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霜晴和那個年輕人隨便躲在了一戶人家的院子裏,許久,都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響后,終於稍稍放下心來。

映着冬日清冷的月光,兩個人都是一身狼狽的坐在柴草上,互相看了幾眼,因為兩個人都受了內傷,臉色都還帶着些毫無血色的蒼白,在寂靜的夜裏,似乎帶上了些許鬼魅的色彩。

霜晴手裏還握著劍,有些無力的靠在冷硬的牆壁上。

自蜀中唐門離開后,霜晴一路上便一直有意無意的隱匿著自己的行跡,她現在不想回去揚州瘦西湖畔,因為誰都知道她喜歡住在那裏,葉孤城和宮九自然更清楚。這裏不是大唐江湖,也沒有她熟悉的江湖門派或者是武林世家,思來想去也不知道應該去做什麼的霜晴,索性就漫無目的的在江湖上漂泊著。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個城市會在哪裏,一路上隨意的走走停停,在酒樓里聽着那些傳得正熱鬧的江湖流言,聽着那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江湖人的事迹。偶爾路遇不平,霜晴也會出手,從來不留自己的姓名,有時候碰上以為她是一個女子獨自行走江湖而好心幫助她的人,也從來不問那些江湖俠士的姓名。

她明明身在江湖,江湖卻又彷彿離她很遠。

紫禁城中,霜晴明明能躲過葉孤城的最後一劍,她手中的長劍,也明明能夠刺入葉孤城的身體,可是到了最後關頭,她知道平南王府再也掀不起任何的波瀾,知道皇宮中的一切已經盡在皇帝掌握之中,知道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決戰註定有始無終,這一切都和她脫不開關係,可是,卻又彷彿與她無關一般,一種說不出的倦怠感席捲而來,讓霜晴最終選擇了刺偏手中的劍,直接的撞上了葉孤城手中冰冷的劍鋒。

烏鞘長劍鋒利而冰冷,被劍尖刺入身體的時候,霜晴不覺得有多疼,甚至還不及偶爾給師妹師弟他們傳功時不小心經脈錯亂的痛楚,甚至,霜晴的心中,反而是隨着那一劍的鋒芒,真正的輕鬆了下來。

所有的彷徨、煩惱和無奈都將隨着這一劍而結束。

那時候,霜晴的心中,比所有人想像的更為平靜。

這裏,本就不是她的江湖。

千百年後,大唐不復,縱使朝代更迭,可是,看着那些安居樂業、四海昇平的景象,才會更加的明白,莫為亂世人的無奈和悲涼。願以手中劍,守護此間萬里河山,從來不是一句虛言!

霜晴既已做到了心中所願,便也就無所謂於生死。

當她的身體無力的倒下去時,一片迷霧般空茫的眼睛裏,透過那片懸著圓月的夜空,霜晴心中所想,不過是希望若有來世,再睜開眼睛時,還能看到青蘿山下,二十四橋旁,憶盈樓的風光。即便久經風霜,卻依舊山河秀美,歌舞昇平!

休息了一會兒,那個面容俊秀的年輕人突然笑着開口說道:「姑娘,在下田寶,還沒請教芳名?」明明因為受了內傷,整個人都顯得極為狼狽,蒼白的臉色在月光下,更是仿若鬼魅,可是,當他笑起來的時候,隨着嘴角彎起的弧度,那個笑容卻溫暖明媚得如同春日裏的暖陽。

霜晴睜開眼睛,靜靜的盯着他,忍着內傷帶來的經脈氣血不穩,心下更是想念曾經認識的主修雲裳心經、或者是離經易道、補天訣的朋友,緩了一會兒,才有些悻悻的輕輕開口道:「你叫我冰魄吧!」

霜晴此前並不認識這個年輕人,她行走江湖間,看不慣恃強凌弱,遇見不平事,當然會出手相助。可是,遇到這個年輕人的時候,看到他和三個武功不俗的老者相對,雙方明顯都是江湖人,而江湖恩怨,旁人是不會輕易插手的。

霜晴本來就已經打算走了,偏偏那三個莫名其妙的老頭對她這個路人死抓着不放,竟頗有殺人滅口的心思,結果,迫於壓力,霜晴只得和這個年輕人聯手,避開那三個老頭。

之後,霜晴本來以為,兩個人差不多也該就此別過了,卻不想,緊隨其後找上來的一個彷彿永遠置身於迷霧中的男人,上來一句話,就已經認定了自己是那年輕人的幫手,出手之狠辣,竟遠超過之前那三個老者。霜晴和玉天寶在那三個老者聯手之下,尚且能全身而退,碰到這個藏頭露尾周身霧氣瀰漫的男人,力拚之下,卻雙雙受了不輕的內傷。

至於玉天寶靠傳訊煙花又把那三個老者引來,反而憑藉此從那個迷霧中的男人手裏逃生,這其中又是怎麼個緣故,一時之間,霜晴是完全看不明白了。

又沉默了一會兒,霜晴終於開口問道:「剛剛那人是誰?」

玉天寶想也沒想,就直接回答道:「玉羅剎!」

「……」不認識,霜晴想了想,默默心道。以前和陸小鳳聊天的時候,霜晴多多少少還會聽到些江湖中有趣的人的名字,比如從不開店卻被稱為老闆的朱停以及他那個漂亮老婆老闆娘。

藉著清冷的月色,看到霜晴眼睛裏閃過的一絲茫然,玉天寶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帶上了幾分詫異。霜晴的功夫不俗,即使玉羅剎沒有全力出手,能夠從他手中保住命已經是不容易了,可是,這樣一個人,竟然好似從未聽聞過玉羅剎的名號,就有些奇怪了……

「玉羅剎是西方魔教的教主,」玉天寶也靠在冷硬的牆上,一雙明亮的眼睛卻彷彿帶着笑意般看向遠方,他輕輕說道:「江湖中,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但是,他卻是近年來武林中最為神秘而可怕的一個人。」

霜晴不怎麼關心那些,她直接轉過頭來,帶着好不掩飾的防備和懷疑,坦然道:「那麼你是誰?能被西方魔教教主親自出手追殺?」停頓了一下,霜晴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直接開口道:「之前那三個人呢?他們也是西方魔教的人?」

玉天寶臉上露出一個有些為難的表情,猶豫了一會兒,他才小聲說道:「那三個老頭在江湖上的名號是『歲寒三友』,也是西方魔教的護法長老。此次,玉羅剎的獨子、也是西方魔教的少教主前來中原,卻意外身故,我之前本來是跟在少教主身邊護衛的人。」

霜晴瞥了玉天寶一眼,這個自稱田寶的傢伙,竟然是西方魔教少教主身邊的護衛,難怪年紀輕輕武功不俗。不過,少教主出了意外,他這個護衛反而偷偷跑了,被教中護法長老連同教主追殺,也就不足為奇了!

看到霜晴臉上的表情,玉天寶無奈道:「我真的是無辜的……少教主意外身死,身為護衛,我雖然難辭其咎,可是,西方魔教組織太過龐大,裏面的人更是各種心思,少教主身為繼承人,早就是許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我一個小小的護衛,又能做得了什麼!」

霜晴又漫不經心的瞥了他一眼,然後扔過去兩顆回血的葯,自己也吃了幾顆之後,雖然內傷還難以癒合,但是至少氣血上涌和身體虛弱的感覺已經淡了些。霜晴扶著冷硬的牆壁緩慢的站起身來,看着還坐在那裏,臉上流露出倉惶和無措的玉天寶,心下微微嘆了口氣,微微蹙了蹙眉,認真的輕聲道:「這些話你應該告訴你們教主玉羅剎。」

玉天寶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心中卻在暗道,自己就是那個應該已經意外身故的少教主,把這些話去給他那個心思莫測的爹說?

霜晴淡淡道:「我該走了。」

玉天寶不等霜晴離開,便直接伸手一把抓住了霜晴的手腕。

下一瞬,霜晴手中的劍已經抵在了玉天寶的脖頸處。

霜晴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隱晦的沉暗,自從葉孤城之後,霜晴對於任何突然出手靠近自己手腕脈門的動作,都變得極其防備和敏感,更何況,對於玉天寶這個初次遇見卻武功不俗的陌生人?

玉天寶攤了攤手,做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姿態,他好像對於霜晴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柄劍完全視若不見一般,有些無奈的苦笑道:「我只是怕你離開,所以一時情急,我沒有惡意的,你別誤會。」

他的眼睛真誠而明亮,映着清冷的月光下那張蒼白失血的臉頰,看上去竟似帶了幾分說不出的脆弱一般,偏偏他的嘴角又帶着絲無奈的苦笑,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的專註而誠懇。

霜晴緩慢的說道:「這是你們西方魔教的門內事務,不歸我管。」

玉天寶十分懇切而又無奈的說道:「我也不想連累你,可是,孤松他們當初見到你就想要滅口了,如今,玉羅剎又認定了你是我找來的幫手,他們不可能放過你的!西方魔教的勢力早已根深蒂固,而且遍佈天下,你一個人離開,他們找上你的時候,你若是分辨不出他們是不是西方魔教的人,一時間失了防備,反而會吃虧。」

看到霜晴的態度似乎稍稍緩和了些,玉天寶再接再厲道:「現在你我皆受了內傷,玉羅剎的身手,你也已見過了,咱們兩個加起來也不是對手。而且說實話,憑藉西方魔教的勢力,我們分不分開,他們要找人,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我若是一起行事,彼此間還能相互照顧些!」

霜晴聞言眨了眨眼睛,玉天寶這麼說,倒也合理。霜晴收了橫在他脖頸上的劍,重新又在柴草上坐了下來,輕聲道:「還有呢?你繼續。」

玉天寶深吸了口氣,詳細分析道:「現在只有歲寒三友追殺,也不過是因為少教主意外身死一事,還需要調查,西方魔教內部的各方勢力肯定會藉此生事,所以西方魔教那邊才會一時之間放不開手,教主這次沒有得手,他肯定得回去主持大局,一時之間也脫不開身。一旦西方魔教內部安定下來,勢必會傾巢出動,到那時候,我對西方魔教知之甚詳,總比你一個人躲避他們的追殺要輕鬆些。」

看到霜晴似乎是認同了自己的說法,玉天寶卻依然說道:「更何況,憑藉歲寒三友武功之高,出手之狠辣,你我若是沒有受傷之時,想要脫身並不困難,可是,現在我們兩個都受了內傷,萬一再單獨遇上他們,恐怕難以應付……」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子修的地雷,鞠躬!!!

最近很忙,終於寫完今天的章節了,等下繼續去修改開題報告,目測又是凌晨兩點的節奏orz

男二是玉天寶,攤手~

再一次強調,這貨是影帝,不過他對霜晴真的沒有惡意

遭遇冰山,變態之後,玉天寶是開朗陽光型的,即使只是表象~能演一輩子也是本事xd~

這裏的情節,發生在霜晴離開唐門一段時間之後。

簡單說,霜晴撞上了歲寒三友對玉天寶出手(其實他是故意想要炸死脫身),然後歲寒三友想把霜晴一起滅口,兩人逃脫后,雙雙被玉羅剎打成重傷,玉天寶放煙花把歲寒三友引來,玉羅剎為了自己的計劃不得不隱藏行跡,兩人僥倖逃脫,《銀鈎賭坊》劇情開始~陸小雞很快上線~

ps:冰魄,取自【寒鐵冰魄】,70治療橙武。

單修冰心、身受重傷的陸姑娘表示,萬分想念修習雲裳心經的同門,或者離經易道和補天訣心法的朋友xd~

【寒鐵冰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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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三+陸小鳳]穿衣請別太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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