片刻。

方轉身朝着一旁的差役吩咐道:「將所有屍首都好好安葬。」

辰三朝着坍塌的大山望去,一陣帶着熱意的風沙吹過,視線內充斥着一片難言的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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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到這裏就落幕了,還有最後的完結卷,不會太長,預計十天左右結束,再次拜謝能堅持陪我到這裏的人,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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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待作年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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