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為你而活
第五十八章為你而活
席陽為了不被孟庭阻止，也為了靈力散開時不傷到孟庭，退開了半步，幽藍色的靈力屏障瞬間將他自己包圍，同時龍淵迅速將孟庭捆住。
「阿陽！你做什麼？」
在孟庭的驚呼聲中，席陽的雙指猶如尖刀一樣刺入他的胸腔外側，靈力瞬間外泄，震蕩了圍住席陽的屏障。
見狀，孟庭想要強行掙脫龍淵的束縛，卻不想席陽早就留了後手。
「主神，龍淵早已經與我的靈魂連接融合，如果你強行掙脫，我會受傷哦！」席陽說得不徐不疾，可確實非常有效，孟庭當即停下了動作。
孟庭有些惱怒：「你居然用你自己來制約我？」
席陽被孟庭吼得低下了頭，聲音低而溫柔：「我也不想的，所以我說了讓你別來嘛。」
「不對！不對！」孟庭突然情緒失控，朝着席陽喊：「為什麼獨守對你沒用，我明明重新給你下了獨守，而且我保證你不會知道。」
席陽卻只是笑了笑，若是以前，孟庭有意識地隱藏「獨守」，他確實不一定這麼快就能發現，可是羅剎海一行后，他本身的特質被無限放大，以至於任何一絲靈力進入他的體內，他都能敏銳地察覺到。
更何況就算沒有羅剎海之行，只要是孟庭的靈力進入他的體內，他也能迅速察覺到，因為自始至終席陽都是因孟庭而生啊。
直到冥王取來前塵往事鏡后，孟庭快一步從冥王手裏接過了鏡子，對着席陽說：「我忽然在想，從你來到無常界的第一天起，我就從來沒有想過探查你的來歷。」
孟庭疼得蜷縮在原野之上，身後是金光粼粼的神蓮結界，他氣若遊絲，卻又非常堅定：「不悔。」
在天罰與反噬的雙重打擊下孟庭痛不欲生，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說出那句話。
或許是因為席陽剛剛的那句話，孟庭看着席陽陷入了沉思，席陽則怕自己取骨后尚且一身血腥氣熏到孟庭，誰都沒有再往前走一步。
「你到底為什麼而來！」
可孟庭卻沒再給他機會，前塵往事鏡自他手中飛起，迅速照向席陽。
天道那空靈的聲音自天門上飄落，他問：「夕，可曾後悔？」
「我好痛苦……好痛苦啊……有沒有人救救我，救救我。」他被折磨得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每說一個字，嘴裏都會流出鮮血，鮮血順着神蓮脈絡流到神語之上，被神語吸收，從而使神語有了自己的意識。
說完便捧著肋骨原地消失。
痛苦幾乎要撕碎孟庭的理智，他只能不斷地呢喃著「我不後悔」這四個字，一遍又一遍，到最後都已經分不清是說給天道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了。
席陽甩手將肋骨隔空傳送給了冥王，穩定了一下呼吸后開口：「壓制三天，絕對沒有問題。」
席陽有些慌張，他快步流星走了上來，想要阻止孟庭，過去的一切，席陽不想讓孟庭看見，不是因為見不得人，而是怕孟庭看了之後難受。
「主神，我很強的。」席陽說完這句話的瞬間，胸腔的兩根肋骨已經被他取出，肋骨上幽藍色的靈力最旺盛，但是卻還有其他的靈力交織著，銀白的天罰之力，黑色的煞氣與鬼氣，鮮紅的曼珠沙華，以及包裹在最裏面的孟庭的金色靈力。
「冥頑不靈啊……」天道的聲音似在嘆息，卻不憐憫，因為隨着這聲嘆息的落下，天罰再次降臨，強度比前面的任何一次天罰都要強。
那些不為人知的歲月，在紅光的照映中如畫卷般緩緩展開。
那是孟庭將大半靈力化為神語鐫刻於無常界之上的第六十六天，這日的天罰尤為難熬，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長貫蒼穹，或許是天道生了悲憫之心，天罰暫為休止。
說着他嘆了一口氣：「我現在忽然很想看看，為什麼你身體里會交織著那麼多種靈力，為什麼保護在最深處的還是我的靈力。」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狠，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冥王捧著肋骨嘴角抽搐，語氣有些害怕又有些佩服：「你們稍等，我去取前塵往事鏡。」
這時席陽才撤去結界和孟庭身上的龍淵。
就這樣，二人面對面地站了許久，也沉默無言了許久。
就在天罰最為強盛時，無常界的反噬也突然爆發，他只得跌跌撞撞地爬到神蓮結界的頂端，施展金蓮凈世安撫結界之下的鬼怪。
神語聽見了孟庭的祈求，讓孟庭不那麼痛苦成為他擁有自我意識后第一件想要完成的事。
於是翻湧的鬼氣逐漸被他吞噬，讓每次反噬間隔的時間都比前一次更長一些，以此來減少孟庭同時受到天罰和反噬的機會，往後的八年中，神語努力吸收著鬼氣，逐漸從神語狀態下修成了人形，也是這一天無常界的反噬開始了長時間的沉寂。
神語幻化成人，自原野盡頭奔向剛剛承受完天罰的孟庭，蹲在他的身邊說出了要保護他、保護無常界的話。
或許是因為孟庭孤寂了幾千年，當神語出現時他便沒有去糾結來歷，加之神語本體依舊鐫刻於無常界上，他更沒有將其聯想到這上面。
後來，孟庭給他取名「陽」，一起度過了許多快樂的日子。
可當最後的天罰來臨后，陽卻被他支走去找桃子，當陽趕回來時，只能無助地看着自己說要保護的人消散在自己的懷裏。
孟庭消散后，他躺在孟庭消散的地方，就那麼望着天空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天罰再次降下劈向神蓮結界時，他才猛然回神，跌跌撞撞地跑向結界，第一次生扛下了那連神都扛不下來的天罰。
可天罰從不傷害無辜之人，天道的聲音再次出現：「為何阻止天罰。」
天罰之下，陽說話都不是很順暢，斷斷續續的：「我……要……保護無常界……」
「可你知道嗎？無常界是不該存在的，它的建立者就是因為違背天道，天罰加身，最終隕滅。」天道試圖勸服陽。
可陽卻同孟庭一樣，一根筋，他將天罰吸收進身體，哪怕被撐得快要爆體，還是不肯讓開：「我只相信……沒有永恆的……強弱，總有一天，我會強大到天罰……也奈何不了我。」
自那以後，為了保護無常界，他吞下劈在結界上的天罰，一次又一次，從最初每次吸收完天罰，身體上都會爬滿閃電似的裂紋，時刻都要將他撐爆，到後來席陽能夠逐漸將天罰轉化為自己修鍊的力量。
這種變化，是天道也未曾預料過的，於是他來到無常界，想看看同孟庭一樣不在他掌控的存在。
那也是陽與天道的第一次會面。
陽一如孟庭當初一樣立於無常界之上，俯瞰著身下的眾鬼，手中的靈力球蓄起后又放下。
「為何放下。」天道化身輕聲問。
陽的聲音又輕又柔，充滿眷念：「因為這是主神想要保護的。」
也正是這一問，天道的心中有了一個龐大的計劃。
於是，他問陽：「你想要復活他嗎？」
陽登時興奮起來，可他也明白天道是不能插手萬物運行秩序的，又怎麼會幫助復活孟庭呢，他說得無奈：「你不會救他的。」
「是的，我不會，也不能救他，但你可以。」天道肯定地說道：「你只需要努力變強，將夕的這半靈魂替換下來，再去地府同冥君做個交易，復活孟庭便指日可待。」
起初陽並不相信，畢竟孟庭的死亡就是天道直接導致的，那一日一日無休無止的天罰可沒有一次憐憫過孟庭。
可最後他還是選擇相信了天道，畢竟有一線希望，總比跌入再也見不到孟庭的絕望之中好。
於是他在天道的指引之下，在與日復一日天罰的對抗中，他不僅力量得到了極大的提升，連心智也逐漸變得沉穩。
他信任天道，卻不完全信任，所以他一方面吞著天罰，一方面也用自己的力量尋找著孟庭的其他碎魂，在這期間，他救了羅崖，收了李晉，雖然一路上充滿荊棘，但總算是有人陪在他身邊，還煉出了帶着靈識的兵器鬼徹和龍淵。
很快，他的力量便成長到了可以替換孟庭靈魂。
那一天，他將孟庭的靈魂替換下來后，扛着刀的他暴力轟開了地府的大門，而這一天也是孟庭的一抹碎魂被囚禁在無常界小草上蘇醒后看到的情景。
————————
孟庭通過前塵往事鏡看到這裏，立刻敏銳地抓住了席陽的小辮子：「不是說和冥王的交易是借他的煉獄冥火練兵器嗎？明明第一次來地府就已經扛着刀了，又騙我。」
可席陽在前塵往事鏡的影響下，依舊緊閉雙眼，並沒有聽到孟庭的叨叨叨。
回憶繼續。
陽從孟庭死後，便改名成為席陽，「夕」同「席」，我以你的名字為姓，永遠紀念你。
席陽轟開了地府的大門，幽藍色的火焰從八百里黃泉直奔冥王殿，勢如破竹，地府的鬼差沒有一個能夠攔得住他。
冥王與他大戰許久后，也被席陽一刀劈進了忘川河，跌入河底之下的煉獄中。
席陽也一頭扎進忘川河，跟着落入煉獄，煉獄冥火灼燒着，幾乎可以吞噬一切，但在接觸到席陽幽藍色火焰時，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退開了去。
席陽冷漠無情地走到躺倒的冥王身前，鬼徹抵住了他的咽喉，居高臨下，眼中沒一絲情緒，說話間也沒有一點可以商量的餘地：「我要與你做個交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