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啜泣著的少女與困局中的戰士

一個小時以前。

「原來之前是『x』大人的幫助啊，如此一來也就說得通了。」

猶豫了一下，簡單行個禮后雪兒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不知道您這次出現又有什麼指教的呢？」

之前在得到關於「赤色戰神」下落的時候，琳就有將她收集到的蛛絲馬跡羅列出來，順帶給出了一些猜測。而雪兒有着和索菲尼亞類似能力，她一樣能識別電子精靈並與之溝通。要確認眼前的電子精靈就是傳說中「赤色戰神」的摯友「蔚藍之星」，就是偉大的機械人英雄——「x」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我希望之後一段時間反抗軍能保持安靜，不要有什麼動作。」

藉助桌子上的電子屏來產生投影，帶着兩個光環的「光球」——電子精靈「x」浮在半空中。

「等到那個時候，我可以安排你們面對面的和平溝通。你和艾克斯重新交流，想來反抗軍和政府軍應該還是有緩和餘地的。」

「……」

沉默了一下，雪兒舉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借這個短暫的機會，她想好了之後該說的話。

「……我一開始就沒有發起戰爭的緣故，有的東西發展遠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雖然很抱歉，我也許也沒有這麼說的資格。」光球在空中上下浮動了一下，顯然這會「x」的心情不那麼平靜，「但是，錯誤不在你我。真正導致這些的，讓悲劇延續的，是妖精戰爭殘留的黑暗。是你的話，有能力讓一切回到正路上去。你有結束一切的能力。」

「……我明白了，這方面的事情我會多留意，儘力去做的。時間……已經有那麼一會了，還有什麼事情嗎？」

雪兒是清楚的，像x這樣特殊的保留着意識、思考能力的電子精靈每次使用能力都將消耗大量能量。而x顯然不可能會將自身依附到誰身上，靠着自身能量在現實世界、電子空間中的切換，x的能量總量相比很緊張。

「直說就好，不要在意太多。耽誤了時間，應該對你的計劃也有影響吧？」

「既然如此……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情，阿卡狄亞的情況暫且不提，畢竟出現現在這個局面並不是你的錯。可有些事件的確是個人的問題。雖說每個人都會有犯錯的時候，如同zero當初墮入黑暗；如同我的猶豫不決所帶來一系列的問題；以及你自己進行的那些不成熟的實驗。」

半空中的光球在慢慢變淡、逐漸消失，顯然x沒打算去留意雪兒的反應。

「可是如果你打算和他長期共處的話，那麼告訴他你全部的情況是必要的。那些不願被提起的過去，曾經的往事也是真實的你的一部分。只要琳她們還在，你的過去是沒法永遠迴避下去的。我希望，你最好提前考慮考慮。」

沉默……死寂……

雪兒將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她生怕自己會不小心失手將這個「老古董」瓷杯打掉。她臉色無比蒼白，細小的汗珠在額上冒出。雖然她讓「x」直說就好，但是不代表她做好的所有的心理準備。

「x」的話無不道理，可對方顯然不知道，雪兒就連阿卡狄亞的確切情況都還沒有告訴傑洛。因為不知如何面對傑洛；因為不知如何開口；也因為傑洛的一再縱容，可總要面對現實、面對真相。如果就如x所說的話，那她拖延、隱藏的一切暴露的時間就近在眼前了。

而且雪兒不清楚，這種隱瞞，是否已經可以當成是一種背叛了？用自己的猶豫、無能來延續自己的錯誤，用對方的信任、寬容來不斷的欺騙對方……

琳、菲婭，我該怎麼樣才好？

隱瞞真相，欺騙傑洛的錯誤；重建阿卡狄亞，複製「x」，造成如今這個局面的錯誤；更早以前，給你們帶來不幸的錯誤……

明明你們一直是我的助力，不斷的幫助着我，而我卻是一切禍端的源頭！

越想越窩心，越想越煩躁。雪兒將頭上的頭盔狠狠的砸到床上，她緩步走到牆角，靠着牆邊坐下了。

我……該……怎麼辦？在這之後怎樣做才好？

怎麼思考也找不到對策，大腦漸漸變得一片空白。雪兒就那麼木木的坐在那裏，任由淚珠從眼角慢慢滑落，

……

還在傑洛趕往敵人位置的時候，琳就已經先一步敢過去了。由於對手情況特殊，確認沒有辦法發動有效的攻擊，她便一路跟隨着敵人，進行簡單的監視、觀察。

冒着極大的危險，通過在港口附近的傳送點，琳早一步見到了敵人的狀況。那兒由於如果不是這次敵人出現，琳絕對不會用上這個位置的傳送儀。

看到這次交戰的「對手」后，傑洛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馬赫巨象」伽內什，緊接着聯想到的就是受索菲尼亞所託救出「帕西」那次遇到的敵人——「大頭」。

迎面而來的是一部巨大的戰車，和輕型坦克、小型裝甲車不同，那完全就是個加加大版的火車頭。戰車的車身有差不多三十五米長，寬度在八米左右，高度達到了五米。一副鋒芒畢露的樣子，猶若兇悍的金屬猛獸，倒是沒有辜負它的名字——「毀滅戰車」。

這部戰車的前後兩頭是巨大的鑽頭，將車身極好的保護起來。車身的頂端處向外露出了十餘個孔洞，而車身的中下部位佈滿向外的尖刺，讓人不好靠近。在車子下邊有四條長履帶帶動車身前進，只是前進速度有些不敢恭維。

要怎麼應對？

面對這種相差太大的對手，自然會讓人感到棘手萬分。傑洛也算是明白了琳為何沒有採取任何的行動，畢竟她能發揮的攻擊中可沒有能應對這種敵人的。

就戰車的大小、噸位來看，一時半會是沒法攔下它的。得虧戰車的速度並不快，想要跟緊戰車並不是難事。如果沒法在戰車抵達反抗軍基地前攔下它，那只有一個辦法……將它破壞掉！

在提前過來的這段時間裏，通過「虛實之手」模擬出的偵查儀器，琳對戰車的情況有更多的了解。

「毀滅戰車」上方的攻擊孔中，有細小密集的槍口，有拳頭大小的炮口，還有一個直徑達到一米的巨型孔洞。車身周邊佈滿銳刺不說，在車身中上部靠近炮塔的位置貼着數十塊大小不等、坡度不一的鋼板，可以說完全沒有合適的立足點和着力點。

依靠單兵的戰鬥力來和戰車的外部裝甲死磕，無疑是極為愚蠢的做法。要毀掉這個巨大的戰車，最好的方法就是從內部對它造成破壞。戰車頂端的那個巨大的孔洞顯然是極好的突破口，要怎麼進去就是眼下要解決的主要問題。

不能突入到戰車內部，光束劍和突刺矛可都無法起到作用。而依靠着雙槍，顯然是無法對戰車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一面思索著，傑洛一面快速前進，打算從側面再次迂迴到毀滅戰車的前方。

而琳將趕回之前位置，通過傳送儀返回。如果沒有差錯，大概在她返回的時候，蒂尼差不多也帶着露茱返回基地。到那個時候，她將駕駛欺實馬從新返回戰車。用過欺實馬，琳能攜帶一些到限制，無法用傳送運送的大型武器。

按毀滅戰車的前進速度，要從港口這邊通過廢城抵達反抗軍基地，應該需要一個多小時。這段時間裏只要隨便能再拖延一下「毀滅戰車」的前進速度，等琳再次返回的話，應該還有不少的時間富裕。就算這期間、這一路上他未能得到什麼大的進展，等反抗軍基地里的大型武器來了，也還有機會。

不過琳的援助說到底不過是個備選方案，以防萬一罷了。雖說讓琳白跑一趟多少有些抱歉，但傑洛還是打算就在半道上將這部戰車給毀了。的確這是之前沒遇到過的敵人，可來到這個世界，確切的說從他「蘇醒」之後，他遇到過太多沒遇到過的事情了。

裝備起雙槍，傑洛試着向毀滅戰車的履帶和底盤發起攻擊。

我可是赤色戰神啊！

雖然單身一人戰鬥的寂寞滋味不想再繼續體味，但是我更不希望把反抗軍中那些沒有戰鬥能力的人捲入戰鬥之中！

已經決定了，將反抗軍作為自己的安身之處，決定要去守護反抗軍中那些認識的女孩的笑容。那就應該努力的，用一己之力掃清面前的所有障礙啊！

或許傑洛自己都沒意識到，在他看到露茱虛弱的樣子時，他的本能已經明白其中發生了什麼。而這種本能的領悟讓他再次感受到他選擇的路，自己選擇要去承擔的責任。

……

而在這個時候，在反抗軍的倉庫中，索菲尼亞也在思索著。

「如果，如果還能戰鬥……」

在能量水晶的存儲處，索菲尼亞看着眼前那個電子精靈的「卵」小聲自言自語着。

「……可明明下過決心的，就算帕西再回來，也不能讓她再那樣痛苦了。」

「只是，只是真的很想幫助那個人。不想再看到他一個去戰鬥，然後遍體鱗傷的回來了！」

臉龐還有些許濕潤，不久前的淚痕還算明顯。雖然女孩平日對傑洛基本都是不冷不熱的，但是傑洛為這個地方所做的那些事情她都記在心裏。她早已開始依賴那個戰士，就如同以往依賴著雪兒、琳，她的兩位姐姐一樣。

「問題是，你能做到什麼呢？」

依著牆壁，打着哈欠，風守不冷不淡的問了一句。或許是看上去年齡相近的緣故，這個來自天網區的機械人女孩挺關心索菲尼亞的情況。這次也是完全不顧反抗軍中其他的老成員的勸阻，在一陣軟磨硬泡後進到倉庫陪着索菲尼亞。

「又不是機械人，身體又不便。你沒有上戰場的條件，為何不珍惜這個？享受這個？讓那個『凶神』知道你因為他的庇護，能幸福快樂的生活，不也很好？」

「啥啥啥啊？」

聽了第一句話剛準備發火索菲尼亞就讓風守後頭一連串的問詢亂了分寸，不知其中又是那些個詞句刺激到了她。

「為啥我要因為那個傢伙而幸福快樂啊？而且，你不要叫的那麼難聽！傑洛他……傑洛他可是個好人！」

「傑……洛，傑洛……他……他可是……」

索菲尼亞的話讓風守笑的前傾後仰，她學着索菲尼亞那嬌羞的樣子，更加誇張的重複她之前的話。

「可是一個……一個……一個好人呢。」

「啊！啊！啊！啊！」

讓風守這樣調笑，索菲尼亞自然是不能忍。原本心裏就害羞得很，讓風守這麼一鬧，她臉一下就紅了。控制着自己的輪椅，她向風守沖了過去。兩人就這樣在倉庫中打鬧起來。

「就算是再次化身怪物，也想要幫助他啊！」

而在嬉鬧的同時，索菲尼亞在心底默默的下了決心。

「帕西，你會理解、原諒我的吧？請再一次，再一次成為我的力量，在那個人需要的時候，為他提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