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第267章 她心裏有你
第267章她心裏有你
去年中秋節宴請韋不琛之前,傅氏在崔禮禮的頭上看到過一根長長的竹節紋樣的碧玉簪。
這簪子通身瑩綠,玉質通透純凈,雕工行雲流水,毫無匠氣。
傅氏記得很清楚,是自己從崔禮禮的髮髻上取下來的。
當時問她這簪子從何而來,她怎麼回答的?
傅氏仔細想了想。當時女兒吞吞吐吐地沒有說出來歷,自己就誤以為是給韋不琛買的禮物,又把女兒的欲言又止當做了嬌羞。
「陸執筆,」傅氏不死心,又問了一句,「您頭上這簪子倒是別緻,不知在何處買的?」
崔禮禮目光落在那根簪子上,心道不好。
「正是。」
如柏抬起眼望着崔禮禮:「奴是認的,只是奴.」有血有肉,會怒會疼。
世人常說「發乎情,止乎禮」。
樂師正奏著樂,屋內酒香四溢。
他又低聲道:「奴也不過就是一試,多少人在宮裏死了,也沒砸出個響動來。」
陸錚眸色冷淡,面色陰沉,見崔禮禮一動不動,猶豫着要不要上船,便不咸不淡地道:「公主相邀,不可推辭。」
說着,他將細細的柳葉捲成卷,沾了點酒上下挑灑著,雙手捧著酒盞奉至崔禮禮面前。
元陽又沖如柏笑道:「逗你的!今日你就替本宮伺候好你的東家。」塗着丹蔻的手輕輕一推,將如柏推到崔禮禮身邊。
陸錚與何景槐像是約定了一般,也不說話,也不敬酒。陸錚偶爾拉着藍巧兒說說話,卻也沒有什麼趣。
何景槐的推官之心七竅玲瓏,目光只掠過那根簪子,便猜得六七分,只隨意應酬兩句。
崔禮禮接收到傅氏的一記眼神。暗暗叫苦。這是「回家再跟你算賬」的眼神啊。
如柏緩緩收回目光,將盞中酒一飲而盡。
陸錚抬手摸了摸簪子,記起當初她將這簪子混著匕首等物一併退回給了自己。餘光瞥見崔禮禮的手指正在不安地揪著裙擺,心中便已瞭然。
那簪子是她第一次去竹屋時,陸錚頂着它,她取笑是「頭上有點綠」。陸錚二話不說就把簪子取下來插在她頭上,後來又忘了取下來,戴回家被娘給發現了。
如柏垂著頭,悄聲說道:「聽說了,公主說是被拉去伺候太后.」
傅氏臉色變了好幾變。
幾人上船,又上了二樓。
昨日崔禮禮那一句「我求蝦仁」,讓陸錚有些來氣。每次好好跟她說話,她就跟泥鰍似地說些讓人抓不住的話。
崔禮禮和何景槐分坐在兩端,還未坐定,進來一人,捧著酒壺緩緩走至元陽身邊。
崔禮禮有些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力感。
如柏替她滿上酒,又從案几上的柳條上摘了一片柳葉:「公主說會替奴查。」
崔禮禮夾起一片春筍,掩著嘴低聲道:「她心裏有你。」
崔禮禮一看,竟是如柏,面色頓時舒緩了些,沖着他笑了笑。如柏恭敬地回了禮。元陽卻拉着如柏,嗔道:「好啊,你跟別人眉目傳情,本宮可是要吃醋的。」
這話有意無意地點了屋中三個人,各懷心思地沒有說話。
崔禮禮低聲跟如柏說着話,也不去看陸錚和何景槐,反倒輕鬆不少。
崔禮禮一望。竟是鎮國公家的十四姑娘,鍾離婭婭。身邊還跟着好幾個衣袂飄飄的風流男子。
「別亂想,我看公主待你不錯。」崔禮禮也替他倒了一盞酒,「既然自己選了這條路,就要認。」
元陽坐在船上,等了好一會子見崔禮禮還沒上船,便站在窗口向下張望:「怎麼在岸上聊得起勁?快上船吃酒。」
何景槐想要推脫。好不容易崔家人都走了,偏又來個陸錚和公主。
「你娘的事查得如何了?」
元陽沒聽見她在說什麼,只是看見落在如柏手臂上的手,說不出的刺目,鳳眸微微一眯,冷聲道:「如柏,你怎麼倒喝起酒來了?本宮是讓你去伺候的。」
何景槐見到公主恭敬地行了禮。
「終歸是老人,還是要多調養些日子。」元陽站起來理了理衣裳,看着遠處湖上駛來幾葉小船,便道,「今天這船倒快。」
原本最看好韋不琛,後來聽三姑娘哭哭啼啼地說:他會拔舌頭,剝人皮。她又去打聽過繡衣直使,都說所言非虛。傅氏便不再執著於牽這根紅線。
崔禮禮的手一頓。
崔禮禮瞭然地笑着拍拍如柏的手臂,捏了捏,調笑道:「胳膊壯實了不少呢,可見公主也沒少召你。」
「何大人莫急,小船還需要點時候,」元陽懶懶地支著頭,「不知何聰可好些了?」
她幽怨不已地看向某人,某人正抄着手賴賴地笑着與何景槐寒暄。
何景槐看着崔禮禮與那小倌說得起勁,也沒什麼滋味。想要起身告辭,卻發現船仍在漠湖中,只得讓人去請小船來接。
他笑答道:「這簪子是陸某親手所刻。」
元陽鳳眸一挑,瞥向站在一旁的陸錚,目光一轉又對何景槐道:「何大人今日是與崔姑娘出遊嗎?」
正說着,只見船上有人沖這頭揮揮手。
可這時候要說什麼也來不及了。陸錚站得那麼遠,眼神就沒往自己這邊落。
心中冒起了無名鬼火,越燒越旺,當着公主的面,又實在不好發作。只得捏著帕子冷聲對崔禮禮道:「我先過去看看。回頭再說。」
可是
她的目光在「老鰥夫」和「浪蕩兒」之間搖擺不定。
可人有情有欲。有情時,就會想要佔有。佔有就沒有「禮」字可言,這是天性。
元陽正坐在上座,身邊圍坐着好幾個從官。陸錚身邊坐着藍巧兒和藍隱。
當時娘正忙着準備中秋家宴,宴請韋不琛。所以就誤以為這簪子是她買給韋不琛的。
如柏不敢信,也不敢想。
後半句話終究沒有說出口。他的目光落在元陽身上,元陽正倚著新來的從官喝酒,十指交握,早已忘了舊人一般。
「這樣啊」元陽拖着長長的尾音,笑道:「那就一起上船游湖吧。」
船在漠湖上輕輕盪著。春風徐徐,暖人心脾。
那日,她明明答應了崔萬錦上巳節全家踏春泡溫泉,卻又跟何景槐攪在了一起。
崔禮禮一聽這個,便道:「你可知舒欒死了?」
如柏頓時一凜,趕緊將酒盞放下,又替崔禮禮布菜。
崔禮禮閉了閉眼。早該想到的。他身上的匕首,酒壺都出自他手。他自然也能雕一柄碧玉簪。
「被聖人罰跪在雪地里凍死的.」如柏越說聲音越低,似乎看見了自己的下場。
何景槐道:「太醫針灸半年,最近可以下地活動,自己飲食了。」
小船一貼過來,鍾離婭婭率先跳上了大船,幾步就上了二樓,一身桃紅的衣裙顯得甚是嬌俏可人。
「公主,我可是來遲了。」鍾離婭婭目光一掃,看到崔禮禮,便笑道,「我就挨着崔姑娘坐吧。」
「不可!」許久不出聲的陸錚,厲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