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面也太難吃了
出乎意料的,任如意做出了一個,她絕不會做出的舉動。
當着眾人的面,女人直接把腦袋埋進了靜亭的胸膛。
靜亭的目光掃過房間里的眾人,道人沒直說,但趕人的意思很明顯。
於十三輕笑一聲,抱着孫朗和錢昭的肩膀走出房間,寧遠舟推了元祿一把,元祿拉了下,還看着靜亭怔怔出神的楊盈,拽着她離開。
一直等到關門聲響起,靜亭才低頭看向自己懷裏的任如意。
「怎麼了?」
「沒什麼。」
「唔。」
「讓我抱一會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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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迷的這幾天,都發生了什麼事?」
抱夠了,任如意靠在靜亭的肩膀上,看着靜亭把剛熬好的葯湯,吹涼,再送到自己嘴邊。
「初國公做的了他承諾的事,可惜……安帝鐵了心就是不放人。」
靜亭搖搖頭:「初國公說,安帝在計劃着更可怕的事,這件事似乎比他掠奪褚國還要重要。」
「就沒有點好消息嗎?」
「李同光醒了,他還活着,可這也不算什麼好消息。」
靜亭嘆了口氣。
「他怎麼了?」
「那一劍沒要了他的命,卻也要了他的命。」
靜亭搖了搖頭:「老錢去看了,他是以軍功封侯的侯爺,可他再也不能上馬了。」
「這是……什麼意思?」
任如意的聲音明顯抖了一下。
「內府的損傷實在太嚴重了,他不能動武了,或者說……從他醒來的那一刻開始,他連快跑都成了一種奢望。」
「……」
「我應該該去看看他。」
沉默了良久,任如意緩緩開口。
「是啊,你該去看看他。」
這是第一次,任如意要看李同光,靜亭沒有反對。
於是,在吃了一些東西,恢復了一些體力之後,靜亭扶著任如意,走進了初國公府的大門。
李同光坐在床上,旁邊是一臉擔憂的初月。
少年不說話,只是看到任如意進來的進門的時候,眼中劃過一絲神采。
「師傅……」
李同光低垂著腦袋,少年眼裏的光黯淡了許多。
「抬起頭來!」
任如意讓李同光振作起來的方式,和鼓勵沾不上邊:「抬起頭,看我!」
李同光抬起頭。
「沒有武功,你就又變回廢物了嗎?你的那些抱負去哪兒了!我教了你那麼久,是只教了你武功嗎,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有一點像我的徒弟!」
「我不是廢物……」
「那就讓那些從小就因為出身,而嘲笑你的人看看,你沒有武功,照樣可以騎在他們頭上。」
「可是……」
「沒有可是!你還活着不是嗎,那就別擺出這副死人的樣子來。」
任如意晃了一下,她剛剛恢復了一點的身體,還經不起這麼大的情緒波動,靜亭趕忙扶住。
「師傅!你怎麼了!」
李同光險些從床上跌下來,少年惡狠狠的看着靜亭:「臭道士!你沒保護好我師傅!」
「我很抱歉。」
靜亭沒有任何反駁,只是點點頭。
道人略帶憐憫的眼神,激化了李同光的內心的憤怒。
惡毒的咒罵,自少年的嘴巴里,噴涌而出開始,由任如意的巴掌聲響起結束。
啪!
不算很響,卻又很響。
「師傅!你竟然為了這個臭道士打我!」
「他是你師丈,沒有他你早死了!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為了救你,他差點就回不來!你知不知道,沒有他的內力為你吊命,你的墳頭都長草了!」
任如意甩開靜亭拽着她的手,盯着李同光:「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兩次!你連感恩都不會了嗎?」
「……」
李同光盯着靜亭,嘴唇顫抖,感謝的話,他說不出口。
「算了,今天都很累了。」
靜亭拉了拉任如意的袖子,看了眼坐在旁邊的初月:「大家都需要休息,我們改天再來。」
「道長,我送你。」
初月站起身。
「你陪着他吧,他看着很堅強,其實蠻需要人陪的。」
攔住了初月,靜亭扶著任如意走了出去,初國公不在府里,靜亭也沒有去拜訪的意思。
天空已經暗淡了下來。
頂着漸沉的夕陽,靜亭和任如意找了個小攤坐下。
清水煮的麵條,再加上兩道小菜,兩人吃的很開心。
「你昏迷的時候,寧遠舟已經把六道堂所掌握的,關於當年邀月樓的情報,給了我,他不知道你要哪個,這些都是。」
靜亭放下筷子,從懷中掏出厚厚一沓宣紙,遞給任如意:「我看了看,把你可能需要的,整理到了前面。
最開始,吏部侍郎陶謂的上奏,皇后瘋癲無狀,忤逆君王,德行敗壞,不堪鳳位……」
砰!
任如意把手中的六道堂的文書,拍在了桌子上。
「這個陶謂,是大皇子岳父汪國公的人。」
任如意拿起另一本,看着上面的記載:「我記得,五年前,大皇子與汪國公唯一的女兒訂了婚,他是長子卻是庶出,當然會不擇手段的彈劾娘娘。」
「那~從哪個開始?」
「就從這個陶謂開始吧,這些年來,娘娘的陵前,就連瓜果都沒有,就拿他們補上吧!」
回去的路上,靜亭看着任如意的臉,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你笑什麼?」
「你這一巴掌打下去,李同光估計會恨死我。」
「他以前不也恨你嘛。」
任如意看着靜亭:「你第一次見面就把他打成重傷,還不讓他記仇,小時候他練武,誰激諷他一句,他都要打回去的。」
「貧道這不是還救了他兩次。」
靜亭聳聳肩:「還有,今天晚上的面也太難吃了。」
「是啊,小菜也好咸。」
任如意輕錘了一下靜亭:「你找到好地方。」
「掌柜吆喝的聲音很大嘛。」
盯着初露的星光,道士委屈的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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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安都,四夷館。
趁著靜亭和任如意走了出去。
寧遠舟把六道堂的眾人,召集了起來。
一副地圖被打開,平鋪在桌面上,寧遠舟表情嚴肅。
「初國公說安帝有個計劃,但具體是什麼,並不清楚,但能讓安帝如此重視,一定會颳起一場腥風血雨。」
「那就讓他刮唄,我們看就好了。」
元祿雙手抱在胸前,一根帶着齒輪的銀針在指甲上下翻飛。
「想坐山觀虎鬥,可沒那麼容易。」
於十三拍了拍元祿的肩膀:「但凡上位者做事,都是要名正言順,哪怕他要做的事,骯髒的他自己都覺得反胃。」
「這安都里,還哪有比我們這些梧國人更好的替罪羊呢。」
錢昭接上於十三的話:「更何況,我們這些天拜訪了很多安國官員,初國公更是當朝為我們說話,我們已經沒辦法置身事外了。」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
寧遠舟看着地圖眉頭緊鎖:「所以安帝才會不顧朝臣上書,態度強硬的抑留使團,他這次襲擊長慶侯府不成,一定還有下一步的計劃。」
「直接下命令吧寧頭兒。」
孫朗輕撫著懷中貓咪的毛髮,看向寧遠舟。
「對,寧頭兒,你就直接說怎麼辦吧。」元祿也看向寧遠舟。
「六道堂眾緹騎聽令!」
「在!」
「準備強攻永安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