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大結局(上)

第七十五章 大結局(上)

謝靜然不由點頭:「看見你這樣子,我真的很難受。所以也自然可以說,我是在心疼你。好了,接下來的話,你就不要說了吧,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這般難受了。」

聽得謝靜然的話,他的手微微顫了下,卻是輕笑一聲,說:「若我不對你全部說出來,我心裏會更加的痛苦。反而現在將這些往事全部對你說出來之後,我心裏卻是暢快多了。」

看得他好受了一點,謝靜然也不由一笑,這時才發現她的手還被他握著,不由雙頰微微一紅,慌忙要將手拿出來。

可是她的手卻根本掙不出來,只因為她剛一掙扎,便被他緊緊地將手抓住,再也掙不出來了。

她朝他望去,沒好氣地說:「你幹嘛一直握着我的手,難道想我對你不客氣?」

他卻只是對她一笑,說:「那你到底要怎樣對我不客氣呢?據我知道的是,現在你的手可是緊緊被我拉着,要說不客氣的那個人,應該是我才對吧!」

這人還真是讓她徹底無語,剛才還是一副悲悲戚戚的模樣,現在卻忽然化身登徒浪子來調戲她了,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角色。

謝靜然狠狠瞪他一眼,說:「端木夜歌,快點將我手放開,你應該知道,假如你真敢這樣對我,我又會怎麼樣對你!」

他輕笑道:「那你又會怎樣對我?你武功不如我,口才也不如我,你斗得過我么?」

謝靜然被他說得真是無語了,可是卻也知道,他應該不會對她幹什麼,只因為他此時的神態雖輕佻,但眼神卻表明他的心裏,並沒有要怎樣輕薄她的想法。

她不由嘆氣,說:「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就儘管說吧,別擔心我會拒絕。」

聽她這樣說,他不由一笑,說:「謝靜然,沒想到我的心思,卻被你猜得透徹,你還真是我的剋星啊!好吧,我的確有話要對你說,還希望你不要將我拒絕得太慘才行!」

話雖然這樣說着,他的手卻一直沒有鬆開她的手,仍是緊緊地握著。

謝靜然真是徹底無言,只好說道:「你快點說吧,你不說怎麼知道我會拒絕你?」

他揚眉一笑:「謝靜然,你會答應我的要求?」

謝靜然無言地翻了個白眼:「少廢話了,快說!不然我在你還沒開口之前,就要先拒絕你了!」

「哈,千萬不要!」

端木夜歌一副極為害怕的模樣,大驚小怪地說出這句話來。

收到謝靜然的白眼后,他才舒了口氣,說:「謝靜然,我想鄭重的問你一個問題。」

說着,他的臉色變得很是嚴肅起來,看到他這樣的臉色,謝靜然不由一笑:「你到底怎麼了,忽然臉色變得這麼嚴肅,到底要跟我說些什麼重要的事情?」

他卻沒有笑,只是定定看着她,手卻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她看到他這個樣子,只感到心裏忽然忐忑起來,直覺地感到他說出來的話,將是會對她造成極大的震撼,不由有些緊張起來。

他就這樣望着她,一字一字,認真無比的說道:「謝靜然,假如,我不肯放你走,你會不會為我留下來?」

果不其然,他的這句話,真的給她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她不由怔住,愣愣地看着他,訥訥道:「你……你說什麼?」

他深深地看着她,望向她的眼底深處:「你能為我留下來么?」

他的手有些微的顫抖,便如同他的聲音一般,彷彿充滿著幾絲的忐忑和擔憂,生怕她不肯答應他的驚懼。

她低下頭,不去看他,只是喃喃說:「你不是已經答應我了,只要等你的皇位鞏固下來,你就會放我走么?怎麼,現在你卻出爾反爾了?」

聽得謝靜然這樣說,他也低下頭去,輕笑一聲,說:「你果然……還是不肯答應我的要求啊……」

謝靜然見他神思恍惚,便趁機將自己的手自他的手中抽了出來。

他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卻只是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旋即又低下頭去。

看到他這樣,她彷彿透過他的身體,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哀傷,不由也嘆了口氣,說:「對不起,我真的不能答應你的要求,這件事情,想必你也是很清楚的。」

「是,我的確應該不必再問。」他自嘲地笑笑,「你對他的感情究竟多深,其實我早便應該明了的……便算是答應與我合作對付端木夜弦,你也是為了他,我又怎能及得上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呵,也許我真是痴心妄想了……」

他的話,讓謝靜然的心裏也有些許的不好受,他對她的感情究竟如何,其實她也一直是在自欺欺人的吧?

她一直認定他和她之間,只是全數都是利用與欺騙,除此之外,再沒有一絲別的情感,可是,其實在那時她沉入湖底,聽見他自言自語說的那些話后,她便應該完全明了他對她的感情吧?

但即使知道,她也仍是選擇繼續不相信他對她的感情。

也許,只有因為這樣,她才能命令自己選擇完全的冷靜,不受一絲別的感情的左右,也永不會忘記對他放下警惕之心。

可是……他此刻的話,卻更一步地加深了她心中因為他那時而受到的震撼,原來,他對她並非無情,並非只是因着利用與陰謀,而她對他呢?

她不由開始正視起這個問題來,暗中自問,卻終是得不到任何答案。

她只是很堅決地知道,她很放不下他,她不忍心看到他受到絲毫痛苦的折磨,她也不忍心看到他獨自承擔所有的痛苦。

但是,若要她留下來陪他,也向他袒露如他對她一般的情感,她卻永不會答應。

那麼,她對他的感情,究竟是什麼?

見着她沉默不語,他眼中期盼的眸光漸漸的黯淡了下去,唇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輕笑,說出四個淡若清風的字來:「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她對他的真實感情,並不是如他對她一般?

那麼,在他的心裏,他會否感到痛苦十分?會否因為這樣,而讓他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痛楚,再一次被掀了起來?

她不由朝他看去,卻發現在這時,他的手已經無力地鬆開了她的手。

她驚疑不定地看着他,訥訥道:「端木夜歌,你……」

「好,我放你走。」

他輕輕一笑,說出這句話來,聲音堅決,卻似帶着一種瀕臨死亡一般的絕望。

謝靜然的心一痛,禁不住說道:「你願意放我走了?為什麼?你以前並不是這樣的……」

他苦笑了一聲,說:「也許……我是真的改變了吧!換做先前,便縱是將你捆綁住,我也是不願意將你放走,可是現在……我真的不願意再做任何傷害你,並且讓你傷心的事情了,同樣,我也真的不願意再看到,你對慕容玄焱牽腸掛肚、情深意重的模樣了。你可知道,見着你的那些舉措,我的心裏真的很痛,是我從未感覺過的痛!就算是我母親當年在我面前死去,我的心也從未這樣痛過,但是現在……我是否真的很沒用,竟變得這般的脆弱……」

他還是第一次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似乎將他心裏所有真心的話語,都全數對她傾吐出來,讓她只感到有種不堪重負的沉重感。

她真不知該作如何反應,只是低下頭去,不敢去看他那副憂傷而美麗的模樣,生怕看上一眼,她的心,便也會痛上一次。

他見她不接他的話,便接着說道:「你可知道,在那時,我是不願意你答應跟我合作的。只因為,你若是與我合作,必定不是因為你自己,而是因為慕容玄焱!而這樣的一個原因,又是我萬萬不能接受的!我真的不能容忍,你是為了他,才與我一道來對付端木夜弦,但是,卻也只有這一個原因,能令我有着與你這般接近的機會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該痛恨還是該感謝這個機會,也許,便如同是我的心,複雜得連我自己,也是永遠也看不真切吧……」

謝靜然禁不住抬頭來看他,喃喃道:「夜歌,你為何要如此……」

他為何要對她鍾情,他為何要將這些話語說出來?

若是不說,就一直保持着她和他以前那樣互相對立的關係,也終是比現在這樣的場景要自然許多,也要貼近許多。

反而將他的心事說出來,而令得她和他之間的距離,便彷彿疏遠了許多。

他苦苦笑了聲:「若不說出來,我怕此生都再無機會了……也許,你我明日分別之後,便再無見面的時刻了,此刻不說出來,以後還有說出來的機會么?」

謝靜然無話以對,只有沉默不語,心裏卻感到很是難過,想安慰他,卻偏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才好。

他見她這樣子,又是一笑:「你也不要感到對不起我,也許,我終是有點自私吧,我不願意讓這一片情,由我一個人來承擔,所以,我才會故意說出來,讓你的心上,也要幫我承擔一下這份情的重量。我這樣做,是不是真的很自私?」

謝靜然真的什麼也說不出來了,他到了此刻,還要來安慰她,這一片情,她又情何以堪?

莫非,現在她對慕容玄焱的愛,已經成了一種罪孽?

一種扼殺別人對她深情的罪孽,讓他們的一片痴情,永遠也得不到紓解與承擔的罪孽。

她禁不住伸出手去,將他的手緊緊握住,嘆了口氣,說:「夜歌,真的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我不希望我的這一份愛情,因為這一句對不起,而變得廉價起來……」

他也將她的手緊緊握住,唇邊露出一抹脆弱卻唯美的笑意:「謝靜然,若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那你便不要對我說這般道歉的話語吧!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斷絕掉我對你的想念,也讓我覺得,我做的這一切,都不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他的這句話,又讓她的心不由銳痛無比,她又想對他說對不起,才能紓解她心中的愧疚和痛楚,可是想起他的話來,她卻又將這句話給吞回了肚子裏面。

她只有將他的手握住,說:「好,我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這一片情,我會記上一輩子!不過,我還是希望着你能夠遇上一個你真正愛着的女子,到了那時,你可千萬別忘記了請我喝喜酒啊!」

彷彿經謝靜然這麼一說,他的笑容也變得燦爛了起來,點了點頭,笑道:「好,我也期盼著有那麼一天!到了那個時候,便讓我看看,究竟是你和慕容玄焱的感情深,還是我和我未來皇后的感情要深厚!」

看到他的笑容,謝靜然的心裏也好受了許多,於是鬆開他的手,說:「今天夜已經很深了,我們便各自回去吧,畢竟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也要去送我回秦國。」

「好!」

他點了點頭,便站了起來,見謝靜然因為喝了酒,所以腳步有點虛浮,便慌忙走了過來將她扶住。

她的確也感到疲倦得很,於是便也懶得自己走路,輕輕倚在了他的懷中。

他伸出手來將她輕輕抱住,微嘆一聲,說:「這種感覺,真的太過美好,我一生都從未嘗到過……」

聽着他的話,謝靜然的臉不由一紅,現在她們兩個的姿勢可是曖昧得很,尤其端木夜歌還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又叫她怎麼能繼續保持鎮定?

於是她趕緊伸出手去拉他環着她的手,說:「夜歌,我們這樣子,似乎不是太好……」

「別動,我覺得現在這樣,真的極好!」

端木夜歌卻一把將她的手拉住,不准她掙扎,她臉越發的紅了:「端木夜歌,我們這樣子,真的不合禮法,你放開我好嗎?」

真是的,因為之前聽得他的那一席話,害得她現在連想對他說重話,也是根本說不出來。

而要拒絕他的動作,自然也是無法下重手做出來了。

他微微低下頭來,溫熱的氣息在她的耳邊輕輕掠過,如暗夜精靈般魅惑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謝靜然,不要動好么,我真的好想、好想一直體驗著這樣一種感覺……就像是,你永不會離開我一般,儘管我知道這是我的一種錯覺,我也是寧願選擇相信!希望,你不要打破我的這種錯覺,好么?」

聽得他這樣溫言軟語的話,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再說了,他對她情深意重,又加上他現在的心靈,確實脆弱得很,越發讓她下不了決心去拒絕他了。

她只好嘆了口氣,說:「端木夜歌,你這是紅果果地在吃我的豆腐!」

他挑了挑眉:「何謂『紅果果』?」

謝靜然瞪他一眼,說:「我懶得跟你說!不過,你可給我小心點,要是再敢動我什麼念頭,我就真的會不客氣了!」

他的輕笑在她耳邊響起:「你放心,我不會再對你做什麼事情的!」

雖是這樣說着,但是自他口中吐出來的氣息,卻總是若有意無意地掠過她的耳垂,讓她感到很是不自在。

也不知道他這樣做,算不算是一種特別的勾引,反正被他的氣息這樣弄著,她也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她慌忙穩住心神,沒好氣地說:「那就最好不過了!喂,你松一點行不行,抱這樣緊,我都快沒力氣了!」

「我不要!只有這樣做,才能徹底感覺到你身上的溫暖,我是不會鬆開的!」

奇怪,怎麼聽起來,他的聲音裏面,似乎有着幾分撒嬌的意味?

唉,不管了,反正他的外表看起來,就跟個正太似的,所以現在,就暫時將他看作是一個正太吧。

雖然他的內心,實在是跟正太半點邊也扯不上。

他垂下頭來,頭枕在謝靜然的肩膀上,柔軟的黑髮輕輕地垂了下來,在夜風中飄拂著,一點一點地掠過她的臉頰,痒痒的,涼涼的。

到了這個時候,她真的有幾分的心猿意馬起來了,禁不住伸出手去,輕撫着他在風中輕揚的黑髮。

他的頭髮真的好軟好柔,觸手有種冰涼的感覺,卻涼得沁入手心,讓人只感到舒服得很,只希望着能夠輕撫着他的滿頭烏髮,讓這種難忘的感覺,一直印入心底。

在夜風中,她的長發也漸漸的飛揚了起來,和他的烏髮糾纏在一起,便恍若是傳說中的「結髮」一般。

這樣的一個念頭,讓謝靜然的臉又不由紅了起來。

她怎麼會這樣,怎麼這麼荒謬的想法,也會從她的腦中冒出來?

莫忘了,她可並不喜歡他,也並沒有想到要嫁給他,怎麼就會有着「結髮」這樣一個曖昧的念頭呢?

謝靜然心裏一顫,慌忙甩開輕撫他長發的手,彷彿他原本清涼無比的頭髮,就像一團燒紅的烙鐵一般,讓她觸手碰著,都感到手被燙傷。

彷彿注意到了她的動作,身後傳來他低微的一聲輕笑。

聽見他的笑,謝靜然的臉越發的紅,不由沒好氣問道:「你笑什麼?」

他沒有答,卻是伸出手來輕撫着她的長發,輕笑道:「謝靜然,你的頭髮真的好軟好柔,這種感覺真的太美好了!」

他還答應她,除了乖乖抱着她之外,就不會再做任何事情了,可是現在,他竟然撫摸她的頭髮,還一副很是陶醉的樣子!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要發火了!

可是謝靜然的這個火還沒有發出來,就被他的一句話給堵了回去:「謝靜然,剛才你可是也這樣對我了哦,所以,我這樣做,也不算違規吧?最多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你說是么?」

他這話說得她可真是無話可說,她只好忍氣吞聲,為自己方才的行為感到後悔不已,也終於知道,他剛才為什麼要發出那聲輕笑了。

原來這小子,是故意的!

哼,既然他這樣占她便宜,那她自然也不會手軟!

有便宜不佔,那簡直是傻子,她自然是不會當這個傻子的!

於是她也伸出手去,一邊輕撫着他的長發,一邊笑道:「說起來,你的頭髮貌似發質比我還好,你是不是每天都洗頭?用什麼東西洗的?」

他也一笑:「我洗頭的東西,和你不是一樣的么?所以你的發質,怎會比我差的?」

我失笑:「你的發質怎麼不會比我好?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天洗一次頭,可是我是三天洗一次的,說起來,今天好像沒洗頭呢,貌似還是三天前洗的了!啊,你還說我的發質好,你可真是過獎了啊!」

謝靜然剛說到這裏,就只感到他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心裏不由暗哼。

敢跟她斗,小子,你還嫩著呢,她就不信她這話噁心不死你!

正當她心裏在暗暗得意時,卻只聽耳邊傳來端木夜歌含着笑意的聲音:「不管你變成怎樣,我都是永遠不會嫌棄的,所以,若是你以為你說這句話,我就會打退堂鼓,那你就錯了。」

謝靜然還真是服了他了,這麼肉麻的話都能說得出來,還真是一山另有一山高啊。

她只好放棄努力,無奈的說道:「唉,隨便你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真是鬱悶!」

豈料他自動將她這句話的最後四個字給忽略了,笑道:「真的是我想怎樣就怎樣?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着,他便雙手抱着她的雙肩,將她的身子扳了過去正對着他。

他這樣的動作,讓謝靜然不由一愣,然後慌忙反應過來,叫道:「端木夜歌,你要幹什麼!」

他笑了笑,說:「當初,我的初吻便是被你奪去,可是那個吻,卻顯然是太短暫了一些,我還未曾回味便已經結束。所以現在,我自然要重溫一下那時的感覺了!」

「你——」

謝靜然氣得說不出話來,但下一刻,她便真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只因這時,他的唇,已經落在了她的雙唇上!

趁她還在愣神時,他的唇輕輕在她的雙唇上碾轉不休,描繪着她雙唇的形狀,動作溫柔而細膩,讓她竟不由有着一刻的恍惚。

自他唇齒之間傳遞而來的清新芳香的氣息,更是讓她不由感到有些意亂神迷,只希望着能夠沉迷於他的這個吻中,任憑着他的唇舌,與她的雙唇深入糾纏。

但僅僅是瞬間,謝靜然就反應了過來。

她怎麼能這樣,她怎麼能對他的吻有着這樣的感覺!

她心裏一驚,顧不上想什麼,便伸手去推他。

可是他的雙手,卻緊緊箍住她的身子,他的雙唇移離她的唇,笑着望她:「謝靜然,你方才不是說,隨便我做什麼么?怎麼我現在真的做出來,你卻有着這般激烈的反應?」

謝靜然沒好氣地瞪他:「你要是再敢這樣做,我就跟你翻臉!」

他一臉的委屈:「為什麼?再怎麼說,我也是對你一往情深的啊,你怎麼能這樣子對我!」

謝靜然懶得理他,又是一把重重推去,他終於被她推開,還往後踉蹌推了一兩步,才停住了後退的趨勢。

他的臉色微微一變,眼神更是憂傷無比地看着她,說:「謝靜然,你為何要對我這般殘忍?」

看着他這個樣子,謝靜然心裏也不由有些不忍,卻不肯鬆口:「哼,誰讓你這樣子對我!敢對我不客氣的人,我當然不會對他好到哪裏去!」

他定定望着她,眼神仍然憂傷而凄迷。

她心裏的不忍越發的深,趕緊說道:「好了,你也不要再這樣了,我不怪你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說着,她轉身要走,只是因為不想再看到他的這副模樣,讓她的心也莫名一痛的模樣。

豈料,她剛剛才轉過身去,卻只聽身後傳來他低壓着的笑聲。

謝靜然疑惑轉頭看去,只見他正彎腰笑着,笑得別提有多得意了。

她皺眉問道:「喂,你怎麼了,有什麼事情這麼好笑的?」

「沒什麼!」他一副十分艱難才止住笑的模樣,指着她,邊笑邊說,「你剛才生氣的模樣真好玩!哈哈,你上當了吧,沒想到我只是跟你開開玩笑,你就氣成這個樣子,謝靜然,你的心眼真是小啊!」

聽到他這樣的話,謝靜然要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她就真的是一個傻子了!

她憤憤地瞪着他,沒好氣地說:「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這種玩笑,也是能開的嗎?哼,你就在這裏笑吧,本姑娘不奉陪了!」

說着,謝靜然也再不理他,就轉身離去。

沒想到他這樣子對她,都是出自他對她開的玩笑,那麼,他之前對她說的那些話,是不是都是故意跟她鬧着玩的?

那麼,他說他對她的一片深情,也是假的了?

這樣想着,謝靜然的心裏不由漸漸的放鬆了下來,假若那只是他的玩笑,那麼她就不必擔着那般大的思想包袱了,因為她實在不願意欠他的情。

但既然他之前說對她的感情至深,也是假的話,那麼這個思想包袱,她就可以完全甩掉了。

她就知道,以端木夜歌的性格,不可能對一個人愛至如此程度,又怎麼可能對她破例。

所以,她也不用覺得,她是對不起他的一片深情了,只因為,他對她,根本就沒有感情!

想通了這件事情之後,她發現她的身心,都突然變得輕鬆了許多,連離開的腳步,也是輕鬆不已。

既然已經不欠他的情,那麼明天,她便可以輕鬆無比地離開了吧?

但是,她卻根本沒有看到,在她轉身離開的那個瞬間,原先一直在笑着的端木夜歌,眼神卻忽的變得憂傷無比。

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前,他的笑徹底地收住,口中喃喃自語:「謝靜然,你別怪我騙了我,只要能讓你心裏不再難過,我只能這樣做……以後,我不會再說這種話了……」

說完這句話,他的雙眼緊緊閉起,長長的眼睫毛在風中輕輕顫抖,彷彿也無法承載他心中的苦痛。

但是對於這一切,謝靜然卻根本一點也不知曉。

已經徹底相信他並不是真的愛她之後,她便可以完全放心地離去了,再不用對他有着絲毫的愧歉。

想着不久之後,她就能見到慕容玄焱了,心裏更是高興無比。

因為明天就要走了,並且又加上喝了一點酒,所以儘管躺在床上,她卻是根本睡不着,也不知道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多久,她才終於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總算來了,剛剛才洗漱完,謝靜然就迫不及待地去找端木夜歌。

在王府裏面繞了好大一個圈,總算看到了端木夜歌,可是他卻正在悠閑無比地吃着早飯。

見着她向他走去,他便朝她笑道:「你來得正好,你還沒吃早飯吧,那就過來一起吃吧!」

謝靜然心急如焚,自然是沒有心情跟他一起吃飯,於是便朝他走去,說:「我不想吃飯了,你還是快點吧,不要再這樣拖拖拉拉了!」

聽得謝靜然的話,他的眼中掠過一道幾不可見的黯然,接着便又逝去,快得讓她根本沒有察覺。

接着,他的唇邊便掠起一抹促狹的笑,說:「這可是你的事情,你自然要急,但與我有什麼關係?所以我自然要吃飽了喝足了,才能上路啊,你說是么?」

謝靜然差點被他這話給氣死,幾步衝上前去,走到他的面前,沒好氣地說:「你給我閉嘴!誰說這件事跟你沒關係,要是你不把我抓來,我早就跟慕容玄焱一起回去了,又怎麼會到了現在,還要你送我回去?」

「是么?」他挑着眉看她,似笑非笑地說,「假如那時我不把你帶走,說不定你現在,還會留在冷傲楓那裏吧?也許你到了現在,已經成了闕星裔的夫人也說不定,所以說起來,你倒還真的應該感謝我才對!」

謝靜然被他這席話給說得心裏更是火大,卻偏偏無法將火發出來,因為她心裏也清楚,他說的都正確無比,若是那時他不來抓她,在她那時沒有絲毫武功的情況下,她也只有被冷傲楓的人抓住那一條路可走。

所以她也只好忍氣吞聲地說:「那你就快點吃!我可沒有多少時間等你!」

他朝她笑了笑,說:「你早上不吃飯受得了?反正我也要慢慢吃飯,你還要在這裏等,不如也坐下來和我一起吃?」

謝靜然望了他一眼,不知怎麼的,她總感到他這樣做,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但是懷疑兼懷疑,他對她又沒什麼感情,幹嘛要一直拖延著時間不讓她走?

她暗笑了一聲自己的多心,想起來反正她等也是白等,與其在一旁看着他在這裏大快朵頤,還不如她自己也來吃上幾口。

於是她絲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說:「好啊,既然有吃的東西,我自然是不會客氣的!不過你要給我快點,不然我可沒有耐心等!」

「放心,你還是快點吃飯吧!」

他懶懶看她一眼,便不再理她,低頭吃起飯來。

看他這樣子,謝靜然也懶得再說話了,反正肚子也餓了,便索性也開始吃起早飯來了。

不可否認,他這個王府裏面的飯菜味道還真是不賴,儘管心情確實很急迫,她也是吃得飽飽的,這才站起身來,說:「我們走吧!」

可是剛剛才抬起頭來,卻看到他眼神莫測的雙眼,一直在看着她,唇邊帶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但她卻似乎隱隱看到,他的這抹笑之中,竟然……竟然有着一絲淡淡的寵溺!

這是怎麼回事?是她的幻覺么?

謝靜然不由再次定睛朝端木夜歌看去,卻只見他的唇邊果然有着絲笑意,卻不是如她所想一般有着寵溺,而只是淡淡的笑,其中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

果然還是她自己的幻覺啊。謝靜然心裏自嘲地笑笑,怎麼能期盼他對她有着什麼感情,她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的自作多情起來了?

他點了點頭,笑道:「你方才還要我不要吃早飯,直接跟你一起去送你,可是不想到了最後,你吃的東西,反而比我還要多多了!」

謝靜然不由被他說得臉一紅,慌忙說道:「這件事情就不要說了,現在抓緊時間快點走吧!」

他又是一笑,謝靜然這才反應過來,敢情他剛才那樣被她誤會的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她瞪了他一眼,這才轉身朝外面走去。

他也跟了上來,對她說道:「你放心,我會派人安然將你送回秦國的。待會我跟你一道去京城門外送你,跟我一起去的,還有我的幾個心腹。請原諒我不能親自送你回秦國,只能讓他們來代勞了!不過,他們可是全力忠心於我的,你不用擔心在他們的保護之下,會遭到什麼不測。」

他說得這樣具體,謝靜然自然會放下心來,可是卻也有一絲的出乎意料。

與他認識這麼久了,還真是從來沒有哪一刻,他會這般啰啰嗦嗦地交代著這樣的事情呢。

於是她點頭說道:「你也放心好了,這種事情,我還是懂得的!等我回到秦國之後,也不知道我們以後會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真希望你以後還來秦國啊!」

謝靜然這話倒是沒有一點騙他,只因為她突然發現,她真的有一點點捨不得離開他。

想起之前與他相處的日子,雖然有着各種不愉快,但也是極容易在她的心裏留下很深的印記。

何況,她對他的印象,也經過這些天,而有了極大的改變,以前發生的事情,自然更是無法忘懷了。

也不知道他的心裏是否會與她一樣,也是有着這般的離愁別緒存在。

他笑了笑,說:「好啊,等我將來有了皇后,我自然會帶着她一同來見你!我之前不是與你說了么,我要和你比比,看看是我和我的皇后恩愛,還是你跟慕容玄焱情深!」

「好啊,我等著這麼一天!」

謝靜然也朝他笑笑,兩人便一道朝王府的門口走去。在快要到達門口時,便只聽端木夜歌對她說道:「前面那幾個人,就是我的心腹了,我們先去見見他們吧!」

謝靜然點了點頭,朝前方望去,只看見在那裏站着好幾個大漢,一個個威風凜凜,一副身懷絕世武功的模樣。

見到她和端木夜歌出現,他們慌忙向他們行禮:「屬下見過太子殿下,見過謝姑娘!」

聽他們這般說,謝靜然才想起來端木夜歌已經不是七王爺了,不由暗笑了一聲自己的暫時性失憶,聽端木夜歌對他們說道:「馬車都準備好了么?」

其中一個大漢回到:「啟稟太子殿下,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嗯。」端木夜歌應了聲,便回頭對謝靜然說,「謝靜然,我們上馬車去吧!」

謝靜然點了點頭,便跟在他身後,一起朝馬車走去。

那個馬車外表看起來普通得很,跟一般人坐的馬車沒有什麼不同。可是走進去一瞧,卻只發現這個馬車真是敗絮其外金玉其中,裏面富麗堂皇的程度,簡直比起龍輦還要豪華上三分。

在整個馬車裏面,全都是鋪滿了柔軟華麗的羊毛地毯,一踩上去,便只感到全身都彷彿置身雲端一般舒服,馬車的四面,也是懸掛着同樣的羊毛毯,坐在榻上輕輕倚靠着,便一點也不會感覺到馬車的顛簸。

更妙的是,在馬車裏面,還有着一張小床,明顯是假如累了的話,就可以隨時在小床上面睡覺。

看到眼前的情景,謝靜然不由失笑:「你這個馬車可真是太豪華了,你才是太子就這樣**,將來當了皇帝之後,豈不是會更加鋪張奢侈?」

聽謝靜然這樣說,他也一笑:「好啊,既然你有意見的話,那我就將這些擺設全部都弄走,怎麼樣?」

謝靜然笑罵道:「你敢這樣做試試!我一定將你踹下馬車!」

他失笑,沒有再說什麼,便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

他這般的與以前迥然不同的態度,讓她感覺頗有幾分不習慣,於是不由問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說什麼?」他笑着看她,神情中有着一絲奇怪的意味。

她不知怎麼的,忽然竟不敢去看他的臉,於是慌忙轉過頭去,說:「你以前不是只要我說什麼話,你就必定會反駁我么?怎麼今天,卻什麼都不說了呢?」

他輕輕一笑,側過臉來,看着她,說:「反正你都是要走了,所以,我自然要在你離開之時,給你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啊,你說是么?」

謝靜然撇了撇嘴:「暈死,你和我都是什麼人,我們心裏都清清楚楚,還用得着留下什麼好印象么,真是多此一舉!你還是變成原來那副樣子比較好點,起碼那樣,還不會讓我覺得很奇怪!」

聽得謝靜然的話,他不由苦笑:「唉,看來假如我的形象要在你的心裏翻身,真的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了!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索性如你所說一般,繼續保持着以前的形象吧!」

可是卻不知為何,謝靜然總感覺他在說着這些話時,語氣里有種不易察覺的苦澀。

似是說着這些話,是他心裏很是不甘的一種舉措,可是他為何要這樣,她卻是一點也猜不透。

她只好轉過頭去看他,想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些許他心裏的想法。

可是卻只看到他雲淡風輕的笑意,彷彿沒有一絲的陰霾,讓她之前的猜測,全都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突然覺得,他似乎比她先前見着,還要更加的高深莫測,讓她真的一點也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算了,既然猜不透,就不要再猜了,難道在她的心裏,就這麼渴望看到,他也真的喜歡她么?

她自嘲的笑笑,將這種想法擯棄下去,問他道:「還有多久,才能到達京城城門口啊?」

他朝車外看了一眼,說:「這裏還是在城內,不過沒多遠了。等到到了一個偏靜的地方,我們就分別吧!」

謝靜然點頭答應,透過窗帘,看着窗外熱鬧的楚國京城大街,又想起很快便能到達秦國,也能看到如此繁華的秦國京城了,不由只感到心裏一陣激動。

馬車繼續向前馳著,很快,便離開了繁華的楚國京城,走向了京城城門。

那些守衛京城城門的守衛們,自然是例行公務地要前來檢查馬車,可是端木夜歌只是出示了一個證明他身份的令牌,那些守衛們便乖乖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馬車駛出城門口,便只見在京城外的景象,與京城中截然不同。

京城中是繁華熱鬧,然而在外面,卻是一片荒涼,也沒多少人煙,處處都是野草和樹木。

看着眼前的情景,謝靜然不由一笑:「這裏倒是挺偏靜的,不如我們就在這裏分別吧!」

可是端木夜歌卻不答應,只是說道:「還早著呢!這裏人還是挺多的,若是我下了馬車,要是有人認識我,看到我和你在一起,那就麻煩了!所以,我們還是向前走上一段,等到確認一個人也沒有了之後,我們再下車吧!」

謝靜然聽他說得也有理,於是便沒有反駁,馬車繼續向前走去。

就這樣走了許久,只聽見車外一個大漢的聲音傳來:「太子殿下,此處偏靜得很,並且屬下已經暗中查探過了,一個人也沒有!」

「好,那我們就在這裏下車吧!」

端木夜歌站起身來,看了謝靜然一眼,說:「謝靜然,你怎的還不起來,是不是捨不得離開我了?」

謝靜然瞪他一眼:「你就儘管自我陶醉去吧!我會捨不得你?哼,我別提有多麼想離開這裏了!」

說着,謝靜然便朝車下走去,可是卻只感到好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縈繞在她的身旁,卻又說不出來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覺得在這種感覺之下,她竟然有着一種淡淡的心慌。

這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么?

她皺着眉想了好一會,轉頭去看端木夜歌,再去看那幾個大漢,可是卻只看到他們的神色間沒有一絲擔憂。

難道是她多心了?其實並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她自己憑空臆想出來的?

她甩了甩頭,也將這種心理甩開,看着站在她身旁的端木夜歌,笑道:「我們就要分別了,你還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啊?」

他失笑:「謝靜然,你怎的也變得這般自作多情來了?將你這個瘟神送走,我別提多開心了,又怎會還有什麼話要對你說?」

他這樣的話,讓謝靜然心裏也輕鬆下來,他這樣說就最好了,讓她的心裏,也會沒有絲毫牽絆。

這時,那些大漢中的一個說道:「太子殿下,現在事情已經全部辦妥了,您請先回去吧,屬下等人會儘力照顧好謝姑娘的!」

聽得他這樣說,端木夜歌望了她一眼,看見她一副迫不及待要上馬車的模樣,眼裏掠過一抹淡淡的黯然,也是點頭說道:「好,那我就走了,你自己小心點!」

「嗯。」

謝靜然點了點頭,他能這般乾脆無比的與她分別,應該是對她沒有什麼挂念的了,那她也就可以完全放心了。

只此一別之後,那所有的前塵往事,便都可以完全被她丟在腦後了。

她心裏一陣平靜,也轉身朝馬車走去,可是這時,卻只感到在她的心裏,那陣奇怪並且危險的感覺更為的深了,讓她的心裏不由一顫!

不對!雖然端木夜歌他們仍是一臉的平靜,但她卻知道,以她比他們高的內力,一般他們不能察覺到的危險,她都是能夠察覺出來的!

所以,現在的情形,在這片安靜的樹林之中,絕對有着什麼危險存在,只不過,能夠察覺到的,卻只有她一個人,而端木夜歌他們,卻是根本一點也沒有感應。

她之所以只有一些些微模糊的感覺,也只是因為她沒有特意用內力去查探,只是自己潛意識裏的一些感應罷了。

可是現在,這種感覺卻忽然變得強烈了起來,那是不是說明,那陣危險的源泉,已經離她們越來越近了?

想到這裏,謝靜然來不及深思,便慌忙大叫:「小心,有危險——」

剛說到這裏,她便慌忙反應過來。

天,現在在每個人的眼中,她可是一點武功都沒有的人,若是她看穿了連他們也沒有察覺出來的危險,那麼以端木夜歌的本領,自然會看出她的內力高於他,從而,一定會知道,她就是真命天女!

所以,她便趕緊閉上嘴巴,一個字也不敢再多嘴了。

可是這時閉上嘴巴已經遲了,只因為端木夜歌已經疑惑向她望來,叫道:「謝靜然,你在說什麼——」

他這話還沒說完,便只見他的臉色也漸漸的變了,他轉過身去,望着他手下那幾個大漢,急急道:「你們去迎敵,我在這裏保護她!」

「是!」

那些大漢們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個個紛紛掏出自己的看家武器,如臨大敵一般看着樹林的某一處。

果然不出謝靜然所料,自那處,突然蹦出十幾個穿着黑衣服,矇著面巾的男人來,一個個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大刀,顯然是早就埋伏在那裏的模樣。

這些人到底是誰?埋伏在這裏,究竟是要對付誰?

端木夜歌眼中冷光一閃,對着那些大漢叫道:「不必手下留情,一個個格殺勿論!」

那些大漢領命,都是不要命地朝那些黑衣人衝去。

這時,端木夜歌已經回過身來,一把抱住她,轉身便朝另外一個方向衝去。

照現在看來,他們現在逃的這個方向,應該是沒有什麼危險的,但是不知為何,她的心裏,還是感到很不對勁。

她想出聲提醒端木夜歌,可是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真是別提有多矛盾了。

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為難模樣,端木夜歌以為她在害怕,於是趕緊低頭來看她,笑了笑,說:「謝靜然,你放心!我的那些手下,一個個都是武功高超,你別擔心他們會勝不過那些歹徒!而我的武功,你以前也見過的,不是么,所以你就更不用擔心了!」

謝靜然心裏也知道他的武功很好,於是便也放下心來,雖然心裏那陣奇怪的預感越來越濃,心裏卻也是沒有多擔心。

就算有着埋伏又怎樣,以他們兩個的本事,不一定不會勝過那些人!

果然,當他們轉過一個樹叢的時候,便真的看見好幾個黑衣人自樹頂落了下來,恰好落在他們的身前,一個個眼露凶光地看着他們。

看得他們擋在兩人前面,端木夜歌停住腳步,冷冷道:「你們是什麼人派來的?」

那幾個黑衣人冷笑一聲,沒有答他的話,只是徑直衝了上來,一個個殺氣騰騰。

端木夜歌唇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對謝靜然輕聲說道:「你先在我懷裏閉上眼睛,這等血腥的場面,你不要看!」

唉,看來在他的眼中,她還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啊,真不知道若他知道她武功比他還高之後,又會有着什麼反應。

不過為了不分他的心,謝靜然還是乖乖地將頭縮在他的懷裏,緊緊閉上了雙眼。

耳邊只能聽見不住傳來兵刃交接的清脆聲音,還有着各種音色各異的慘呼聲和怒喝聲,一聲聲在她的耳邊響起,讓她的心裏分外好奇,真的極想睜開眼來看個究竟。

可是顧及到不能影響端木夜歌的動手,所以她只好暫時聽他的話,絲毫不敢睜開眼睛來。

只聽得耳邊慘呼的聲音越來越響,顯然兩派人的鬥爭也越來越激烈,忽然,謝靜然只聽見端木夜歌也發出一聲低壓着的慘呼,心裏一顫,他該不會也受傷了吧?

擔憂讓她立即便睜開眼來,果然看到他的手臂正在滴血,上面有着一條深深的傷口,將他的袖子都割斷了,露出裏面血肉模糊的手臂來。

謝靜然驚呼道:「你受傷了!我們不要打了,快逃吧!」

他苦笑一聲,說:「逃不了了,他們將這裏的退路全部都封死了!他們是要我們兩個都死在這裏的,這是一個早有計劃的陰謀,只等着我們自投羅網!」

謝靜然自然也知道她說的全是廢話,可是這個時候,關心則亂,也只有這種廢話可說。

那他們該怎麼辦?是要死在這裏,還是……她顯露出她的武功來,跟端木夜歌聯手,將他們打敗?

可是,倘若她露出她有武功的事情,引起端木夜歌的覬覦,那她怎麼辦?

何況,還有上官銘語以前說過的,若她是真命天女的傳聞傳出去讓大家知道,也許,還會引起她和慕容玄焱感情的危機。

那麼,她到底應不應該暴露出她自己的真正身份?

謝靜然心裏躊躇不已,而這時,又不知從哪裏,忽然又冒出好幾個黑衣人來,形成包圍之勢,將她和端木夜歌緊緊包圍在中央。

而看他們的氣勢,一個個眼露精光,太陽穴高高鼓起,明顯都是高手。

見得這些人忽然出現,端木夜歌眼中冷光更甚,低頭對她說道:「謝靜然,你抓好了,現在我要突圍了!」

謝靜然低低應了聲,算是答應,他這才放心地向前望去,冷笑道:「你們妄想殺死本太子?哼,簡直是痴心妄想!那本太子今天就讓你們看看,究竟什麼才是真正的高手!」

說着,他便一副要跟他們拚命的樣子,那些黑衣人見得他如此模樣,一個個都紛紛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虎視眈眈地看着端木夜歌。

端木夜歌大喝一聲,便拿着手中的長劍向前刺去,那些黑衣人見狀,自然不肯怠慢,見他來得兇猛,都紛紛向後退去。

恰在這時,端木夜歌長笑一聲,腳下便輕輕一點,如九天雄鷹一般,直直向天空掠去!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他含着笑意的聲音:「你們中計了!」

說完這話,他的腳下便在樹尖上微微一踮,身子更是輕盈無比地朝着遠方掠去。

眼看那些黑衣人都要被他甩在了身後,謝靜然不由笑道:「你方才真厲害!裝作要攻擊他們,讓他們都因為害怕而後退時,你便用輕功逃脫,讓他們好一個措手不及!」

他也一笑:「不錯!他們都以為我會跟他們來一次拚死之斗,可是我怎麼可能會這樣做!能不動手自然不會動手,我又怎麼會傻到一個人對抗這麼多人,所以自然是走為上計了!」

說着,他便回頭看去,見沒有人追來,便舒了口氣,謝靜然自然也是再不似方才那樣感到緊張無比了。

可是,就在他們兩個都不由鬆了口氣的時候,卻只聽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七王爺果然智計過人!可是無奈,就算你再聰明,也是敵不過我們主子的佈置!」

聽到這個聲音,謝靜然和端木夜歌都不由臉色大變,紛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在那裏,正站着一個跟剛才那些黑衣人同樣裝束的人,他手中執著一柄閃著寒光的長劍,眼裏含着一抹譏誚地看着她和端木夜歌。

剛看到他,端木夜歌的臉色便不由大變,謝靜然的臉色,自然也是變了。

以她現在的武功修為,自然是可以看出,這個人的武功遠遠高過了端木夜歌,雖然不及她,但是她又不能顯露武功,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只有死路一條。

端木夜歌勉強調整好臉色,望着那人,冷笑一聲:「是么?那倒未必!我倒要看看,到底誰厲害!」

說着,他也將手中的長劍執在手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那個黑衣人刺去!

那個黑衣人眼中的譏誚越發的濃了,望着端木夜歌刺來的長劍,不閃不避,只是冷笑道:「不自量力!」

話音剛落,他手中的長劍,在陽光之中閃過一個美麗無比的旋影,然後,以一抹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瑰麗軌跡,直直朝謝靜然和端木夜歌刺來。

剛看到這抹絢麗無比的劍光,謝靜然和端木夜歌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任誰都能看出,能舞出如此劍光的人,武功該有多高,端木夜歌更是連拍馬也趕不上了。

雖然知曉自己與對方的實力差距,端木夜歌仍是咬了咬牙,奮力舉著長劍朝黑衣人刺去,眼中有着一抹堅決無比的神色,彷彿真的已經不畏死亡。

謝靜然心裏卻是大急,她真的不能顯露武功,但是假若端木夜歌身死,那她該怎麼辦!

眼看此時端木夜歌已經跟黑衣人混戰在一起了,他明顯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那個黑衣人的劍光,已經重重將他的身形緊緊包裹住,逼人的劍氣籠罩着她們,便只是靠着劍氣,也能壓迫得人喘息都困難了起來。

端木夜歌明顯有些氣息不繼起來,卻是咬緊牙關不肯有絲毫退卻,他的心理素質也是極好,處於此種情形之下,手下的劍招卻是沒有一絲錯亂,雖然遠遠不及黑衣人,也是沒有出現一點的破綻。

黑衣人冷笑:「你還真是個人才,事到如今,還能保持如此冷靜,也足夠能讓我對你刮目相看了!只不過真是可惜,我家主子已經說了要讓我除掉你,所以就算你再厲害,也是只能在我劍下身亡了!」

說着,他手中的長劍被他再度旋出好幾個璀璨無比的劍花,然後,更是以比剛才還要快上幾分的速度朝端木夜歌刺來!

端木夜歌臉色大變,慌忙往後退上幾步,踉蹌停住身形之後,這才勉強躲過了這個黑衣人的這一劍。

黑衣人冷冷道:「嘿,你的武功還不賴嘛!可惜啊,就算你現在想逃,你也是無法帶着一個人逃走的!假如你一個人走,倒還有些希望,但是帶着這個女人嘛,嘿嘿,你就別做夢了!」

聽到這個黑衣人的話,謝靜然心裏一動,慌忙對端木夜歌說道:「他說得不錯,你快點走吧,帶着我終究是累贅,你一個人走就是了!我在這裏沒有仇家,他不會殺我的!」

那個黑衣人嘿嘿笑道:「不錯,我跟你沒仇,我不會殺你!」

端木夜歌冷冷截住他的話:「你給我住口!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你不要在這裏挑撥離間了!」

然後,他頭來看謝靜然,一臉堅決地說道:「謝靜然,你別想我會將你留在這裏!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你以為我會捨棄你一個人偷生么?」

謝靜然心裏湧起一陣感動,卻仍是堅決道:「他已經說了不會殺我的,但你留在這裏,他卻會把你給殺掉!你怎麼這麼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走了,只要他們不殺我,你就還可以回來救我啊!」

端木夜歌卻是十分生氣,怒道:「你住口!你就這麼傻,他說不殺你,你就真的相信?哼,他們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說什麼話都不能相信,我才不會將你留在這裏!」

謝靜然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快走啊!你管我幹嘛,我寧願死也不要你管!本來我跟你就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為什麼還要管這麼多事情!就算我死了,也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不是么?」

聽得謝靜然的話,端木夜歌眼裏掠過一道淡淡的黯然,但旋即卻又泛起瞭然的神色,笑道:「謝靜然,你別激我!我告訴你,就算我死,我也不會讓你落入那些魔頭的手裏!你給我聽好了,不要再這樣唧唧歪歪,影響我的發揮了,知道么?」

謝靜然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因為他對她說的這些話,讓她的眼淚真的流了下來。

她真的想不到,他會這般對她,寧願犧牲自己的生命,也是不肯將她放手,也是不肯拋下她一個人自己逃生。

她和他只不過是只有着利益合作的關係,就算再論感情的深淺,也充其量只不過是算一般般的朋友,生死之交自然是論不上,但他為什麼就要對她這樣好?

她的眼淚靜靜地滴了下來,因着他對她的這一片維護之情,她的心裏,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她已決定,不管如何,在她的心裏,她都會永遠將他視若她最好的朋友。

一生一世的朋友!

那個黑衣人聽到他們的對話,仰天長笑:「哈哈,好一對情深意重的痴情男女啊!可惜,今日你們都要死在這裏,我再不會對你們有絲毫手下留情!」

說着,他手中的長劍,如同閃電一般,疾速向他們刺來。

長劍的劍光,已經形成了一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其速度的閃電,他們剛剛才看到劍光起,那道劍光,便在轉瞬之間,到達了他們眼前!

謝靜然不由驚呼了一聲,大叫道:「夜歌,小心!」

但這時,卻只看到端木夜歌連揮劍也來不及,便有一道暗紅的血光自他的手臂上揚起,一直蕩漾在陽光中,閃耀着刺目的光芒!

謝靜然心裏一痛,知道是端木夜歌受傷了,不由驚道:「夜歌,你哪裏受傷了?」

端木夜歌咬住牙關,艱難說道:「我的胸前,被他刺了一劍!」

謝靜然慌忙道:「要不要緊?你還是快點將我扔下來走吧,要是你再留在這裏,你一定會沒命的!」

「謝靜然,你不要再說了!」

謝靜然話音剛落,便被端木夜歌給截住了,她只好緘口不語。

她該怎樣才能對他說出,其實她要他走,只是要全力施展出她的武功,而不讓任何一個人看到?

倘若她當着他的面施展出她的武功,之後一定會有着各種後遺症,並且絕對會影響到她和他之間的感情。

所以,她不能當着他的面,施展出她的武功來。

可是,假如她一直隱忍着不發,難道她就眼睜睜地看着他受傷而死,眼睜睜地忍受着,她也死在這裏么?

她心裏真是矛盾無比,而這時,黑衣人的長劍,又再一次刺過來了!

她的驚呼還沒有響起,便只感到抱着她的端木夜歌,身子重重一顫,彷彿受了極重的傷一般的模樣!

她心裏更是大急,慌忙朝他看去,卻只見自他的胸前,汩汩地流出鮮血來!

這些鮮血流得如此之急,不過轉瞬時間,便將她的身上,都染上了鮮紅的血印!

而他們站立的腳下,更是幾乎被鮮血染紅!

謝靜然心裏如被刀絞,只感到現在的端木夜歌,已經全身軟軟地要倒下去的樣子。

她趕緊站穩身子,壓制住心裏的悲傷,將他的身子扶住,只見在他的胸前,正有着一個極大的傷口,鮮血正在源源不斷地自他的傷口中沁出來!

看到眼前的情景,謝靜然的心越發的痛了起來,幾乎痛得要令她的呼吸,都要就此停止!

端木夜歌,明明你有着機會要逃脫,為什麼,你偏偏要顧及着她,而讓自己受了如此重的傷?

為什麼,寧願自己死去,也要將生的機會留給她?

謝靜然的眼淚,忽的就再也忍不住,如泉涌一般自她的眼裏流了出來。

她將端木夜歌平放在地上,手裏暗暗使勁,正待要將他的血止住時,卻只見自她的眼前,忽的掠過一道黑影!

她凝眸望去,只見那個黑衣人已經如同鬼魅般掠到了她的身前,見她抬眼看他,便伸出手來,一下子將她的穴道給點住!

謝靜然心裏不由冷笑,以她現在的武功,將她的穴道點住,以為就能困住她么?

可是,她不會顯露出她的本領,因為她想看看,他將她的穴道點住,將端木夜歌擊成重傷,卻不將他們殺掉,是要對他們做什麼!

她也想看看,他口中的那個主子,究竟是誰!

那個人,必定是一個不承認端木夜歌太子之位的人,不然,黑衣人就不會對端木夜歌稱七王爺,而不是太子了!

所以,假若她沒有猜錯,那個人,必定是——

謝靜然裝作穴道被點住,全身了無力氣的模樣,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這時,只看到黑衣人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轉過身去,對着樹叢中的一處躬身說道:「屬下見過主上!」

謝靜然立時朝那邊看去,只見自樹叢之中,漸漸走出一個人來。

那個身影很是熟悉,在陽光的勾勒下,他的身形,仍是如同以往無數次見着那般出塵脫俗,縱然是在凡俗之中,也能感覺到他的不同尋常來。

他的面容清俊無比,在陽光的照耀下,更是有種神袛也遠不能及的傲人風姿,只是,此刻的他,臉上再無以前那種溫和的笑容,有着的,只是刻骨的恨意,和冷冷的笑容。

他一步一步緩緩地朝他們走來,對那個黑衣人說道:「你幹得不錯,他們兩個,是否都已經沒有任何力量來反抗了?」

黑衣人慌忙答道:「回主上,屬下幸不辱命!」

「很好!」端木夜弦冷冷一笑,說,「你先退下吧,這裏有着我在就行!」

「是,屬下告退!」

黑衣人應了聲,向端木夜弦行了個禮之後,便轉瞬消失了。

見得那人走遠之後,端木夜弦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謝靜然的面前,居高臨下看着她。

她抬頭看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說道:「原來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不錯!可惜你現在明白,已經太晚了!」

端木夜弦冷冷說出這句話來,眼神更是如同刀鋒一般,將謝靜然的防備割得支離破碎。

他俯下身來,伸出右手,將謝靜然的下巴捏住,唇邊泛起一抹輕笑:「你將我騙得好苦,你說,我該如何做,才能徹底償還,你對我做的這些事情呢?」

看到他唇邊的笑,謝靜然心裏一冷,望着他,說:「我怎麼知道,你要怎麼對我?」

他唇邊的笑越發的燦爛,卻讓她的心裏越發的涼了。

他放開捏住她下巴的手,站了起來,笑着看她,說:「你不是很擔心他么?並且,他似乎也很關心你,就算自己死,也不願意將你扔在這裏!你們兩個這般的情深意重,還真是讓我感到萬分感動啊!所以,今日我就想讓他也嘗嘗,究竟什麼,才是真正痛入心扉的感覺!」

說着,他便向端木夜歌走去,謝靜然心裏湧起一陣濃濃的不安,慌忙叫道:「慢著,你不要殺他,他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並且,他還是你的親兄弟,你不要做傷害他的事情!」

聽得她的話,他止住腳步,回過頭來看她,似笑非笑:「我說得果然不錯,你真的很擔心他呢!好,那我就暫且聽你的話,我不殺他,你感激我么?」

謝靜然暫時鬆了口氣,雖然並不相信端木夜弦真的會對端木夜歌手下留情,可是現在,她卻需要時間,而在這段時間之內,她必須保證端木夜歌不會死。

她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真的很恨我,只因為我確實欺騙了你,也利用了你對我的感情!可是,我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誰叫你的母后,是和冷傲楓合作的?只要對慕容玄焱不利的事情,我都絕不會容忍!」

「好,很好!」

端木夜弦唇邊漸漸拂起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又返回身朝她走來,語氣陰冷:「你對慕容玄焱真的好深情,就連我這個局外人,也是不由被深深感動!也難怪,你能為了他,而將我弄成如此!只可惜,今日不管你再說什麼,我也是不打算再放過你了!」

謝靜然心裏一驚,慌忙說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能放過端木夜歌,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難道在你的心裏,你恨我,還多過恨端木夜歌么?我這樣做,也只是無奈之舉而已,你又何必要一直要耿耿於懷!」

她這話說得很是無恥,要跟一個被她傷過的人說他不要怪她,假如聽着這話的人是她,也是會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話說那話的人,是多麼的恬不知恥。

可是現在,她卻只能這般說,只因為她知道,只有這樣說了,接下來的事情,才能順着她預想中的軌道,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果然不出她所料,端木夜弦露出一個啼笑皆非的表情來,對她說道:「謝靜然,你果然很厲害,到了現在,仍能說出這種話來,也難怪連端木夜歌,也會對你這般看重,你真的和他一樣,是個毫無廉恥之人!」

謝靜然淡笑着看他,也沒有一絲怒意,只是笑着答道:「多謝你的讚賞之詞,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地全部接受了!」

他輕輕哼了聲,唇邊卻掛着絲嘲諷之極的笑意:「枉我以前,還誤以為你與傳聞中一點不同,還曾想過要帶你回楚國,可是不想,這些全都是你給我的假象!現在我應該感到很慶幸,我那時並沒有親近你,否則,你這樣一個鮮廉寡恥的女人,又會給我帶來怎樣的恥辱,當真是無法想像!」

謝靜然再次向他露出笑意,說:「再次謝謝你的讚賞之詞了!能夠在你的心中留下一席之地,真是一件讓我感到榮幸之至的事情了啊!而今日,你之所以會對我說出這席話來,只是因為,在你的心裏,你還未對我完全忘情,不是么?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就索性放過我,如何?」

謝靜然這席話更是說得無恥,端木夜弦聽得她的話,唇邊的嘲諷越發的深了。

他就用這樣的表情看着她,淡淡地說:「謝靜然,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你當真以為,本太子,真的有那般的迷戀你?」

謝靜然一臉的驚愕:「難道不是么?」

剛說完這話,謝靜然便不由笑了起來:「好了,夜弦,你就不用這般害羞了!現在這裏沒有他人,端木夜歌又昏迷過去了,你還用得着這般自欺欺人么?」

他唇邊的嘲諷更深:「謝靜然,你真當你現在對我,還有這般大的影響力?」

謝靜然這時臉色才有了些許的變化,說道:「夜弦,你為什麼要這般看着我?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你怎麼現在會變成這樣?難道……難道是因為我之前對你的欺騙,才令得你變成如此模樣么?」

謝靜然估計端木夜弦到了這時,估計都極其鬱悶自己認識她,到了現在,她還會說出這種話來,如此之裝a,應該是他從來未曾見過,也聞所未聞的吧?

只見他輕笑一聲,走到她的身前來,俯身看她:「謝靜然,不可否認,你確實是一個很吸引人的女人!可惜,本太子卻根本不會看上你的,你就斷了這條心吧!」

謝靜然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副不敢相信一般的模樣,叫道:「你……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他輕笑道:「你還真聰明,我才說出這句話來,你便已經將我後面要說的話,全部說出來了,真是讓我有幾分的刮目相看啊!」

謝靜然一副萬分不敢接受的樣子,大叫道:「不可能!你怎麼可能不愛我!不,我不相信,我打死也不相信!」

他很是無語地搖了搖頭,嘆道:「我真是不懂,你能夠讓端木夜歌為你心動,又怎會是如此一個不敢接受失敗現實的女人!不過,縱使你死也不肯相信,我也是要對你明說,本太子,從來沒有愛過你!」

謝靜然一邊搖頭,一邊叫道:「若你不愛我,你那時怎麼會對我說出那種話來?你怎麼會對我這麼好?你怎麼會在那時,中了我和端木夜歌的計?」

他淺淺笑着,伸出手來,將謝靜然的下巴輕輕捏住,讓她被迫抬起頭來看他。

他的眼裏,有着一種殘酷無比的笑意,冷冷看着她,唇邊卻是抹幾可傾城的笑容:「若我不這樣做,怎能做個得鷸蚌相爭之利的漁夫?」

謝靜然心裏一震,彷彿明白了什麼一般,叫道:「你……你根本就是裝作故意上當的!」

他一笑:「正是如此,不然,你以為我會那麼笨那麼痴情,知道你和端木夜歌是騙我的,還會傻到要上當?」

謝靜然驚道:「但是,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楚國皇帝死了,蕭家滅了,就連你母后,也是被賜自盡,這一切,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他的手忽的收緊,謝靜然的下巴一痛,只好凝神看他,連眼睛也不能眨一下,這下,更將他眼中的詭譎和算計,一覽無餘。

他抿唇一笑,說:「我原本還以為,你真的變得聰明了很多呢,可是不想,你卻仍是這般的天真!唉,難道你真要我將全部的真相都告訴你,你才會明了所有的經過?」

他的笑雖然淡淡,卻帶有一種冰冷無比的感覺,一直涼到了她的心底,也讓她充分認識到,此刻在她眼前的端木夜弦,再不是以前那個。

甚至,她也忽然有了種感覺,以前的端木夜弦,也並不是真正的他。

她心裏一動,像是忽然明白了一切事情的經過一般,叫道:「你……你是故意的!」

他唇邊的笑更顯傾城,鬆開捏住她下巴的手,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撫,笑道:「你很聰明!」

對於他這樣的讚美,她自然是心裏很不是滋味,同時,對於他的動作,她的心裏也是莫名有了幾分反感。

這倒是有些奇怪了,以前端木夜歌也對她做過這般的動作,可是她卻沒有多少反感的意思,但是現在……莫非是因為看清了端木夜弦的真面目,所以,她才會對他的一切,都反感起來么?

他說出這句話,見着她眼含冰鋒地看着他,又是一笑說:「你也不要這般看着我,我這般做,也是沒得選擇!你和端木夜歌相處了這麼些日子,你應該完全清楚,在我們楚國,蕭家到底有着怎樣的影響力!」

謝靜然又是一副非常吃驚的模樣,說道:「你……你也想除掉蕭家?並且,還是利用端木夜歌來除掉的?」

他輕笑着點了點頭,謝靜然又接着說道:「而楚帝之所以這般容易就會被端木夜歌的人殺掉,也是你故意為之?你就是要端木夜歌替你除掉所有的攔路虎,然後,你便可以只要殺掉端木夜歌,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當上楚國皇帝?」

聽着謝靜然將這些話說出來,他輕笑一聲,說:「我說了,你很是聰明,我真是沒有說錯!」

謝靜然只感到心裏的涼氣越發的深了,也許是此刻的端木夜弦,真的是與以前的一點都不一樣,所以,才會令她覺得更加的可怕。

尤其更可怕的,還是……

她的聲音都不由輕顫起來:「但是……端木夜歌可是將你的母后都給殺掉了,這個情況,你應該完全預測到了,可是你……難道,難道你就一點也不為你母后的死,而感到傷心難過嗎?」

她的話,或許給了他一點震動,只因他的睫毛,在他聽着這些話的時候,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但僅僅是須臾,他的眼中,便又恢復了那種冰冷無情的神色。

他淡淡笑了下,笑中沒有絲毫感情,他的聲音也是淡淡無比:「這有什麼?一將功成萬骨枯,再說,我母后,也是希望着我能夠當上大楚皇帝的,所以,就算將她犧牲掉,她也是心甘情願,絕對不會怨我!」

他會說出這樣禽獸不如的話來,真是讓謝靜然也不由瞪大了眼睛看他。

她真的想像不到,這個世上還會有着這樣的人存在,將世間親人因為自己而死亡,也可以看得那般的順理成章,還可以將親人的犧牲,看成是自己通向成功道路上面的必經之路。

這般的冷血無情,真是連端木夜歌,也是遠遠不及。

而他之前對她的所謂深情,又是多麼的可笑!

他看到她瞪大的雙眼,冷冷一笑,說:「你為何要這般看着我?你別以為,你比起我,就高尚多少!你口口聲聲說對不起我,但是你若真的感到對不起我,你就不應該來利用我!既然你已經利用了我,無論你再說什麼,也是無濟於事!」

謝靜然心裏徹底無語了,於是也冷笑一聲,說:「那你有沒有膽量對我說,你對我,是真的有過一絲真的感情呢?」

「哈哈,我對你有真感情?」

聽到她這句話,端木夜弦不由朝天大笑起來,彷彿聽到了這個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

她卻只是靜靜地看着他,抿唇一笑,淡淡說道:「是,你對我沒有絲毫感情!只因你當初來到秦國,之所以來接近我,本就是有着目的的!假若我沒有猜錯,你那時來接近我,是因為你早便聽過我的傳聞,認定我是一個極容易被男人,尤其是美貌少年所勾引的女子,所以,你便用自己來引我為你動心,從而,來達到你的目的,是么?」

他的笑不由截止,他低下頭來看着她,唇邊猶自帶着一抹輕笑:「是!但是,是又如何?你又能如何對我?」

謝靜然淡淡一笑:「我不能如何對你,但是這些話,我卻仍是要說出來!不說出來,我憋在心裏,悶得慌,怎麼樣?」

他卻也是不阻攔她,只是做了個請便的手勢,說:「請說,她並沒有攔你!」

她露出一抹輕嘲的笑意,說:「你那個時候接近我,只是因為你與秦國的協議吧?你知道慕容玄焱對我不會放在心上,所以你那樣做,本就不是來針對慕容玄焱的,而是想用我的安危,來威脅謝麟,逼他跟你合作,一起將秦國的國土割讓給你!」

他也是淡笑一聲:「不錯,你說的都是實情!你還有什麼發現,儘管說下去啊!」

謝靜然也不推辭,接着說道:「但是,之後慕容玄焱,卻對我表露出了你根本沒有想像到的重視!正是因為那時慕容玄焱異於平時的表現,便令得你改變了你當時的計劃!」

謝靜然直直望着他,眼裏帶着抹凌厲的冰鋒:「那時,你本來只想將我迷惑,讓我暫時聽命於你,而只要等得事情順利完結之後,你便將我棄如敝履!可是後來,你知曉了慕容玄焱對我的感情之後,便打算要放長線釣大魚,不再拘泥於短時間的利益,而是,要將我的心也騙走,讓我心甘情願聽從你的指揮!只因如此,才能通過我,來控制慕容玄焱!」

他的唇邊,露出抹意味深長的笑來,也是直視着她,淡笑道:「謝靜然,你真聰明!聽了你說的這些話,我倒真的有些捨不得殺你了!」

謝靜然失笑:「你最好殺了我!只因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想這個道理,你還是懂得的吧?而端木夜歌,就是因為一時之仁將你放走,以至於現在,卻造成這般的局面,我想,以你的才幹,你是決計也不會犯這種錯誤的吧?」

他也一笑:「我自然不會!只不過,在你們死之前,我卻還是要將你們折磨一下,才能消我心中之仇!」

「不知道到了現在,你還要怎樣折磨我們呢?」謝靜然淡淡一笑,「你莫忘了,自始至終,都是只有你在騙着我,而我那樣的做法,對於你的欺騙,又能算得了什麼?所以,我想那個應該要報仇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才對吧?」

聽得她這樣說,他的眼裏掠過一抹精光,伸出手來輕撫她的臉頰,笑道:「謝靜然,你當真是口齒伶俐,幾乎連我,也要被你所說服!可惜——」

他的手忽的一緊,五指在她的臉頰上重重一按,頓時,一個紅紅的疤痕,便刻印在了她的臉上。

謝靜然吃痛,心裏暗罵,卻是毫不示弱地看着他,問道:「可惜什麼?你不願放了我?」

他對她露出傾城笑意,笑很美,將他的姿容,更是襯托得絕世無雙。

可惜,他講出來的話,卻是絕情無比!

「我自然不會放過!你可聽過一句話,寧可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在這個世上,只有我,才能利用別人的感情,才能欺騙別人的心意,可是,若有人也這般對我,我,便會給與他這個世上最殘酷的刑罰!而你和端木夜歌,就是那兩個膽敢算計我的人,你說,我會對你們手下留情么?」

謝靜然獃獃地看着他,看着他臉上帶着那種美麗無比的笑意,然而他的眼中,卻是有着無限冰冷而殘酷的光芒在閃耀,不由只感到心裏也在輕輕顫慄。

她真的從來沒有想到過,在這個世上,竟然會有這般的人存在!

一方面,他給與人的印象,是彷彿謫仙一般的出塵脫俗,可是另一方面,他不為人知的內心深處,卻是那般的殘忍而自私。

他能夠將別人對他的好視若理所當然,而若是他人有一丁點的對他不住,他便會不顧那人這般待他是何種原因,而不惜用最殘忍最狠毒的手段來對付那人!

縱然令得那人那樣對他,是被他所逼的,他也是不會理會!

可笑她和端木夜歌,終究是太大意,竟然連他的真實心態,也是根本沒有看透!

她壓下心中冰涼,咬牙說道:「難道在你的心裏,就只許你來傷害利用別人,而別人,卻只能乖乖聽你的話,萬事都遵從你的意願?」

他抿唇一笑:「那是自然!不然你又以為如何,你以為我會網開一面,放過你和端木夜歌?」

謝靜然冷冷道:「為什麼不能!你別說你不知道端木夜歌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你應該記得,是你的母后,將他的母親逼死的,也是因為你的母后,所以他才會流落在秦國,從而讓我遇上!如果不是你的母后和你的父皇那般對他,他又怎麼會有想報仇的念頭?所以,是你先對不起他,所以,他才會做出這等對不起你的事情來!」

「你自身難保,竟然還為他說情,看來在你的心中,他的地位,還真是不低啊!」

他的唇邊露出抹嘲諷的冷笑來,陰陽怪氣說道:「可惜,你若是這般,我便越要折磨你們!他本來就是一個低賤的宮女所生,就算那個宮女後來被封為貴妃,也是改不了她低賤的本性!而他,有着這樣一個賤人母親,他的血統,又會高貴到哪裏去?他這樣的一個小賤種,又哪有資格當我的弟弟?」

他的手下再度用力,在謝靜然的臉頰上又刻下一道紅印來,謝靜然忍住痛,說道:「但是你可知道,他那時在秦國跟我在一起時,還曾對我說過,說你是這個世上唯一對他好的人——」

「是,本太子確實是第一個對他好的人!」他臉上那抹冷笑中的嘲諷越發的濃,「若本太子不對他好點,他又怎會堅信不疑,宮人們那些傷害他的明槍暗箭,都不是出自本太子之手呢?他又怎會一直以為,宮人們之所以會對他這般冷漠,都不是本太子的授意呢?可惜啊,他在這些年裏,費盡心機將宮裏所有對他欺辱過的兄弟姐妹們都送下黃泉,卻偏偏沒有懷疑我,你說,我的這些做法,究竟有沒有作用呢?」

那抹笑出現在他的臉上,當真是將他襯托得風姿絕代舉世無雙,可是,卻讓謝靜然心裏的寒氣猛涌,幾乎要用她的內力將穴道沖開,離開他的掌控,能有多遠就有多遠的好。

她不由脫口大罵:「你真是個惡魔!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將你所有的兄弟姐妹都當做工具,你借端木夜歌的手,除掉所有對你皇位有威脅的兄弟,這樣惡毒的事情,你怎麼能做得出來!」

謝靜然只感到心裏的憤怒無以復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只感到她要將這些話全部說出來,才能讓她心裏的憤慨得到紓解,才能讓她不至於因為憤怒而喪失了理智,從而破了她的計劃。

他聽了她的話,卻不生氣,而是笑得更為燦爛:「惡魔?這樣的稱謂,倒也不錯!只不過,若我不這樣做,我又怎能安然地登上皇位?可憐啊,我還以為端木夜歌有多聰明,可是到頭來,不還是當了我的一顆棋子,哈哈哈!」

看見他得意洋洋的模樣,謝靜然心裏的憤怒更為的深,禁不住怒道:「你別笑了!你這樣狠毒,你終究會有報應的!」

「哈哈,報應?」似乎她說了一個極其好笑的笑話一般,他哈哈冷笑了兩聲,便低頭對她說道:「若真有天,本太子就是天,這個世上,還有誰能夠讓我得到報應?講完了那些事情,現在,該到了算清我和你之間那筆帳的時候了!」

說着,他便冷笑着看她,眼裏冰冷的神色,讓她的心裏,也似乎瞬間被凍結住,她只能怔怔地看着他,訥訥道:「我早便說了,是你先對不起我,所以,無論我要做什麼,也是沒有錯——」

「哼,事到如今,你還敢說出這種話來?」

他臉上的譏誚之色那般的濃,望着她,滿目均是不屑,聲音更是冰冷無情地截斷了她的話。

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我早便說了,這個世上,只有我負別人,沒有別人負我的份!所以,若你那時沒有背叛我,說不定現在,我還會給你一個好下場,可是現在,你膽敢騙我,還和端木夜歌一起合作,將我玩弄於股掌之上,你說,我還會放過你么?」

他的笑那般冷,一直冷入謝靜然的心底深處去,他的話,更是讓她心裏的涼氣向上湧起,將她的全身,都凍結於這一片無垠的冰冷中。

她也冷笑了一聲,說:「便算我真的沒有做這般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便真的會放過我么?你別把我當傻子看,你之前要來接近我,本就是有着目的的,不管如何,你都絕對不會放過我這顆棋子,不是么?所以我又何必要言聽計從,不如也算計算計你,起碼,也能夠看見你摔跟頭,那不是很好么?」

聽得她的話,他的雙眸一緊,盯着她,冷聲道:「你早便已經知道,我接近你是為了什麼?」

謝靜然搖了搖頭,說:「不,我哪有這麼聰明!只不過,那時我只是懷疑而已,可是到了那時在大殿上,你將我作為盾牌,從而引開端木夜歌的注意力,讓你自己安全逃開之後,我便證實了這個猜想!也就是因為那樣,我才沒再要端木夜歌對你手下留情,只因我知道,你必定還有着自己保留的勢力,也必定不會放過我和端木夜歌!與其等着你來對付我們,不如我們先出手,你說是么?」

「哈哈,好,算我真的看走眼了!」

端木夜弦哈哈陰笑了兩聲,便再次緊盯着謝靜然,說:「可惜啊,你再聰明,也終是再擺脫不了被我繼續當做棋子與玩物的下場!」

說完這話,他的臉色忽的變得陰冷無比,一寸一寸逼近謝靜然的臉來,似乎要把他全身的冰冷,都全部投射到她身上來。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看着他陰狠的笑意,只感到心裏忽的湧起一陣莫名的懼怕來。

她禁不住訥訥道:「你……你到底要幹些什麼?你想怎樣對我!」

「哼,怎樣對你么?很簡單!」

端木夜弦說完這句話,便一下子鬆開她,然後站了起來,望向暈倒在一旁的端木夜歌。

看到他這個舉措,她心裏一驚,慌忙叫道:「你不要傷害他!你自己說了的,你不會做傷害他的事情的,怎麼你現在全都忘了!」

他回頭看她,唇邊一抹冷笑:「我不會傷害他?敢情你跟我說了這麼久的話,還是沒有看清楚我的為人呢!我是該說你天真,還是愚蠢呢?」

謝靜然臉色大變:「你真的要這樣對他?」

端木夜弦冷笑:「我不但要這般對他,我還要這樣對你呢!你和他本就是一丘之貉,對你們兩個,我不必手下留情!」

謝靜然臉色更是變得難看,一副幾乎就要衝過去將他拉住的模樣,大叫道:「你怎麼能這樣做!他已經受了重傷了,你怎麼還要對他這麼殘忍!他是你的兄弟,他變成這個樣子,也是拜你所賜,你又為什麼還要這樣對他!」

若不是她的穴道被點住,看她的樣子,她必定會衝上前去將他拉住。

見得她這般激動的模樣,他卻只是冷冷看着,眼裏一副「你不要自不量力」的神色,神情中也是深深的不屑。

他這樣的神情,讓她心裏感到萬分的不爽,可是為了她接下來的計劃,她卻只好忍!

哼,她倒要看看,到底誰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她也要看看,你到底有着怎樣的卑劣手段來對付她們!

他冷冷一笑,說:「是,沒想到你也記得,他是受了重傷的!可是也正是拜你所賜,你一直在找我說話拖延時間,讓他的傷口遲遲得不到止血,依我現在看來,他若是真的死了,應該是死在你的手上才對!他死的原因,也是被你拖延時間,以至於失血過多而亡!」

現在端木夜歌的傷,她倒成了主要的肇事者了,真不知道這人怎麼臉皮能夠厚成這個樣子,簡直將白的都說成黑的了。

但她的臉上,卻露出一副悔不當初的神情,喃喃地道:「我真的害了他么?如果我不一直拉着你講這麼多話,他就不會有事情了!我真後悔,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為什麼這麼傻……」

見得謝靜然一直在自言自語,端木夜弦眼中的嘲諷之色更為的深,轉過頭去不再看她,而是徑直走向端木夜歌。

所以,他自然也是沒有看見,在她的眼裏,一閃而過的一絲狡黠之色。

他走到端木夜歌的身前,居高臨下看着尚自在昏迷中的端木夜歌,眼裏掠過一抹冰冷無比的神色。

她也慌忙朝端木夜歌望去,只見他正氣息奄奄地躺在地上,傷口不知怎麼的,血竟然還沒有止住,仍然有着汩汩的鮮血,自他的傷口中流出來。

也難怪端木夜弦會說,假若端木夜歌死了,也是被她害死的,只因他的血如果一直這樣流下去,那麼必定會有流盡的一刻。

她慌忙叫道:「他的血流得這麼快,你為什麼還不幫他止血?難道你就真的忍心,讓你的親兄弟死在你的面前么?」

「對,你說對了,我就打算這樣!」

聽得謝靜然的話,端木夜弦只是依舊冷冷看着端木夜歌,卻並不回頭來看她。

端木夜歌胸前傷口的鮮血流得更為的迅疾,並且在其中,還隱約有着一些驚人的青色光澤,也不知道在他的鮮血裏面,到底混合了一些什麼。

可是他卻一點察覺也沒有,仍然是雙眼緊閉,似乎絲毫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漸漸地消逝。

端木夜弦蹲了下來,看着昏迷中的端木夜歌,眼裏掠過一道詭譎無比的光芒。

她驚道:「你……你真的要殺了他?」

端木夜弦冷冷一笑,說:「我要讓他看一部好戲,又怎會捨得殺他呢?」

謝靜然心裏忽然有了種不祥的預感,不由叫道:「什麼好戲?你又有什麼陰謀?」

「什麼好戲么?你就慢慢等著吧!畢竟這部好戲,還需要着你的參與呢!」

端木夜弦涼涼地將這句話說完,便伸手向端木夜歌的臉摸去,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些什麼,只看見端木夜歌幽幽地睜開眼來,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看着端木夜弦。

但他不過瞬間,便明白過來所有的事情!

他瞪大眼睛看着端木夜弦,喘著氣,艱難地說道:「原來是你……原來一切的佈置,都是出自你手!我果然太大意太心軟,所以才會放過你!」

說完這句話,他的口中,又不由自主地噴出一大口鮮血來,將他之後的話,都全部堵回了肚子裏。

他噴出來的那口血,也是帶着一種詭異的綠色,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聽得他的話,端木夜弦冷笑道:「是啊,一切都是我的佈置!可惜你現在知道,已經太晚了!今天,我就讓你看一出好戲,也讓你嘗嘗,什麼才是痛徹心扉的滋味!」

說着,他便抓住端木夜歌的衣領,將他重重一甩,端木夜歌便被迫站了起來,一邊吐血一般怒喝道:「端木夜弦,你竟然這般待我,要是我好了,我必定不會放過你——」

端木夜弦卻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好整以暇地說:「那好啊!我就看看,以你現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你要怎樣,才能不會放過我!」

他的神情中儘是不屑,看着端木夜歌,就像是看着被老貓玩弄著的一隻老鼠一般。

端木夜歌何等心高氣傲,自然是表情憤恨地回視着端木夜弦,卻無奈他的口中,一直源源不斷地淌出鮮血來,讓他連一個字,也是說不出來。

看到他這個樣子,端木夜弦意味深長地笑了聲,便站了起來,說:「好了,本太子也不跟你們廢話了!現在,便到了好戲要開場的時刻了!」

說着,他便又朝謝靜然走來,眼神中的危險光芒,閃耀得讓她心驚。

而這時,端木夜歌已經勉強支撐著身子,聲嘶力竭叫道:「端木夜弦,你要對她幹什麼!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毫毛,我就是做鬼,也是不會放過你!」

對於他的話,端木夜弦卻根本理也不理,只是唇邊含着一抹輕笑看着謝靜然,彷彿也在看着一隻被他玩弄的老鼠,笑道:「你可知道,本太子接下來,要對你幹些什麼?」

謝靜然狠狠瞪着他,說:「我怎麼知道你要對我幹什麼!你本來就是個變態,變態要做的事情,我這個正常人,怎麼可能會知道!」

「哈哈哈,好,那我就讓你看看,我這個變態,又會對你做出什麼事情來!」

聽得謝靜然的話,他卻不但不氣,反而還哈哈大笑起來。

只是,他眼裏那種冰冷絕情的神色,卻令她知道,他接下來要對她做的事情,究竟又有多麼的殘忍無情!

他緩緩地走到她的身前,望着她,唇邊有着一抹嗜血的笑意,淡淡說道:「據我看來,你們兩個,可是相當的情深意濃啊!既然這樣的話,那就不如讓我來當一個拆散你們這對鴛鴦的人好了!你們兩個不是都曾欺騙過我么,不是都曾經將我當成一個傻瓜么?所以,現在我就要讓你們看看,欺騙我的下場,究竟是什麼!」

看到他這樣的樣子,聽見他這樣的話語,謝靜然心裏已經大略知道,他要對她做些什麼了。

她的心裏不由稍稍安定下來,他的行為,果然跟她想像中一模一樣,事情的一切,果然都依照她預料中的軌道前行,現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靜觀事情慢慢向前發展,袖手旁觀,不加理會。

可是她的表面,卻是裝作一副極為害怕的模樣,驚道:「你……你到底要幹些什麼!你這個惡魔,你這個變態,你離我遠點,你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她一邊驚叫,一邊瞪大眼睛看着他向她伸出他的「魔爪」,看着他的手漸漸撫上她的臉頰,臉上帶着一種絕美卻殘忍的笑意。

他笑着看她,輕輕地說:「傳聞中的你,不是一個極為水性楊花的女子么?怎麼到了此刻,你卻變得這般的貞烈了?那好,既然你這樣的話,那我更是喜歡,我就讓我的好弟弟看看,他深愛的女人,在我的身下承歡時,他會有着怎樣痛苦的反應!」

話音剛落,他的手,便順着她的臉,漸漸撫向她的衣領,然後,他扯住她的衣領,重重往下一拉,一陣布帛響起的聲音傳來,一股冷風襲進她的衣裳裏面,她低頭一看,只見她的衣領,已經被他給扯開了,露出她胸前雪白的肌膚來。

她倒吸一口涼氣,怒道:「端木夜弦,你竟然這樣對我,要是被慕容玄焱知道了,你們楚國不會有好下場的!」

「是么?」端木夜弦淡淡一笑,絲毫不將她的威脅放在眼裏,「若他看到你和端木夜歌的屍體赤身裸。體在一起,你說,他會有着怎樣的反應呢,嗯?」

謝靜然這時終於知曉他的毒辣用心了,將他們折磨死,再在他們死後,還要再侮辱他們的清白,這樣的一個人,當真的無情狠辣得讓人可怕!

她正要出言反駁他時,卻只聽見端木夜歌的聲音歇斯底里傳來:「端木夜弦,你不要做傷害她的事情!我並不愛她,我和她沒有一點關係,我們之所以在一起,只是因為互相利用而已,你若是妄想利用她來讓我傷心,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才不會為了她而傷心,若是我想要她,早在秦國的時候,她就已經變成我的人了!你還以為傷害她能讓我傷心,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天真了!」

聽着他的話,謝靜然心裏不由湧起一陣感動,他之前不肯丟下她一個人逃走,就足以證明他對她的關心,可是現在這樣的話,又再一次掀起了她心裏浪潮。

看來,他對她,也許真的不似他之前一直否定的毫無感情,但是,為什麼他明明對她這麼好,卻要在那個時候,說他並不愛她呢?

他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一定要到十分危難的時刻,才會將他的所有心意,都全數暴露出來?

她感到眼眶都濕濕的,很想哭,卻偏偏哭不出來。

只因為,她知道她現在要做的,不是流淚,而是配合著端木夜歌的演戲。

她臉一冷,望向端木夜歌,怒道:「端木夜歌,你說什麼!難道我是這樣一個隨便的女人么?哼,你別得意,你別以為你自己有着多麼大的吸引力,我告訴你,如果不是因為和你有着利益來往,我才不願意和你多說一個字!你以前接近我,本就是要來利用我的,你和端木夜弦一樣卑鄙,我又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你!」

聽得謝靜然的話,端木夜歌也是冷笑:「你說得不錯,我那時到秦國,本就是因為要利用你,所以才接近你的!你也別指望我會愛上你,你這樣一個水性楊花聲名狼藉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會看上你!」

看着謝靜然和端木夜歌相互的言語攻擊,端木夜弦臉色卻是沒有一絲波動,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們言來語往,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模樣。

看來,他還是不會相信他們的啊!

果然,就在謝靜然和端木夜歌將對方都說得極為不堪的時候,端木夜弦才終於開了金口:「哼,你們又何必要白費功夫?端木夜歌,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傻到相信你對謝靜然沒有絲毫感情!我告訴你,你這樣做,未免太過自作聰明!今日不管你們說什麼,我也是不會改變主意,就算你不會傷心又如何?有着謝靜然這個絕世美人在眼前,她又曾經騙過我,你說,我會對她手下留情么?」

聽着他的話,端木夜歌縱使城府再深,此刻也是臉色微微一變,顯然端木夜弦說的話,已經深深撼動了他的心。

謝靜然心裏卻是一暖,看端木夜歌的模樣,他的心裏,真的是有着她的,不然便不會那般輕易,就為她而動容了。

可惜的卻是,不但她看見了端木夜歌臉色的變化,就連端木夜弦,也是看見了。

他冷冷笑了聲,說:「你還想騙我?看到你此刻的臉色,就算是傻子,也是能明白你心裏的真實想法!哼,還敢說自己對謝靜然沒有任何感情,那好啊,那我就儘管看看,你對她的沒感情,又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說着,他再不理會端木夜歌,只是輕笑着看謝靜然,說:「接下來的事情,我要讓你們兩個人極度後悔,你們曾經欺騙過我!尤其,我還要當着他的面,讓我看看,他究竟能不能夠承擔得起這一幕對他的刺激!」

眼看着他的魔爪在她的身上肆虐,端木夜歌的雙眼都幾乎要從他的眼眶裏蹦出來了,但是因為傷重不能動彈,所以他只能嘶聲叫道:「端木夜弦,你快放過她!你恨的只是我,為什麼還要折磨別人?你不是很想讓我傷心么,那你就儘管對我幹什麼都行,不要將別人也扯進來!」

端木夜弦轉頭看他,笑了笑,說:「是的,對你干任何事情,也是能讓你感到傷心,但是,傷害謝靜然,也是能讓你感到傷心!只不過,若是對付謝靜然,也還能讓我嘗到報復的快感!既然這樣的話,我自然是不會放棄,我當然,要讓你嘗到雙倍的痛苦!」

端木夜歌臉上露出無比痛苦的神色,叫道:「端木夜弦,你不是人!你竟然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來,你不是人!」

端木夜弦卻根本理也不理他,只是看着謝靜然,說:「管你怎麼說,也是無法打消我的念頭!謝靜然,你可作好準備了,本太子,可不是一個懂得憐香惜玉的人!」

話音剛落,謝靜然便只覺得自己的衣服被他用力扯下,不但她胸前的肌膚暴露在了空氣中,便連她身體的大半部分,也是再沒有衣物來庇護。

見着此景,端木夜歌眼裏的痛苦之色更為的濃,聲音中已經可以略見嘶啞:「端木夜弦,你不要動她!你儘管將所有的仇恨都加諸在我的身上,你儘管對我做任何殘忍的事情,我都毫無怨言,只要你別傷她!」

端木夜弦冷冷笑了聲,說:「你放心,等你嘗完這種痛苦的感覺之後,我再來對付你!」

端木夜歌叫道:「你不如現在就來對付我!你不是很恨我么,為什麼不先來對付我!」

「你給我住口!要是你再敢在這裏唧唧歪歪,我就讓謝靜然更痛苦!」

端木夜弦轉過頭去看端木夜歌,唇邊帶着一抹殘忍嗜血的笑意,說道:「不過,倘若你真的想讓我放過她,那你就答應我,給我做幾件事情,如何?」

端木夜歌忍着傷口的疼痛,艱難說道:「什麼事情?」

端木夜弦唇邊的笑越發的殘忍,卻是淡淡地說道:「你先將這個東西塗在你的傷口上,讓你的血止住!」

說着,他便將一個藥瓶向端木夜歌扔去,謝靜然遠遠地看着,卻只見那是一種具有能夠讓人成癮的止痛藥,若是用了過量,那便勢必會讓人對這種藥物過癮。

而現在端木夜弦的意思,卻明顯是要端木夜歌將這瓶葯都全部用掉,就算端木夜歌這次不死,以後也必定會染上這種毒癮。

其用心之毒辣,當真是令人髮指。

於是她慌忙叫道:「你不要!這瓶葯,你千萬不要塗,你不要答應他的條件!」

可是對於謝靜然的嘶聲大叫,端木夜歌卻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便毫不猶豫地撿起那瓶葯來,然後旋開瓶蓋,用手指蘸着那瓶葯向傷口上抹去。

看到他這個樣子,謝靜然的心裏當真疼痛不已,真的很想對他說出,她就是真命天女,她擁有着比端木夜弦高多了的武功,她們不必怕他。

可是,她卻知道,這些話,她現在根本說不出來!

只因,在未曾考驗端木夜歌是否真的愛她的情況下,她不能冒這個險!

倘若端木夜歌對她真的沒什麼感情,那麼假如她暴露出她自己的身份,她必定會遭到不幸,若真是這樣,那她要讓慕容玄焱實現的霸業,也是終究沒有實現的可能。

所以,她惟有看下,端木夜歌是否真有甘願為她犧牲自己所有的心理,她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端木夜歌,請你原諒我吧,請原諒我眼睜睜地看着你吃這些苦頭。

眼見得他將這些葯全部抹在了自己的傷口上,謝靜然的神色間不由痛苦一片,想說話,卻偏偏哽咽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端木夜弦卻是滿意無比地看着這一幕,點頭笑道:「好,既然你答應我的第一件事情做好了,那接下來,你就再做一件事情吧!」

端木夜歌冷冷看着他,說:「還有什麼事,你儘管道來!」

「好,痛快!」端木夜弦一笑,神色忽的變得肅冷無比,「現在你的傷口,想必也是不疼了!既然這樣,那你就給我跪下來,乖乖地給我磕三十個響頭吧!」

聽得他這話,端木夜歌臉色一變,怒道:「端木夜弦,你別得寸進尺!」

端木夜歌淡淡一笑:「好,你既然這般說我!那好,你就眼睜睜地看着,你喜歡的女人,被我折磨的模樣吧!」

說着,他便轉過身來,手指在謝靜然的肌膚上一寸一寸地下滑著,謝靜然怒瞪着他:「端木夜弦,你儘管殺了我好了,何必要這樣折磨我!」

端木夜弦笑着說道:「你這般美好的一個尤。物,我又怎麼捨得殺你?我不但不會殺你,還會讓你在死前嘗到無與倫比的快樂,知道么……」

眼看他的手指在謝靜然的胸前肆虐,端木夜歌眼眶欲裂,牙齒緊緊一咬,似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叫道:「好,我就給你磕頭,你不要碰她!」

「哈哈哈!」端木夜弦得意朝天笑了起來,「端木夜歌,我終於知道你的軟肋了!好,那你就給我磕頭吧,磕得越響越好!」

端木夜歌臉色越發難看,謝靜然已經在一旁大叫道:「夜歌,你不要聽他的!就算你這樣做了,他也是不會放過我們的,你不要聽他的了!」

可是端木夜歌卻只是望了她一眼,再次咬了咬牙,便撲通一下朝端木夜弦跪了下來!

謝靜然只感到心裏越發的痛了起來,真的極想脫口而出,讓他不要這樣作踐自己,告訴他她就是真命天女,但是那絲顧忌,卻偏偏讓她怎麼也無法說出口來。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端木夜歌跪下,向著端木夜弦磕著那三十個響頭。

漸漸的,端木夜歌的額頭,已經沁出血來,鮮紅的血液,順着他的臉頰緩緩地流了下來,觸目驚心得讓人心疼。

謝靜然只有轉過頭去,閉上眼睛,不敢去看眼前的一切。

耳邊響起端木夜弦得意的笑聲:「哈哈哈,很好,很好!第二件事情,你已經聽從我的命令做好了,那麼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第三件事情了!」

謝靜然心裏一顫,睜開眼來,朝端木夜歌望去,只看見他額頭上那個不停流血的傷口,還有他眼裏隱忍着的怒意和不甘,只感到心如被撕裂般的痛了起來。

她又望向端木夜弦,怒瞪着他,叫道:「你先別得意,終有一天,我們也會讓你受到這樣的對待!」

「是么?那我就等著這一天的到來好了!」

對於謝靜然的威脅,端木夜弦一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只是冷冷笑了聲,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來,然後又望向端木夜歌,笑道:「現在,我要說我的第三個條件了!你給我好好聽着,別再要我說第二遍!」

端木夜歌懶懶看他一眼,眼裏的悲憤和恨意,便連我看着,也是不由一愣。

他緊緊咬着牙,冷冷道:「你快說!你有什麼陰謀,都快點給我說出來!」

端木夜弦笑了笑,說:「很簡單,你方才對我磕過響頭了,便證明無論如何,你都已經臣服於我!既然這樣的話,你就再做一件更加臣服徹底的事情吧!」

說着,他便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着端木夜歌,就像是看着一個匍匐在他腳下的,卑微無比的螞蟻一般。

他唇邊露出殘忍的笑,說道:「那你就袒胸露背跪在我的眼前,自稱奴才吧!」

這種侮辱,比之先前對端木夜歌身體上面的打擊,還要來得深重得多,靈魂上面的刺激,就算肢體上面承受再重的苦痛,也終是無法比擬得上。

所以端木夜歌雖然早便作好了準備,聽到了這句話,也是不由氣得太陽穴上面的青筋鼓起,牙關緊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見着他這個樣子,端木夜弦輕笑一聲:「既然你不願意答應,那便真的不好意思了!唉,其實我本來願意給你機會的,可是奈何,你卻不加珍惜……那就別怪我了!」

說完這話,他的手指,又再度撫上了謝靜然的肌膚。

謝靜然不由絕望地閉上眼睛,心裏卻在等待着端木夜歌下一步的反應。

假若,他真的願意眼睜睜地看着端木夜弦對她做出這種事情來,而不答應端木夜弦的要求,那便真的怪不得她了。

到了那時,也許,為了不讓她自己的秘密泄露,她也會一時手辣,殺了他滅口!

別怪她狠毒,只怪他真的不值得她為他暴露出這個秘密來,而為了要讓慕容玄焱實現一統天下的願望,她也只能這樣做了。

可是這時,卻只聽見端木夜歌含着無限悲憤的聲音傳來:「你住手!我……我答應你的要求便是!」

謝靜然不由有些出乎意料地睜開眼來,將視線向端木夜歌望去,而此時,端木夜弦也是止住了手下的動作,也是有些意外地望向端木夜歌,似乎不敢相信,他會願意連這樣的要求也答應下來。

旋即,端木夜弦便發出一聲長笑來,得意道:「好!既然你答應,那我便見識一下,我一向心高氣傲的弟弟,會怎樣對我臣服!」

端木夜歌咬了咬牙,便伸手去撫向自己的衣領,眼看他的手正要將他的衣裳給褪下時,謝靜然心裏如被重擊,終於知道,他會甘願為了她,而犧牲掉自己的生命,乃至尊嚴!

既然這樣的話,那麼這樣的他,又有哪裏不能值得相信?

她之前對他的懷疑,是不是太不應該?

想到這裏,她終於忍不住,脫口便叫道:「夜歌,你不要聽他的!」

聽着謝靜然的話,端木夜歌不由一愣,手指也停住了動作,抬眸來看她,眼裏充滿不解。

端木夜弦則是冷笑一聲:「你不願意他聽我的,難道,你願意犧牲你自己,來救回他么?」

謝靜然朝他一笑:「我為何要犧牲自己?不要任何犧牲,我們也可以救回我們自己啊!」

說着,她便盈盈地站了起來,將原先被他扯開的衣裳重新弄好,含笑望着他。

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雙眼瞪得老大,伸出手來指着她,喃喃的說:「你……你的穴道怎麼解開的?」

謝靜然淡笑着說道:「既然是被別人點住的,那我自然有能力解開了!怎麼,到了現在,你還要為難我們?」

端木夜弦臉色變了變,又是冷笑道:「哼,就算你有本事解開穴道又如何?無論怎樣,你的武功,都是遠遠及不過我,你又能對我怎樣?」

謝靜然輕笑一聲:「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能夠對你怎樣,那我就奉勸你作好思想準備好了!」

看見端木夜弦仍是冷笑着,一副根本不相信她說的話的樣子,謝靜然心裏不由有些疑惑。

本來在她的心中,端木夜弦本不是這樣一個不識時務的人,他能看見她自己沖開穴道,本就應該心生警惕的,可是現在,卻仍然在這裏給她打腫臉充胖子,這是她認識中的端木夜弦么?

其中是不是有着什麼內情?

她心思一轉,看見端木夜弦的神情,又是微微一笑,說:「看來,若是真的不給你點教訓嘗嘗,你還真是會不相信我有打敗你的實力呢!既然這是你逼我的,那我也只好出手了!」

謝靜然一副很是無可奈何的模樣,讓端木夜弦看得更是眼中火起,怒喝道:「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又有什麼本事,能夠及得過我——」

可是他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便只感到似自平地而起一陣狂風一般,周邊的落葉,全數被一股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氣勢所掠起,在半空之中盤旋不休!

處於這種氣勢中央的端木夜弦,則是最痛苦不過。數不清的狂風向他襲去,將他捲入在狂風的包圍之中,讓他的身形,都有種不堪狂風襲來的脆弱感覺。

謝靜然輕輕一笑,雙袖微微一拂,登時,另外一股強烈無比的勁氣再度向端木夜弦襲去。

彷彿天地都在瞬間失色,在她們的眼前,一片飛沙走石,根本看不清楚端木夜弦現在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

不過她卻能夠無比清楚地知道端木夜弦現在的處境,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縱使她眼睛看不清楚,她的心裏,也是能夠無比明了地感覺得到。

此刻的端木夜弦,已經明顯不能承受她這般深厚的內力攻擊,雖然他的武功也很高明,可是比起她,卻根本沒有可比性。

現在的他,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甚至連招架之功,也是漸漸的不剩許多。

看着他在痛苦地與她的內力抗爭的模樣,她冷冷一笑,袖子再度一揮,一股更加迅疾的內力,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端木夜弦襲去。

只聽一聲慘呼傳來,謝靜然感覺到端木夜弦的身子踉蹌向後退了好幾步,然後,腳下一軟,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來,臉色蒼白無比。

看見他已經身受重創,她也將內力收了起來,收手站在一旁,笑道:「怎麼,現在可相信,她是有着能力打敗你了?」

端木夜弦一臉驚疑不定地看着她,驚道:「你……你什麼時候,竟然有了這麼高的武功了?」

謝靜然笑了聲,說:「我一向有着這般高的武功啊!只不過,以你的本事,是沒有察覺到罷了!好了,我也不跟你廢話了,你之前那樣對端木夜歌,所以現在,我自然是要將你交給端木夜歌來好好修理一番了,還希望你不要怪我啊!」

說着,她用袖子輕輕一甩,又是一陣勁風掠過,端木夜弦便被她捲起的這一陣風,一下子就滾到了端木夜歌的面前。

她轉過頭去,看向已經一臉目瞪口呆模樣的端木夜歌,笑了笑,說:「之前端木夜弦對你做過這麼多過分的事情,所以現在,你便好好地報一下這個仇吧!」

聽着謝靜然這話,端木夜歌並沒有去看倒在地上的端木夜弦,而只是獃獃地看着她,說:「謝靜然,你……你怎麼會有這麼高的武功?」

她笑着走到他的身前,說道:「你這麼聰明,怎麼到了現在,你卻反而不知道這種情況,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他的臉色有些奇怪,喃喃地說:「你就是真命天女?」

謝靜然點了點頭:「你說呢?一般的人,有我這麼高明的武功么?」

「這倒也是……」他也微點了下頭,只是臉色仍然有些奇怪,望着她,說,「這麼重要的秘密,你原本是應該只埋藏在心裏,連慕容玄焱都不能告訴的,可是……可是你為何要將這件事情告訴我……你明明可以將我打暈,再用武功來收拾端木夜弦的,然後再編造出一個理由來騙過我,那樣一來,不就再沒有人知道,其實你就算真命天女了嗎……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我……」

看着他這樣遲疑着說出這番話來,謝靜然知道在他的心裏,必定是感到震驚得很,畢竟她和他之間,也並沒有什麼親密的關係,便就算是他是她的朋友,也是及不過她和慕容玄焱這般深厚。

可是,她卻沒有將她是真命天女的這個消息告訴慕容玄焱,而是在他的面前,毫無保留地展露了出來。

也難怪他會感到如此,也許在他的心裏,正是有着波瀾在起伏不休吧。

既然這樣,那她也用不着騙他了,免得讓他真的以為,她對他有着什麼另眼相看的意思。

於是她笑了笑,說:「你也別這麼激動了!其實你應該也知道的,當時我見你被端木夜弦收拾,卻一直沒有出手,我就是在考驗你啊!假如你對我沒有什麼感情,那麼我自然不會在你面前展露這個秘密。可是……你做的事情,真的讓我感到很感動,所以,我才會……真是不好意思,看來我也真是一個自私的人啊……」

說道最後,謝靜然也感到有幾分的不好意思了,她這樣考驗他,讓他承受了這麼大的屈辱和痛苦,料想她這樣一句輕飄飄的道歉的話語,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彌補的吧?

她不由轉頭去看他,果然看到在他的神色間,有着隱隱的痛楚之意,不由感到心裏越發的愧歉難當了。

她想繼續對他說道歉的話語,卻連自己也知道,那些話語,在她對他做的事情的面前,是多麼的蒼白無力,所以,還不如不要說的好,再怎麼解釋,也終究是徒勞的。

可是這時,卻只聽見端木夜歌的聲音傳來:「你不要再說對不起了!因為我也知道,你只能這樣做!若你身為真命天女的秘密傳出去,那麼必定會有着無數的麻煩來圍繞着你,就算你有再高的武功,也是及不過這麼多的勢力包圍,所以,你這樣的做法,自然也是無可厚非。」

謝靜然訝異地看着他,只見他的臉色平靜,再沒有一絲的痛苦,也看不見一點對她責怪,不由訝道:「我對你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對你遭受的痛苦袖手旁觀,你都不怪我?」

他對我一笑:「我早便說了,我不會怪你的,你又為何要一再地解釋?再說,你也沒有非要救我的義務啊,所以,我更加沒有了要怪你的理由了!」

聽着他的話,謝靜然只感到心裏一陣溫熱的暖流拂過,也是對他一笑,似承諾一般說道:「夜歌,以後你有什麼麻煩,便儘管找我解決就是,無論什麼事情,我都必定會幫你做到!」

他卻是失笑,然後轉頭看着她,眼神中有着一絲笑謔:「你別說得這麼認真,假若我跟你說,我要你幫助我得到整個天下,你會不會答應?」

「呃……」謝靜然不由啞口無言,還真不知道該怎樣來回答這個問題。

他看到她這個樣子,伸手在她的肩上輕輕一拍,笑道:「我就說了,不要將話說得這麼滿!其實我也知道,這個要求,你是無論如何,也是不會答應的吧?不管怎樣,你要幫助得到整個天下的人,終究是他,而世上的任何人,在你的心裏,也終是及不過他的,不是么?」

看着他的笑臉,謝靜然的心裏,卻有着濃濃的歉意,以及隱隱的不安。

端木夜弦已除,他必定是會成為楚國的國君,而到了那時,他和慕容玄焱,便算是對手和死敵了。

而她,卻註定只會幫助慕容玄焱,那麼終有一天,她會站在和他對立的一方。

到了那時,他之前對她的所有付出與犧牲,他的深情,他的痛楚,他的隱忍,他的包容,是不是都會成為她們永遠無法去回望的記憶?會不會,隨着她們的對立,而漸漸的,被扔在回憶的塵埃中?

而這一切,卻終究是她最不希望見着的一幕。

她真的很不希望,這一段她們共同經歷過的,有着無數酸甜苦辣的日子,就這樣,被她們遺忘在了往昔的歲月中。

但是,這又是事情發展的必經之路,這一天,無論她怎樣想避免,也終究是會有來臨的時刻。

真不知道,對於這個問題,他又有着什麼樣的想法。

她嘆了口氣,說:「夜歌,現在我們暫時不要再談這個問題了吧!倒是對於端木夜弦該怎樣來處罰,你應該快點下個結論才行。」

聽得謝靜然在轉移話題,端木夜歌也不再提這個問題了,只是淡淡望了一眼端木夜弦,說:「現在他已經成了這個模樣,料想也是再掀不起什麼風浪了。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叫幾個人來,將他打入天牢就是。畢竟他也是我的哥哥,我終究是不能做出殺他的事情來。」

對於端木夜歌突然這般的善心大發,謝靜然心裏頗有幾分吃驚,不由問道:「他對你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你就真的這樣輕易就放過他?」

「要不然,難道我也要學他那樣,對我進行百般侮辱?」

端木夜歌淡笑一聲,望了她一眼,說:「也許,是因為現在我的心境,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吧。我也覺得,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他又變成了這般模樣,再怎樣,我都不能太心狠手辣,不是么?好了,現在我該去看下,我的那些人,到底有沒有全軍覆滅了,你和我一道去吧,待會再叫人來將他給帶到天牢裏面去!」

他的這席話,讓她的心裏也有點不好受。他之所以說他的心境有了變化,說的該是聽了她的話之後,知道她和他之間,根本永遠也不可能,所以,才會變得這般的心灰意冷吧?

而她,是真的不能改變這個事實,所以,也只能徹底讓他死心,才能讓他在以後的日子中,不會再似這般的消沉了。

所以她也點了點頭,說:「好,那我們就先走吧!」

說完這話,她不由轉頭看了一眼端木夜弦,只見他正在氣息奄奄地倒在地上,見着她看他,神色一凜,顯然是對她頗為害怕的模樣。

看到他這樣子,謝靜然心裏越發的疑惑了起來,端木夜弦突然變成這個模樣,還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心裏一動,疾步朝端木夜弦走去,伸手便將他身上的穴道全數點住。

然後,她對他冷冷說道:「你別想再動什麼歪腦筋,就算你再多陰謀詭計,也終是及不過我的拳頭!現在,你就在這裏好好獃著吧,待會,我們就將你抓入天牢裏面去,看看你還能不能翻身!」

謝靜然剛將這話說完,就只看到端木夜歌也在轉頭看着他們,表情很是奇怪。

見她也在看他,他朝她一笑,說:「我們走吧,他被你點住了穴道,料想不管怎樣,都是無法將穴道解開的,所以根本用不着擔心了。」

謝靜然點了點頭,便也不再理躺在地上的端木夜弦,便和端木夜歌一道朝樹林外面走去。

這時,他忽的似記起什麼一般,疑惑說道:「對了,我想問你一件事情!我當時明明受了很重的傷,可是為什麼,現在卻恢復得這麼快,是不是你幫了我什麼忙?」

謝靜然笑了笑,說:「當然是的了!當時你沒有注意到么,我一直在和端木夜弦說些毫無邊際的話,就是在拖延時間。只因為我之前,在你受傷扶你的時候,已經暗中將我的內力輸入到了你對身體裏面,那些內力,能夠自動幫助你止血養傷,還能自動趨毒。你知不知道,當時那個黑衣人的劍上,可是有着毒藥的,所以你的血液裏面,才會有着青色,不過,卻被我的內力給驅逐了,所以,你現在就能夠這樣生龍活虎了。」

他仍是一片疑惑:「你將內力輸入我的身體裏面,讓我解毒,難道,你就不怕我知道你有內力么?」

謝靜然又是一笑:「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我的這股內力,根本就是沒有人能夠察覺到的,所以,我根本不用擔心你會知道我有內力的了!你還有什麼問題要問么,我一口氣替你解答了!」

聽了謝靜然這話,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說:「沒有了,有着你這樣一個朋友,看來在以後的日子裏,我真的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說到這裏,他又停住了他說着的話。

他這樣欲言又止的模樣,讓謝靜然真的感到有幾分的疑惑,卻又是很快便將這片疑惑打入心底深處。

也許真是她多心了,就算知道她只會幫助慕容玄焱成為天下霸主,以他之前為她做的那些事情,他又怎麼可能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所以,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擔心了吧。

心暫且放了下來,便和他一道朝樹林外面走去。

這裏偏靜得很,一路上,都遇不到什麼人煙,而端木夜歌的那些手下,料想也全部光榮犧牲了,只餘下他們兩個孤零零的人在趕着路。

並且更鬱悶的是,現在端木夜歌身份不比尋常,他受傷的消息,也是不能傳播出去,所以她們兩個不能走大路,只能走小路,更是感覺憋屈得很。

就這樣走着,看見端木夜歌已經因為傷重而氣喘吁吁的模樣,她不由說道:「你受了重傷,還是走慢點吧,那邊好像有個茶寮,不如我們休息下,怎麼樣?」

他順着謝靜然的視線看去,果然看見在不遠處,有着一個簡陋的茶寮,於是便點頭道:「嗯,我們去那邊喝喝茶吧,我也口渴了。」

說着,他們便朝前走去,那個茶寮真的簡陋非常,裏面只有着一個年輕小伙在料理著生意,屋頂是由稻草鋪成的,在陽光的照耀下,倒是有着幾分屬於稻草特有的芳香味道。

這裏的桌子和椅子也是少得可憐,總共才不過三個桌子,還很像是臨時性拼湊起來的。

看眼前的這個茶寮,還真的是有幾分像是電視裏面演的那種黑店,真讓人不得不去擔心,在茶裏面,是不是也放了蒙汗藥。

不過看這個年輕小伙一副樂天陽光的模樣,還真的讓人無法將這個茶寮,與傳說中的黑店扯上干係。

看見謝靜然一副猶猶豫豫的模樣,端木夜歌不由問道:「你在擔心什麼?這裏難道不安全么?」

謝靜然皺着眉說道:「不知道怎麼的,我就感到這裏有些不安全,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錯覺。」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不要在這裏喝茶了吧,我們走!」

如今對於謝靜然的話,端木夜歌重視的程度加大了許多,聽她這麼說,便立馬同意了她的猜想。

她一把拉住他,說道:「這也只是我的猜想而已,怎麼能只為了這樣的猜想,就不讓你喝水!你剛才失血過多,更是應該要喝多點水,才能補充失掉的水分,所以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在這裏喝一杯茶吧,看那個老闆的模樣,也不像是壞人!」

端木夜歌無奈一嘆氣:「就算他是壞人,他也不會將『我是壞人』這四個人寫在腦門上啊!算了,我也覺得他不像好人,我們還是走吧!」

聽他這麼說,謝靜然反而放下心來,笑道:「你難道忘記了,我的武功可是很好的,就算他下了迷藥,也是不能將我迷翻,所以,我們根本用不着害怕!」

端木夜歌望了謝靜然一眼,嘆了口氣,說:「好吧!我只好捨命陪君子了,我武功不如你,假如他將我迷翻了,就勞煩你將我送回王府吧!」

謝靜然不由失笑,便拉着他一道朝那個茶寮走去。

看見他們兩個走進去,那個小伙慌忙迎了上來,笑道:「兩位客官要些什麼?本店有今年剛收的新茶,味道絕對正宗,兩位要不要喝幾杯?」

謝靜然細細看了下他的模樣,純粹的生意人的臉孔,應該沒有什麼漏洞,於是便也放下心來,對他說道:「嗯,那就先上兩杯清茶吧!」

「客官稍等!」

那小伙點頭答應了之後,便轉身去端茶了。

謝靜然和端木夜歌坐在座位上,看着那個小伙忙前忙后,一副極是專業的模樣,便對他說道:「怎麼樣?我說了他不可能是壞人吧,現在你也相信了么?」

聽得她的話,端木夜歌只好嘆氣:「是!是我太多心了,你說得果然不錯!」

他的這話,讓謝靜然不由啞然失笑,正想出言埋汰他時,轉眼卻看到那小伙已經將兩杯清茶端了上來,對兩人笑道:「客官請慢用!」

謝靜然點了點頭,對端木夜歌說道:「這裏的茶,雖然沒有當時你請我喝的茶那樣好喝,不過現在,也只好暫時將就一下了!你快點喝吧,免得讓身子越發的虛弱。」

端木夜歌笑了笑,說:「我什麼苦沒有吃過,這種茶我自然也是喝得下去!倒是你,一向養尊處優的,我倒擔心這杯茶,你是喝不下去的吧?」

沒想到他到了現在,還要來埋汰她,謝靜然頗為無語地瞪了他一眼,他已經端著茶杯喝起茶來。

他輕輕抿了一口,一副很是回味無窮的模樣,咂了咂嘴,嘆道:「這茶真的不錯,雖然不像頂級龍尾青那樣好喝,倒也是唇齒留香,你也快點喝着嘗嘗吧!」

見他喝了一口,毫無預想中的情況發生,謝靜然也放下心來,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果然是如他所說一般,當真是唇齒留香,沁人心脾。

這茶還真的極好喝,只喝一口,根本無法體味到其中的美味之處,於是謝靜然便再度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杯,又大大喝了幾口,直到將一杯茶全部喝光,這才放下茶杯,贊道:「你說得不錯,這杯茶真的很好喝!老闆,再給我來一杯!」

她一邊說着,一邊便將茶杯向那個小伙遞去,可是這時,卻只感到身邊的氣氛,很是不正常!

她心裏疑惑,轉頭看去,卻只見端木夜歌正端著茶杯看她,唇邊有着一抹輕輕的笑意。

他的眼中,卻是帶着一絲輕嘲,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個已死的人一般。

她心裏一個咯噔,又轉眼去看那個小伙,只見他也用同樣的表情看着她,搖了搖頭,說:「謝姑娘,請恕我不能給你添茶,只因,你已經沒有機會,再喝第二杯茶了!」

他的話音剛落,謝靜然便只感到她的頭忽然一陣眩暈,接着,便只見端木夜歌唇邊冷笑一劃,她便暈暈乎乎地倒了下去。

看着她倒在地上,一副毫無知覺的模樣,端木夜歌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她,眼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冷笑道:「謝靜然,休怪我無情,是你先對我不義的!倘若你不袖手旁觀,我便不會遭受那麼多的苦痛,所以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說完這話,他便將手放在嘴邊,一聲尖嘯響起。

登時,自四周的樹林中,忽的冒出幾個黑衣人來,恍然正是剛才圍攻他們的那些人。

便連那個重傷了端木夜歌的人,也在其中。

那個黑衣人對端木夜歌恭敬行禮,說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端木夜歌淡淡看了他一眼,說:「你們幾個,將她帶回王府!」

「是,屬下遵命!」

那黑衣人躬身答道,便揮了揮手,幾個人一起將謝靜然給抬了起來。

這時,又有幾個大漢趕着一輛馬車走了過來,那幾個黑衣人便將她抬到了馬車上。

端木夜歌只是冷眼看着他們做着這些事情,眼裏沒有任何錶情。剛才假扮茶寮老闆的小伙走了過來,說道:「太子殿下,她的武功很是高明,這些葯對她有用么?」

端木夜歌淡淡道:「就算她武功再好,面對這種特製的化功散,也終是無能為力!天福,你這次幹得很是不錯,回去之後,我會重重有賞的!」

「謝太子殿下!」

天福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樣,朝端木夜歌謝禮之後,端木夜歌揮了揮手,他也慌忙朝那輛馬車走去。

待得沒有一個人在他的身邊時,端木夜歌眼裏的冷意才消失不見,換之而來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奈和痛楚,他垂下頭去,低低地嘆出一句:「對不起……但是,為了楚國社稷,我只能這樣做!如果你要怪我,就儘管怪下去吧,畢竟我也知道,我和你,終究是再沒可能,便連是朋友,也是沒有希望了……」

他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來,又抬起頭來,望向馬車,眼裏仍是有着一層揮之不去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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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你別太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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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大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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