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一行婚儀浮翠流丹,車駕四角綴著鎏金香囊珠串搖曳相擊,迤邐在坊市間前行,恭賀聲不絕於耳,都看着婚儀一路前行。

紓意將團扇置於膝上有些失神,前幾日已遣人去侯府中安床布帳,不一會兒便要入青廬行禮,她看過車內紋飾,不一會兒便發覺了車內螺鈿小櫃中擺放的點心,立時便卸下惶惶,取了點心來用。

櫃中還有清爽解膩的香飲子,另貼心地準備了銅鏡與唇脂。

她取來底下的小箋來看,衛琅寫了些讓她用些點心墊墊肚子的話,行完禮後房中另有小宴,娘子先歇息,他晚些送過賓客后便來。

這點心像是綠豆沙和上乳酪制的,嘗起清甜綿密,並無絲毫膩感,她用過兩塊又飲了些香飲子,這才捧著銅鏡點起唇紅來。

車馬碌碌,終於停在了定遠侯府前。衛琅下馬,十分鄭重地步與車前:「還請娘子下車。」

他手掌寬厚溫暖,紓意定了定心神,將自己的手覆於其上。

兩位女官與綴玉聯珠分列兩側拂開車簾,扶着她跨過馬鞍,日頭西斜,鋪了滿地濃金,她雙手持扇與衛琅並肩共入青廬。足下紅毯綿軟,她透過扇面的薄綃,看見垂墜的青幔光影,漸漸融成一片燦爛的前光。

衛琅與紓意相對立定,在眾人眼中正是一對再般配不過的眷侶,青帳內香煙氤氳,二人在儀使唱喏中緩緩行了三拜,再燃過檀香敬過先定遠侯夫婦,賓客們歡呼陣陣,將手中花瓣吉果撒至二人周身,這才將將一對新人送至寢屋之中。

許是酒力作怪,他鬼使神差地將那隻酒盞湊至唇邊,印着那抹紅痕飲下盞中殘茶,心中卻愈發火熱起來。

門外侍從早將相輝樓送來的席面備好了,得了吩咐便進來擺放,甜酒茶飲具備,躬身請夫人用。

外頭相候的同僚等不及了,立在院門朗聲道:「侯爺!天還沒黑呢!陪弟兄們喝過酒再洞房也不遲。」

他得了娘子之令,便一步三回頭地出了寢屋,十分不舍地被同僚帶走了。

她將一身婚袍佩綬脫下,換上一身家常的外袍:「咱們先用飯罷,旁的一會兒再說。」

衛琅私下請二位小將軍為他擋酒,纏住許多酒量頗好的同僚,自己則裝醉脫身,來了他心心念念許久的寢屋前。

衛琅再三行禮,她才將團扇下移,露出一雙顧盼生輝的美目來,紓意今日盛妝,又用金箔珍珠裝點眉眼,在寢內層層暖光之下恍若神女,一下便讓他愣了神。

綴玉將寶冠歸置好,進宮謝恩時還要歸還,她取了篦子來:「先為娘子通通頭髮?這髻挽了一天,可得難受。」

她掩唇失笑:「你且去罷,我這兒不需操心。」

案上有備好的茶水,他想為自己斟上一盞去去酒氣,可取來的茶盞邊有一抹紅痕,穠麗奪目,正是紓意方才留下的,青底的瓷盞,襯得唇紅愈發動人。

「娘子。」他伸出手來,想拂去那柄團扇細細看她面龐,又教紓意藉著扇按住那隻手,免得讓他在眾人面前失禮。

「請娘子卻扇。」他叉手躬身,只請他的娘子撤下那柄並蒂蓮的團扇,好讓他一睹芳容。

「是呢,晚些便有侯爺伺候娘子,也不必咱們杵在這兒礙眼了。」聯珠笑嘻嘻道,也不覺害臊。

三人笑着用罷,便侍奉紓意入凈室沐浴,綴玉往浴桶中傾倒香露,輕甜香味立即隨着蒸騰水汽氤氳開去,讓人愜意不已。洗凈鉛華金鈿再為她順發,綴玉沿着今日壓着寶冠的發處緩緩揉按,漸漸讓她倚在桶邊泛起困來。

「請郎君娘子共飲合巹酒。」她將一對斟滿醇酎的琉璃杯奉上。

她面色酡紅,只嗔了聯珠一眼:「這案上許多吃的,竟也堵不住你的嘴?」

衛琅點頭,讓陸誠將備好的荷包贈予二位女官,酬謝今日辛苦。

內寢外人陸續走盡了,現下應是他出門招待府內賓客之時,他卻有些不舍,紅著面頰在紓意麵前磨磨蹭蹭,只想再於她跟前多呆上片刻:「這、這院中也備了席面,點心果子也齊備,娘子儘管揀看得上眼的用便是,這冠子頗沉,我替娘子摘了罷。」

衛琅目光繾綣,與她執起杯盞一飲而盡,再一正一反將杯盞置於托盤之上。

系著紅綢帶的侍女將各色乾果金銀錁子奉上,以供各位賓客撒帳。

府中管事執禮,請諸位親眷好友先行入席,若是願意觀禮,還可隨新人一同往新房熱鬧熱鬧。

紓意只道:「今日你們也辛苦了大半日,且去歇息罷,喚旁人來當差便是。」

賓客們起鬨催促,紛紛讓侯爺再誠懇些,好讓娘子點頭。

綴玉聯珠掩唇,便一人捧了一隻托盤來,供他擺放卸下的寶冠花釵。

看着自己通身齊整,這才輕手輕腳推開門來往內寢去,卻只見帳中空空,不知從哪飄來一陣幽香。

眾人歡呼,並著許多吉祥話和祝賀將各物拋撒進床帳之中,再請喜婦呈來剪子替二人各剪下一縷烏髮,用紅繩細細縛好置於匣中,以示永結同心。

他正過冠帽、撫過袖擺,又嗅嗅自己周身的酒氣,想着他的絮絮現下想必是已經犯了困,倚在榻中昏昏欲睡罷。

紓意看過綴玉聯珠二人,忍不住抬起胳膊伸腰長舒一口氣:「今日可真是累壞了。」

他福至心靈,十分想去凈室一親娘子芳澤,剛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只覺如此太過輕佻,便乖乖坐在案邊等她。

「恭喜郎君娘子,從今便是夫妻一體、鸞儔鶴侶了。」喜婦笑着將一應物事收好,賓客們同樣喜氣盈盈,說了不少百年好合、子孫繞膝的話來。

這冠子將紓意的腦袋都壓疼了,他心細如髮,小心翼翼地將支支花釵珠鈿卸下,生怕牽絆了頭髮,口中還喃喃說些什麼幸好娘子只需嫁他這一次不必再受苦之類的胡話。盤內寶光璀璨,映着紓意烏髮紅妝,別有一番惑人顏色。

一行人熱熱鬧鬧地進了正院內寢,屋內佈置芬芳華美,燃著清雅的暖香,紓意掩面未撤,衛琅便小心翼翼為她提裙,再將人引至榻邊安坐。

衛琅的同僚們將此一覽無餘,都想着衛將軍竟還有如此一面,見着自家娘子便將一顆心都丟了。

衛琅立時面紅耳赤起來,連忙向紓意解釋:「他們平日在軍中口無遮攔慣了,娘子只當是耳旁風便是。」隨後又小聲補充:「我平日不與他們說這些……」

前夜徐氏帶了些女兒家壓箱底的私物前來,紓意現下便也知曉了帳中事,聽了聯珠一句無心打趣,便一下子都想了起來,難免羞惱幾分。

「這道什錦珍倒是沒聽說過,娘子多用些。」綴玉用得十分暢快,仍不忘為自家娘子布菜,「凈室內備着浴桶,娘子一會兒且去舒服一番,再為娘子鬆鬆頭髮。」

眾人皆笑,等著喜婦主持同心之禮。

二位禁中女官觀過全禮,便躬身相賀辭行回宮:「祝侯爺與夫人永結同心,咱們這便回宮復命去了。」

綴玉拈來一枚金乳酥塞進聯珠口中,笑道:「還不快多用些?教你說這些話臊自家娘子。」

主僕三人坐與案邊用了起來,衛琅特意吩咐按她的口味多做幾道菜品搭配,務必讓娘子用得舒暢才是,案上魚羹炙羊、箸頭春湯丸糜粥等俱全,都是好克化的,看來比外頭的席面還好些。

綴玉笑着說:「通頭髮能操勞什麼?待娘子歇下也不遲。」

賓客散盡,這院中愈發靜謐,沐浴的水聲毫無休止地鑽進他的耳朵,也讓他腦中綺思翻騰不休。衛琅紅著臉蹙眉,只覺自己這般十分令人不齒,又躊躇著安慰自己,說是對着自己的娘子,又是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燭,也沒什麼好怪的。

垂簾微動,紓意隔着朦朧軟紗看見衛琅坐於案邊的背影,踏在絨毯上的赤足也蜷了起來,他聽到動靜,側首又很快轉回頭來,嗓音中帶着些許緊張:「娘子先行歇息罷,未著足衣怕是要着涼的。」

她只小小說了句好,隔着重重垂簾逃也似的躲回屏后,衛琅只讓綴玉退下歇息,便去凈室收拾乾淨自己,再將外頭的燭火一盞盞吹滅,只留屏風後頭那一對花燭。

內寢燈光晦暗,她垂頭坐在榻邊,墨發披散,周身都是甜軟的香氣。

他坐於紓意身邊,相視一笑又垂眸,面上紅意漸染,都十分不好意思。

衛琅看見她冰白的腕子上仍戴着他贈予的佛珠,不由熨貼道:「你還戴着它?」

紓意撫了撫佛珠,笑道:「自然,你在當日將它佩於我腕間定魄,後來我便日日戴着。」

她像是想起什麼來,從枕下取出一物,只讓衛琅伸出左手。

一枚白玉製成的平安扣,一面刻着他二人的名,用紅繩編織兩頭,被她仔細繫於他腕間。

「玉能養人,我請人制了此物,又於慈恩寺受過香火,今天系在你腕間護你周全,也是將你系在我身邊,一輩子也走不掉。」她低垂眼睫被燭火鍍上一層薄金,卻化作蜜糖流進衛琅的心裏。

他執起紓意一手覆在自己面上,輕柔吻過她指尖,兩情脈脈,讓衛琅喉頭微動,帳間也換了一種意味。

紓意指尖溫軟,順着他的力氣撫至他頸間,又滑進鬆散衣襟,從塊壘分明的肌理上撫過,他並無停下的意思,上身前傾,粘膩又惑人地看着她,將分毫神色變化都盡收眼底。

「衛琅從此,只屬紓意一人。」

酒釅春濃,燭影搖紅。

她挨至月上中天,不經意間顫著指尖將紅帳撩開一道縫隙,燭光泄進,讓衛琅略略停頓。

「春夜尚寒,娘子不將帳子拉緊可是要着涼的,」他笑着與紓意的手十指緊扣收回帳中,「娘子乏力,還是為夫代勞便是……」

85、番外

海棠過雨,一夜間便落了滿地。

十五日婚假,除去入宮謝恩和回門的兩日,衛琅藉著春雨連綿、不便出行的由頭纏着她膩在府中消磨了大半,恨不得整日貼在一處才好。衛琅本性在帳中暴露無餘,他將掌下豐腴寸寸嘗盡不知饜足,非要逼出幾滴粉淚來。

今日可算是能抽出身,紓意坐於妝台前,連描眉都覺胳膊酸軟,她咬着牙將衛琅翻來覆去地嗔罵,只能倚在鏡前借力,一點一點地描摹。

他斜倚在榻上看紗簾后朦朧背影,心情十分好地下了榻,再躬身從身後擁住她,細細嗅聞她發間頸窩處的馨香,又去啄吻她耳畔頸側,愜意地很。

窗外雨聲淋漓,花瓣夾雜着雨滴紛然而落,清新的潮濕空氣順着風鑽了進來,一枚花瓣飄至了妝台上,這樣的天氣,本就應該在帷帳中耳鬢廝磨才是。

衛琅寢衣鬆鬆垮垮,胸腹熱烘烘地貼在紓意背脊,卻教她狠心用肘抵開。

這力氣在他這兒算不得什麼,仍是乖順退了半步。

「娘子這是怎麼了?下了榻便不喜歡我了?」他歪著頭看鏡中紓意羞赧面龐,留意到她視線在鏡中映出的袒露胸腹停留,又十分無賴地撫過衣襟笑了笑。

她立時紅了耳朵隔着銅鏡去瞪他,又收回手來描眉,卻牽動肩背酸處倒抽了口氣。

「怎麼了?」衛琅上前,捧了她胳膊來看。

「還好意思問,」他將小臂捧在手中細看,紓意抽不出來,便紅著臉說,「哪兒是胳膊疼……」

他像是知道了些什麼,長臂攬過綉墩坐與她身旁,大掌覆上她的腰間揉按,腦子裏卻想了些旁的:「對不住娘子,都是我的錯。」

她蹙著眉,自行按起肩頸。

二人熱乎乎地貼著,一時無話,衛琅從鏡中看她,心下難免憐愛,溫言開口道:「娘子今日描眉可是想去外頭逛逛?春日宜人,咱們出門踏青也好。」

可她現下腰肢酸軟出不了門,他心虛了一瞬,手下動作更輕柔了些,又將雨搬出來作借口:「這雨未停,咱們出門恐弄濕了鞋襪,明日再去可好?」

紓意本也不大想出門,只是藉著畫眉告訴衛琅不可亂來,見他溫存便舒了口氣,附和他說道:「好罷,咱們明日再出門。」

衛琅這才放下心來,全心全意為自己這些日子的胡來「贖罪」,他掌下溫柔,雙眼卻見了她擱置在妝台上的眉黛,心底一下子便癢了起來。

「娘子,我替你描眉可好?」他湊至她耳邊輕柔道。

她被這樣熱烘烘的服侍弄得有些昏昏欲睡,聞言睜開了眼,正好與他在鏡中相對。

紓意不置可否,只翹著唇角側過臉來默認。他喜滋滋地伸出手,捻來纖細的眉黛左右端詳,生怕被自己一使勁兒便捏斷了。

前世也曾為她畫過眉,只是現下心境不同,下手也更繾綣幾分。

他輕柔以指托著自家娘子的下頜湊近,右手小指若即若離地碰在她面頰上借力,再小心翼翼下筆,一左一右,稍微摹過兩筆便要對着銅鏡看來看去,再問她畫得如何。

「哪有人這般畫眉的?」紓意本垂著眸由他施為,可他兩邊一塊畫,一連問過三番,眉也未曾畫好幾分,便笑着要接過來。

「我來便是,這不是怕畫壞了。」他不讓她接過眉黛,輕聲細語,彷彿在繪製一件珍寶。

衛琅十分用心,口中喃喃道:「娘子從前愛雙眉如柳,想必是春風裁就、尚余嫩青的新柳。」

眉黛尚且不及他心思細膩,一絲一縷,都畫作流暢眉峰,眉尾收得乾淨卻帶了幾分鋒銳,正如他的性子。

「如何?」他將銅鏡捧來,笑眯眯地請賞邀功。確實畫得十分纖美,濃淡得宜,也合她心意,只是比紓意自己畫來多花去半刻。

「真好,我竟不知你還有這般好手藝。」她衷心誇讚,對着銅鏡左右欣賞。

他笑着將自家娘子的臉龐捧來正對自己:「只要用了心,有什麼事是做不好的?」

「接下來該用些什麼?胭脂?」

衛琅摩挲着她的面頰,從她雙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一顆心早就浸在了蜜水之中,也不知是真的想學如何為她上妝,還是想滿足自己的私心。

二人呼吸交錯,終究是紓意先敗下陣來,她面上漸染緋紅,垂下眼去不敢看他。

「現下看來,娘子面頰不點而紅,無需再用胭脂了。」他笑着與她額頭相抵,更是纏綿地蹭蹭鼻尖,燕爾新婚,到處都是甜膩的情意。

「是不是還要點唇紅?」他伸長臂膀去查探她的妝奩,勾住搭扣開了來看,終於在她指點下尋到了唇脂匣子。

有瓷盒有銀盒,還有精緻的琉璃盒子,內里脂膏顏色也是多種。

「這要如何使用?」衛琅問道,不知該不該用指尖沾取。

「一旁有一枚小巧玉杵,用拓來勻色便可。」紓意抬眼看他,只想瞧瞧這回的手藝如何。

原小娘子們梳妝都如此精巧,他又拈來玉杵,選了一盒色如海棠的為她點上唇紅,她實在想笑,又被衛琅勸住,牽起唇角了就塗不好了。

這小巧玉杵於他用得實在辛苦,他又問:「用指尖可好?」

「自然。」紓意點點頭,任由他指尖沾上唇紅,再分外旖旎地在自己唇上廝磨,原這人用不慣玉杵的心思都藏在這兒。相較他的指尖,小巧的唇瓣彷彿怎麼也塗不滿似的,教他來回塗抹,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那一抹嬌艷的緋紅於她唇間化開,唇珠小巧,在他指尖染盡了紅,又順着唇瓣滑向唇角,再於不經意間悄悄探入一分,實在是冗長的折磨,惹得她面紅耳赤,握住衛琅的手腕叫停。

她將帕子塞進他手中,只讓他自己抹去指尖殘紅,他卻不從,吮進自己唇齒間品嘗。

「果真有股花香,還有幾分甜味兒,」衛琅湊近了些,嗓子帶着蠱惑的意味,「再讓我仔細嘗嘗……」

鏡中人影交疊,嘗盡了海棠花的香甜。

-

婚假終於結束,衛琅依依不捨地上值,也讓紓意得了空閑,能好好逛一逛定遠候府。

管家恭敬捧著各門各院的鑰匙地跟在身後為夫人介紹,想去何處都無不可,候府頗大,她也沒打算一日便看盡,便聽了管家所言,往侯爺特意修整過的書房看看。

「夫人先行歇息片刻,小人去吩咐茶點。」管家躬身退下,請她自行看過。

甫一進門,她便被滿屋的粉紗垂簾驚著了,這不像個書房,倒像是小娘子的閨房一般,也不是不能用,只是在這暖融融顏色的書房裏頭讀書習字,雙目易疲累,不如換成青色或綠色。

紓意往裏頭去,藏書倒是不少,另有帶着抽屜的櫃架,許是放畫軸的。另一邊的列架上擺了許多新式的小物件,看樣子正是這次新添置的。

兩架書案相對,當中只隔了一扇鏤空花隔,若是二人都在此間,一抬頭便能從花隔中看見對方的身影,別有一番綺思。

管家送來茶點,便得了吩咐退下了。

紓意翹著唇角從自己的案邊起身,轉而往衛琅那頭去。

他的案上整潔乾淨,放了幾冊公文,另一邊則是記了制香或是女子妝扮的書冊,閱痕猶新,想必是看過的。

案后的書櫃滿滿當當,她想着尋本書來看,竟真見着了一橫排諸位大家著的遊記,這下子來了興趣,立時便選了一本來看。

可剛抽出來,便從書冊里掉下一張紙來,紓意還以為是書冊年頭久了裝幀不牢固,拾起一看卻是一張契紙。

她覺得奇怪,契紙怎會夾在這本前朝大家寫的遊記中?不一會兒,紓意便在那契紙上看見了自己的姓名和小印,也正是自己的字跡。

「今有安樂坊金樨巷宅邸……契金七百五十兩銀整……」

這不正是自己當日買下安樂坊陳家宅子的房契嗎?一式兩份,自己那份給了阿娘,這另一份怎的到了他這兒?

她坐在衛琅椅上,腦中仔細琢磨著,總覺得有何處不大對。

原早早地便算計上她了。

雖說他假借陳家賣可她房產,但到底也是襄助,也並無乘人之危。

紓意咬牙回想着時間先後,看來這衛琅來早就盯上了她。

還是等衛琅回府罷,回府再慢慢收拾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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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遠侯追妻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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