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書信

226 書信

秦水寒陰沉着臉穿過長廊,就在彎過一個拐角快到宮門之時,突然從樹叢中衝過來一個侍女。

他本能地往後一退,將內力聚至手掌,準備隨時出擊。

這名侍女雖然沒有內力,但卻如同一頭野豬,橫衝直撞地撲了過來。

找死?

就在秦水寒準備一掌推出時,侍女撲通跪趴在了地上。

「寒王殿下!求您救救我們家公主!」

秦水寒皺了皺眉,這個狗啃泥絕對傷到了手掌和膝蓋。

不過他只覺得莫名其妙,哪個公主需要自己救?

「抬起頭,你是何人?」

侍女緩緩抬起頭,細長的眼睛通紅,腫脹的上眼皮更是壓得她的眼睛只剩一條縫隙。

「奴婢春芽,是明珍公主的婢女。求您救救我們家公主!」

秦水寒冷冷地盯着她,腰封的花紋和一般侍女的紋案不同。

不等他反應,春芽咕嚕一下站起身。

她從懷裏掏出一封信,環視了四周一番,唯唯諾諾地遞給了秦水寒。

秦水寒猶豫了片刻,看到她手掌上摔出的道道血痕,還是接過了信。

春芽見他肯接下書信,頷首鞠了一躬,便彎腰後退幾步,迅速跑走了。

秦水寒站在原地,屏氣再次確定周圍有無人影,確保沒有異樣后,便也迅速出了皇宮。

馬車內,他打開信箋,娟秀的字體印入眼帘。

字跡很小,長篇大論。

明明幾句話可以表達清楚之事,為何還有功夫做如此鋪墊?

秦水寒有些無語。

原來祁珏回東陵之時,曾和明珍說寒王殿下和伊木值得信任,才情急之下向自己求助。

秦水寒冷哼一聲,自己是欠祁珏一個人情,但沒有必要還在明珍身上。

但如今看來,這位公主終於知道父皇不會讓她懷上龍子。

只是秦水寒不知道送子湯還有令人出血的壞處,轉念一想,難道父皇賜予的並非送子湯?

他又思索了片刻,皺了皺眉,收起信箋塞入懷中。

懇請依依救治?

痴心妄想!

父皇不讓御醫醫治,自己為何要忤逆父皇。

秦水寒閉上眼,沒想到父皇會如此絕情,難道那些寵愛都只是一時興起?

大秦最隆重的家族除夕宴,至始至終都是那位明珍公主陪在父皇身旁。

果然別妄想猜透父皇的心思,或者說父皇壓根就沒有感情。

馬車一路馳騁,飛快趕回寒王府。

秦水寒剛跨入府邸,就隱約聽到一陣琴聲。

《夕陽簫鼓》?

小七來了!

秦水寒微微一笑,秦奕的琴藝增進不少。

只是他有些疑惑,為何琴聲會從依依的院子傳來?

沒等到他走到院門口,又傳來一陣陣清脆的歡聲笑語聲。

秦水寒勾了勾嘴角,原來那位熱鬧的柏小姐也在。

玄風趕來彙報道:「主子,南宮家打造的馬車到了。」

秦水寒往林依的院子張望了一眼,依依身旁的小姐不是柏妤瓊,那丫頭正站在小七身旁。

從身形看,多半是南宮璃了。

秦水寒又折向馬廄,果然一排馬車中又多了一輛嶄新的馬車。

玄風立馬掀開車簾,露出了馬車的內部空間。

乍看之下,馬車十分沉穩大氣,但又不乏女子馬車的玲瓏。

而內部裝飾絕對精細,秀美的雕刻彰顯工匠的手藝,靠背的形狀呈現一種特殊的流線型。

秦水寒微微一愣,想必這是依依提出的要求。

他一腳跨上馬車,悠然坐了下去。

靠在馬車內,感覺腰背部十分舒適。

他輕笑一聲,原來如此,這奇怪的線條設計是為了貼合腰背。

不錯的想法。

見主子露出十分愜意的神情,玄風又看向座椅,莫非這種奇怪的流線型還有玄機?

不過看上去不方正,顯得十分小氣。

玄風將目光投向趕車人的座位,明顯有些凹陷。

他沉思片刻,這個坑好像不錯,坐着不容易打滑。

等兩人再趕到景涵閣時,小七換了一首曲子。

他一臉無奈,彈奏得滿頭大汗。

依依披着大氅,支著腦袋昏昏欲睡。

「主子。」

碧月和冷芳率先頷首行禮。

「五哥——」

秦奕求助似地看着他,如看到救星一般。

終於可以休息片刻了。

今早練功時辰起,那位柏小姐就登門拜訪。

她興沖沖地送來一筐干柿子,說是為之前去七峰山之事道歉。

秦奕自然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耿耿於懷。

但看着籃筐里的柿子干,他有些驚訝。

沒見過如此飽滿的果乾,而且柏妤瓊衣角附着的樹枝,看來是她親自採摘。

還沒練完功,就莫名其妙地被她糾纏着來到五哥府上。

「小七,《夕陽簫鼓》有進步。」

秦水寒微微點了點頭,以表讚許。

秦奕勉強咧了咧嘴,嘴角揚起的微笑帶着一絲苦澀,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奈。

自己堂堂奕王,來到五哥府邸就被柏妤瓊逼着彈琴,美言是給五嫂解解乏。

只是五嫂一直在和南宮小姐搗鼓什麼,神神秘秘擺了一堆東西,等她們塗塗抹抹結束后,也沒見五嫂有多少興趣,反而越聽越困的樣子。

不過那位柏小姐倒是像個歡快的小兔子似的,在自己身邊轉悠個不停。

秦奕嘆了口氣,又看了南宮璃一眼,雖然不知道剛才五嫂在做什麼,但看得出她有一段時間不太舒服,不過五嫂對自己擺了擺手,說明一切都在五嫂的掌控之中。

都說南宮二小姐的身子不太好,五嫂能治好她嗎?

南宮璃依舊紅著臉,她和柏妤瓊趕緊起身行了一禮。

今日她和柏妤瓊約好一起來寒王府,沒想到大早這丫頭就帶了個籮筐過來采柿子干。

原本以為她會揮動鞭子把柿子干都打下來,沒想到她一個一個親手去摘。

不過現在她知道了,是為了給奕王賠罪。

之後兩人便分開各自趕往寒王府。

她小心駕駛着姐姐給寒王妃製造的馬車,沒想到車夫位置的設計十分舒適,人不容易往後滑動。

抵達寒王府,林依兩眼發亮,立馬拿出一堆清單,說是一定要確定自己的病疾。

接着就開始了沒完沒了的測試。

清單中的二十多樣品類里,果然如林依所料,南宮璃對金屬過敏,所以她沒有佩戴任何黃金首飾。

不過頭上的藍色瑪瑙珠簪,配上她如玉琢般的面龐,到是映襯得她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但是令林依意外的是除了金屬,南宮璃對老鼠毛也有輕微的反應,看來下次得準備一些其他動物的毛皮了。

秦水寒徑直走向林依,拉住她的小手。

「依依,今日可好?」

林依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今日很好,就是這會有點困了。」

她轉眸看了秦奕一眼,赧然一笑。

彈奏很好聽,就是眼皮不停地打架。

秦水寒摸了摸林依的腦袋。

「安胎藥可按時服用?」

林依皺了皺眉,那麼難喝的葯!

「喝了…好苦啊…」

瞬間一旁的眾人都化成了無聲的背景板,望着這一對恩愛夫妻。

秦水寒自然無視所有人,又擔心道:「今日胃口可好?孕吐可還嚴重?」

「今日吃了兩個蘋果,酸酸的很開胃,都沒怎麼嘔吐了。」

「那叫廚子多備些蘋果,只要你想吃,任何時候都叫他們給你奉上。」

林依咧嘴笑了起來,習慣性地抱住秦水寒,把頭埋在他的懷裏。

只是靠在他胸口的那一剎那,感覺到懷裏有東西。

柏妤瓊竊竊笑了起來,傳言裏的冷酷王爺又露出了溫柔的一面。

她對南宮璃使了個小眼神,得意地眨了下眼,自己所說非虛,寒王就是內熱外冷,所有的高冷都是裝出來的!

南宮璃用衣袖撫唇,輕笑了一聲。

不過她的臉上依舊感覺滾燙,沒想到剛才寒王妃竟然當着奕王的面掀起自己的袖口。

雖然知道這是給自己看診,可是這裏是涼亭,而且還沒有幔帳,她實在無法理解。

南宮璃裝作不經意地掃了秦奕一眼,只見秦奕的表情有些奇怪。

他的目光落在寒王妃手間。

此時的林依手中舉著一封信,剛才她本能地伸手一抽,從秦水寒的懷裏抽了出來。

雖然她無意干涉他的公務,但這字跡明顯出自女子之手。

不爽!

「水寒,這是什麼?」

「公務。」

秦水寒面露難色,這是準備給小七看的,所以並沒有銷毀。

「上面寫着讓你親啟,莫非是別的女子給你的定情書信?」

林依晃了晃手中的信,眼睛瞪得和兔子似的。

「真不是——」

秦水寒哭笑不得,立馬掃了秦奕一眼,雖然不是依依想的那種內容,但也怕她看到書信會有過激反應,畢竟還有外人在此,特別是那位柏小姐。

萬一有何流言蜚語傳出去,就會變成皇子和妃子有不正當的關係。

秦奕皺緊了眉頭,這信肯定不是女子的抒情書信,五哥才不會留着這種無聊之物。

林依有些不爽,直接抽出信看了起來。

好多字啊!

雖然沒有秦水寒一目十行的能力,但林依會看關鍵詞。

身子不適、懇請寒王。

林依心驚膽顫,立馬皺緊了眉頭。

這信危險,不能讓別人看到!

她抬頭看向秦水寒,癟了癟嘴,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歉意,彷彿想要道歉,卻不知從何開口。

「寒王妃,可是定情書信?」

柏妤瓊眨巴着眼睛,一臉期待地看向她。

林依火速把書信折好,塞入秦水寒手裏。

「寒王手下彙報的工作,無聊得很,讓柏小姐失望啦。」

秦水寒暗自舒了口氣,依依當然分得清是非輕重。

他把信塞入懷中。

柏妤瓊的八卦之火瞬間被澆滅。

她看向秦水寒,又忍不住問道:「寒王,可否勞煩您給王妃彈奏一曲?」

南宮璃瞄了一眼信件,若是出自女人之手,有何書信值得寒王如此謹慎呢?

怕不是普通的信件吧。

不過南宮璃十分知趣,她感到秦水寒有一絲不悅,立馬出言說道:「妤瓊,我們在寒王府上打擾已久,該回去了。」

柏妤瓊側頭看向秦奕,露出一臉不舍。

「奕王彈琴真的好棒!」

秦奕一臉懵圈,這女子是走還是不走?

「柏小姐說笑了,我的琴藝自然是比不上五哥。」

柏妤瓊莞爾一笑。

「寒王小氣,又不肯彈!」

秦奕微微一愣,這位柏小姐說話毫無遮攔!

南宮璃屏住了呼吸,妤瓊這番說辭有失偏頗。

只有林依笑嘻嘻地看着她。

好可愛的小姐。

「依依,你想聽嗎?」

「好啊!」

陽光下的林依,眼中如一灣春水,璀璨明媚。

瞬間秦水寒揚起嘴角,眼中滿是寵溺。

這世間,只有她的要求才值得自己去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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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水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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