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是「我愛你」這句話乘上……

第五十四章 是「我愛你」這句話乘上……

第五十四章是「我愛你」這句話乘上……

時間流轉過得飛快。

這天晚上公司加了班,林修白幾乎成了最後走得人。

電梯空蕩蕩,他一人從八樓下來。

轎門打開,掃了眼略黑的停車場,才提步往車的方向去。

電梯的位置離車有些遠,幾乎是頭尾的兩個盡頭。

林修白邊走着邊低頭回復了姜一綠髮來的消息。

【我到家了。】

【剛才點了甜品夜宵,你快點回來!】

林修白:【好,馬上回來。】

看到他,林修白不可抑制的升騰出戾氣,手上的力氣加重,蜿蜒著青筋。

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視線交錯對上。

在獄中的這些年浸潤着他,完全褪去了當年殘留的書卷氣,面容狠戾,渾身上下帶着舔血般的恐怖。

說着將人從牆上扯開,拉着往保安室的方向走。

她有些莫名,拿起餐桌上的手機。

林修白隨即跟着追了上去。

打電話的這會兒功夫,前面的男人正慢慢向著他車子的方向靠近。

星洲突然之間就變了天,黑壓壓的雲罩在頭頂上,有雨要下,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掐著喉嚨般的窒息味道。

話音落地的這個瞬間,姜一綠渾身的血液彷彿被抽干,扶著桌子有些暈地說:「可以麻煩您把醫院地址告訴我嗎…」

林修白坐在病床邊,旁邊有幾個民警在坐筆錄,姜一綠走過去時正好聽到他們結束。

這次回來馮明希幾乎是破釜沉舟,眼見事情還未完成,他開始恐慌。幾乎使勁全力開始掙扎,一個成年男性的力量和潛力是無窮大的。

「那今天先這樣,過兩天可能還需要你來警局再仔細做個筆錄。」

動作鬼鬼祟祟,看着不太正常。

頭頂的鴨舌帽在混亂中被掙脫,林修白一把勾下他的口罩,那張熟悉至極的臉明晃晃的落在了眼裏。

「是這樣的,剛才這兒發生了起惡意傷人案件,傷者已經被送去醫院了,不過手機落在了這裏。」

「真的是你。」

他看了旁邊的車,過去兩步掩在車后,迅速撥打了上次留下的保安室的電話,壓着嗓子簡單把事情講了遍。

目送了警察,姜一綠在床邊坐下,看着他手臂上的紗布一言不發。盯着看了兩秒,她了抬頭。

對面安靜了幾秒。

他掙扎的厲害,林修白皺眉,不想和他廢話,伸手固定住他的手臂,嗓音發冷:「都做了這些事了,那就再回去吧。」

電話一撥通,姜一綠立馬鬆了口氣,開口就是責問:「你怎麼不接電話?」

猝不及防地動作林修白躲閃不及,鞋底擦過腰側,退後幾步抬頭瞬間就見他從外套口袋裏掏出明晃晃的一把銀刀,寒氣逼人晃眼,「這一次,就你死吧!」

-

估算著林修白回家的時間,姜一綠先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后已經過了將近一小時,但林修白卻還沒有回來。

時間停滯了沒有一秒。

這樣的情況很少有,姜一綠忽然之間有點不安,抿唇吸了口氣,繼續撥了下一個。

林修白腳步停住,眉目稍斂,很快聯想到了監控中的那個人。

馮明希被梗得有些呼吸不過來,用力掙扎著,還在笑,「林修白!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姜一綠坐在計程車後排,右眼皮不受控制的跳,掌心的汗幾乎濕透了紙巾。

男人太過倉皇,奔跑間被消防門撞到。林修白身高腿長,很快追上了他,手扯住男人的后衣領,掐住脖頸反向壓在了灰白的牆上。

她控制住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但仍舊是控制不住的冒出血腥的場景。然後不可避免的回想到了六年前的那天。

「您好,我是警察局的人,請問您是機主的什麼人?」

姜一綠滯住,慢一拍的反應過來,「女朋友…」

林修白的臉色憔悴,唇色偏白,受傷過後丟了不少的氣色。被她這眼神看得不自在,林修白嘴唇動了動,還沒開口,姜一綠的眼淚就先掉了下來。

「嗯,麻煩了。」林修白頷首道謝,抬頭就看見姜一綠朝這邊走過來。鼻尖眼眶通紅,明顯是剛哭過。

「……」

馮明希突然間猛地轉身,伸腿朝後踢了過去。

手機收進口袋,一抬頭就看見不遠處站個渾身黑衣的男人。

太過緊張的情緒讓她產生一種嘔吐感,下車後腳步虛浮的往急診科里跑去。

醫院燈光冷白慘淡,在見到林修白的那一瞬間,眼睛上籠罩着一層霧,隨着睫毛一動,瞬間裂了開來。

撥了一個沒接,兩個沒接,三個還是沒有接。

男人反應過來拔腿就跑。

林修白把手機收回口袋,大致估算了下男人能逃跑的方向,正想出去,就見男人在某個瞬間抬了頭。

「你搞什麼?我都說讓你小心了,你怎麼還受傷了?」她把眼淚擦掉,又心疼又火氣,嗓音是顫的,「你很厲害是不是?特別會打架是不是?」

林修白沒說話,低首看着她,握住她的手腕,順着下滑扣住。

睫毛低垂著,一根根格外的分明,模樣俊倦看起來讓人心疼。

「……」

姜一綠撇撇唇,生硬地開口:「痛不痛?」

突如起來的態度轉變,讓林修白失笑,指腹捏了捏她細瘦的指骨,「不疼。」

「痛也是活該。」

林修白看着她縱容地笑,「嗯,活該。」

姜一綠吸吸鼻子,瓮聲瓮氣地開口:「這個人是不是上次寄快遞的那個人?」

「嗯。」

「他是誰啊?」姜一綠皺眉,「這也太過分了。」

林修白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馮明希。」

萬萬沒想到會是他,姜一綠愣住,當年因為馮明希還未成年,所以只判了六年,算起來去年就是他的出獄時間。但是沒有想過他竟然還會重蹈覆轍。

沉默幾秒。

「他…」姜一綠蹙眉,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腳步聲響起,剛才接電話的警察已經從現場回來,走過來遞上了林修白的手機。

姜一綠感激地說了聲謝謝。

手機在剛才的撕扯中墜地,屏幕已經碎成了蜘蛛網。姜一綠低頭把手機殼摘掉,想看看後面有沒有碎。

一揭開,一張紙片就輕飄飄的在空中打了個圈飄落。

姜一綠躬身撿起,是張泛黃的照片。

19歲那年,朱貝想要問林修白畫一張畫,姜一綠給了這張合照給他。

照片被他從中間剪開,只留下了她一個人。

姜一綠心頭梗住濃厚的情緒,下意識地將照片翻轉過來。

照片右下角寫着一小串字。

清雋有力,在時光的浸潤下慢慢褪了點色。

——我愛你,姜一綠。

世界上好像有這樣一種人,幾乎不說愛你,連喊你時都是連名帶姓。

但他愛你,在每一個不知道的地方說愛你。

是「我愛你」這句話乘上三千倍。

-

過了幾天,姜一綠陪着林修白又去警察局做了第二次筆錄,非常湊巧的是,陵縣去年發生過的一起惡性質殺人案件的嫌疑人就是馮明希。

在一系列的調查下,他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刑滿釋放后,馮明希幾乎與時代脫了節,完全跟不上這個日益發展的社會。當年綁架的事,他原本就抱着魚死網破的態度,殺了人再自殺,但沒有想到事情後面會變成如此。

曾經的天之驕子,淪落成階下囚犯。但他人仍舊是高傲的,出獄后也不願去做所謂的苦工。他在陵縣幾乎沒有親人,唯一的姨媽也視他如敝屣。

那天晚上,他照舊出來覓食,在經過一個偏僻的窄巷時看見了一個小姑娘。摸著口袋裏所剩無幾的錢,他起了歹心。

原本只想謀財,但小姑娘掙扎不斷,在慌亂中失手掐死了她。

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乘着夜色將人帶回了家,分屍后丟入了不同的垃圾桶中。

事情過後馮明希很慌亂,躲躲藏藏一陣后,發現好像沒有任何人發現這件事。

經過調查才知道,這個小女孩無父無母,只和一個年老有病的外婆生活在一起。老人神志不清根本搞不清楚。

但紙包不住火,他明白的總有一天這件事情會暴露。

在春節的時候,小女孩家的遠方親戚來看望外婆,報了警。那時候馮明希已經到了星洲市。

他知道自己終究會逃無可逃,那死之前再拉上一個。

在星洲市呆了幾個月,摸清楚了姜一綠和林修白的大致行蹤。他的目標仍舊是姜一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調虎離山,讓關注度全部集中到林修白身上。

但沒有想到事情只開始了一半就結束了……

從警察局出來后,陰沉的天再次晴朗。

姜一綠的心頭掛着一塊石頭,她可以感受到那個無辜小女孩當時的絕望。

生活會帶給我們很多無可奈何,我們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

但是仍舊可以選擇成為怎麼樣的人。

謝謝那些在經歷絕望后,

始終明亮坦蕩的你們。

馮明希多罪並罰,逃不過死刑。

林修白去探視過他一次,隔着厚重的玻璃門,馮明希看着他沒什麼情緒地笑了下,「怎麼,來看我笑話?」

林修白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不是。」他眼睫動了動,「一碼歸一碼,還是覺得應該替我父親和你道個歉。」

馮明希全身都繃緊,不發一言。握著拳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開口,「林修白,你知道我為什麼叫馮明希嗎?」

「我知道。」林修白抬睫看他,「開學第一天你說過,印象深刻。」

忽然間的,馮明希雙目猩紅,抱着頭沒有徵兆的痛苦哭了出來,嚎聲崩潰。

他曾經是班級里最乖的孩子。

可悲的是。

馮明希,不能成為馮家明天的希望。

-

隔天是周末,姜一綠陪着林修白去醫院換了葯。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安秀和姜無苦正在家門口站着。

姜一綠有些發愣,眨眨眼開口問:「媽媽,你怎麼來了?」

「正想給你打電話。」安秀走過來,面上滿是擔憂焦急,「傷哪兒了,嚴不嚴重?」

她一過來,就拉住林修白的手,左右看了看,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擔心。

像是完全沒想到,林修白有稍微的遲滯,慢一拍地才答,「沒事的,阿姨。」

「怎麼就沒事了!」安秀又急又火,「你們這些年輕人一點不知道照顧自己,出這麼大的事,也沒人通知我,一個個都怎麼回事。」

「姜一綠,你笑什麼!你也是一樣。」

這種林修白被長輩責罵的場景太少見了,姜一綠本來看着戲發笑,冷不丁地被點名,懵了一瞬。

吐吐舌頭委屈的「略」了下,然後討好的挽住安秀的手,「媽媽你怎麼知道的?」

安秀還有點火大,氣不順地說:「那天打電話給貝貝,她說漏嘴了,不然你們這群人還準備瞞着我是吧!」

「哎呀,媽媽我錯了嘛。」姜一綠瞥了眼姜無苦手上提着的超市膠袋,搖搖她手臂,「快做飯,我都餓了。」

進了屋,林修白被勒令只能坐着休息,姜無苦則被安秀提溜著干這干那兒。

他弔兒郎當提着個膠袋一下坐在林修白旁邊,涼涼地開口:「也搞不清楚到底誰姓姜。」

林修白坐在那兒心情好,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怎麼樣?傷哪兒了,還能活不?」姜無苦掰著袋子裏的豆角,語氣一如既往的欠。

他這臭德行,關心和罵人一個調。

聞言,林修白抬頭看過去,眼皮稍動,一副「這你都看不出來」的模樣。

只見,姜無苦拖着腔調,故作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了,不然還能換個姐夫。」

「……」

四個人吃飯的午餐,安秀卻精心的辦了一大桌。

各色菜式都有,色香味俱全,都快趕得上過年的陣容。

看着安秀盛了碗熱氣騰騰的魚湯遞給林修白,姜無苦很不樂意地開口:「媽,我的呢?」

安秀白了他一眼,「你沒手?」

姜無苦簡直要氣了樂,沒好氣道:「信不信趕明兒,我也去受個傷?」

「哦。」安秀掀了掀眼皮,毫無波瀾地上下打量了姜無苦一番,「手不斷就行。」

「……」

家裏只有兩個空房間。

晚上的時候,林修白和姜無苦一起住,姜一綠就和安秀住在一起。

長大后,這樣和媽媽睡在一起的日子幾乎沒有。

洗完澡姜一綠蹦蹦跳跳的撲上床,鑽進了安秀懷裏。

窗外月色溫柔浪漫,帶着繾綣的味道。

屋內開着空調,安秀拿着遙控器把溫度調低了點,看着懷裏的姑娘失笑,「多大的人了,還嬌嬌氣氣的。」

姜一綠半張臉埋在被子裏,眼珠不安分地轉了圈,小哼了下。

安秀幫她掖了下被角,摸着她的頭髮問:「小白對你好不好。」

「好呀。」姜一綠猛地點點頭,語氣極其肯定:「超級好!」

其實,安秀都看得出來,就是這麼隨口一問,見着自家閨女這模樣,笑道:「這麼維護他?」

「嗯。」姜一綠思緒有些飄,突然想矯情地說一句,「媽媽,我好像第一次這麼愛一個人。」

「有多愛?」

「嗯…」姜一綠動了動腦袋,往媽媽那邊靠了點,「大約是我遇見的所有人中,最中意,最完美,最能擾亂我所有心情的人。」

「比我言語所表達的,還要愛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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