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這妹妹我見過

第124章 這妹妹我見過

沒錯,就是她,兔兒鎮上的那個紅衣少女!記得在群賢酒樓中,有一對八公少年和冷少年的組合也認得她,好像管她叫「凌妙藝」。何當歸心道,怪哉,這小妮子不是一個威風八面的大家千金么,怎生這一次看起來如此落魄狼狽,她跑到羅府的角門上來做什麼呢?

何當歸垂眸沉思了一瞬,再去看時,那兩個人已經說完了話,站在外面的高絕小姨子轉身跑掉了,那個不知叫風言還是風語的小廝把角門一關,哼著小曲兒往回走。何當歸斜刺里跳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笑道:「小兄弟,剛剛那一位可是京城凌府的……咦,她叫什麼名字來着?一時竟記不清了,待我出去跟她打個招呼!」

風語被突然出現的何當歸嚇了一大跳,聽得對方不止認得凌妙藝,還要去找凌妙藝說話,急得連忙側身攔住她說:「小姐止步,她……你不能去跟她講話!」

何當歸納罕道:「為什麼?四海之內皆朋友,我去跟『朋友』打聲招呼不可以嗎?」

風語乾笑着抓抓頭,靈光一現地說:「啊,何小姐你一定看見她那副破衣爛衫的樣子了吧!她不喜歡以那副鬼樣子見熟人,所以未免雙方尷尬,你還是不要找她了!」說着拿眼打量何當歸,試探性地問,「你跟她不熟吧?連她名字叫凌妙藝都不記得了?」

何當歸搖頭道:「哦,其實我只在大街上碰見過她一次。」看到對方一副鬆了口氣的表情,轉而笑道,「不過我對她仰慕已久,相逢何必曾相識,今天說什麼我也要跟她打聲招呼!」

嚇得風語張開雙臂擋住道路,低聲叫道:「你不能去!呃,實不相瞞,她……她是個無惡不作的大惡人!」

「大惡人?」何當歸略挑眉。

「對啊。」風語額頭冒汗,硬著頭皮編道,「何小姐你不要被她的表象迷惑了,其實她除了愛撒謊之外,還喜歡打人,罵人,呃,殺人,總之何小姐你以後見到她一定要速速逃離,切不可跟她多講一句話,也不可……跟她提起我家公子曾跟寧公子一起住在羅府的事,拜託啦!」

何當歸偏頭想了一下,問:「莫非凌妙藝認得風公子和寧公子,我聽她口音是京城人氏……那風公子和寧公子呢?他們是哪裏人氏?」

風語大悔剛剛失言,連忙搖手補救道:「不不,我家公子和寧公子從未去過京城,呃,尤其是我家公子,他是純正的揚州人,除了一個武當山,他有生之年哪裏都沒去過……雖然認得凌妙藝,但其實跟她不算熟,從沒在京城跟她見過面,我們都很少出門的。」越說越覺得不妥,不知有沒有露出什麼馬腳來,急得他一時抓耳撓腮。

何當歸撲哧一笑,用手指順了順耳邊的碎發,和聲道:「小兄弟莫急,我不過是隨口一問,我對你們家兩位公子的事也不是特別感興趣,你不願說就別說了。對了,我還未及向你道謝呢,那一日多謝你們救了我的蟬衣!」

風語尚未答話,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焦灼的呼喊:「呀,三小姐!你怎麼還在這裏,老太太正找你呢!」何當歸回頭去瞧,見是老太太身邊的花嬤嬤。

對方顫顫巍巍地小跑過來,直接無視了站在一旁的風語,拉起何當歸就走,口裏急沖沖地念叨著:「老太太要把你介紹給客人,今天的大型酒宴上還來了一位貴客,保定伯孟善!聽說關家大少爺也要過來!」說着上下打量了何當歸一眼,遲疑地問,「三小姐你這樣穿會不會太素了?」

何當歸搖搖頭,反問道:「保定伯孟善?怎麼家裏突然來了這樣一位大人物,我竟不知!我以為只是普通的家宴,原來老祖宗辦的是酒宴嗎,怎麼突然間就辦起這種大型宴會來了?」一般情況下羅府辦一個中型宴會都要提前三日準備,三日間處處都能感覺到節日般的氣氛在醞釀,更不用說是大型宴會了。

花嬤嬤解釋道:「保定伯行軍途中路過揚州,聽別人說咱家老太爺現也在揚州,他就過府來找老太爺敘舊,可是老太爺前幾天就雲遊去了。老太太苦留了半天,才留住保定伯和他家的小公子,這是一個時辰之前的事,如今家裏的幾個大廚房都正在熱火朝天的張羅著酒宴呢。」她一邊說一邊拖着何當歸走,仍舊問,「三小姐你的衣裙會不會太素淡了點,老太太那裏有不少四小姐的衣裳,不如你去挑一套換換?」

何當歸笑問:「老祖宗要宴客,我不過就陪個末座應一應景,怎麼嬤嬤你對我穿什麼衣服這樣上心?」

花嬤嬤訕訕地笑道:「這是老太太特意吩咐的,兩位彭家少爺也都已經到了……」

原來還是在打着這個主意么,何當歸微微一曬道,難道上了年紀的人就是喜歡如此亂點鴛鴦譜?羅白瓊已經明示出她對彭時有好感,連名節也願意拋了,老太太不是應該撮合他們二人才對嗎?

甫入福壽園,就見處處皆張燈結綵,人人臉上都笑容滿面,弄得跟過年一樣熱鬧。酒宴設在正堂的欣榮殿上,此刻距離開宴尚有一段時間,湯嬤嬤正風風火火地在正堂和廚房之間來回奔走,轉頭望見何當歸她們走過來,立刻喜道:「三小姐來啦,老太太和客人們都在殿上說話呢,大小姐二小姐還未到。花三娘,你先領三小姐進去吧!」

謝絕了花嬤嬤讓她換一套綵衣的提議,何當歸往欣榮殿側門走去,心中對那個引得羅白瓊自願跳水的彭時產生了一些好奇,還未進門,就聽見裏面有一個公鴨嗓響起:「哥,你這步棋可算是自斷後路了,哈哈,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少時就叫你完蛋!」

何當歸往門邊一站,發現是兩個華衣少年正在下棋,只見穿湖藍長衫的那個歪歪斜斜地倚在靠背上,一隻手托著下巴,正仰頭打着一個大大的哈欠;另一個穿墨綠圓領袍。身子坐得筆直,並在她望向他的一瞬間立有感應,立刻抬眼往這邊看過來。穿湖藍長衫的那個少年發現兄長下棋的手懸在了半空,而且目不轉睛地看着左邊,於是也打着哈欠偏頭去看左邊,看到了何當歸之後先是一愣,然後登時一喜,從座位上彈起來。

主位上的老太太也瞧見了何當歸,笑眯眯地招手道:「逸姐兒,快來這邊見你表兄。」說着指了指正在下棋的兩個少年說,「他們是你大姨的兩個兒子,漸哥兒比你大兩歲,時哥兒比你大四歲,都是很有出息的好孩子。」最後這句話是用眼神說給何當歸一個人聽的,而後老太太又指著何當歸,對那兩個少年說,「時哥兒漸哥兒,這就是你們三妹妹,這次她也要去書院裏念書,你們可要多多關照她啊!」

那個穿湖藍長衫的少年上前走了兩步,嘻嘻一笑道:「堂祖母,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

老太太奇怪地看向何當歸,問:「逸姐兒,你們見過了嗎?」

瞧着眼前的兩個少年,何當歸心中暗呼,糟糕!自己一個「養尊處優」的閨閣小姐,女扮男裝去酒樓吃飯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要被老太太數落上一通,自己要不要承認呢?

不錯,眼前這兩個人,她曾在兔兒鎮的群賢酒樓里跟他們打過照面。穿墨綠圓領袍的年約十四,應該就是彭時,是酒樓中那個一直悶頭吃飯的冷少年。他生著一對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眼瞳漆黑如墨,那種冷傲的光讓人產生不可逼視的怯懦感。

穿湖藍長衫的年約十二,大概就是彭漸,是酒樓中那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嫌她們點菜太多的八公少年。他的五官與彭時有幾分神似,輪廓卻更柔和一些,細長的眉毛,高挺的鼻樑,尖尖的下顎,薄唇有些刻薄的上揚,帶了點囂張的味道,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閃爍著驚喜的光。

何當歸心中不由著惱,呿,這小子高興個什麼勁兒?竟然張口就道出了她的秘密行蹤,害她少不得要受老太太的責備,而且,聽說她偷溜出道觀跑到酒樓中大吃大喝,老太太難免會對水商觀的伙食產生不信任感,若是提前把羅白芍接回來,那之前一局她的一番籌劃就白費了。何當歸哀嘆道,天下之事何其湊巧,在一個小鎮上吃一回飯,隔壁桌子竟然坐着一對錶兄?

這時,那個穿墨綠圓領袍的少年走過來拍了他弟弟一下,不悅道:「你說什麼胡話呢,我們何時見過這位妹妹,你瞧,人家分明也是不認得你的。」說着,他沖何當歸頷首道,「三妹妹你好,我是彭時,初次見面請多指教!」把「初次」兩個字咬得很重。

何當歸不知就裏,不過還是順着台階下了,轉頭對老太太說:「老祖宗,這兩位彭家表哥我瞧著頗眼生,應該是第一次見吧。」

於是各入各座,彭漸被哥哥重重拍了一下,才恍然想到,那一次他們去兔兒鎮是追着道聖柏煬柏,請求拜師學藝去的,此事不能為外人道,只因父親彭浩廣對道聖大人有着很大的偏見,因此,他們在兔兒鎮碰見過這個「小村姑」的事不可當眾講出來。

可是,望着對面末座上的那個小丫頭,彭漸心中還是略有不滿,哼,為什麼她也要裝作不認得他呢?那一次在群賢酒樓挨了她的數排,指他為「長舌公」,後來又被哥哥拉去跟蹤突然出現的凌妙藝,等他再回酒樓想去找回場子的時候,她已經走了。後來,他又在酒樓和兔兒鎮附近打聽了很長時間,也沒能再找到她,把那日得的一通數排給她還回去。彭漸看着那個小丫頭,心頭湧起一種名為激動的情緒,沒想到竟會在這裏遇見當日的小村姑,沒想到那小村姑竟然是羅家的三妹妹,這一次,他終於有機會喊回去了——他才不是長舌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為什麼當日那個如明珠般耀眼的小村姑……光華好像黯淡了不少?臉蛋變黃了一些,是餓的嗎?眼睛變小了一些,是困的嗎?人明明還是那個人,為何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了?上一次在酒樓見她,舉手投足之間,一顰一笑之時,自有一種從容灑脫的氣質流露,像暗夜中的明珠一般不自覺地吸引着他的目光;可是,不遠處末座上的那個三妹妹低眉順眼,面無表情,雖然喝茶的舉止很得體,可是上一次見她時的那種氣質竟一分都不見了,「咳!咳咳咳……」

彭漸驚得從座位上彈起來,只見三妹妹往他們這邊的上座上瞄了一眼,然後她就突然喝水嗆到了!在兄長彭時的特別關照之下,彭漸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卻忍不住關切道:「三妹妹你還好吧?」

何當歸順了兩下氣,撫著胸口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拿起一塊菊花糕擋住了自己的臉,心中是止不住的驚訝。對面上座上坐的人是年約五十的保定伯孟善,此人她前世曾見過幾次,沒甚可說的,可是,他旁邊坐的那個白衣少年……不是自己在水商觀的山道上救下的那個嗎?

主位上的老太太沒注意到何當歸嗆水的一幕,兀自喜笑宴宴地向彭家兄弟、剛走進欣榮殿的假風揚和寧淵等人介紹道:「這是保定伯孟善和他家的七公子孟瑄,別看瑄小公子今年才十一歲,卻已經是聖上親旨冊封的雲騎尉小將軍了,還上過戰場殺過胡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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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庶女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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