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6章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3)

第1666章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3)

黃摑一愣,還未轉身,剛被楚風月放下的屠刀又由那人舉起。

不用看也知道,來者何人。

「黃摑,你是為了抓着這把柄,次次牽制我和風月吧?」紇石烈桓端破帳而入,一刀徑直鎖了黃摑的喉。守衛們這才發現主帥之間好像有隙?然而見此情景一個個左右為難不知該怎麼辦好,里三層外三層地圍過來,最後只起到個對外隔絕的作用。

紇石烈桓端也是在六月十九之後對黃摑的態度起了變化。原先在策謀方面和黃摑不相上下常常各持己見的他,從那以後遇事甚少有自己主張,不僅事事都極力站在黃摑的立場,還屢次把露臉出頭的束乾坤往後拖。不僅如此,由於那晚戰敗后他對黃摑的解釋是「全賴我和風月意亂情迷」,為了避嫌,為了將功補過,為了向黃摑證明自己能不再被女人拖後腿,桓端逐漸減少了策應楚風月的次數。

然而,此刻敢於把反對的話重新說出口,自然還是因為風月有危險,今次不同以往,她差點命喪徐轅之手!

「什麼『牽制』?」黃摑臉色微變,嗤之以鼻,一笑而過,「從何說起?」

「從何說起?從徐轅進入山東的第一刻起。眾所周知,風月擅長強攻,但自從被你喚來對徐轅打頭陣后,她似乎大材小用,屢屢自我抹黑。說實在的,次次採取卑鄙下流行徑,雖可以看徐轅和紅襖寨一拍兩散的笑話,然而對風月的害處才是最直接的。」紇石烈桓端的懷疑有理有據,「甚而至於,她還被人冒名頂替了來製造對她不利的輿論——眾口鑠金,積毀碎骨,只怕這幾年她累積的軍功全都煙消雲散了。」

「我懂你不想她清譽受損,我也對不起她,可誰教徐轅對她有情?不得不走這捷徑……」黃摑似乎有所懺悔。

「就因為『親近徐轅』這一件破事,風月的勝績越來越少,不得不、越來越服從你的調遣。這就是你對她的牽制,也是你對我的牽制。關於六月十九我和風月的苟且,你黃摑之所以明明懷疑還故意表示相信,正是因為你剛好能夠藉機對我紇石烈桓端站上風!譬如這次蒙陰和泰安的分工,我對你的安排無法有異議。可誰又知道,你黃摑心裏到底怎麼想?」紇石烈桓端心情繁複,一時也沒管哪句該說,哪句不該。

「桓端,你這是怎麼了?!所以還怪我不信任你們嗎,你們早就不信任我了啊。」黃摑難掩悲憤之情,仍然克制着不曾動怒,「花帽軍來蒙陰來得太多,容易暴露我們的計劃,加上我要拖纏徐轅的助手們在泰安,只能放束乾坤一個人來這裏『賦閑』和策應……我以為你必然懂我,沒想到連你也……」

桓端正在領會黃摑的意思,束乾坤忽然一拍腦袋全想通了:「原來如此,你是要讓師妹在蒙陰吃到大敗仗,然後讓師弟從泰安分援、這樣兩邊他都不功不過!最後唯有你在泰安立功!好啊你,胃口不小,不僅是為了花之魅上位,還想着自己獨吞軍功……」瞬間,束乾坤對於三大蒙面高手的不爽也找回來了,「那三個蒙面高手,也是你一心扶上去,取代我和師弟的吧!」

「你口口聲聲我和那賤人有染要扶她上位,難道我和這三大高手也有染嗎?!同是袍澤,分什麼彼此!」黃摑滿臉無辜,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你對我師弟師妹表面上無條件相信,實際呢,到底是袍澤之誼還是一己之私?我覺得你是知道曹王府面臨重建了,想將這些新人拉到自己身邊,好組建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團體!」束乾坤越說越覺得可怕多事之秋難保有人暗中經營。

「現在搞小團體的是你們仨,好么!」黃摑哭笑不得,「真要拉幫結派,不如拉你們仨,誰會比你們在曹王府久!何況,活在戰狼大人的眼皮底下,我吃了豹子膽敢亂來?!」他這句倒是個大實話,雖說楚風月因為長姐的戰死而自覺失勢,但她在曹王府的地位仍然很少有人能企及。黃摑說防花之魅變節可以直接殺了她,可是對更該防止變節的楚風月卻一根汗毛都不敢動。

束乾坤一邊說一邊自己就懵了,索性閉了嘴;桓端和風月則相對一顧,默契地並未點頭說話就交換了心得,楚風月想,確實,黃摑沒有以上這些嫌疑,大偽似真,大忠似奸,桓端認同風月所想,並且為了適才黃摑那句「你們早就不信任我了啊」動容。

「可否不要因為一個女人就對我先入為主?我是個男人,難免要解決需求。」黃摑嘆了口氣,「不錯,我對你們三個確實有過失望,但是,六月十九你們已經對我做過解釋,我雖不能達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為將之道,但還是能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為官之道。我說我信你們,哪怕實際不信,都不會憑這一點來害你們,你們別想多了。」

楚風月着緊問:「所以你對六月十九知道多少?」這就是她在桓端出現之前嘴唇翕動想問的。

「你們說你們是苟且的,難道不是嗎?」黃摑問這句時,既不像被劫持的人質,也不像藉機反問的上級,令他們誰都看不穿他的心態。

「我們就是苟且的。不信的話,黃摑大人可以深入調查。」桓端立刻緩過神來,回護楚風月要緊。

「我很忙,不想深入調查這種瑣事。」黃摑說罷,注意到桓端的刀緩緩放下。

剛想移動一寸,還好只移了半寸,電光火石間「刷」一聲又一把劍架了過來,險些教還沒來得及喘氣的黃摑身首異處。

「束乾坤你!」黃摑差點岔氣。

「你這幾天總見不到人,戰前戰後找你都找不到,你到底在忙些什麼!」束乾坤頭一次思路竄到桓端和風月的前頭,臉色鐵青,語帶恐嚇,「給我說清楚,否則,我也不能擔保我劍長不長眼。」

「不錯,黃摑,你很忙,那也該在和我們議事的帥帳,再如何對我們半信半疑,也不應神龍見首不見尾。如你所說,我們是同僚,我們還在曹王府最久。」楚風月倏然醒悟,重新嚴詞厲色,「我想聽聽,關於這一點,你又要如何自證清白?」

桓端雖然沒說話,臉色卻表面:如果這一點不說清楚,前面被你黃摑打倒的所有疑點都將重新豎起。

「西線早已大定,林阡一直沒到,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黃摑三緘其口,終於眼含熱淚,「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瞞着你們了,是的,曹王府的公主和駙馬相殺,很可能是將曹王給害死了!」

「什麼!」原還咄咄逼人的師兄妹三人和外面看熱鬧的守衛們,一瞬間,喧嚷的騷動的全都安靜了下來、臉如死灰、心驚膽戰,再一瞬,手裏的武器叮叮噹噹自己掉了一地。

待他們仨看完戰狼的具體情報才知,一向虛與委蛇笑臉迎人的黃摑,實際也有他忍辱負重的一面。若不是今日性命受到威脅,若不是遲遲不被人理解,他或許還要承受誤解到下一戰的結束。作為這個風雨飄搖的曹王府、西線主帥和東線下級們的唯一紐帶,多事之秋他怎能不日理萬機!苦苦瞞着下屬們有關曹王的噩耗,只是為了維繫山東金軍的最後一絲希望!

「原來如此,最近仆散安貞名為去濟南養傷,實際是被您調去了山東河南交界。您將他安排在那裏,是為了防止戰狼大人過於悲憤被林匪設伏絆跌……」束乾坤趕緊把劍放了下來,對黃摑重新以敬語相稱,「我……我錯了,黃摑大人!」

「曹王他,怎麼樣了?!」桓端關心備至。

「鳳簫吟那悍婦,當真和林阡一樣惡毒!?」風月咬牙切齒。

「曹王是被那悍婦親手打進的嘉陵江,但他……仍然有一線生機。你們若真想給他報仇,下一戰,我就給你們全做主將。但切記,這是我給你們的最後一次機會,別再給徐轅任何仁慈,莫讓旁人看低了你們!」

「好!」三人肅然,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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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風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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