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

23 第23章

陶楂完全不知情自己的朋友圈已經被傳到了林寐的手機里,他跟評論區里的人聊得樂不開支,直到蕭余說他到了。

緊跟着,曹嚴華和徐序也到了。

林寐握著陶楂的手臂,帶着他往六三廣場的標誌性建築去:一隻龐大的五顏六色的玻璃球。

離得遠遠的,三人就看見了陶楂和林寐的身影。

曹嚴華一看見兩人,就拚命去瞅林寐的表情。

講真心的,林寐對陶楂這小崽子是真夠意思,旁的人捧著作業在他面前下跪喊爹都不好使,林寐不是一個把時間看得很稀罕的人,可哪怕睡覺,他也不會把時間花在別人身上。

但是林寐樂意給陶楂輔導,真是見了鬼了。

還整天蹬著一破自行車從家裏帶到學校,又從學校帶回家。

這要不是林寐,曹嚴華還真想用「上趕着」形容,可這是林寐,曹嚴華又覺得他犯不着。

現在,陶楂居然發個朋友圈還把林寐給截掉了。

來的路上,曹嚴華和徐序笑個不停,現在一見着林寐,嘴角又有了控制不住到處飛的跡象。

曹嚴華和徐序心有靈犀,同時抬頭看着天空,強迫自己憋住。

和在學校不同,在學校要穿校服,穿私服的時間幾乎為零,現在大家都穿着自己的私服。

陶楂習慣了林寐的私服,但乍一看其他人,他眼睛還感到有些不適應。

曹嚴華和徐序是寧鑫蓋章過的富二代,陶楂聽不懂那些千萬乃至上億的生意內容,但是能聽懂千萬、億,寧鑫說這兩人比他家裏還要厲害一丟丟。

穿校服時還看不出來,私服就挺明顯了。哪怕陶楂買不起那些大牌,也被喜歡關注這些的寧鑫科普過,什麼幾十萬一塊的手錶啊,幾萬一件的外套都是豬在買啦……曹嚴華和徐序兩人都穿着豬才買的外套。

因為有了寧鑫的先入為主,陶楂現在看曹嚴華和徐序都變得不怎麼聰明了起來。

陶楂的視線放到了蕭余身上,蕭餘一直就在看着他。

此時看見陶楂望過來,他臉皮熱起來,不好意思地看向別處了。

林寐見狀,笑了笑,「先去吃飯。」

蕭余根本沒心思去關注林寐,他落下一步,直接走在了陶楂的左邊,撇下了曹嚴華和徐序,他握着手機,不知道是在跟所有人說還是只跟陶楂說,「我已經預約過了,直接去就可以了。」

林寐走在陶楂另一邊,看見蕭余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把牛奶糖,往陶楂面前遞,「我從家裏帶的,挺好吃的,你試試。」

陶楂想得不多,只從他手裏拿了兩顆,「我試試就行了。」

他指了指自己鼻子,「長了一顆痘痘,不能吃太多甜的。」

他跟蕭余相處,比跟林寐相處時,要自然輕鬆許多,在蕭余面前,他感受不到什麼壓力。

剝了糖紙,牛奶糖喂進嘴裏,他確實嘗到味道以後才點頭,「是好吃。」

陶楂長得好,不是普通男生可以復刻出來的,他的好看源於他流暢的骨骼和鮮活靈動的小動作,普通人被人世間煎熬過後,動作表情都成了一派的,同樣一句話,同樣的背景,做同樣的事情,那些人都是一模一樣的反應。可陶楂不一樣,他是不一樣的。

難怪連林寐都……

其實蕭余也不敢肯定。

陶楂沒想那麼多,他吃了一顆糖,看見地上林寐的影子擺動,又沉思起來,就自己吃,讓林寐這麼干看着,不太好吧。

林寐會不會覺得自己跟蕭余故意排擠他,不給他吃?

但能讓林寐難受也挺好的。

可陶楂又沒辦法完全說服自己,就讓林寐這麼看着。

可糖也不是他的呀。

還是問問蕭余吧。

「要不要給林寐吃一顆?」陶楂扭頭問蕭余。

不知道為什麼,一問出這句話,蕭余好像忽然就開心了起來,「好啊。」他又把自己口袋裏的糖掏出來,越過陶楂給林寐,「林寐,來一顆?」

林寐臉上掛起和煦的笑,卻婉拒了,「謝謝,我不吃甜的。」

陶楂附和,「他是不吃甜的,上次他爸給他帶的馬卡龍他都不吃,全給我了。」

蕭余:「那好吧。」

他說完后,眼神朝陶楂的頭頂飄去,「你這個帽子挺可愛的,很適合你。」

陶楂用舌尖把牛奶糖抵到腮幫子后才開口說話,「掃碼送的,林寐掃的。」

他說完后,曹嚴華在前面聽見了,默不作聲退後幾步,搭著林寐肩膀把他往旁邊拽,「有道題問問你。」

聽見有道題,陶楂的眼神立刻就朝前面那三人瞟去。

為什麼出來吃飯還要討論題目?

煩不煩?

跟林寐關係好的,沒一個好東西,都很討厭。

.

火鍋店新開業,周日疊加飯點,門口早已經排起了長隊。幸好蕭余提前預約過,給門口的服務員報了電話號碼之後,直接就能進店入座。

曹嚴華突然從後面竄到前面來,跟之前一樣自來熟,勾著陶楂脖子,朝旁邊的蕭余說,「點個清湯吧,徐序不吃辣。」

徐序:「對,就我不吃辣,你們應該都能吃吧。」

陶楂點點頭,「我吃辣,林寐也吃。」

徐序的表情變得古怪,他鏡片后的眼神出現疑惑,「陶楂你不是一直叫林寐哥哥嗎?現在不叫了?」

陶楂的呼吸一下子被徐序突然的言語給掐斷。

其實他除了只在林寐面前叫他哥哥以外,在背後從來不叫哥哥,在心底里也從沒認為林寐是自己哥哥。

現在蕭余在,蕭余是個外人。陶楂就不想叫。

徐序有沒有眼力見?這麼令人尷尬的問題居然也能問得出口,不愧是林寐的好哥們,壞東西。

林寐手機在桌面上晃了下,人還沒坐,菜單已經掃出來了,他切斷了莫名出現的劍拔弩張,出生道:「先點單。」

陶楂修剪得幾乎都沒有的指甲摳進了掌心裏。

他覺得徐序是故意讓自己難堪的。

正氣惱著,手指忽然被人掰開,放入手機,陶楂驚惶看過去,撞進林寐眸子裏,對方說:「你先點。」

陶楂一肚子的氣跑得沒剩多少了。

但臉頰還是滾燙的,臉頰那一層小絨毛好似成片燃燒了起來,火苗灼燒着少年的麵皮,少年心事面臨被揭開的恐懼和慌張在那一瞬間席捲了他。

他甚至想,如果大家現在都知道了自己是一個表裏不一的壞孩子,那用刀子把他們全部殺死在火鍋店,也沒關係。至少,自己的秘密就不會被傳播出去了。

先殺徐序,徐序挑起來的。

再殺曹嚴華,他看起來是個大嘴巴。

之後是蕭余,蕭余沒做什麼,但誰讓他在場的。

最後是林寐,因為林寐最討厭,要留在最後慢慢殺。

但要是真這樣做了,陶楂還得殺死自己。

「喳喳?」林寐像那天晚自習一樣,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點單了。」

「唔,哦。」陶楂低下頭,終於開始認真看起菜品來。

蕭余坐在曹嚴華和徐序的中間,一排最多只能坐三個人。

陶楂和林寐坐在一起。

..

一頓飯下來,陶楂吃得很滿足,他從來就將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飯間,誰遞水他都喝,誰夾菜他都吃,反正不用他自己倒,也不用他自己夾,他反而還能輕輕鬆鬆地吃。

桌子上和旁邊推車上的菜已經全部下進鍋里吃掉了。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五個正值青春期的男生湊在一起吃飯,只有吃不飽的,沒有吃不完的。

飯桌上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光看幾個人的吃相,斯斯文文,好像只是喝了頓白粥。

陶楂吃飽了,把吊在桌沿的客用單慢慢地捲起來,捲起來……

曹嚴華在對面又點了一盤炒飯,他頂頂頂頂頂能吃,其他人不怎麼吃主食,他則萬物皆可拌飯,紅油里撈上來的白菜也能往肚子裏拌進去一碗飯。

「蕭余,你有想好考什麼大學嗎?」曹嚴華一邊往嘴裏扒拉飯,一邊隨便找了個話題。都是高中生,不分大小性別,都能參與。

蕭余筷子還夾着一隻包心魚丸,他有些不太確定,「還沒想好,我媽想我留在省內,我爸想我出國。」

「巧了,我爸也想送我出去,他打算讓我去德國讀工科,我看起來像是可以順利畢業的人嗎?」曹嚴華嗤了一聲。

徐序按著毛肚在鍋里燙,「我準備出去讀本科。」

林寐抬眼看着他,曹嚴華緊隨其後看過去,「你不是說就在本地讀?」

徐序半天沒說話,去看在喝飲料咬吸管的陶楂,「陶楂,你呢?」

「沒……沒想好,我還不確定。」陶楂已經被接二連三的出國給炸暈了,他身邊鮮少出現留學出國這樣的字眼,s市有錢,但住在鸚鵡巷的人大多沒有錢。

s市的城中心是光華璀璨的夜明珠,鸚鵡巷和鸚鵡巷的附近就是夜明珠的底座,夜明珠放在哪裏都燦爛奪目,底座沒有夜明珠就是隨處可丟的垃圾。

就像他跟林寐,跟眼前的這幾個人。

陶楂覺得杯子裏的飲料慢慢變得又酸又澀。

一起吃頓飯而已,不會真的就覺得自己跟這群厲害的人一樣了吧。陶楂在心裏無聲地對自己說着。

曹嚴華繼續燙著牛肉,都沒注意到陶楂的情緒起落,「林寐是要留在本地大學的吧?」

s市大學眾多,s大也能在全國大學里排上前五了,並不比外地大學差,不過由於對本地考生沒什麼優惠政策,所以也不是人人都能上得了。

陶楂也知道s大很好,可他就想要上最好的大學。

他眼裏最好的大學就是a大,以他現在的夢裏,a大也有些困難,所以對於曹嚴華和徐序他們口中提起的什麼出國啊留學啊什麼的,他知道,但是從來沒考慮過。

不僅是因為成績,也是因為沒有那麼多的錢,他想,他如果有很多錢,那麼鸚鵡巷的人也不敢那麼輕視他們家了。

他在這些人的話題中插不上話,就算能插得上,他也不想開口說了。

林寐的手搭在桌子上,他早就停筷了,把自己那一塊的桌面擦得乾乾淨淨,面容沉靜地跟大家說着話。

陶楂餘光瞥見林寐大概是搖了下頭,「沒有去國外的考慮,我還是比較喜歡國內。」

徐序夾着已經熟透的毛肚在碗裏沾來沾去,「去國外接受一下熏陶也不錯。」

林寐這才露出認真思考的樣子,「到時候再說。」

曹嚴華往嘴裏刨夠了飯,放下盤子,「不過你也不用考,你應該能直接保送。」

保送?

陶楂還沒考慮過保送。

他們又聊起了保送。

陶楂覺得林寐來吃火鍋,還叫上曹嚴華和徐序,可能是故意為了給自己添堵的。

還有蕭余。

他看蕭余也不怎麼順眼了。

他想回家。

陶楂一杯飲料見底,他正要開口說他想回家,蕭余就搶在他前面開口提議道:「等會看電影嗎?我請。」

曹嚴華完全不會拒絕所有娛樂活動,蕭餘一說完,他就掏出了手機,「我來看看電影院有沒有好看的新電影……」

徐序摁著一片青菜到鍋里,「馬上國慶了,都等著沖國慶檔,最近沒什麼電影,可以去私人電影院隨便點着看。」

「你說得對。」曹嚴華收起了手機,擠擠徐序,「你會找,你找找。」

陶楂沒去過私人電影院,但聽說過,他以為只有談戀愛的人才會去。

徐序很快就在附近找到了一家電影庫豐富的私人電影院,他看了眼眾人,「我下豪華包房,你們沒意見吧?」

陶楂比他們年紀小,他獨自悶着,心思正活泛,他想回家,可沒去過的地方,他又想去看看,一臉的擰巴。

沒人有意見,徐序就在手機上面下了訂單。

擔心只看電影會無聊,蕭余又下單了不少零食送過去。

.

私人電影院在商場頂樓,整個樓層都被豪氣租下,進門刷訂單二維碼,進門後有專門的人領着去包房。

沿着花園小徑,彎彎繞繞好幾圈,才來到徐序訂的包房,服務生用她的卡刷開了門,並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門邊將門打開,溫柔地對眼前這幾個少年說道:「酒水單菜單都在桌子上,掃碼也可以下單,有需要可以按椅子扶手上的呼叫鈴,屏幕已經打開,可手機遙控,也可以使用扶手上的觸屏電腦搜索播放電影…」

陶楂聽得一臉認真,聽到一半,他表情忽然一凝,往林寐旁邊靠了靠,「我帽子不見了。」

林寐低頭摁着手機,好似沒聽見。

那服務生還在給徐序曹嚴華和蕭余介紹包房裏面的設施具體怎麼使用,林寐看起來好像對這些不感興趣,陶楂則以為林寐是沒聽見。

「林寐哥哥,我帽子不見了。」周圍靜悄悄的,只有古琴聲在空氣中緩慢流淌,所以陶楂也下意識地壓低聲音,在這種場合大聲說話太沒素質。

林寐這才有了反應,陶楂看見他抬頭,舉起兩個剪刀手在頭頂彎了彎指節,「就是剛剛那……」

陶楂還沒演示完,林寐的左手就抬了起來。手中正是陶楂那隻玩偶帽子。

陶楂面露喜色,「我以為丟了。」

「剛剛吃火鍋的時候,你把它放在椅子上了。」林寐也只是站起來的時候偶然看見,順手就帶上了,想看看陶楂到底什麼時候能發現自己丟了東西。

陶楂重新把帽子戴在頭上,發現林寐的眼睛一直在看自己,他眼神不太自在地瞟到別處,過了幾秒鐘收回來后,發現林寐還在看,他只能像之前那樣,又問了林寐一次,「好不好看?」

林寐點了下頭,垂下了眸。

陶楂鬆了口氣。

看看看,看什麼看……看自己的痘痘?

..

豪華包房裏隔音極好,一關上門,外面什麼聲音都聽不着。

徐序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隨便坐吧,你們想看什麼電影?」

蕭余這個最開始組局的人倒是被擠得越來越邊緣化了。

單人座沙發只有一張,倒下便是一張單人床,曹嚴華嗷嗷喊着他也想要單人座,一邊嗷嗷喊,一邊拉着蕭余就要在中間的兩人座沙發坐下,「咱倆坐中間。」

蕭余看了眼還在忘我地挑選零食的陶楂,撇開了曹嚴華的手,他叫了聲陶楂,「我們坐中間的位置吧。」

陶楂抱着兩袋薯片抬起頭,他看向中間的位置,「好啊。」那是視野最好的,他無所謂跟誰坐在一塊兒。

曹嚴華無奈地去看林寐,林寐沒什麼表情地走到側邊的位置坐下。

「看恐怖片?」徐序在電腦上搜索著,熒幕的光照在他的鏡片上,完全遮掩了眼神,「我們這裏邊又沒情侶,也看不了愛情片……」

曹嚴華往沙發上四仰八叉一趟,「看唄,不過他們要是怕的話還是別看了,林寐是不怕的,蕭余跟陶楂呢?」

陶楂以前不知道林寐不怕,現在知道了。

而陶楂本來是害怕的,現在知道林寐不怕,他也咬着牙搖了搖頭說可以看。

林寐眼神意味深長地看着陶楂的後頸。

電影快開始時,陶楂便開始坐立不安,他只恨自己不是一個瞎子,哪怕是高度近視也好。

早知道剛剛就說自己害怕了,為什麼一定要逞這個強,他根本就看不了一點恐怖片。

因為計程車晚上的收費比白天高,陶大行就經常晚上跑車。而向瑩身體不好,尤其是在生產後到陶楂小學畢業前,她的身體一直無法恢復,一年總有那麼幾個月住在醫院裏。

那樣的時日,陶楂都是獨自在家,吃飯要麼是陶大行做了放在冰箱,讓陶楂自己熱了吃,或者給鄰居飯錢,讓鄰居嫂子做飯的時候順帶給陶楂也做上一份。

在最需要人陪伴的小時候,陶楂晚上經常都是獨自一個人待在家裏。

他很怕鬼,害怕漆黑寂靜的地方,害怕停車場,即使是白天的停車場。害怕晚上沒有人的公園。還有深夜無人的小巷。

他從小就好強好面子,絕對不會提自己害怕要去奶奶家,要去鄰居嫂嫂家。

寧願裹着被子滿頭大汗地縮在牆角。

後來林寐家搬來以後,情況才好了點。林寐有徹夜點燈的習慣,讓陶楂心安,覺得夜裏不止自己孤守着。

此時,恐懼感比小時候更濃烈,記憶里靜謐的漆黑從心底深處湧上來,而電影塑造的恐怖氛圍迎面撲來,簡直要將他整個人都吞噬。

陶楂努力轉移注意力,其他人都看得很認真。

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看恐怖片能看得那麼津津有味,他們不害怕嗎?還看得那麼興奮。變態,一群變態。

在男主出現在度假村的房間,打開那電視機,奇怪的畫面閃爍著播放時,陶楂身體抖了一下,蕭余時刻注意着他,「冷嗎?」

陶楂搖搖頭,「不冷。」

他渾身涼得跟一支冰棍兒似的,關節都僵硬了。

電影進度條繼續走了不到十分鐘,陶楂終於扛不住了,他猛地站起來,膝蓋上薯片撒了一地,「我要尿尿,去……去洗手間。」他牙齒打着顫。

曹嚴華沒被鬼片嚇著,反而被陶楂突然搞的動作給嚇到,他捂著胸口,「去啊,這包房裏有洗手間,那扇黑色的門推開就是。」

走進洗手間的時候,陶楂能感覺到他們幾個都注視着自己。

他腿被嚇得發軟,鼻子卻在這個時候忍不住發酸。

完蛋了,他們肯定知道自己是因為害怕才離開的。

完蛋了,他們肯定會在背後笑話他,說他是個膽小鬼。

他們幾個本來就是同一個班的,又是同齡人,家世也都那麼好,不是出國就是保送,還都敢看恐怖片。

現在自己一出去,他們說不定直接就把電影暫停了,花上個幾分鐘來笑話自己。

林寐肯定也會加入他們,反正林寐也不像會幫自己說話的樣子,說不定林寐會把自己小時候學騎自行車怎麼學都學不會的事情當做笑話一樣講給其他三個人聽,還有他寫不出來作業一邊寫一邊哭,因為挑食扔菜被陶大行打手板…那樣,蕭余肯定就覺得自己沒什麼好喜歡的了,明明好不容易有人喜歡自己。

陶楂坐在馬桶上,他頭上還戴着剛剛的帽子,臉色還殘留着被電影嚇出來的慘白,怔然著,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他心臟始終發着緊,恐懼像一根鐵索一樣繞着他心臟一圈又一圈,勒得簡直發疼。

煩死了。

都怪林寐。

要是只有自己跟蕭余兩個人,蕭余肯定樂意跟自己去電影院,到時候他說看什麼都看什麼。要是自己說看愛情片,蕭余肯定立馬答應。

坐下半晌之後,陶楂才覺得得以呼吸。

但坐下之後,已經忍耐到極致的眼淚也奪眶而出,陶楂一聲不吭,用衣袖擦掉眼淚,還咬着牙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被外面的幾個人聽見。

被恐怖片嚇哭,也太丟臉了。

可是貞子真的好可怕,他未來一個月甚至更長時間都沒辦法走夜路了。

都怪林寐。

陶楂垂著頭抽噎個不停。

他發泄夠了,又重新整理好心情,幾乎是抱着必死的決心,拉開洗手間的門,一開門,他就愣住了。

進洗手間時,包房裏是昏暗的恐怖片氛圍,鬼片的光影投射在室內,十分陰暗詭異,

但現在室內的光變成了白色粉的綠的藍的黃的,那麼電影……

陶楂朝熒幕上看去,發現恐怖片被換成了一部疼痛文藝的男同性戀電影。

光影花里胡哨,變換速度太快,曹嚴華他們都看不清陶楂的表情,看見陶楂出來,不滿的抱怨,「陶楂,你要是還想看貞子,就跟林寐說,林寐把電影換了,他說他害怕,他害怕?!」曹嚴華不可置信。

徐序和蕭余也是一臉的無語。

似乎是為了求證,陶楂朝林寐投去不解的目光。

林寐黑色玻璃般的眼珠凝望着陶楂通紅的眼睛。

他能察覺到陶楂每一分每一秒的變化,因為陶楂本身就是個善變的小孩,稍不留意,陶楂當時的情緒就過去了,換成新的一種。

少年並不善於為他人着想。他往往能一眼看出眼前的人需要什麼,但又不代表着他樂意為之提供幫助。

換掉讓陶楂恐懼的電影,也是因為在看見陶楂緊皺的眉頭和奪路而逃的背影,令他感到憋悶與不適。

現下再加上眼淚和紅眼睛,隱隱的焦躁感流竄林寐的全身,直至四肢末端…

林寐知道自己換掉電影的決定是對的。

瞭然後,林寐點了下頭,「昂,我害怕。」

管他林寐是不是真的害怕,只要換掉恐怖片,這一刻,陶楂覺得林寐就是自己的大救星,舊怨完全可以先放一放。

他朝曹嚴華邁步過去,「我想挨着林寐哥哥坐。」

他又自願地肯叫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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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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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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