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探病
看着眼前少女蒼白的唇色帶着微微的脆弱，端木凌煜意識到沒有了平日裏的平淡、安然做掩護，這個少女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她的臉頰雖然美麗卻也同樣稚嫩……
輕輕叫了一聲卻發現端木凌煜沒有什麼反應，沐清雅強撐著抬頭：「七皇子！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你受傷了，來看看！」
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理由，沐清雅不禁一愣，隨即嘴角揚起一抹清淺的笑容：「嗯，我沒事，還好！」
端木凌煜眼中怒氣閃過：「都將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了，還說什麼沒事？你這個丫頭真不知道你要要強到什麼時候！」
氣憤的話語，讓沐清雅臉色一陣彆扭，雖然她知道他是出於關心她才這樣說，可從來沒有人用這種語氣對她講話，這讓她有些新奇，有些不知所措！
「我……咳咳……」
一句話說的太快，沐清雅猛地嗆住，捂著胸口悶聲咳嗽！胸口震動，仿若牽動的整個身體都在疼痛一般，讓她驀地紅了眼，心中一股委屈湧上來。沒有任何緣由，卻來時洶湧！
看到她的狀況，端木凌煜連忙將茶杯端過來：「快喝點水！」
喝下半茶盞水，咳嗽才慢慢平息下來！沐清雅低垂着眼眸，視線落在床邊的紅色帷幕上。
端木凌煜輕嘆一聲，這丫頭呀！伸手將她的腦袋抬起來：「好了，不要低着頭，不然待會兒該頭痛了！」
沐清雅嘴唇動了動，頗為彆扭的轉過頭去！
看到染著點點紅暈的眼圈，端木凌煜感覺心中一慌，連忙將她的身子板直：「清雅，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還再想桂嬤嬤的事情？你放心，那個刁奴我一定不會讓她好過！」
「不用，我自己會解決的，而且現在還不着急，留着她還有些用處呢！」
端木凌煜暗嘆一聲：「好，既然這樣那便留着任憑你處置！」
沐清雅停頓了半晌，才點了點頭：「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端木凌煜扶着她躺下，將她的手臂拿出來打開包紮重新上藥：「剛剛不是說過了，因為聽說你病了，不放心你，才來看看你的！」
「哦！」沐清雅點頭，「你和平日裏不太一樣！」
「不一樣？哪裏不一樣？」端木凌煜勾起唇角反問！
「你有什麼計劃？」沐清雅沒有理會他的問話，直接問道！
「計劃？沒有啊，最近三皇兄以為我中了毒，消停了好一會兒了，而二皇子忙着和大皇子對陣，也顧不得我，我現在可是悠閑的很呢！不然怎麼一聽說你出了事情，便過來看你了？」
認真的看了一會兒端木凌煜的眼睛，沐清雅微微蹙眉，最終沒有說什麼！他和自己很像，如果不是自己想說，任憑你怎麼問也別想打聽出任何有用的東西！而且，此刻，不管他是出於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她不想計較，只想好好的休息一會兒！
認真的將傷口的紗布再次包紮上，端木凌煜抬頭，才發現沐清雅已經睡著了！房間中的光線有些黑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知道那張平日裏帶着平靜的面容此刻定然有着不自然的紅色！伸手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心中閃過一絲複雜，其實，他也很奇怪自己今天的感覺，在聽到秦府出事的時候，他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她有沒有受傷？沒人知道，在匆忙趕到秦府，進入那個房間的時候，他心中閃過的恐懼，那房間的地上滿是鮮血，帶着刺鼻的味道，那一刻，他再次知道什麼叫做恐懼……直到查到她換了院子，再次看到她安靜睡顏的時候，心中想要讓秦家灰飛煙滅的想法才漸漸平息下來：「清雅……」
如果之前他可以忽略掉心中的那絲一樣，那麼現在他怎麼還能不清楚自己的心，沒想到短短時間，這個小小的少女就進駐到了他的心底，並且佔據了不清的分量，只是，看她的反應，自己未來的路還有很長的時間要走啊！
此時，沐清雅完全對端木凌煜的想法一無所知，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對迷茫的夢境中！在夢中，她彷彿又回到了那段拼儘力氣活下去的時光，沒說一句話、每走一步路都要反覆思量再三，只是，以前她總還會有那個柔腸俠骨、鐵血柔情的君卿存在，而這次，她身邊沒有任何人，只她自己繁複的掙扎、吶喊，卻無濟於事！絕望升上心頭，佔據腦海的每一個角落，她不想再做任何掙扎，疲累從心底升起來，她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清雅……清雅……丫頭……」
充滿焦急和惶恐的低沉悅耳的聲音讓沐清雅心神一震，這是……七皇子……
交織在一起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沐清雅緩緩地睜開眼睛，迷濛的視線讓她有些不習慣，感覺到臉頰的冰涼，心頭有些恍然，這是……淚……
「太好了，清雅，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你可知道你嚇死我了！」端木凌煜臉上滿是驚喜，雲本以為她只是累了所以才小睡一會兒，卻不想還沒有過多久，就看到她眼角豆大的淚珠滾滾落下，緊鎖的眉尖滿是讓人窒息的痛苦，他怎麼也想像不出，為什麼年僅十二歲的她會露出那樣沉痛的神色！慢慢地她的眉心越來越平，他卻沒有跟着放鬆，反而下意識的感覺不好，連忙將她叫醒！看到她睜開眼睛時迷茫、無助的空洞，他心中一痛，酸澀的感覺密密麻麻的佈滿心頭。
「現在是幾時了？」停頓了好一會兒，沐清雅才從夢境之中的情緒中脫離出來，輕聲問道！
「已經快要接近子時了！」
「子時？那你……」
「沒事，一晚上不回去沒什麼大事！」端木凌煜不在意的說道，扶着她坐起來，將一旁盛滿葯汁的碗拿過來：「喝葯吧，原本看你睡着，不想吵醒你，不過看你睡得也不是很安穩，既然醒了，便趁這個時候將葯喝下，還是溫的！」
苦澀的味道傳過來，沐清雅下意識的皺眉，眼神閃過一絲嫌惡！將她的表情收到眼底的端木凌煜心中輕笑，這丫頭難得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呢！
將剛剛樂棋送來的糕點一併端過來：「好了，快點喝葯！」
沐清雅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窘迫，隨即若無其事的將漆黑的葯汁仰頭灌了下去！剛剛放下碗，便有一塊糕點遞到了唇邊，抿了抿唇，沐清雅才將糕點含進嘴裏！其實對於苦澀的葯汁，她並沒有感覺太難以接受，畢竟前世因為幾次救沐玄冥落下了很多隱患，沒到冬季便整日與湯藥為伴，下意識的皺眉也只是習慣性的反應，不過，她卻下意識的不去解釋！就且讓自己放鬆一時吧！
因為之前休息了一段時間，再喝下效果甚佳的葯汁，沐清雅感覺舒服了好多，之前沉重的頭也輕鬆了一些：「七皇子，我現在沒什麼事情了，你還是快點回去吧！畢竟，皇宮不比宮外，人多眼雜，難免有人泄露風聲……」
「沒事！」端木凌煜搖頭，「傳出去也沒什麼，我今晚沒回宮的事情，三皇兄此時定然是知曉了，只不過，他也查不出什麼來，我已經做好了安排，你好好休息便是，不用擔心這些！」
沐清雅點點頭：「你母妃的事情可有什麼頭緒？」
端木凌煜身體一震：「嗯，我查到了一點線索，指向一個貴人頭上，可那個貴人已經死去多年，很多東西都無從查證……」
「事情既然發生，雖然必然會留下一些線索，但也絕對不會殘留許多供人查證，而且，珍妃是當年皇帝最為深愛的妃子，幾次不顧一切為了她破例，更實在滿朝文武的壓力之下，硬是將江湖出身的她迎進了皇宮，足以見皇上對珍妃娘娘的寵愛！因此要陷害甚至謀奪她的性命，必定想之又想，百般斟酌，而你才開始調查沒多久便查到了一個貴人頭上，這是不是太快了一些！」沐清雅淡淡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端木凌煜一驚：「你是說，這些證據是當年陷害母妃之人偽造好了，為的便是混淆後來者的查證！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也有可能，這個貴人便是當初謀害珍妃娘娘的重要人物！」
「不錯，也不排除這種可能，兇手極有可能是故意這樣做，讓整個事情的真相更加撲朔迷離！」想到種種可能，端木凌煜眉頭微微皺起，雖然知道要調查母妃當年的死因定然困難重重，但也沒想到還沒開始，便陷入了重重迷霧！
「也不要太過悲觀，畢竟現在看來，兇手定然是個身份不俗之人，不然也弄不來這些大手筆，也不能說一點收穫沒有！」
端木凌煜點頭：「對，丫頭說的不錯，好了，先不說這些了，你再睡會吧，這幾日估計能夠輕鬆一些，你好好養傷！快點好起來！我已經得到確切消息，你父親回京之後，會被升值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是正四品的官職！」
「嗯，我知道了！」
雖然剛剛打起精神說了不少，但她的身體畢竟還很虛弱，沒多時便又睡了過去！
端木凌煜微微上前，貼近那張純凈的睡顏，在碰觸到她的瞬間，慢慢地收緊拳頭，只輕柔的說了聲：「丫頭，快點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