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溺死重生

一股窒息感湧上鳳若兮的心頭，彷彿有一隻手緊緊地摁住了她的咽喉，剝奪了她呼吸的能力。

體會到死亡的逐漸逼近，她猛地打了個激靈。一股不知從何處涌動而出的力量，讓她奮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將自己從無邊的黑暗中掙脫出來。

「啊！」

鳳若兮從床上驚坐起，並伏在床沿上劇烈咳嗽了一陣。直到感到鬱結在心口的氣被化開，這才止住。

她撫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剛抬頭便愣住了，因為她根本就不認識這個陌生的房間！

這是一間極為破爛的屋子，比她在丞相府中連下人都不如的房間還要慘上幾分。屋中僅有的幾件陳設，都還是殘破不全的，年歲可能比她都還要大上許多。

她的目光草草掃了圈四周的環境，最終定格在床側銅鏡中映出的那張陌生的臉上。

「這是怎麼回事？」鳳若兮的瞳孔微縮，身子一震。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鏡中滿眼詫異的女子也做出同樣的舉動。

指尖真實的觸感不斷提醒她這並不是在做夢，她不僅活着，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

鏡中女子眼中的驚詫逐漸被濃濃恨意所取代，通身都透著一種凌厲的氣焰。

鳳若兮如枯柴般的手指聚攏，緊緊攥成拳，幾乎將本就殘破的床板砸出個窟窿來。陣陣刺痛從手上傳來，但與滿腔的憤怒相比，這根本不算是什麼。

「上天既然讓我重生，便定要讓那一對母女付出代價！」

一想到前世被溺死前的種種，鳳若兮更是感到有股血氣在上涌，深呼吸好幾口這才逐漸平息。

她細細端詳鏡子中自己新的容顏，目光停留在覆蓋了大半個左臉的青斑上。「只可惜，這張麵皮丑了些。」

如果沒有這塊青斑，應該會好看許多。但現在對她來說只要活着就好，好看與否也並不重要了。

正當她思索著，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鳳若兮眉尖微蹙，扶著牆從床上下來，腿腳發軟的走向門口。

她將木門推開一條縫隙，看見有個身着布衣的男子正擋在門口，對着拿着一卷破草席的中年夫妻和與她同齡的女子怒斥：「你們這是來幹什麼！」

那中年女子用帕子掩住口鼻，一言一行中都流露着傲慢：「大哥，我們知道你捨不得若兮。但她都已經溺死一天了，再擺下去這屍體可就要發臭了！」

「是呀大伯，我們也想要讓若兮姐姐走的體面些不是？」那少女應和著，一副誠懇的模樣。

鳳啟初指着他們手中的破草席，語氣激動，身子微微顫抖：「鳳薇薇，你所說的體面，就是用這破草席來給她收屍？村裏再落魄的人家死了孩子，也不會捨得這樣亂葬！」

「大哥，你凶薇薇做什麼。」那男子將一臉委屈模樣的鳳薇薇護在身後，眯着眼看向鳳啟初，從鼻孔里哼出一口氣，「反正再好的東西死人也感受不到了。」

鳳啟初的聲音沉了下來，面色難看了幾分：「鳳啟然，她怎麼說都是你的親侄女。就算你不顧及她，我們鳳家的家產也有她的一份，怎麼花不煩你勞心！」

鳳啟然突然大笑起來，他步步逼近鳳啟初，滿是恨意的眼裏帶着些不屑：「是啊，畢竟爹死後，他的所有家產都是被你私吞了的，自然沒我們什麼事情。」

「大伯，我們並不是冷血無情。若是若兮姐還能活過來，別說是買棺材的錢，就是砸鍋賣鐵把房子賣了都行！」鳳薇薇像是蒙受了極大冤屈似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您何必說這麼傷人的話?」

「是嗎？」

忽的，一道幽幽的聲影炸響，伴隨着木門「吱呀」輕吟，一位面色慘白的女子從屋內漫步而出。

雖然身材纖瘦衣衫破爛，但從她眸中所流露出的駭人氣場卻令在場每一個人的呼吸都小心了幾分。

外頭的陽光略有些刺眼，鳳若兮眯起眼過了好一會兒這才適應，目光隨即定格在鳳薇薇的身上：「妹妹，你剛剛所說的話可還還算數？」

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句話，但落入鳳薇薇等人的耳中卻如驚雷般。

鳳薇薇頓時花容失色，眼底的笑凝固了，化為濤天的驚駭：「鳳若兮，你、你不是被溺死了嗎，怎麼還活着！」

鳳若兮撫了撫鬢角，銳利的眸光在鳳薇薇的臉上掃過，微涼的話讓人聽得脊背發涼：「怎麼，妹妹不希望我還活着，還是希望我來將你一起拉近陰曹地府？」

鳳薇薇尖叫了一聲，轉身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院子，站在她身側的夫人也把手中的破草席扔在了地上跟着跑走了。

鳳啟然感受到鳳若兮微涼的目光緊鎖在他的身上，心下不由得發憷，後背更是生了一層冷汗。

「果然是個魔女！」他剛邁開腳想要走，但卻聽鳳若兮輕咳一聲叫住了他。

「二伯。」少女因長期未進食而慘白的臉並未被陽光溫暖分毫，「剛剛薇薇所說的話，希望你能實現。」

鳳啟然迎上她發寒的黑眸，心下一激靈，哪裏顧得上鳳若兮的話，倉皇的溜走了。

一時間，碩大的院子中就只剩下鳳若兮和鳳啟初兩人。

鳳若兮看着呆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看向她的鳳啟初試探性的輕喚：「爹？」

一秒、兩秒，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正當她為親爹也怕她感到頭疼的時候，卻突然落入了一個寬厚而又溫暖的懷抱。

這個年過百半，見過無數生生死死的人竟在這時紅了眼眶，帶着滿眼的不可置信：「若兮，你真的活了？」

鳳若兮的身子先是一僵，但很快就回抱了鳳啟初，將頭埋入他的懷中：「爹爹，女兒怎麼會捨得丟下您一人在這世上？」

前世的她雖生為丞相之女，可卻從未體驗過父愛，自從娘死後，只能冷眼看別人上演父慈子孝的好戲。

而今，她既然已經浴火重生，擁有了前世不曾有的，便定要好好去護它！

鳳啟初將鳳若兮扶入房內，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彷彿她是什麼名貴的瓷器，輕輕碰碰就會碎裂似的。

「爹，女兒很好，您不必這樣。」鳳若兮原本一直被當成根沒人要的草，突然受此待遇，迫些哭笑不得，一時間竟有些不習慣。

「你才從鬼門關中走一趟，怎能不小心？」鳳啟初坐在鳳若兮的床畔上，手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龐。

「爹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女兒只覺得一切都渾渾噩噩的，已經記不太清了。」

剛開局就遇到有人上門來鬧事，她自然要打聽清楚對方的底細。

鳳啟初輕嘆了口氣，面色頗有些難看：「昨日鳳薇薇來找你出去，沒想到你竟然意外落了水，等救上來的時候已經沒了氣息……」

「鳳薇薇？」鳳若兮回想起剛才她假裝小白兔的模樣，心下冷哼一聲。

看他們家的不善的態度，原主落水的原因怕是與他們脫不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