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釣魚執法

後半夜，城中月華如水，萬瀾俱靜，千面大人和方明離開海天一色樓后，便神色匆匆的快速離去。

額頃，一隊持刀兇徒不懷好意的跟在他們身後，鬼鬼祟祟，意圖不軌。

方明聽着身後的凌亂腳步，嘴角上揚，恭維道：「千戶大人算無遺策，這一計引蛇出洞，釣魚執法，堪稱絕妙。」

千面大人疑惑道：「釣魚執法？倒是有些形象，但聽着可不像好話。」

方明面容一肅，辯解道：「誤會，絕對是誤會。我對大人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豈會誹謗大人您吶。」

千面大人被拍的舒爽，眼中透著笑意，擺手道：「罷了，不是便好。我們快走幾步，將賊人引得遠些，不要驚了樓中之人。」

兩人速度一快，墜在身後的賊人知道行藏敗露，立刻出口成臟，污言穢語不絕，着急忙慌的追擊而下。

轉過幾個街口，千面大人覺得距離差不多了，便打了一個胡哨，通知方明動手。自己則掌出如風，反身殺去。

但她快，有人更快，方明一聲「動手」方落，其肩上的寵物小精靈，立刻化作定光鏡，將一馬當先，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袍人定住。

其後，「黃泉劍」祭起，以一劍化作萬劍，劍氣如潮，劍意如瀑，席捲八方。

海天一色樓豢養的打手，雖然實力不弱，但如何能擋公孫淺月的傾力一擊，瞬間便躺了滿滿一地。

等到千戶大人殺到，只余為首的黑衣人，呆若木雞的站在原處。她運指如風，封住黑衣人的各大竅穴，讓他動彈不得。

千面大人將蒙面黑衣人的面巾扯下，看清容貌后，嘴角勾起笑意，滿意點頭道：「果然是于謙老賊的身邊親近之人。」

藏在暗處的錦衣衛沖將出來，將所有失去反抗能力的賊人逮捕。千面大人囑咐道：「阿蠻，將他們帶回去，並對為首之人連夜進行突擊審訊，儘快撬開他的嘴。」

阿蠻百戶恭敬的行了一禮，肅容應下，押著俘虜，風風火火的去了。

方明撤下偽裝，打折哈欠，慵懶的道：「今天終於結束了，回去正好歇一歇。」

千面大人凝望着遠處燈火輝煌的海天一色樓，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輕笑道：「好戲還未開場，怎能提前離開。」

方明不解其意，學着千戶大人，愣愣的看着海天一色樓，有些摸不著頭腦。

零大小姐搖身一變，變回本來樣貌，只是裝扮卻變成與雯姐類似的月白色修身小短裙，將一雙赤條條、白花花的修長美腿，大方的暴露在空氣當中。

不過零大小姐的容貌遠比人近中年的雯姐顯得年輕，相貌更是遠勝。因此，這一身裝扮，非但沒有雯姐給人的那種魅惑之態，反而讓人覺得一股青春洋溢之氣撲面而來。

但方明一雙歷經世事的火眼金睛，早已能夠透過現象看本質，去偽存真。任零大小姐有千般變化，在方明眼中，不過是冢中枯骨，心緒波瀾不驚。

零大小姐雙手叉腰，冷哼一聲，嗤之以鼻道：「笨方明，于謙於大總管已成驚弓之鳥，身邊的腹心之人突然不見，會怎麼想。」

方明受到啟發，恍然大悟道：「于謙會懷疑自己的手下，或是自己跑路，或是被人擒拿。

但無論如何，他都會感到不安，都會覺得藏身之處不在安全，必定會快速轉移。」

零大小姐煞有其事的連連點頭道：「孺子可教也。」

千面也點頭認可道：「不錯，我們就在海天一色樓之外埋伏，張網以待。」

方明也隨之興奮起來，若是能夠畢其功於一役，省下無數時間，他也不是不可以加班的。

卻見千面大人把手一攤，理直氣壯的說道：「打錢。」

方明下意識的將手中裝錢的包裹抱在懷裏，萬分不舍的道：「我都還沒來得及捂熱，你就要拿走，怎能如此狠心？」

千面大人不為所動，依舊堅持道：「拿來。」

方明不情不願的挑揀半響，才將一疊金票依依不捨的送出。

千面大人反覆清點了三次，蹙眉道：「不對呀，扣除一萬本金，我們一共獲利七萬銀元，三成就是兩萬一。那麼你連本帶利一共要給我三萬一百銀元，為何只有兩萬七千五百之數？」

方明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據理力爭道：「此次行動總共四人參加，所謂見者有份，自然是四人平分最合適。」

千面大人不悅道：「我不反對見者有份，但大丈夫言而有信，說好的三成便是三成，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方明眼睛一轉，嚴肅道：「既然大人怎麼說，我們就要好好搬扯搬扯。這回能有這麼大的收穫，並不是我賭術高明，而是全賴零的數算之能。因而在進入賭場之前，便說好所獲五五分賬。

大人所謂的三成理應從我的一半中抽。嗯，我算算……」

方明一陣掐指頭默算，喜笑道：「有結果了，大人的三成一共得利一萬零五百。還我七千，我們兩清。」

「你……」千面大人為之氣結。將金票往懷中一塞，再也不去理會方明。

兩個時辰后的破曉時分，被上百霧鴉，兩面定光鏡，數十雙眼睛全面監控的海天一色樓終於有了動靜。

樓后不足百米的一處簡陋磚房的地板，突然裂開一道口子，兩個鬼鬼祟祟的黑影，從暗道中跳了出來，稍稍觀察地形，便朝着遠離海天一色樓的方向，快速逃竄。

但行不多久，就被一個赤手空拳，相貌堂堂，一臉正氣的紫袍大漢，截住去路。

紫衣人形容俊美，氣度不凡，慢條斯理的從容道：「老哥哥腳步匆匆，不知欲往何處。」

黑衣人死死盯着紫衣人，撤去兜帽，取下面巾，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老臉，不是玄冥神教的紅祭司于謙是誰。他怒目圓睜，惱羞成怒道：「步蓮亭，你要阻我去路？」

紫衣步蓮亭嗤笑道：「有仇不報非君子，老哥哥可還記得與我的擄母之仇。」

于謙咬牙道：「找死。」便身後顯化吞海玄鯨真形，一掌拍出，如驚濤駭浪，如大河奔涌。

步蓮亭對於于謙，對於吞海玄鯨，都有所了解，知道不可力敵。他拳出如瀑，滔滔不絕，連綿不盡，以百拳化一掌，將無數不易磨滅拳罡氣勁，打入波濤浩淼，如海不可測的磅礴氣勁中，互相磋磨，互相抵消，直至消磨殆盡。

于謙冷哼一聲，連進三步，一步一掌，以陽關三疊之法，將三道磅礴浩瀚的氣勁強行捏合，形成一道氣勁疊著氣勁，後浪推著前浪的不可阻擋的洪流。

步蓮亭不禁色變，在將功補過，積極表現，和苟且偷生之間，本能的選擇後者。他快速的閃身躲過那滔天的氣勁洪流，並將前路讓出，眼睜睜的看着于謙從容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