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此出門，是為仇敵
教室內，掉針可聞，死寂無聲。
蘇凝霜六人都是盯着蘇御，一言不發。
整個教室的空氣突然彷彿變成了凝膠一般，讓人呼吸變得格外困難。
蘇御額頭的青筋宛若蚯蚓一般根根暴起，臉龐更是紫紅一片，幾若窒息。
「這就是武者的真正力量么？無需動手，光憑自身生物磁場的影響，就足以讓普通人受到重創乃至死掉。」
蘇御的腦海仍舊保持着一絲清明，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數秒時間眨眼而過。
但這數秒對於蘇御來說卻彷彿度日如年。
「這個合同，你為什麼不能簽？」
伴隨着張清薇的淡然詢問之聲，一切的無形壓力頓時消散一空，蘇御也是當即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
「呼哧！」，「呼哧！」，「呼哧！」...
喘著粗氣的蘇御身形忍不住搖搖欲墜，但他仍舊是穩住了自身，站在那裏一如既往的平靜看着蘇凝霜幾人。
沒有畏懼，沒有憤怒，只有鎮定。
兩世為人的豐富見識以及滿級悟性和完美根骨的強大底氣，給了蘇御足夠的冷靜和自信，可以讓他在眼下這個場合發揮出遠超常人的表現。
「因為合同的第六頁第三條規定，自簽下合同日起要為朱雀社效力二十年，對於朱雀社的命令不得違抗，且這二十年間無論任何收益的四成都要上繳給朱雀社。」
蘇御緩緩說道。
「有什麼問題么？」
張清薇旁邊的陳寧雪淡然說道：
「你加入朱雀社之後，朱雀社也會對你進行培養，在你身上傾斜資源，幫助你成為武者，甚至達到更高境界。」
「之後朱雀社要從你身上得到回報，讓你效力二十年，不能違背命令，且拿走你四成收益自然是理所應當的，不然你以為這世界上會天上掉餡餅不成？」
蘇御平靜說道：「天上自然不會掉餡餅，朱雀社如今對我傾斜資源，我未來對朱雀社進行回饋自然也是應有之理。」
「但具體回饋多少，要看朱雀社對我的資源傾斜有多少，而不是不能違背命令的效力二十年，然後還要被拿走四成收益這種明顯數倍，乃是數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巨額回饋。」
「這種合約，抱歉，我不願意簽。」
「學弟，我覺得你可能誤解了。」
周宇松淡淡說道，「你之所以覺得這份合約不公平是認為我們收益太高，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因為你要清楚一件事，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武者，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中品，乃至高品武者的。」
「絕大多數人在成為武者之後，這一輩子充其量也就在七八九這三個低品境界打轉，終其一生也難以踏入中品乃至高品境界。」
「而低品武者其實所能創造的價值和利益相當有限，最終算下來，還未必會有我們朱雀社在他身上所傾斜的資源多，我們甚至是虧本的。」
「效力二十年和四成收益，是我們朱雀社這些年經過反覆核算后的所能達到能回本最低條件，實際上我們根本不賺什麼。」
「我們朱雀社的宗旨是在幫助同學，而絕非掙錢。」
「能理解我的話么？學弟？」
沒一句實話，通篇扯淡，這朱雀社真不能待...蘇御心頭道，但只是拱了拱手說道：
「我能理解，但我還是堅持我的意見，所以各位學姐學長，真對不起了。」
教室內空氣，再度凝固下來。
幾秒之後。
「好了。」
張清薇淡淡一笑，說道，「人各有志，既然你堅持不願意簽那朱雀社那我們不強求什麼，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蘇御點點頭，然後轉身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但蘇御這邊剛一走出教室就聽到了裏面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
「嗤，多少人求着要來我們朱雀社我們還不收，他倒好，給了機會還挑三揀四，真當自己是什麼天才人傑了？」
這個似乎是夏雯的聲音，依舊尖銳。
「這些小地方出來的人，就這眼界和見識，一個天大的機會從他手中溜走了都渾然不知，唉，扶不起啊實在是扶不起。」
這個似乎是何含桃的聲音，充滿惋惜。
「等著瞧吧，等他真正開始修鍊之後他就會發現武道之路何其之難，不加入社團他是寸步難行，那個時候有他後悔和哭泣的時候。」
這個是陳寧雪的聲音，帶着幸災樂禍之意。
蘇御則只是搖搖頭。
也不知道未來誰會後悔？
倘若自己有一天執掌天南武大，這些勞什子社團全部得取消。
沒見怎麼幫助同學，就見騎在同學頭頂上吸血和作威作福了。
...
蘇御很快走到了朱雀社大門口，正欲喊門口的陳冉，背後卻是傳來急促的追趕噠噠噠腳步聲。
蘇御轉身一看，是蘇凝霜。
「蘇御，你現在還有最後的機會，馬上回去和五位學姐學長道個歉，把合同簽了，今天這事就算過了。」
蘇凝霜來到蘇御面前，強壓着火氣對着蘇御道。
「我意已決。」
蘇御搖頭說道，神色平靜而堅毅。
「那你知不知道你成不了武者？」蘇凝霜冷道。
「我成不了武者？」蘇御一愣，愕然道，「誰說的？」
「秦老師說的！」
蘇凝霜一字一頓道，然後把之前秦明輝對蘇御的評價之言給說了出來。
蘇御聽完之後，神色一片古怪。
其實秦明輝的評價並不能說不正確，放在原身上絕對是客觀合理的。
但可惜，自己不是原身，所以秦明輝也註定要看走了眼。
看到蘇御不說話，蘇凝霜又是帶着警告之意說道：
「我最後一次勸你多想想，這事你若是拒絕了，那秦老師那裏如何交待？我爸那裏你又如何交待？」
「我爸在得知你極大概率無法成為武者之後，是付出了極大代價才托秦老師找到了朱雀社的門路，希望你通過朱雀社的資助去成為武者。」
「這是我爸的一片苦心，然而你卻拒絕了此事，那你讓我爸如何自處？」
說完，蘇凝霜就死死的盯着蘇御的眼睛，等待他的最後回答。
然而蘇御一開口就讓她的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
只見蘇御緩緩說道，目光堅定不移：
「此事對大伯的影響，等會我會給大伯打電話道歉。」
「秦老師那邊如果可以，我也會上門賠罪，要我怎樣都行。」
「但無論如何，我不會進朱雀社。」
「所以真的抱歉了，堂姐。」
「好，好，好...」
蘇凝霜氣的全身都有些發抖起來，連說了幾個好字。
蘇御不為所動，依舊只是平靜的看着她，不懼，不怒。
「自此出門，是為仇敵。」
蘇凝霜對着蘇御一字一頓的用力說道，整個人異常冷漠。
「我不會與你為敵。」
蘇御則是搖頭說道，「因為大伯對我的恩情我記在心頭，所以看在大伯的面子上，我什麼時候對你都會手下留情三分。」
蘇凝霜沒有再說話，只是最後深深的看了蘇御一眼，轉身就走，再無回頭。
蘇御也是轉身，平靜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