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2/6

葉未雙生著莫離的氣，卻又有些許暗暗的歡悅。他捏着手中的機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這架班機是為了地仙專門設立的，相對的空間大上了許多，設施也十分完善。莫離是憑藉他葉未雙搭檔的身份得以登上班機，因此座位緊挨着葉未雙。而葉未雙的右邊是單獨座位，那裏已經坐下了一個少年了。那少年的年紀看起來和葉未雙差不多大。葉未雙一落座，他就露出了驚喜的笑容：「你好！」

葉未雙一愣，隨即也微笑着回答：「你好。」

「我還以為旁邊坐的都該是老頭子老太婆了呢，竟然有和我一樣年紀的。真幸運！我叫真田天一。」少年伸出了手來。葉未雙一怔：「你是日本人？」

「對，但是我從小在中國長大，三年前老爸讓我加入地仙團體的。你呢？」少年看上去很纖細，身量並不高，帶着一種還沒長開的儒糯感，娃娃臉讓他顯得有幾分稚氣。

葉未雙回頭看了一眼莫離，說道：「我是跟我叔叔一起來的，我叫葉未雙。」

「呀，這位是你叔叔嗎？」少年驚訝地看了莫離一眼，「我還以為是你哥哥呢。」

葉未雙瞥了一眼一身正裝的莫離，沒好氣地說：「他也就穿得人模人樣了些。」莫離平常在家都是睡衣或者黑色襯衫，而一旦外出有時間給他稍作準備，他就會穿那一身百穿不爛的西裝，不知道多少人給他的外表模樣騙了去。

莫離在一旁調整座椅，假裝沒有聽見葉未雙的話。

葉未雙也坐進位子，將安全帶繫上，隨即調整座位。一旁的真田天一驚訝地說：「葉未雙，你的腿好長，跟模特兒一樣。」

葉未雙微微一笑，一旁的莫離卻心想：翼尾鮫人，原本就以長尾著稱，如果腿不長，那才是怪事。

葉未雙這大半年身高長得飛快，原來還小時看不出來，現在已經能看出他逐漸長開的手腳了，修長的腿已經受到過很多人的稱讚。莫離聽着真田天一的話，臉上不覺露出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得意之色。這個人是他的。

上飛機的人魚貫而入，葉未雙觀察到這些人看上去都不怎麼像普通社會地位的天人，聽莫離分析，如果在消息封閉的情況下還能來到這裏，一般後台都有些背景，要不就是有手段得知上面發生的事。如此身份的人身家寶物都不會少。

葉未雙已經看到不少甚至是身穿長袍馬褂趕進飛機的人了，而站立的空姐卻沒有感到絲毫怪異。葉未雙終於認定這架飛機的確是專機。因為他看到有人將管制刀具——一把一人高的關公大刀扛上飛機也沒人多看他一眼。

「通往我們這架飛機的安檢門其實是虛設的，這裏的空姐和服務人員也是專門訓練的『內行』，否則這裏隨便上來一個人都能把這架飛機轟個洞出來的事兒讓民眾知道了那還怎麼得了。」真田天一說道。葉未雙點了點頭。一旁的莫離卻多看了這個少年一眼。這小子了解得倒多。

「你爸爸呢？我剛才聽到你說三年前你是被你爸拉進地仙的行列的呀。」葉未雙看着開始關閉的機艙門，打算和這個年紀看來和他差不多大甚至略小的少年聊天以消磨時光，順便鬆緩那種緊張感。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是有莫離在身邊起碼讓他有了一種穩妥感。而葉未雙之前也從未見過和自己年歲相差如此之小的地仙，他心中不覺就產生了親近之意。「你爸爸也是地仙吧？」

真田天一撇了撇嘴，搖頭說：「他才不會來呢……」

葉未雙頓時愣了一下。這一場地仙考核，不是所有地仙必須參加的么？當初還有不到場就抹殺的駭人規定。真田看到葉未雙的疑惑連忙說道：「他這人最懶了，第二輪的時候就詐死不玩兒了，我被他逼上來贏件神器回去。」

葉未雙又是一愣：「神器？」

「怎麼，你不知道？」這回輪到少年瞪大了眼睛，「這一次的考核一過，一旦衝進最後前百的人都有機會獲得一件仙器，進前十的人更有機會得到一件稱手的神器。那可是稱手的神器啊！」天一在「稱手」和「神器」上加重了音調。「前三的人聽說還有更大的獎勵——長老會的一個無限制條件，那可是比神器更令人覬覦的寶物了，你想啊，如果你向長老會提出再要一件神器，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就算神器再珍貴長老會也一定會去給你弄來。另外，本次考核到這個階段已經升級為大賽了，大賽許諾給第一的豐厚條件就不知道是什麼了。」少年搖著頭，向葉未雙這個身為地仙卻完全沒有一個當地仙自覺的傢伙傳遞最廣為知曉的消息。

「不知道這次航班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傢伙不來參賽，飛機可都是按照各省人數定製的，居然這麼多人放棄這個大好機會……輸了又不會抹殺他們，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天一這麼說的時候，葉未雙一愣，輸了不會被抹殺。他臉色難看的和莫離對視了一眼。他首先驚嘆這為每個省都訂製一架飛機的上界好大的手筆，隨後他聽到的話就讓他立刻意識到，就算是在這個省里，也是有區劃的。這個叫做真田天一的少年所在的區劃地分明沒有被取消信息的接收，而葉未雙卻是被中斷了消息。

「真田天一，你在哪個區管理下的？」葉未雙問道。

「叫我天一吧。我是op區的。」op區和葉未雙所在的ef區很遠，這很明顯已經被割裂了。柳子翼之前對他說過，他管轄的ef區當然不只那一個d校。他管的範圍很廣，只是大本營在d校罷了。他手下還有好幾個人分管周邊地區，可以說他也算是個小頭目。而除了op區和ef區，他們省還有hi區和jq區。區域之間的劃分和市區之間的劃分並不相關。葉未雙很想知道另外兩個區的人有沒有到，還沒問出口，那看來信息渠道很廣的真田天一四處張望了一下說道：「我們區的每個人都到了，ef的好像也到了不少，hi和jq的人怎麼缺了這麼多？」

葉未雙立刻心裏一驚。他所在的ef區能到這麼多人估計是柳子翼的功勞，直到臨行前才將機票交給他可見之前他在為多少人忙碌，如果真田天一的話不假，除了他們op區，其他的三個區劃竟然都給封閉了消息。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葉未雙疑惑地看着天一。在之前的比賽中他只是依稀記下了一些人臉，並沒有記全，很明顯真田天一不在他記憶的人中。

「因為出線的這些人很多都是老爸熟悉的地仙，雖說不熟，三年裏面出任務我也經常能遇見，這兒不少地仙，很多我都是面熟的，」他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我的腦容量啊，可是有別人的一點五倍哦，見過一面的人只要多看幾眼就能立刻記住的。」

莫離微微一哂。見識過葉未雙的大腦功能的他對於眼前這個在尋常天人中也算是奇葩的少年已經不會再生什麼驚嘆了。

如果這個少年的腦容量是尋常人的一點五倍，葉未雙完全可以說達到了正常人的五十倍。十倍已經了不得了，給人知道一定供起來，但是那可是保守估計值五十倍！

葉未雙不知道自己的大腦究竟是什麼個水平，就是知道他也不會太在乎。因為相對於他本身這個鮫人、龍混血種來說他的腦容量不過算是諸多奇迹之一。

「我之間也在考核現場看到過你呢。不過我們那時候距離太遠啦。」真田天一笑着說。莫離幾乎立刻開始思考這個小子到底是哪戶人家裏出來的大少爺。他的老爸究竟是什麼人。

葉未雙和少年聊天的時候，飛機開始準備起飛了。葉未雙從天一那裏了解到，這架飛機和普通航班不同。它的飛行路線很高，比一般的飛機都要高，速度也是其他的大型客機所無法比擬的。它的速度甚至超越了戰鬥機。外表經過靈力加持之後這架飛機已經算不上是普通的人造交通工具了，大概能接近於寶器的級別。而專註於速度的運輸工具又要比寶器的速度還快上幾十倍。

飛行中的乘務員服務非常到位。畢竟這裏的都是對他們這些普通人來說的仙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通過訓練已知曉兩個世界的這些特殊人員擁有專門的培訓基地，特別為下界的天人提供服務和幫助。對他們中的很多人來說，能侍候「仙人」是一生之中最榮耀的事。但也對此發過誓守口如瓶。

「其實他們發的誓不如我們的一道奴役封印有用。畢竟沒人能保證自己在任何狀態下都不泄露真實消息。為了保證我們天人的隱蔽性和兩個世界的平衡，對這種人下奴役封印是很必要的，」真田天一說，「你別這麼驚訝憤慨的，這道奴役封印只是命令他們不開口說關於工作的任何一個字罷了，不會涉及到他們的生命安全問題，也不會有其他方面的約束。」

葉未雙聽到真田天一的話雖然覺得有理，但是心中依舊產生了小小的芥蒂。就好像所謂的天人就要比普通人高上一等，和種族歧視有着一樣的感覺。這種不舒服像一根小小的魚刺卡在葉未雙胸中。

「你們——你和你叔叔，這次恐怕要危險了，」真田天一換個話題說，「這一次上來的有很多都是搭檔，其中不乏配偶搭檔。如果單個人上很吃虧，」他眼神真誠地看着葉未雙，「畢竟我們省也不是總實力最強的，我上次在第二輪戰上看到你戰鬥得很辛苦，這次可千萬要小心吶。」葉未雙點了點頭。這個少年還不知道他其實和身邊的傢伙是搭檔嗎？

雖然葉未雙和莫離身上靈魂共振的氣息很強，但在兩人刻意掩飾下，並沒有遭到旁人的關注。真田天一說得很對，他們的這次比賽是以考核地仙為主，當然要以葉未雙的實力來考慮，如果能讓對手輕敵，也是一道優勢。

「我真希望能找到一個適合的搭檔啊，可惜幾乎沒有人和我的靈魂頻率搭調。同步率太低了，老爸老說我的嘴這麼挑以後找不到老婆的……」真田天一嘆著氣。

聽到這話，莫離忍不住把葉未雙摟向了自己，虎視眈眈地看着真田天一。只是對方並沒察覺到他的敵意。

葉未雙掰開莫離的手問：「你是十三月嗎？」真田天一驚訝地說道：「唉？你怎麼知道？」

這下莫離不幹了，伸手就解開了葉未雙腰間的安全帶：「我對這個小朋友很有興趣，我們換換位置。」

葉未雙哭笑不得地被他伸手拎了起來，像孩子似的被托著腋下放到莫離站起位子上。真田天一瞪大眼睛看着對他來說無比高大魁梧的莫離沖他露出了一個陰惻惻的笑容：「真田天一是吧？你爸在哪高就呀……」

葉未雙下機的時候，真田天一正和莫離口頭打太極。莫離竟然沒從他那裏討點好處去。一看到了點，莫離也懶得套話了，兩人之間瀰漫着一種算不上劍拔弩張卻也絕對不友善的氣氛。葉未雙心想：誰說十三月很少見的？他怎麼就碰一個是一個。

飛機到j市的時間正好是兩個半小時。飛機停穩后，葉未雙透過窗戶看到機場旁已經安排了數十輛黑色凱迪拉克。機艙門一開，黑色轎車立馬整齊地開到了飛機下機梯邊，三人一車，在停泊場上就已經排好了隊往外頭開了。

如果通過正規渠道從機場大廳出去，這麼一大幫奇裝異服還身負武器的人恐怕早引起騷動，引來機場了。

真田天一也許是和葉未雙之前聊得挺投機，也許是為了和莫離鬥氣，挨着兩人就坐進了車。沒等莫離推他出去，他就已經繫上了安全帶。葉未雙看看莫離，再看看真田天一，忍不住推搡了一把莫離，老媽子似地說：「都多大的人了，你還好意思和人家小孩子鬥氣……」

這句話沒讓莫離炸毛倒讓真田險些跳起來。他委屈地看着葉未雙說：「你才多大呀，居然說我小孩子。我都二十了！……」

「啊？！」這回葉未雙和莫離一起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