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 塵埃3

第55章 第五十五 塵埃3

第55章第五十五塵埃3

自從那一次酒後動性,半哄半誘著凌淮做了一對地下戀人,私下往來幽會五年余。

這期間,凌淮扳倒了以太子桑為首的外戚黨,太子桑被廢,只冠了一個閑散王爺的名頭。宮中皇后以頭搶地,當場身亡,使得北帝心軟,並未將齊桑派往封地。

就此埋下一個隱患。

北帝立凌淮為太子,一步步將朝政交接到凌淮他手上。北帝明面上雖未退位,實則世人皆知北帝日夜宿於胥月樓不理朝事,擁著月貴妃的畫像入眠自語,太子殿下力挽狂瀾,把持朝綱,穩固江山社稷。

百姓安居,時常拿當今太子凌淮的婚事嚼口舌,朝臣更是催着他從世家貴女中儘快挑選出一個太子妃成婚。

凌淮單憑那張臉就尤其招人稀罕。

首當其衝的便是婁煜郡主,她的家世背景跟凌淮祖父那一輩論得上是親宗,只是後來凌淮祖父一意孤行娶了南國孤女,同本宗遷出了族譜自立門戶。

婁煜郡主的父親是將軍,手握兵權,位高權重,他有意將自己女兒嫁給凌淮聯姻。

二八年華的婁煜郡主是大膽熱烈的,她和凌淮論輩該是叔侄,她卻非喚凌淮「淮哥哥」,還時常跑太子府找他敘閑,天下皆知婁煜郡主對太子淮有意,太子妃非她莫屬。

可一年兩年過去了,婁煜郡主成了年芳十八的大姑娘了,凌淮做了太子,府中內院依舊懸空,不曾娶妻置妾。

倒是傳出向來潔身自好的太子淮夜巡青樓,為樓中頭牌娉婷姑娘一擲千金的風聲。

烈性如婁煜郡主,她哪能坐得住,帶領着一幫將軍府里的帶刀侍衛,徑直衝上青樓,揪出娉婷姑娘。

婁煜郡主找來那天夜裏,凌鐺就在娉婷姑娘房中,她本是來送熱水,卻不想婁煜郡主帶着侍衛衝進屋,老鴇攔都攔不住,侍衛們進來就是一通打砸,順帶扣押了樓中服侍姑娘們的丫頭和粗仆雜役。

屋中一片狼藉,侍衛夾持了娉婷姑娘丟於婁煜郡主腳尖,娉婷姑娘此時失了以往的艷麗高傲,她軟綿綿地趴伏在地,釵鬟凌亂,衣衫不整。

婁煜郡主拿腳尖勾了娉婷姑娘下巴,由上至下地端詳她的臉,輕慢開口:「你就是勾引淮哥哥的娉婷姑娘?」

娉婷低笑,笑里有譏,她不卑不懼地仰臉望着郡主,說:「郡主管不住太子,何苦拿我們這等賣笑混皮的下九流泄憤?郡主金枝玉葉不嫌糟蹋了自己名聲,我卻替郡主感到可憐吶,區區一個男人都拿捏不住,又何能執掌太子內院的美貌姬妾。」

話裏帶刺,扎得婁煜郡主陰沉了臉。

「你放肆!」婁煜郡主順勢一腳踹翻娉婷,上前一步,碾了娉婷胸口,俯身捏了她下巴,狠着眼神,死死盯着她,「就憑你一個娼妓也想入太子府?痴心妄想!」

娉婷咳血不止,平躺在地翻不過身,只能仰天咳嗽,口腔噴吐出的血水,頃刻間糊了她一臉血淋淋。

婁煜郡主譏笑一聲,慢慢收回腳,姿態散漫,慢條斯理地向身側攤開掌心,緊跟她的侍女意會,轉身向後,只見侍衛躬身捧著一個托盤。

那盤中鋪着一方紅帕,帕上擱了兩個鏤刻鈿金的小盅。

侍女動作輕緩地取了其中一個,又輕放於婁煜郡主手心。

婁煜郡主撫摸著盅蓋,指尖繞着蓋托,斜睨著狼狽如喪家犬的娉婷,說:「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我可以容許淮哥哥不喜歡我,但絕不容許任何人從我這兒偷走他。」

聽到這話的凌鐺心如雷搗,偷偷抬了抬額頭,偷覷到婁煜郡主手心托著小盅,直覺不是什麼好東西。

「知道這是什麼嗎?」婁煜郡主托著小盅,在娉婷眼前晃了一圈,不緊不慢地吐出一個名字,「姻緣同心蠱。」

她故作高深地讚美道:「這蠱可是個好東西。乃西疆上供,全天下僅此一枚,一枚分兩蠱。若是兩情相悅者同食此蠱,便會同享壽命;倘若不是,只要有一方變心,這蠱便會啃食雙方心肺血肉,直至一對有情人活生生化作一具白骨,二蠱也就此活活撐死。」

婁煜郡主輕嘆,「殺你,我嫌髒了手。你不是喜歡勾引人嗎?那好,我今天倒要看看,喂你吃下這枚蠱,你能不能勾引人傾心於你,甘願為你付出生命,與你心心相印,同生共死。」

娉婷駭然,掙扎著起身要跑。

婁煜郡主下令:「摁住她。」

「不!」娉婷被上前的侍衛死死扣押跪地,她滿眼驚懼地望着婁煜郡主步步逼近,死死盯着她手中的蠱盅,發出陣陣凄厲吶喊,「不要不要!救我!救救我!太子喜歡的人不是我!不是我!救救我!嫲嫲救救我!來人吶,救救我!……」

屋中沒人敢動,甚至都不敢喘氣。

凌鐺死咬着牙,她知道婁煜郡主要做什麼,強行喂娉婷吞下一蠱,再隨便找個替死鬼喂下另一蠱,娉婷的下場只會被蠱蟲慢慢啃嚙而死,最終化作一具紅粉骷髏。

娉婷今日這一劫分明是替她背黑鍋。

怎麼辦…

她該怎麼辦……

眼睜睜看着娉婷去死么……

受盡折磨而死……

救不救,救,她會死,不救,活生生葬送一個無辜人……

娉婷是無辜的。

這是該她經受的劫難,她不知道尚可開罪,但她知道啊,此刻若是袖手旁觀,不出手相救,那她就不無辜了,她亦是兇手。

凌鐺那一瞬息想了很多,又似乎只想了一件事「救不救」,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起身沖了出去。

誰都來不及反應,她已經一把推開了婁煜郡主。

但聞蠱盅掉地,婁煜郡主同時摔地。

除了哐當幾聲響,落針可聞,屋中眾人齊刷刷抬了頭,直不楞登地望着冒頭的凌鐺。

侍衛紛涌而至,制止凌鐺,拿刀架她脖頸。

「哪兒來的瘋子?!」侍女忙去攙扶婁煜郡主,她指著凌鐺氣急敗壞。

婁煜郡主沒空處置壞她好事的凌鐺,忙使喚侍衛捉滿屋子爬的姻緣同心蠱,「還杵著幹什麼?!快抓蠱喂她吃下去!」

侍衛們又開始滿屋子抓蠱,蠱蟲小巧靈活還帶翅,十幾名侍衛硬是圍一塊兒抓得撞頭碰腦,眼冒金星硬是沒摸到蠱蟲分毫。

有人急得拔刀。

婁煜郡主厲聲喝道:「要活的!」

抓捕中他們發現蠱蟲的路線有跡可循,它目的是往另一隻蠱蟲所在的方向逃竄。

「拿好那隻蠱蟲站那兒不許動。」

不愧是姻緣同心蠱,連小小一隻蠱蟲都這般忠貞不渝,它徑直向著另一隻蠱蟲所在的方位飛去。

凌鐺眼見侍衛們圍在蠱蟲的飛行路線上伺機而動,眼見着他們要動手,凌鐺日常體力活,自有一股蠻勁,不管不顧地揮開身側侍衛架脖的刀,挺身衝出,對準蠱蟲揚手就是一巴掌。

屋中洋溢着一股奇異的死寂,眼睜睜看着凌鐺將蠱蟲拍飛掉地,蠱蟲撲騰著翅膀蛐蛐,她又緊接着就是一腳碾上去。

「啊?!」婁煜郡主驚呼,「都木著幹什麼?!快拉開她!」

蠱蟲硬殼命大,凌鐺拿出渾身力氣都沒能跺死它,她眼見着侍衛向她擁上來,心知這蠱蟲邪門,要落他們手上,娉婷難逃一死。

那一刻,她根本來不及讓大腦做出合理思考,只能由著心中所想的下意識反應去做出下一步動作。

凌鐺抬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趴下身,撲住蠱蟲,抓起就往嘴裏塞。

那一瞬,萬籟俱寂。

屋中眾人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屋外已揚起內侍高亢嘹亮的通報聲:「太子駕到!」

一開始吞下姻緣同心蠱是沒有任何感覺,凌鐺還能被侍衛扣押趴地上鬆口氣,可等凌淮踏入屋中時,心口的疼由初初的蚊叮變作鑽心噬痛。

她蜷縮著身子疼得滿地打滾。

直疼得昏死過去。

待再次醒來時,已身處她的雜物間,仰躺在床被裏望着房梁不敢則聲。

沒辦法,此刻坐床沿的凌淮渾身低氣壓,他是真拿那種看死人的眼神凝視她。

僵持良久,凌淮頭一遭失了平和溫柔,更沒了以往的體貼,他夾譏帶俏地輕嗤出聲:「可真有骨氣,俠肝義膽,你是真不怕死,那玩意兒是能吃的嗎?!」

「說話!」他狠拽她起身,粗魯又瘋癲,他緊攥着她胳膊,目眥欲裂地鎖着她眼睛,「干卿何事?!旁人生死與你何干?!你又置我於何地?!」

「她,她本就是替我受過。」凌鐺心虛低頭,她藏了一句話,她覺得自己不一定會真的死去,這一場穿書,如同一場黃粱夢,說不定死一次就清醒了。所以她才敢衝出去救人。「她是無辜的,讓我眼睜睜看着她死在我眼前,我做不到,我餘生有愧。」

「她無辜,我就活該。」凌淮聽后卻笑了,笑得嘲諷,「你既一心求死,不如殺了我。」

「什麼殺不殺的,我才不捨得。」凌鐺抬手勾住他脖子,綿著嗓音哄他道:「我這不是沒事嘛。彆氣了,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不敢了。」

他冷冷凝視她:「下次?」

她忙改口:「我惜命得很!珍愛生命,與你白頭。」

經此一事,凌淮有了些許變化,不明顯,但她能察覺到他變得患得患失。譬如以往兩人心照不宣地避開有關孩子的話題,卻被他日常擺到了明面上閑聊。

凌鐺推不開他身子,祈求他:「阿淮,你別這樣,你這樣我睡着不舒服,我好睏,你出去……」

他圈錮着她不讓掙脫出去,附她耳側喃語:「阿鐺,要個孩子吧。」

他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想要個孩子,她卻不是很想。自古帝王膝下的皇子有幾人得長命逍遙,她不否認自己很喜歡他,換個環境,換個身份,她十分樂意跟他一直在一起,順其自然的結婚成家生小孩子,一家三口樂淘淘地過一輩子。

可他註定會成為一位一統天下的帝王。

以往他有心藏她,她有心躲外界紛擾,樂得偷偷摸摸做一對野鴛鴦。

但兩個人談戀愛是一回事,倘若有了孩子又是另一回事,那就是一個家,一個牽腸掛肚的小家。

她的根底不在這裏,有關於她的未來更不明朗,她害怕留下一份孽緣,她賭不起一個未來帝王的承諾。

也是在那一年裏,她發現凌淮是一個特別執拗的人,一旦他想辦成的事,直白說出來便是知會,實則早已於暗中佈置好了一切,任你萬般婉拒,他自有萬萬般謀算去辦成。

他們在一起的第七個年頭,縱她千防萬防,終究還是懷上了身孕。

他掌心貼着她平坦的肚子,目光溫柔繾綣:「你要養胎,樓里不能待了,外面已經打點好了,過幾日就搬出去。」

胎懷得穩當又輕鬆,除了胃口大增,日常連聲嘔吐都不曾有過,本該順遂安寧,她卻莫名覺得心慌,自認為是舊居難離,於是同他打着商量說:「我常年下體力活,身子骨硬朗,可以再多待一段時間嗎?我捨不得這裏。」

「好,都依你。」他稱心如意好說話。

凌淮該是專門跟樓里的老鴇打過招呼,樓裏面卸了她的活計,娉婷姑娘在此期間來過她這雜物間一趟。

娉婷立在樹底下對她說:「好一出花樓藏嬌啊,我如今真不知該謝你還是怨你。這些年來我花名在外自掙一份贖金,只因有你,太子故而借我替你擋災才會護我至今清白,更是因你,我才會被婁煜郡主處處刁難,不得不委曲求全,於風浪尖上,眾口相伐。成是你,敗也是你。我只是不明白,為何獨獨是你?」

凌鐺說:「這個問題你問錯了人,我給不了你答覆。」

娉婷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她緊接着說:「他藏匿你至今,懷了骨肉都不願迎你入府,有沒有想過,他或許沒那麼在意你?一個連名分都不願給的男人,能有幾分真?」

「我喜歡他,和他在一起甘之如飴,由始至終只圖自己心裏念着他時的那一剎怦然心動,圖他這麼好的一個人卻對我展露那份偏心,僅是單純的喜歡。我可從未想要什麼名分。」凌鐺回她一笑,「你只見他光鮮亮麗居萬人之上,又怎知他身側不是龍潭虎穴?娉婷姑娘,你說出這麼一番話,心裏終是怨我多一些。」

凌鐺因日常養胎,手裏頭清閑,待不住,常去街上逛。

也是在這時,她偶然遇見了凌岑。

「阿岑?」凌鐺憑着直覺認出了左眼下一顆痣的凌岑,街上人來人往,一眼相認實乃荒誕,她事後更是奇怪自己怎麼就一眼認出了他來。

成年後的凌岑生得瑰麗艷靚,從頭到腳的金環銀墜披掛,更別提他著一身西疆服飾獨具一番異域風情,像奇國精靈。

(本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在主角團躺平吃瓜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在主角團躺平吃瓜
上一章下一章

第55章 第五十五 塵埃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