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吹雪乖乖地點點頭，這當兒，她可不想要再惹奕飛不高興了。

「你來得正巧，十天之後是我媽媽的生日。」

奕飛的一句話，頓時讓她的心跳少了一拍。

吹雪睜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媽媽.............段伯母嗎？」

奕飛對她點點頭：「我本來就打算中國的下一站定做法國，好在這裏陪她一段時間，同時給她預備慶祝生日。爸爸時間不多，但是也會過來一兩天，這是一年當中我們一家人必聚的日子。」

吹雪聽了「一家人」三個字，心裏不知為何有點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她旋即想起自己被襲擊之前，在孤兒院聽到的那些，腦子裏愈發地翻江倒海起來。

「她.............」她有點局促地尋找著合適的話語，「她應該還不知道我的尋在吧？我在這裏，是不是不太好？」

奕飛的手，溫柔地覆上了她的頭：「你別多想了。媽媽本來身體就不好，她的精神狀況也不允許她承受更多的壓力，所以才沒有告訴她。」

吹雪沉默地沒有出聲。

段如雪得了精神方面的病症已經很多年了，這雖然對外界一直秘而不宣，在陳家卻不是什麼秘密。她被收養之後，陳昊天也開誠佈公地對她說了，這件事，不會告訴段如雪，她即使受邀過來，也不會是以養女甚至私生女的身份。

這也是部分，她從來沒有接受過陳家這種邀請的緣由。她不想站在段如雪的面前，然後若無其事地自我介紹說，是奕飛的好朋友之類，自欺欺人。

「吹雪？」

奕飛見她不說話，不由得擔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奕飛，我沒事.............」她只得對他笑了笑說，「既然這樣巧，那就正好趁這個機會，也見見段伯母吧。我覺得.............我覺得挺好的。」

「你能夠想得開，那就最好。」奕飛稍吁了口氣，依舊淡笑着安慰她，「不管怎麼樣，那都是你養好身子之後的事。別想太多，先休息好了。」

「嗯，」吹雪再一次點點頭說，「你肯定還有別的事要做的吧？不用在這裏陪着我了，你先去吧。」

奕飛彎下腰來，在吹雪的額頭上吻了下。

「我不會走開很久，這一段時間，你就先跟女僕說話，打發一下時間。」

「我不要女僕，你若是能找到我認識的人，就讓他們來陪我說話，不然，我寧可一個人安靜地躺着。」吹雪搖搖頭。

「.............那我看看長傑是不是在外面。」奕飛見她這樣說，只得退一步。

「不必刻意去找，你的事比較重要，我沒事的。」吹雪盡量讓自己笑得燦爛，不這樣，真不知道怎麼才能將奕飛送出這個房門。

奕飛果然說話算話，一到門前，就低聲囑咐門外的人不要進來干擾她休息，同時詢問長傑的去向。門外的女僕往某個方向指了指，說了句什麼，奕飛就走開了。

吹雪聽到長傑的確在這附近，不覺在心裏鬆了口氣——長傑既然還在這裏，亦真就不會走得太遠。

房間的門被關上，突然地安靜下來，她的心反而有點鬧。

不是第一次遭遇險境之後獲救，她也不是很想費心去追尋過程和根源，但季院長所說的那些話，卻很是令她在意。

吁了一口氣，她突然想起許諾來。

現在.............真想給許諾打一個電話，向他訴說擾在她心頭的諸多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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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堡的另一端，長傑正沉默地看着烽燧指揮着僕人們，將吹雪的行李安置到新的房間內。不過，他只是在旁邊看着，並不幫忙，也不干涉，讓烽燧很是有點不解。

「長傑，如果你沒有什麼別的事要忙，不妨幫一下忙？」終於烽燧忍不住了，招手叫長傑過來。

長傑很久沒有在陳家出現是事實，但是八年前，他被放到奕飛身邊后，就是烽燧一手一腳地教他如何尊從陳家的辦事方法，如何服侍奕飛，以及後來一同到去中國的亦真。隔了這麼多年，烽燧對他，依然有那種師父對徒弟的心態。

長傑微微一笑：「長傑很久沒有在陳家做事，怕自己做得不合規矩，反而幫了倒忙。」

「不妨事，你離開的這段時間，陳家也沒什麼新的變化就是。」

聽烽燧這樣說，長傑才從門邊挪了身子，走到烽燧跟前，伸手要接過他的一部分物品聽單，準備幫忙。

『dave！你過來一下。』eva卻在這個時間出現在房門口，一眼就看見了長傑。

「對不起，我失陪一下.............」長傑都已經碰到物品單子的手又縮了回去，轉而對烽燧笑了說，「不出意外，一會兒就回來。」

「這一位eva小姐，跟你是同一個家族出來的人對吧？八年前，你來到陳家的時候，她自己跟了過來，後來因為家規的緣故，被族中的長輩帶走。」烽燧打量著門前站着的紅髮女郎，說。

長傑點點頭：「您的記性很不錯，她從以前開始，就是個惹事精。其實她一直沒有認定自己的主人，只是暫時跟在亦真少爺的身邊。」

烽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亦真少爺的確是好福氣，竟然能有兩個象你們這樣的人才跟在身邊，旁人可能盼一世，也盼不到你們家族其中一人的垂青吧。」

長傑笑了笑，只說：「哪裏的事。那.............長傑去去就來。」

說完，他走到eva跟前，問：『什麼事？是亦真少爺叫你來找我么？』

『不是，是我有事找你.............』eva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拉他走到外面走廊一個僻靜的角落裏，『我問你，吹雪小姐跟亦真少爺，以前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為什麼從他回到中國以來，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你為什麼會對這種事感興趣？』長傑聽說是這事，態度不覺冷了半截，『我不是說過，主人的事，不是我們這樣的下人應該過問的么？』

『你是他的人，但是我不是！』eva撅著嘴巴說，『他們現在是兄妹，還是有血緣關係的對吧？這樣曖昧著不是太奇怪了嗎？』

『.............』長傑蹙緊了眉，對eva一字一句地說，『我不覺得亦真少爺與吹雪小姐有在曖昧著。他們從見面至今連話都沒說滿十句，哪裏來的曖昧？我不管你心裏在想着什麼，但是身為下人，造謠這種事，是最不能輕饒的。若你實在剋制不住自己，我會跟亦真少爺申請，讓你早一點會澳大利亞去。』

『你.............！』eva立時臉上都綠了，惱怒地說，『這麼說，你是站在她那邊的？六年前，她到底對你做了什麼好事，讓你竟然這樣地護着她？你說！』

長傑立刻伸手，捂住了eva的嘴巴。

他的眉毛都擰到了一起，用最低的聲音說：『你不可以用這樣的口氣來說吹雪小姐！要知道，她可是.............』

說到這裏，他直接湊到eva的耳旁，低聲耳語了起來。

eva的眼睛，在一瞬之間睜大了，不敢置信地望着長傑說：『你確定.............沒有搞錯？』

她雖然訝異到了極點，但這一回，卻真的是刻意地控制了自己的音量，確保這偌大的走廊里，只有站在自己面前的長傑，才可能聽得清楚，她話中的內容。

『吉特叔叔特意千里迢迢地去中國想要將她從當地帶走，這怎麼可能是假的呢？』長傑依舊將聲音壓得低低，『雖然並不清楚此種的來龍去脈，但是.............我想，真相浮出水面，只是時間的問題。』

『為什麼.............吉特叔叔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件事啊.............？當年他叫我去中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提這件事。』eva藍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他不對你說，必然有他的理由。所以我也沒有對你說起過。但是，現在.............』長傑面露擔憂，『我覺得若我現在還不對你說，說不定你會闖禍的。到時候若是跟吉特叔叔面對面，被他責問，你可要怎麼擺平？』

『真沒想到.............』好半晌，eva才扶著自己的頭，緩緩地別過臉去，『既然這樣的話，真如你所說，這裏頭的事，我.............管得越少越好的。』

她的心裏全是心有餘悸，「吉特」這個名字，可不是隨便能招惹的。她在這個家族之中長大，非常明白這個道理。

『既然你明白，那就最好，』長傑暗暗地吁了一口氣，『記得不要對旁人說起，這件事，連亦真少爺或奕飛少爺，也都是不知情的。』

『嗯.............』eva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我看，我還是早點回澳大利亞去的好。這裏的水太深，我覺得呆久了我會淹死。』

『恐怕你不能那麼快回去了，』長傑搖搖頭說，『我今早聽亦真少爺的意思，好像說不放心吹雪小姐的安全，想要我們當中的一個分身去照料她，而他留另外一個人在身邊。我看，你去吹雪小姐身邊的可能性，會比較大。』

eva的面上變了變：『讓我去照顧吹雪小姐？這怎麼行？我不想.............』

長傑正想要說什麼，突然，奕飛的聲音從走廊的另一端傳了過來——

「長傑。」

兩個人都嚇了一跳，轉過頭去。那果然是奕飛，從長廊的另一頭往這邊走過來，一副有事的表情。

「是，奕飛少爺。」長傑馬上離開eva身邊，來到奕飛的跟前。

「吹雪想要你過去陪她說話，可能想要問一下她遇險時候的細節，或許還有其他的事，你到她的病房去一趟吧。」

「是，長傑馬上就去。」

長傑轉過身，略含意味地看了eva一眼，口中卻說：『能不能幫我去跟烽燧說一聲，我有事不能再去幫忙，請他見諒。』

eva沉默地點頭表示應承，目視長傑離開，下一刻，她的視線，卻禁不住落到剛路過自己身旁的奕飛身上。

這一個亦真的雙生兄弟，她很久之前也算是認識的，但是這麼多年來，都一直未再有機會跟他說話。

，還真是叫她嚇了一跳。現在這樣仔細觀察，只覺得他雖然與亦真長得一模一樣，眉宇之間卻沒有那種傲然的霸氣，反而有種溫潤的雅緻氣息，令人禁不住有種一見如故的親近感。

『eva，很久不見你了。』奕飛發現她在看着自己，於是停下腳步，對她笑着開了話頭。

eva面上稍緊，對奕飛行了個禮說：『jeff，對不起，一直沒機會跟你好好打過招呼。』

『哪裏，上次在車裏，是我疏禮了.............』奕飛淡淡一笑，『這六年來，你們過得好嗎？』

「嗯，」eva點了點頭說，「除了最初的一段時間，我們基本都在澳大利亞。那邊有陽光的日子很多，是個適合居住的地方。」

「亦真.............就是你最後認定的主人嗎？」奕飛旋即問道。

「不是.............」eva的眼睛閃了閃，低聲說，「其實，我至今仍沒有認定的主人。現在這樣留在亦真少爺身邊，只是暫時的。」

「不管怎麼樣，這些年來，謝謝你照顧亦真了，」奕飛淡淡一笑，「他的脾氣有點難服侍，難為你跟長傑都是足夠耐心的人。」

奕飛的話說的隱晦，卻又意思明了，eva差一點忍俊不禁，好容易才忍住了，做出乖巧的樣子答道：「哪裏，這都是我們的本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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