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灶房中第一個有了經期的雌性,是羅蘭。

她是狩獵隊先鋒克托的伴侶,兩人剛剛在熱季中結為伴侶,現在還處在熱戀期。得益於帳篷帶來的私密空間,現在灶房不再嚴格禁止獸人進入,反正大家都待在自己的帳篷里。

剛成婚的年輕夫妻顯然對這件事感到慌亂,克托擔心伴侶,想讓瑪米和莫辭來幫忙看看,羅蘭是不是生病或是受傷了。羅蘭則擔心自己會不會是在無意中觸發了獸神的詛咒,如果被別人知道,就會被驅逐出部落。

年輕夫妻在帳篷內小聲爭吵,伊恩憑着精敏的耳力,給莫辭做實況轉播。

短暫的爭吵之後,羅蘭傷心地哭了起來。

她的肚子很痛,即使在帳篷里還是冷得發抖,她很害怕,她不明白自己的伴侶為何如此粗心,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忘記了之前莫辭被逐出部落的慘狀。

克托手忙腳亂地安撫著小聲抽泣的伴侶,他同樣不明白,在伊恩和莫辭帶領下的部落明明是全新的部落,他們的祭司大人被獸神祝福,羅蘭沒做錯過任何事,即使被詛咒了,也可以懇求莫辭幫她向獸神求情,解開這個惡毒的詛咒。

小夫妻亂成一團,莫辭覺得到了自己出場的時候了。

她走到羅蘭的帳篷外,輕輕咳嗽一聲。帳篷被掀開,羅蘭匆匆擦掉臉上的淚水,滿眼慌亂,一看就是有事發生。

克托說到一半,羅蘭就再次捂著臉頰傷心地哭了起來。

克托緊緊抱住自己的伴侶,堅定道:「請您救救她吧,我願意把雪季屬於我的食物拿出一半給您,表示對獸神的敬意。」

克托和羅蘭都剛剛成年不久,雖然體型比莫辭高大,樣子也比莫辭顯得成熟,但兩人的眼神都還維持着那種童稚與少年之間的清澈懵懂,莫辭的耳根有些發燙,她有點尷尬,努力壓抑住自己的害羞,問道:「這是羅蘭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嗎?」

倒也不必如此。

莫辭心裏已經有了預案:「發生什麼事情了?」

羅蘭還記得熱季里好幾個雌性生病流血,莫辭因此被驅逐的事情,她不敢聲張,小心翼翼藏起了被弄髒的裙子,緊張地度過一夜之後,她的肚子隱隱痛了起來。

克托搓着手,急切地看着莫辭,一股腦把事情說了出來:「祭司大人,羅蘭從昨天晚上就開始流血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從來沒有做過對獸神不敬的事情。祭司大人,羅蘭一直很健康,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

「咳咳。」莫辭清了清嗓子,盡量維持住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要如實地告訴我,不可以說謊。否則就會受到獸神的懲罰。」

她的冷靜與從容讓羅蘭稍微平靜了一些,羅蘭擦掉眼淚,往她坐的地方挪了挪,仔細回想起來。

小夫妻連連點頭。

莫辭微笑,蹲下來,輕聲說道:「我剛剛接收到了獸神的喻示,獸神在我們部落里播撒了希望的種子,經過我的觀察,我覺得,獸神就把種子播在了這裏。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祭司大人!」克托從羅蘭背後冒出來,尚顯青澀的俊俏五官微微扭曲著,顯然正着急得厲害,「祭司大人,您能幫幫我們嗎?求您了,請您救救我的伴侶吧。」

「什麼?」羅蘭圓圓的臉蛋上滿是茫然。

「是。」羅蘭眼淚汪汪,「以前從來沒有過,我對獸神一直很虔誠。祭司大人,求求您,不要把我逐出部落。」

「噓……」莫辭把手指壓在嘴唇上,拉着羅蘭一起鑽進他們那個小小的帳篷。

莫辭握住羅蘭伸過來的手,那雙手肉乎乎,軟綿綿的,本該手感很好,現在卻透出一股病態的濕冷,被冷汗浸透了。她拍拍羅蘭的手背,安慰道:「別擔心,我不會趕你走,伊恩也不會。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在你身上都發生了什麼?有什麼徵兆嗎?」

三個人坐在一起就把一頂簡陋的小帳篷擠得滿滿當當,莫辭悄悄觀察四周,果然在一條換下來的獸皮裙上看到了血跡。

她是昨天晚上在自己的獸皮裙上發現血跡的,最開始沒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屁股下面濕乎乎的,她脫下裙子來看,把自己嚇了一跳。

今天早上,克托為伴侶打來熱水,烤好肉塊,來帳篷里找她。在幫羅蘭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了染血的獸皮裙,兩個人為了要不要告訴莫辭吵了起來。

羅蘭說起這件事,又委屈起來,她比莫辭高了一個頭還多,卻像個受驚的幼崽似的縮在莫辭身邊,抱抽噎道:「早上喝過熱水之後,肚子不那麼疼了,但還是流了很多血。我現在覺得肚子又痛了,身上很冷,祭司大人,我會死嗎?」

克托把一塊厚厚的獸皮毯披在羅蘭身上,緊緊抱住了自己的伴侶,眼圈跟着紅了:「不會的,羅蘭,一定不會的。祭司大人一定可以治好你,我們會一起活很久,養育崽崽,一直一直在一起。」

只是經期來了,不是得了不治之症,而且她也不是無所不能,她只是個假冒的祭司。

莫辭打發克托去打熱水,並且叮囑他沒有自己的允許不可以進來。克托心領神會,明白這是祭司大人要請獸神單獨為自己的伴侶賜福,滿懷感激地抱着果殼出去了。

以莫辭的審美來看,羅蘭生得不算很美,有點過於健壯了,但這種模樣在豹族部落應該很受歡迎,這代表了健康和強壯,不會輕易生病,可以很好地撫育幼崽。於此同時,羅蘭和部落里的每一個雌性一樣,身上有那種充滿活力的勃勃生機。

只不過現在,健壯的雌性蔫巴巴地坐着,縮成一團,一副沒精神的樣子。

莫辭做了一下心理建設,開口時,臉頰紅透,幾乎是咬着牙根問了出來:「羅蘭,你和克托,有沒有……睡在一起過?」

羅蘭不太明白這個問題的意義,但還是很誠實地回答了:「結為伴侶之後,我們每天都睡在一起。」

莫辭連脖子都紅了,她貼近羅蘭,在小帳篷里像做賊似的,小聲道:「你把你們晚上是怎麼睡覺的,給我講一下。」

怕被當成變態,她還試圖補救了一下:「這事關獸神的賜福,很重要。你要如實告訴我。」

羅蘭眨了眨眼,濕漉漉的褐色眼睛看着莫辭,健壯高大的雌性看起來像只小貓一樣天真無辜。

莫辭覺得自己更像個變態了。

羅蘭如實描述了自己和克托如何過夜:吃完飯,一起躺在鋪了獸皮毯的地上,蓋好毯子,一起閉上眼,克托用尾巴纏住她的手腕,然後入睡,天就亮了。

經過一年的生活,莫辭確信自己已經完全掌握了獸人語,並且沒有在羅蘭的描述中聽到任何新單詞。

所以結為伴侶之後,獸人們仍然保持着蓋棉被純睡覺的純潔作風。

難怪伊恩……

莫辭收住思緒,又問:「那你知道,幼崽是怎麼來的嗎?為什麼結為伴侶之後,有的雌性生了幼崽,有的雌性沒有生?」

羅蘭黯然道:「得到了獸神祝福的幸運雌性,才有機會生下幼崽,為部落帶來希望。不是每個雌性都有這種幸運和幸福。」

莫辭幾乎已經確定了答案,但她生怕有哪裏遺漏了,繼續問道:「部落里更年長的雌性們,還有你阿媽,她們有沒有教過你,結為伴侶之後應該怎麼和獸人一起睡覺?」

羅蘭更加茫然地搖了搖頭。

好消息,生育率低下的原因找到了。

壞消息,當了數學老師還不夠,現在她得兼職生理課老師了。

莫辭憂心忡忡的樣子把羅蘭嚇壞了,這個可憐的雌性以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一下子放大了哭聲。克托打了熱水回來,看到哭得慘兮兮的伴侶,也紅着眼睛,小狗似的哀求地看着莫辭,求她救救羅蘭。

莫辭也想哭,但她欲哭無淚。

她拍拍羅蘭的肩膀,用鄭重的語氣安撫住她:「別擔心,你沒有生病,也沒有受到詛咒。獸神即將賜福於我們部落,這是賜福的吉兆,讓你排出體內的毒素,過幾天就好了。在這之後,你會變得更加健康強壯。」

從小夫妻的帳篷里出來,莫辭回到自己的帳篷,迎接她的,是伊恩永遠可靠的懷抱。

對於伊恩而言,莫辭是神秘的,她那個小腦瓜里總是有令所有人震驚迷亂的新奇想法,但她也是天真的,他能輕易從她的表情和眼神中讀出她的情緒,他知道她什麼時候傷心難過,知道她什麼樣子是快樂活潑。

就像現在,他能感覺得到,因為羅蘭的事情,她在猶豫,也在畏懼。

莫辭的帳篷容得下兩人並排躺下,他們一起躺在帳篷里,身體緊緊貼在一起,伊恩身上的熱度透過獸皮裙傳了過來,她伸出手,摸到他身上結實的肌肉塊,緊繃着,蓄勢待發。

要教導別人,是不是應該自己先嘗試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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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獸人大陸當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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