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情殤
雖然要進宮面聖，但沐清雅心中卻沒有什麼感覺，只是對端木凌煜的決定還存在一些好奇，她倒不是懷疑他突然改了主意不立她為後，只是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悶悶的不難受卻時刻困擾着她。
樂棋看到沐清雅沒有什麼精神的模樣，心中有些擔心：「小姐，皇上既然宣您進宮，說不定有什麼其他的安排呢，您不用太過着急了。」
「着急？我為什麼要着急？」沐清雅心中有些不解，要說着急，這個時空着急的恐怕是端木凌煜呢。
可這話傳到樂棋耳朵中可就變了味道，心中一陣驚呼，小姐這是生氣了，連忙替皇上解釋：「小姐，您別生皇上的氣，他一言九鼎，不會欺騙您的。」
沐清雅眉頭皺的更緊，心中不理解她的話也不想她再繼續解釋：「你出去吧。」
「小姐……」
「我想休息一會兒，待會告訴母親，我要去她院子裏用膳，不用讓她格外準備了送來了。」
「是。」看到沐清雅眉目間的不耐煩，樂棋無奈的退了出去，心中卻是隱隱的着急，這兩天複選的結果已經出來了，柳映雪、安絡璃都已經被封為妃子著日入宮，而小姐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只讓她五日後進宮面聖，難道皇上有什麼其他的打算？
房間中安靜下來，沐清雅一手撐在額邊看着窗台上的蘭花出神，這蘭花是端木凌煜知道自己的喜好之後專門派人尋來的，是蘭花中的極品，輕輕的捏了捏那翠綠欲滴的葉片，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不管端木凌煜想要做什麼，自己還是靜靜的等吧。
「小姐。」門口傳來樂棋的聲音。
沐清雅皺緊眉頭：「怎麼了？」
「小姐，秦少爺來了。」
秦少爺？沐清雅一愣，秦苑？他怎麼會來？
「小姐，您要去見還是奴婢讓他回去？」
「我去看一下，你將他帶到水亭吧。」
「是。」
換了一身煙霞銀羅花綃衣衫，頭上別了一直翠玉簪便出了門，一邊走着，一邊想着有關秦苑的事情，說實話，她下意識的不想見到秦苑，他的面容和君卿太像了，甚至連周身的氣度都和他有八分相似，那種相似總讓她不知所措，更何況，他心中還對自己存了別樣的感情。沐清雅輕嘆一口氣，將心中紛雜的情緒壓了下來。
水亭中，秦苑站在亭子便看着水中暢遊無憂的錦鯉，眼中情緒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一身銀色衣衫，清俊的像是一支玉竹，挺拔的脊背筆直的挺立彷彿沒有什麼能夠壓彎他的脊背。
沐清雅走過來的瞬間，敏銳的察覺到了一些不同，他似乎改變了很多。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秦苑轉過身，眼中一片清明，絲毫不見剛剛的繁雜，清朗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清雅表妹。」
「見過表哥。」
「表妹何須和我如此多禮，說起來，我們好久沒有見過了。」秦苑目光融融的看着沐清雅，唇邊帶着的笑意猶如春風拂面，溫暖的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不知道表哥這次來是有什麼事情？」
秦苑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受傷：「清雅表妹，難道沒有事情就不能來看看你了嗎？我只是有些擔心，你最近還好嗎？」
沐清雅面容冷清：「多謝表哥關心，清雅很好，沒有什麼事情。」
秦苑上前兩步想要靠近沐清雅，卻被樂琴攔住。樂棋緊盯着秦苑：「秦少爺請自重，請不要冒犯了我家小姐。」
「對不起，我……」秦苑眼底痛苦一閃而過，靜靜的注視着沐清雅，彷彿有千言萬語一般，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
沐清雅看了一眼樂棋：「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雖然擔心沐清雅，但既然她開了口，樂棋也不敢違背。
沐清雅做到座位旁，動作流暢的倒了一杯茶水：「表哥，如果你這次來只是來看我，我想你已經看過了，就請回去吧，清雅多謝關心了。」
秦苑呼吸一亂，卻是沒有再靠近沐清雅，只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遲疑了半晌才開口：「清雅，我都聽說了，複選的聖旨已經下了來，你並沒有接到封妃的聖旨，那麼你是要匹配宗室的，你應該也知道。」
沐清雅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次選秀不僅僅是為了充盈後宮的，還有不少秀女是要匹配給宗室的，以示皇恩浩蕩，昨天宮中已經傳出來不少封妃的旨意，那麼剩下的沒有封召的秀女便是給宗室準備的。
「這有什麼關係？反正我過了複選，那麼婚姻大事便由不得自己，總是要嫁人的，有什麼分別？」沐清雅不在意的說道。
「清雅！」秦苑聲音急促，心中急劇的掙扎，最終咬了咬牙道，「我想求娶你！」
瞳孔猛地一縮，沐清雅心中一顫，抬頭看進秦苑的眼睛，那雙眼眸中蘊含着痛苦，更多的卻是堅持和認真，那樣的眼神讓她忍不住心悸，脫口而出的拒絕竟怎麼都說不出口。
「清雅，既然你說嫁給誰都沒有分別，那麼便嫁給我如何？」
沐清雅回過神，低頭看着杯中的茶葉，青翠的葉片在滾燙的水中上下翻滾，散發着輕輕的幽香：「表哥，我不會嫁給你。」
「為什麼？」秦苑緊緊地握緊拳頭，在聽到回答的瞬間心痛的快要裂開一般。
「表哥，就像是這杯茶，如果裏面落了一隻小蟲你還會喝下去嗎？你那樣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有了之前的交鋒，我怎麼可能嫁入秦家？」
「為什麼不可能？清雅，你不是說嫁給誰都沒有分別，為什麼我不行？就因為我是秦家人？」
「不錯！就因為你是秦家人！難道你非我把話說得那麼清楚嗎？當初秦錦、秦雪的事情，難道你一點隱情都不清楚？表哥，難道你也只自欺欺人之輩？」
秦苑愣在原地，心彷彿被人狠狠的掐住一般，生生的痛得他喘不過氣來：「清雅……」
「表哥，你回去吧，今天的話我就當沒有聽過。」
「清雅，我不在乎，我會保護你，不會讓別人傷到你。」
沐清雅冷冷一笑，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彎腰注視着他的雙眼：「表哥，你不在乎，哪怕是我喜歡著別人你也不在乎嗎？」
秦苑雙唇輕輕地顫抖著，顯露着他心中的不平靜：「我……」
「呵呵，四舅母當初沒少詛咒我吧，想來四舅母當初可是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呢，難道你就沒有聽到過？我們沒有成為死敵已經算是萬幸了，恐怕現在四舅舅殺我的心都有了，還讓你娶我？笑話！呵呵，再者，就算是秦家願意，我也不會在踏入那裏一步，因為走在那片地面上，我都渾身不舒服！」
甩了甩衣袖，沐清雅驀地直起腰身，嘴角的笑意越發的嘲諷：「樂棋，送客！」說完這句話，也不管秦苑的反應，徑直的轉身離開水亭。
秦苑靜靜的坐着，眼神帶着一絲獃滯，腦海中一瞬間安靜極了，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只剩下沐清雅的話反覆在耳邊迴響：走在那片地面上，我都渾身不舒服……清雅，你厭惡秦家至此，還是厭惡我至此？
「秦公子，請。」樂棋躬身道，卻發現秦苑愣愣的坐着，沒有絲毫表情，不禁提高了一些聲音，「秦公子，請！」
半晌，他才彷彿聽到這句話，猛地起身，快步想着亭子外面走去，在走下台階的瞬間一個踉蹌差點摔下去，衣擺上沾了灰塵都毫不在意，只想着快點離開這裏。
看到他蒼白的臉色，樂棋心中一沉，想來，這個秦苑是真的喜歡小姐，只可惜，兩人沒有緣分。
送走了秦苑，樂棋連忙回到沐清雅的院子，走進房間卻發現沐清雅愣愣的坐在一旁，神色同樣十分難看，頓時心中一驚：「小姐，您怎麼了？」
「樂棋，你說我算不算狠？」
「小姐，您也是為了秦公子好，與其讓他一直存在着痴念，還不如乾脆利落的將他的非分之想斬斷，這樣也算是為了他好。」
沐清雅勾起唇角，笑容卻是說不出的自嘲：「你出去吧。」
「……是。」
從第一眼開始，她便下意識的將他當做是莫君卿的替身，直到夢回見過莫君卿之後才慢慢的將他放下，也就絕了再見秦苑的心思，卻不想他竟然在心中對自己生出了情感，那雙眼睛中蘊含的感情她如何會看不清楚，可惜，就是因為看得太清楚，所以她才必須將他傷個徹底！因為秦家的一次次的陷害，已經將她徹底放在了對立的位置！唯一能夠說得便是造化弄人了！
輕輕的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將那到挺拔的身影從腦海中抹去，不論如何，她只能對秦苑說聲對不起：「暗影？」
沐清雅的聲音剛剛落下，一道人影便突兀的出現：「你去護著些秦苑，別讓他出什麼事情。」
「是，小姐。」
「多謝……」
暗影一頓，隨即快速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