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鎮南侯橫刀立馬，二十萬一語喝退
李東陽自謙一番，也就接受了。
畢竟，短短几年，做夢一般，大明似乎就站在了千面大變局的十字路口。
李東陽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朝廷兗兗諸公，還沉浸在就夢中，讓李東陽有種「朝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緊迫感……
很顯然，太子和張鎮主導的革新，不說什麼狠話，卻幹了一堆狠事，已經活生生把大明推上了快車道，一部分打算螳臂當車，一部分還在做夢……
如若陛下說的是真的，張鎮三日可平何積欽，天下迅速太平，一切將加速……那些做夢的人，估計會活生生拖住已經步入正軌的大明，甚至有可能會帶偏、阻礙大明這輛狂奔的蒸汽機車……當然，做夢的人終將粉身碎骨！
李東陽覺得自己應該當仁不讓！
當仁不讓做一個叫醒者，敲響警醒天下的大鐘。
兒子李兆蕃曾經說過一句話，步子邁的大了，容易扯著蛋。他說，這句話是張鎮說過的，但太子和張鎮搞的新政，很明顯已經不受他們的控制、自動的飛快起來了！
快有快的好處，但任何事情，都是一把雙刃劍，快，也有快的壞處！
現在面臨的，依舊是教化的問題。雖然張鎮現在正壓着的以前搞教化的士紳階層狠狠打屁股，但這並不代表打了士紳階層，教化就不重要了。
恰恰相反，越是在革新的時候，越是一切都變化都很快的時候，人心最容易混亂！
這個時候，教化就顯得尤為重要！
張鎮說過，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可現狀顯然是，到目前為止，一手已經用力過猛了，一手卻還沒有使任何勁。
但到了目下這個階段，教化，已經不是那些舊的士紳酸腐文人所能搞的了，而張鎮的鎮國科技大學，區區幾個學子，面對整個天下，何其寥寥……
所以李東陽敏銳地抓住了關鍵，現在要搞好一切，只能做從上而下的設計，只能在朝廷高官階層做設計，然後把一切推下去，才能做到以上率下，慢慢的轉變腦子！
這樣做的話，首要要做的，就是要一個懂新政的人，帶着朝廷中樞位置的官員們，把腦子給轉變過來！
要是他們的腦子裏依舊裝着過去的一潭死水，那他們就會被大浪淘沙，淘汰掉！
所以李東陽打算當仁不讓，這些時日的調研，這些時的學習，這些時日的推演，都在為這個方向做準備。
沒有人能擔起這副擔子，那只有自己把這一切擔起來了。
李東陽是一個傳統的學者，腦子活泛，系統了解了新政，但對於皇權，對於朝廷，對於各種高官，有着清醒的認識。
所以，這個時候趁著這個茬，表露心跡，坦坦蕩蕩，把自己的最近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跟皇帝、跟內閣第一人劉健毫無保留地說出來，這個關鍵。
李東陽滔滔不絕說完，皇帝和劉健很驚訝。
「賓之，想對你做的，愚兄真慚愧啊！劉健深深敬服！」
劉健深深作揖，繼續道：「以後共事，請賓之不吝賜教！此劉健肺腑之言，不是自謙、不是客套！」
皇帝看着共事十幾年的肱股之臣，眼下覺醒的覺醒，自省的自省，心下深感欣慰。畢竟，比預期好多了，儒之大者，心下坦蕩無私，遇事也能迎難而上，能儘力而為，不畏難不退縮，這就很好！
臣子，不在於能，而在於為！
皇帝欣慰地拉起劉健、李東陽之手，道：「你我君臣，十幾年了，無論此前我們做得如何，終歸卿等不負朕，不負大明，而後你我君臣共勉之！來呀，上酒！」
作為大明的掌舵人，皇帝朱佑樘近日當然也思考了許許多多，方方面面，他是皇帝，不能跟太子和張鎮一樣，一切講究個銳意進取、一往無前，他要做的就是通盤考慮，現在看來，自己的內閣，還能用！
君臣三人，開懷暢飲，就未來之事，詳細做了剖解、謀划……
而南方的張鎮，一面命人迅速打掃戰場、統計戰果、分配俘虜、做好善後，一面致電大哥王守仁，讓他迅速全面奪權，並且控制何積欽及其手下的野心家，秘密處決一部分，剩餘的控制好之後，待自己北上之後，演一齣戲，就讓他們自縛投降……
當然，要做好宣傳，對於赤貧佃農、奴僕已經取得的田畝、耕牛、種子之類，朝廷予以承認，並且頒發官方地契，天平軍中湧現出的治理地方的能吏，委以重任，作為地方官治理地方，軍事才能優秀者，選送鎮國講武堂，深造后編入新軍……
王守仁複電，自朱宸濠叛軍南下之後，就已經及早做了準備，一切盡在掌握中，只等著二弟一戰擊潰朱宸濠，挾大勝之威北上，好好演場戲，一切終將塵埃落定！
張鎮大笑，不愧是大哥！主打的就是一個穩字！
電文同時抄送朱厚照。
太子殿下表示，這種堪比封狼居胥的功勞，又讓二哥得了！唉，大哥真的封狼居胥了，二哥又速平席捲天下的大亂，做弟弟的，只能殺幾個野人玩玩，羨慕嫉妒恨啊！那啥，二哥，要不你把朱宸濠放了，我迅速南下，重新捉一遍？
看着老三的電文，天南海北的王守仁、張鎮兄弟二人，都笑抽了！
尤其是張鎮，知道朱厚照這點事，更是笑瘋了，複電朱厚照：你丫不怕南下之後，兩次落水？回去之後落地成盒？
朱厚照複電：算了！算了！說起落水，兄弟我渾身發涼，水太涼，本宮決定不南下了！
張鎮留下大量的人馬，繼續留在石湖城訓練、捕魚、備倭，自己精挑細選了一萬餘近日作戰表現極好的戰卒，帶着干宗延、錢英等人，迅速整合隊伍，乘着已經造好的十來艘蒸汽機船，從海路北上。
開足馬力，二日後，抵達長江，沿江駛向南京，開炮亂轟王守仁指定的區域，把備好的炮灰，也就是那些有野心的、打算攻佔南京做大做強的叛軍轟成了渣渣！
然後喝令南京守備朱輔等人開城，張鎮率軍入城，在城牆上橫刀立馬，架起大喇叭，高呼：「還有誰！！？」
聞訊趕來圍城的何積欽叛軍二十萬，聞聲大驚，肝膽俱裂，落馬而亡者數十人，大軍退避二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