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我都說了什麼？
生着火爐的屋子有些悶熱，賈母解開了外罩的大紅襖，鴛鴦識趣的將皮襖拿到一邊，將印花小窗推開一絲縫隙。
一大群賈府中人圍坐在火爐旁，自有丫鬟們為主子上茶。
捧著青花茶盞，看着杯中碧綠透青的葉片，賈珂卻莫名的懷念起咖啡來。
說起來，穿越不搞種田流，有些浪費啊，不過現在不是時機，還是等等吧。
這邊賈母聽了賈珂的說話，慈祥目光望着賈珂：「珂哥兒想知道什麼？」
賈珂便慢條斯理道：「是關於京營換帥之事好像有些波折。」
前些日子厲如海在皇帝的暗示下已遞上辭呈，不過按潛規則，哦不，潛流程，皇帝會先拒絕，然後厲如海再請辭，如此三請三拒後方會通過。
現在厲如海已完成一次請辭，皇帝「好言挽留」，拒了，要不了幾天就會是二次呈遞。
而此時，宮廷內部已經開始了新的京營節度使篩選，且基本鎖定王子騰。
這刻聽賈珂提起此事，賈母，王夫人，王熙鳳，乃至賈赦賈政等人瞬間耳朵都豎了起來。
賈母愕然：「不是說大舅爺要上的嗎？」
王子騰上位這事在外間是秘密，但賈史王薛等家時代交好，不可能不知情，為此王夫人可是神氣得很呢。
自己的一個女兒要進宮伴駕，哥哥要成京營節度使，這可是極大的榮耀！
怎麼說的就有波折了呢？
果然賈母已問：「出了什麼事？」
賈珂慢條斯理的喝着茶：「就是還有好幾個備選，出於某些原因，皇帝一時難以抉擇。」
有備選這是肯定的，象這種大位置，一般都是要提名好幾個人由皇帝選擇，由於厲如海還沒退，所以皇帝不會直接下令。
這麼一來，事情就有說道了。
賈珂直接說聖心搖擺，聖意難測，有本事你問皇帝去？
此事無對證，但從賈珂口中說出，便有了幾分真實性，果然眾人色變。
賈母已道：「到底是何故？」
賈珂這才慢條斯理道：「我聽說，大姐姐要入宮了？」
他這話一出，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王夫人到還沒理解：「這和元春入宮有什麼關係？」
賈母已駭然道：「難不成皇上是擔心外戚坐大？」
很好！
要的就是你這理解。
元春是王子騰的侄女，她要是入宮做了皇妃，那王子騰就是外戚，又掌京營，不是外戚坐大是什麼？
王夫人是個沒見識的，賈母可比自家兒媳婦懂這個，一下就領悟關鍵。
賈政皺起眉頭：「可元春即便入了宮，也只是秀女啊！」
賈珂便笑：「若只是做秀女，又何苦讓姐姐入宮？」
這話瞬間把賈政將死。
是啊，要是元春一輩子只能做秀女，那進宮不就是害她嗎？
只不過誰還沒點賭性了？反正押上去的注又不是自己，犧牲一個元春，搏一個光輝前程多好？
但賈珂現在直接把王子騰的節度使和元春的皇妃命運捆綁在一起，事情就不好說了。
其實賈珂這話有歧義。
因為元春就算入宮，也是先從秀女開始，哪怕成皇妃也要幾年時間，而京營節度使是不可能等這麼久的。
所以實際上王子騰還是成了京營節度使，而元春也還是成了皇妃……畢竟下半身的事，它不好控制啊，興頭來的時候，哪還管政治考量。
但賈珂不會提這個，只會提醒他們：元春進宮就是奔著皇妃去的，這就勢必影響王子騰的節度使位置，把時間模糊，因果顛倒，完全合情合理。
這刻元春聽的也是喜不自勝，心知這事成了一半。
果然賈母，賈政，王夫人等人互相看看。
要為一個可能的皇妃而放棄一個京營節度使，這投入性價比就太低了，好比花十萬下注搏兩個億，沒那個後台最好別這麼干。
可就在這時，賈赦卻道：「據我所知，聖意已屬大舅哥，此事應當不會有變，元春入宮短時間內不可能成為皇妃，更不會影響到大舅哥。」
靠！
就顯你是明白人是吧？
王夫人聞聽此言也是心中一喜：「對啊對啊，只要是機會，總要試試的，兩頭下注總好過單頭。」
賈珂無語：「話是這麼說，只怕到那時大姐姐就正要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再無出頭日了。」
不光元春沒有出頭日，老子也沒的出頭日了啊！！！
賈赦怒哼：「但凡有一絲機會，都不能錯過。再者我等與夏公公交好，他也會幫忙的。」
賈珂嘿嘿一笑：「大叔是當着本官的面說你要私通內侍嗎？」
賈赦色變。
這罪名可大了。
賈母咳了一聲：「珂哥兒，莫胡說，都是自己人，不過是為了家族興旺計。不過你大叔說的也沒錯，我看此事錯開，宮中再使些力，還是有可能成事的。」
賈珂冷道：「怕只怕盛極必衰啊！」
賈母黯然，便是賈政也沉思不語。
若真盛極必衰，如此就算成事又能如何？
還是賈赦，怒道：「我看你就是不想賈家好！非要闔府上下就你一個有出息的你才甘願，是吧？」
這罪名可大了，哪怕是真話。
賈珂沒有其他平行世界裏提拔同族的心思，對他來說，賈府的子弟沒必要提拔，全是拖累。再說他們榮耀了，不得分我的妞？
這賈府上下的妞，都是我的！我的！
這刻聽賈赦這麼說，賈珂面色一沉，猛地站起向賈赦走去。
這動作嚇了賈赦一條，色變道：「你想怎樣？」
賈珂卻只是微微一笑，拍拍賈赦的肩膀道：「大叔何必如此緊張？就是想聽你說幾句心裏話。讓我猜猜，你之所以希望元春進宮，是因為你覺得大舅爺和咱們家的關係終究遠了些，不如有個姓賈的自家人來的更加方便，對嗎？」
賈赦大驚：「你怎麼知道？」
隨即掩口，我怎麼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賈珂繼續道：「還有嗎？」
賈赦只覺得腦際一股熱流涌動，不假思索的叫道：「我就是不想王家如此囂張得勢，顯得我賈家都靠他們襯託了。」
聽到這話，王夫人，王熙鳳同時色變：「大老爺這話怎麼說的？都是一家人，怎就說兩家的話？」
賈母賈政也愕然，你怎能說出如此話來？
賈赦越發急了：「不是……我……我……我就是這意思……元春若入宮，我賈府門楣光曜，何苦再……」
「閉嘴！！！」賈母怒頓龍頭拐。
偏賈赦還是不停的喊：「就算未能選成皇妃，也於我賈府無害啊！元春能有機會為我賈府奉獻，是她的榮耀……再說她也不是我女兒，我管她死活？」
這話驚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我們知道你就是這麼想的，但不帶說的這麼直接的啊！
賈母氣的全身亂顫：「逆子！逆子！不肖之子，你給我滾出去！」
此時解語符時效終於過去，賈赦色變掩口：「我都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