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五少女斗毒蛇

第136章 五少女斗毒蛇

大雪,漫天紛飛的大雪,雪花像撒鹽般在空中散開。天地之間一片銀白,一隻蒼鷹突然抖落了身上的浮雪,一飛衝天,轉眼間只留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這裏是長白山,積雪終年不化,寂靜常年守一。然而誰又能想到,在這個碎玉飄灑的天地中,竟然有五個嬌小的少女正在拄著拐棍登山,她們走走停停,似乎走得非常吃力,讓人不禁替這些女孩子們捏把冷汗。

細看之時,其中四個都梳着圓圓的丫鬟髻,而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少女則梳了一個怪異之極的髮型,她的一頭長發很簡潔的在腦後束成了一個馬尾狀的長長髮辮,走起路來東甩西甩,時常會甩到走在她後面的那個梳着丫鬟髻的少女臉上。馬尾辮少女仰頭看天色不早,於是拍拍手對後方的四個丫鬟髻少女說:「甲乙丙丁,別磨磨蹭蹭了,來!大家都跑起來,等到了山上,我請你們吃紅燒元蹄!」

金甲撇嘴說:「小姐你好會騙人,紅燒元蹄都在山下面冬瓜鎮的酒樓里,這峰頂子上有紅燒元蹄才怪!」

銀乙耷拉着眉眼說:「好小姐,莫說是跑,咱現在連走也走不動了,求你讓大夥兒歇一歇吧,再走要出人命了!」

滿丙連忙擺手道:「銀乙你莫說胡話,這裏哪是個歇腳的去處,又冷又濕不說,漫山遍野都是那些虎豹豺狼和毒蟲毒蛇!」

內丁突然仰天驚呼:「呀——有毒蛇!」說着揚手指向不遠處。

其他四人齊齊扭頭看去,果然見一條斑斕大蛇立在那裏,張著口吐著信子彷彿在笑,為了這送上門來的美食。平心而論,它確實有挑戰這些少女的資本,不只口中獠牙尖尖,而且立起來的時候個頭兒有半人之高,蛇身中斷最粗的地方賽過人的手臂。

「都別動!」馬尾辮小姐沉着冷靜地說,「見了蛇是絕對不能亂動的,因為胡亂移動只會讓蛇感應到獵物的位置,其實,它們蛇類的視力並不好,跟青蛙一樣對移動的目標更敏感!」於是,四個丫鬟都像突然被點了穴一樣不動了。

銀乙擔憂道:「那小姐你說話時嘴動沒問題嗎?」話音剛落,那蛇就向她們靠近了幾丈,一邊上下擺動着扁扁的腦袋,一邊吐出細長的舌信。

「你傻呀?」馬尾辮小姐惱怒道,「我都說了讓你別動了,你說話時嘴唇不能動——你瞧,就像我這樣。」四個丫鬟紛紛斜着眼珠子去看,果然見小姐講話時,只是嘴裏面的部位在活動,通過舌頭的各種扭動儘可能地發出清晰的聲音,而她的嘴唇只是略微翕動而已,於是四個丫鬟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哦——」

馬尾辮小姐得意之餘,露出一個臉部僵直不動的燦爛笑容,向她們繼續普及關於蛇的知識:「蛇類對於紅色比其他顏色敏感系數更高,所以剛才銀乙的嘴唇一動它就過來了,而且看這蛇的皮膚色彩艷麗,百分百是一條毒蛇,被這樣的蛇咬上一口,除非立刻打含有相對應抗體的血清,否則就玩完了。」丫鬟們聽后發出信服的「哦」聲,小姐真是有學問啊,她一開口說話就常常給人深不可測的感覺,什麼「敏感系數、百分百、抗體和血清」,一點都聽不懂,給人感覺好厲害!

滿丙學着小姐的樣子,「說話嘴不動」地問:「那我們難道就一直這樣站着不動,馬上就要天黑了啊小姐。」

「放心。」小姐自信滿滿地說,「我早有準備了!」話音一落,她把手中的拐棍從堅硬的冰面上狠狠一砸,將外面的一層木皮砸得四散剝落,裏面竟露出了一把雨傘來。她迅速地將那傘撐開,並把傘面抖成一個向外翻的碗狀,徐徐地向毒蛇逼近,口中同時發出帶着勝利意味的朗朗笑聲,「哈哈,你們以為我會什麼準備都沒有就上長白山嗎?」

小姐不愧是小姐!甲乙丙丁四丫鬟齊聲歡呼,並且跑到小姐身後避難,而小姐其人則是舉着手中的「外翻傘」徐徐地朝着那條毒蛇逼近,哼,她這傘面是用特製的布做成的,韌性堪比雨布,只要將那蛇牢牢扣在傘下,眾人合力上來狂踩大跺,一定能把那蛇KO!

然而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雖然那傘布可能真的很堅韌,不過那傘頭卻不夠結實,一陣山風吹過去就帶走了這把傘的前半部分,只留給小姐一個光溜溜的傘柄,五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會兒,接受「保護傘消失」的這個現實之時,那一條貨真價實的大毒蛇已經離她們只有三步之遙了!

金甲流淚看向小姐:「嗚嗚小姐又騙人,這次我們死定了!」

銀乙問:「好小姐,這回我們說話能動嘴唇了吧?動不動它都能看到我們了!」

滿丙回憶了她的一生:「我三歲沒爹四歲沒娘,五歲進廖家當了丫鬟,如今十年過去攢了六兩銀子的巨款,沒花掉那筆錢也沒嫁人就死了,我好不甘心!」

內丁仰天痛哭:「呀——有毒蛇!」

蛇頭吐了吐長而紅的舌信,展示出勝利者的微笑,上半身向前一探,獠牙瞄準的是剛剛講完了遺言的滿丙。

可是下一刻,伴隨着一聲悶響,它那細長的蛇尾蹬直,整條蛇姿態華麗的飛到了空中,然後就消失在了五人的視野之中。咦,這是什麼?毒蛇大人進食之前的舞蹈嗎?那小姐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驚嘆道:「好厲害啊,原來蛇也會飛,動物世界裏從來沒演過!」五人面面相覷地對望幾眼,這才很遲鈍地發現,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們五個人從蛇口裏撿回了五條小命!

甲乙丙丁四丫鬟哭着歡呼:「呀——獲救了!原來是老天爺把毒蛇收走了!嗚啊——」

只見那粗大的蛇身扭動着,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最後落在了一棵枯死的老楊樹後面,只聽「咯啦、咯啦」的一陣彷彿是骨骼脫節聲,樹後面突然走出一個黑衣男人,手裏拎着那條變得像布條一樣軟綿綿的蛇,冷喝道:「吵死了,都閉嘴。」

丫鬟們應聲閉嘴,那黑衣男人抬眼掃視了她們五個一遍,惡狠狠地問:「你們誰是廖青兒?」

亥時三刻,羅東府外圍院,正堂的欣榮殿中。

段曉樓飛來飛去,卻苦尋不到殉情自殺的何妹妹,無奈之下打算先回欣榮殿,詢問到更多的線索再繼續找,卻在大殿門口的花叢里撿到了昏迷不醒的羅老太君,於是背回大殿交給了眾人。而等回到了大殿之後,聽湯嬤嬤述說完「正確的事情經過」的段曉樓更加焦躁不安了,何妹妹和老太君讓刺客擄走了,可如今他只撿到一個老太君,莫非……何妹妹已經遇害了?

待要再去找的時候,關筠攔住他說:「曉樓哥哥你的手受傷了,再不包紮而任它這樣流血下去的話,你的手會廢掉的!」

段曉樓顧不上答她的話,還是牛一樣往外沖,關筠急了,一把從後面抱住他的腰,苦勸道:「我知道曉樓哥哥你古道熱腸,見不得有女子受苦和遇害,可那何小姐已經被捉去多時,如今只回來了一個老太君,發生了什麼事已經不言而喻了。就算你想幫羅府找回她的屍身,也等我為你包紮傷口之後再去呀,好不好?而且剛剛我見羅府的四大護衛已經率人去搜查了,說不定我給你包紮的工夫,那邊就有消息了!」

段曉樓聽見「屍身」二字頓時如遭雷擊,一下擊掉了他的魂魄般,低低地重複著:「她的……屍身……」

關筠大惑不解,問:「曉樓哥哥你為何如此關心這位何小姐?你不是剛才新認識她的嗎?」說着她撕開一條幹凈的綢帕為他包紮,同時壓低聲音告訴他,「曉樓哥哥你不必因為幫不了羅府、救不了人而難過,我聽羅府的二小姐提過,這位何三小姐其實不算是一位千金小姐,而是羅府一個可有可無的多餘之人,就算你幫不上忙,羅老太君他們也不會怪你……」

段曉樓依然像丟了魂兒一般,在心底不斷重複著「屍身」「屍身」二字,為什麼會這樣?他才剛來到羅府,他還未來及跟她單獨講過一句知心話,他還未能向她傾吐胸中的一腔相思,沒想到上一次在道觀分別時她的一句「祝君平安,請一路珍重」即成永別!聽得關筠出言置疑他對此事關心過了頭,他就更加有苦難言了,是啊,他現在是「新認識」何妹妹的,他連關心她也不能太過分……另一邊,湯嬤嬤給老太太灌下一碗八寶枸杞茶后,老太太終於悠悠醒轉,彭漸立刻跑上去問:「堂祖母,為何你會暈倒在大殿外面?三妹妹人呢?」

老太太朦朦朧朧地愣了片刻神,方睜大眼睛說:「逸姐兒?她沒回來?那一定是讓那個人給捉走了!」她只記得那刺客一手捉了自己一手捉了外孫女衝出門去,出門之後他沉聲一喝,竟然就衝天而起,帶着她們兩個一起飛起來,當時自己覺得全身一軟,兩眼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如今她在大殿裏醒過來,而外孫女卻沒回來,那她肯定是被那刺客捉去,代替自己當人質了!

彭漸見從老太太那裏問不到更多的線索,跺一下腳就要跑出去自己找人,彭時見狀連忙上去攔住他,冷靜地制止他說:「你沒瞧見那魔頭的武功有多厲害嗎,你去了又能做什麼?還是稍安勿躁,在這裏靜心等待吧。」

彭漸怨恨地看兄長一眼,道:「剛剛若不是你說什麼『稍安勿躁,相機而動,等保定伯來了再內外夾擊救出人質,』也不會讓我什麼都做不了,眼瞧著三妹妹也變成人質,都是你的錯!」

彭時冷然道:「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氣了,此次娘親把你交給我照看,我就決不能任你傻兮兮的去做蠢事,你要怪我就儘管怪好了,反正你絕對不能去。」

這二人僵持的同時,彭漸一側頭又瞧見了孟瑄那臭小子,見他竟然還大喇喇地坐在茶案邊擺弄那些茶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地,指着他的鼻子罵道:「孟瑄!沒想到你竟然這般冷血,兩個人在你面前擄走你卻什麼都沒做,如今還有閑心在那裏喝茶,怎麼不喝死你!」

而被指著鼻子罵的孟瑄連眼皮兒都沒掀一掀,還是一會兒低頭聞一聞茶葉罐,一會兒對着燈火照一照雪瓷茶盅,彷彿是在欣賞著這些精美的瓷器。

彭時怕弟弟說出更過分的話來,於是一把將他扯到了大殿的另一端,就算不能跟保定伯的公子打好關係,也犯不着得罪於他。

父親在他們二人赴揚之前曾特特叫去囑咐過,澄煦書院的白院長是他的舊友,讓他二人有難處時可以向白院長求助。父親說,此次讓他們轉到澄煦讀書,一則是長孫殿下對他二人很滿意,欲於明年召他們入東宮侍讀,希望他們在此之前能多多磨礪一番,於官場於文章於武藝都能有長足的進步;二則是外祖父的意思,想讓他二人在揚州住上一年半載,看看能否遇着老太爺雲遊歸來,趁機求學一兩招他的三清針法和為官處世之道。

彭時對於老太爺是非常神往的,所以立刻答應轉去揚州讀澄煦書院;而彭漸一直默默心儀道聖柏煬柏,早在半月前就聽說道聖大人要去澄煦教書,只恨不能聆聽訓教,此刻聽聞有這般轉學的好事,自然是雙手贊成。於是他們兄弟二人才來了揚州,住進了羅東府。

那一日,母親將他們送到羅東府,臨回京城之前她特意囑咐他們說,東府西府里都住着不少小姐,與他們年齡相當的也有四五個,讓他們平日裏切不可與她們玩在一處,若走的太近,生出閑話不說,還不免要與東西府扯上姻親關係。

當時彭漸奇怪地問,為何不能跟東西府扯上姻親關係?母親搖搖頭沒有回答,讓彭漸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彭時也在心中暗自疑惑,長輩們不是最喜歡來個親上做親的么,母親也是姓羅的,為何她會反對找個羅家的兒媳婦?況且羅府是老牌貴族,門第高,規矩嚴,想必教出來的小姐也是極好的。當然,這些話彭時並未問出口,母親既然這樣囑咐他們必然有她的道理,於是彭時鄭重允諾母親說,一定帶着弟弟遠離羅府小姐。母親這才欣然回京了。

眼時下,瞧著為那個東府三妹妹急得連連捶牆的傻弟弟,彭時心中不禁一陣惱火,瞧他這毛躁的樣子,莫非還喜歡上那丫頭了不成?不行,晚上回房后定要好好訓訓他,讓他立刻死了這條心!不管那丫頭還能不能活着回來,都不能讓弟弟喜歡她!

這幾日住在羅府,彭時依稀聽府里人說過那個三妹妹是東府小姨的女兒,乃一個被父家掃地出門的庶女,如今寄養在東府,小時候還寄養在農莊幾年,這樣難聽的身份絕對進不了他彭家的門。而且上一次在兔兒鎮見她時,她伶牙俐齒的幾句話噎得弟弟臉通紅,今日宴席再見,她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大多時候都垂著頭不說話,彷彿非常乖巧溫順的樣子,若非早就對她有了印象,連自己也瞧不出她是裝的。

方才關家兄妹和段少姍姍來遲,入席的時候,老太君叫她將她的席位讓給關三小姐坐,而羅府下人聞言更是二話不說,上來就把她面前的菜肴碗筷盡數撤走,有一個更加過分的僕婦,等她一站起身來就去猛擦她坐過的那一張凳子。眾目睽睽之下,這是何等的難堪與羞辱之事,換做一般女孩兒,臉皮再厚、心志再堅的,也會忍不住或激憤,或垂淚,或借故逃席離去,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可是這位三妹妹連眼皮兒都沒抬一抬,唇角甚至掛上了一絲意味不明的淺笑,老太君讓她給客人見禮,她就乖乖給客人見禮;老太君忙着招呼客人將她冷落一旁,她就乖乖退回大門口的末席,默默喝一杯剩茶,這是何等堅忍的心志和深沉的城府!若非這女子能夠確定,日後有法子將今日之辱加倍找補回來,她又怎會如此平靜的自嘗苦果?

總之,彭時堅信這三妹妹是一個禍端,沾上就有麻煩,因此絕對不能讓弟弟跟她做朋友,連話也要少跟她說。再加上那個令人厭惡的羅二小姐,不止跳水裝暈騙自己去救她,還動不動就用花痴的眼神盯着自己瞧,讓他不勝其煩,因此他更加堅信母親囑咐的「平日裏不可與羅府小姐玩在一處」的話是極為正確的。

大殿之上,正當彭時慶幸,彭漸捶牆,孟瑄坐禪,段曉樓丟魂兒,老太太大哭曰「逸姐兒短命」的時候,一個十五六歲的藍衣小廝氣喘吁吁地跑進殿來,扶著門框吸了一口氣,大聲地喊道:

「姐姐讓俺過來給老太太報個信兒,說她現在已經獲救,而且一點兒傷都沒受,不過因為受驚過度要回桃夭院休息,就不過來給老太太請安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重生之庶女歸來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重生之庶女歸來
上一章下一章

第136章 五少女斗毒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