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恨（上）
「砰！」丹汀殿的大門轟然大開，一批批影衛湧進來，將大殿圍了個水泄不通。
端木凌煜衝進來，蒼白的臉上滿是汗水，身上更是帶着斑駁的血跡，前胸一道傷口深可見骨，流着烏黑的血跡，顯然是中了毒，在進來的瞬間，身形不可抑制的晃了晃，猛地甩了下頭才恢復了清明，看向一旁的染血的身影：
「清雅！」
沐清雅對於他的叫喊置若罔聞，眼神緊緊地盯着烈火熊熊的火池，滿眼都是絕望：「娘！」
暗影緊緊地拉着沐清雅，一絲不敢放鬆，心中滿是一片痛楚，這種絕望他也曾體會過，看着至親死在自己的面前比拿着刀子生生剜肉還要痛苦，恐怕只要他現在鬆手，那麼小姐定然會陪着夫人跳下去。
「娘！」
莫流宸眼中滿是扭曲的快感，模樣近乎癲狂。在端木凌煜進門的瞬間，表情扭曲的更加厲害，陰沉的眼眸帶着瘋狂的執念，語氣卻是一場溫柔：「皇上，臣妾見過皇上！」
端木凌煜看向莫流宸，臉上滿是厭惡：「賤人！你對清雅做了什麼？」
莫流宸向後退了兩步，雙手緊緊地捂著胸口，滿是不可思議：「皇上，您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怎麼會對沐小姐做什麼，臣妾可是什麼都沒有做！」
端木凌煜不理會她的言論，上前抱住沐清雅：「清雅，你怎麼樣？」
火池中，火苗瞬間躥得老高。
「……娘……」
沙啞的嗓子發不出聲音，但其中的悲痛卻是讓人聞之落淚。
端木凌煜順着沐清雅的目光看向前方的火池，眼中閃過震驚：「將莫流宸拿下！」
「是！」暗衛瞬間動作，雖然莫流宸那邊的人實力強勁，但卻不是大批影衛的對手，一個照面被斬殺大半。、
莫流宸不可思議的看着端木凌煜，驚聲尖叫道：「皇上，你怎麼可以如此對我？」
「賤人！朕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端木凌煜一身冰寒，聲音森寒道。
桂嬤嬤被端木凌煜的眼神掃到，驚恐的步步後退，直退到莫流宸身邊才慢慢地停下來，將她護在身後：「貴妃娘娘。」她心中隱隱的生氣一絲後悔，娘娘這一步走的太過激進了，不應該那麼早就殺了秦月的，雖然她肚子裏有龍子，但是難保皇上不會一怒之下做出什麼事情啊！
不多時，抵抗的黑衣人被斬殺殆盡。端木凌煜厭惡的看了一眼莫流宸和桂嬤嬤：「清雅，你要怎麼處置她們？」
沐清雅置若罔聞，莫流宸卻是再次尖叫：「皇上，臣妾肚子裏可是懷着您的孩子呢，您不可以這麼對我，怎麼可以將我教導沐清雅那個賤人手中？」
「閉嘴！莫流宸，如果朕知道你是如此的心思歹毒，朕早就殺了你！」
撲通一聲做到椅子上，半晌，她才反應過來，眼淚瞬間流出來：「皇上，你……你說什麼？」
端木凌煜眯着眼睛，不願意再看她一眼，彷彿感覺多看一眼便髒了自己一般。
沐清雅一把推開端木凌煜，眼淚順着下巴滴滴落下，胸口不斷的起伏，每一下呼吸都似乎帶着巨大的痛苦一般顯得格外的艱難。
「清雅！」端木凌煜眼神哀痛，想要伸手拉住她，卻是頹然的將手放下。
一步、一步，向著火池每走一步，就彷彿走在刀尖上一般，沐清雅只感覺痛徹心扉，巨大的悲痛讓她幾近崩潰：她尤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秦月的場景，那個時候眼神格外的溫柔，雖然帶着無奈和憐惜，卻依舊溫軟、柔和，她略微乾燥的手拂過臉頰，溫度彷彿能夠順着皮膚直達心底：
娘親，我不爭不搶了，帶着你回家好不好？是我錯了，我不該踏出家門，不該捲入皇城，不該再次踏入皇宮……女兒什麼都不要了，你回來，好不好……
已經到了火池邊緣，沐清雅卻彷彿沒有察覺到一遍，執拗的向前走。端木凌煜大驚，連忙拉住她：「清雅，你醒一醒！」
沐清雅卻彷彿將自己隔絕出來一般，絲毫沒有反應。端木凌煜緊緊地皺着眉頭察覺到她的反應不正常：「清雅，你不想救你弟弟了嗎？你娘已經死了，難道你還要看着沐安之死嗎？」
沐清雅渾身一顫，慢慢的轉過頭：「安之……「
樂棋哭着將安之抱了過來：「小姐，小少爺還等著您救呢？您看一眼吧！」
沐清雅彎著腰緊緊地抱着懷中的沐安之，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在地上，黑色的髮絲披散了一身，整個人猶如受傷折翼的蝴蝶，悲傷的氣息讓人心痛窒息。
「安之，姐姐對不起你，姐姐對不起娘親，我有罪……」
「清雅，錯的不是你，錯的是莫流宸，是桂嬤嬤！錯的是……朕」
沐清雅顫抖著站起身，抱着沐安之走到火池前面。火焰已經漸漸熄滅，炭火上留下一層黑色的灰燼，依稀還有一些被燒的變形的金釵頭飾。
「噗通！」
沐清雅直直的跪了下來，向著火池直直的叩首！額頭和地面接觸發出砰地一聲：
「娘親，我向您叩首，您現在在地下也見到真的沐清雅了吧，對不起，一直到死都沒有向您說出這個消息，原本我想着我會比原來的沐清雅讓您過的更好，但是我有罪，我不該因為渴望親情，就心安理得的做您的女兒，我不該貪心啊！現在您應該後悔認下我了吧，後悔一直以來對我這樣好了吧，可是，娘親，我只是想當您的女兒，我沒有想過會害死您啊……娘親……」
砰！砰！砰！
磕頭聲不斷的響起，樂棋捂著唇，滿臉的淚水：「小姐……」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小姐啊，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才招來這些禍端！
端木凌煜漸漸地握著拳頭，一雙眼睛滿是血紅的顏色，幾次想要上前將她拉起來，卻是被理智生生的壓抑住了動作，他知道，如果不讓沐清雅用這種方式將心裏積壓的痛苦發泄出來，恐怕她會第一時間崩潰！
額頭有血跡流下來，沐清雅只感覺眼前一片血紅，心中痛的每呼吸一下都會感覺痛苦難忍，卻是讓她的思維越發的清晰，清晰的感受着每一分恨意：「皇上，你說了，莫流宸和桂嬤嬤交給我處置？」
「是！」
沐清雅冷冷的勾起唇角，嫣然的唇邊揚起精緻的弧度，分明是極為溫柔的笑意，但是看在眾人眼中卻是猶如寒冰：「好，這我就放心了。」
沐清雅將沐安之交到樂棋手中，一步步走向被押著的莫流宸和桂嬤嬤，隨手將暗影手中的長劍拿了過來。
莫流宸驚恐的瞪大眼睛，看向沐清雅的眼神猶如惡鬼：「沐清雅，你敢？本宮是純貴妃，本宮肚子裏還有皇子，你敢？」
「呵呵，我有什麼不敢的？沒錯，你是貴妃，你是公主，你還育有皇嗣，而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還有什麼不敢的？即便是我死了，有你這個貴妃陪葬，我值得很呢！」
莫流宸深深地吸著氣，只感覺肚子陣陣抽痛，驚恐的用手抱着腹部：「皇上，救救我！救救臣妾，救救臣妾肚子裏的孩子！」
端木凌煜眼神冰冷，揮手讓周圍的影衛退到門外，緩緩地開口：「你以為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朕的嗎？再者，即便是真的，那又如何？」
莫流宸彷彿被打破了心中的心念一般：「那又如何？你說什麼？」
沐清雅看向莫流宸，嘴角的笑容越發的燦然：「他說，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難道這麼久你就一點都沒有察覺嗎？晚上和你一起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不可能！」莫流宸嘶吼，看向自己凸起的肚子，「你說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皇上的？」
「對！本來就不是！再者，你難道沒有明白嗎？即便你肚子裏的孩子是皇上的，他也不在意呢！」
「不，不！你這個賤人，都是你蠱惑皇上的，沒有你皇上就不會這樣對我！」
沐清雅嘲諷的看着莫流宸，眼中沒有絲毫的憐憫：「呵，真是可悲！」已經走到了莫流宸和桂嬤嬤旁邊，沐清雅舉起手中的劍。
莫流宸驚恐的看着沐清雅：「你這個賤人，你要做什麼？」
「你看着就知道了。」
沐清雅看向桂嬤嬤，在她驚恐的眼神中，手中的長劍刷的一聲落下來，鋒利的劍芒閃過幽冷的光芒，瞬間向她的臉刺過去。
桂嬤嬤驚叫一聲想要閃躲，卻被旁邊的暗影固定住身形！
刷的一聲，血花飛濺，桂嬤嬤的一雙眼睛被刺瞎！
「啊，好痛！救命！」
因為剛剛的動作，沐清雅手臂上的傷口崩裂開來，溫熱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她卻絲毫不在乎。
「痛？你還知道痛？那你知道我娘剛剛有多痛嗎？」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舉起長劍，冷冽的劍芒上帶着殷紅的血跡，猶如野獸沾了血的森森白牙，向著桂嬤嬤的手臂砍去！
「砰！」桂嬤嬤的手臂應聲而斷，斷臂血液噴湧出來。
沐清雅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拄著長劍大口喘著氣，臉頰濺上的血跡混合著淚水滴落下來，留下道道血痕，猶如不止的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