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陰陽惡鎖

第680章 陰陽惡鎖

多年以前,同樣也是在一處充滿謊言和欺詐的地道里,同樣也是身不由己的宿命,同樣也是有藍玉涵和她姐妹二人,卻有一絲溫馨和甜蜜,卻有一種衝破黑暗的希冀,卻除了他們三個之外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卻早已不屬於這個故事……

玉澤呼吸和溫度一起流失,想他和忘記他一樣辛苦……她早就失去他了,所以這些年活得行屍走肉。她因為愛他才想走出這個陰影,他的影子卻充斥着這個行屍走肉的生活。時而以為自己釋然了,後來卻又發現自欺欺人。痛苦反覆的日日夜夜,原來可以被哥哥的雙手扼緊而結束。所以閉上眼睛,結束這個輪迴也罷……

耳邊最後留存的,是玉泓清醒之後的慘叫,和哭喊,玉泓終於蘇醒過來,見玉涵要殺玉澤所以想救,可惜剛一挪動便從床上一頭栽倒,滑落在地,虛弱地掉出幾滴淚來,又竟要昏厥過去。

柳湘聞聲衝進來,看藍玉涵回身要殺害玉泓、而一旁玉澤倒在地上形似氣絕,不禁又驚又急,哀叫一聲衝上前去直要將玉涵拉開,玉涵卻連親生母親都不認了,一腳狠狠把柳湘踢翻過去,救女心切的柳湘,腦子裏一片空白,恰看到玉澤面無血色,一時悲從中來,搬起給他兄妹煎藥的罐子便往藍玉涵的後腦砸去!初時玉涵還不知痛繼續殺玉泓,柳湘又歇斯底里閉上眼睛猛砸了不知多少下,不知多久……漸漸地恢復了意識睜開眼,見藍玉涵口吐白沫倒斃玉泓身上,頭上滿是鮮血,已經死去多時。

「玉涵……玉泓……玉澤!」柳湘霎時知覺恢復,惶恐地看着自己罪惡的雙手,望見同樣昏死著的玉泓和再遠些生死未卜的玉澤——驚呼一聲,徹底崩潰,這時地窖外面,傳來藍至梁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刺耳……

被無助、絕望、痛苦、慌張一時霸佔了全部的柳湘,拾起地上還沾著藍玉涵鮮血的葯壺碎片,直刺向她自己的胸口……

啪一聲響,藍至梁手裏的解藥直直墜在地上!可想而知,拿着可以救命的解藥回到地窖、卻看到全家人都倒在血污與狼藉之中他是怎樣的心情——藍至梁一聲慘叫,癱倒在地,他驚恐啊!驚恐得不知是夢是現實!

陪同而來的金陵亦是大驚失色,慌忙去看這幾人生死,藍玉涵定是死了,謝天謝地藍玉泓和柳湘都只是暈厥,金陵再走到玉澤身邊,只見她一動不動、了無生氣,脖子裏還有明顯的淤青,額角上血已幹了。

金陵心裏咯噔一聲,尚未探藍玉澤鼻息,卻被聞訊而來的一個人無禮斷下。金陵被他發狂般一把推開,一個踉蹌險險沒有站穩,她初以為是宋恆,定睛一看卻是楊宋賢!

此刻他一改平素嬉皮笑臉,竟滿面都是焦急之色,旁的人一概不管不顧,只把玉澤一個抱了起來,氣急敗壞地直接往外沖,口中匆忙喊著「軍醫」。金陵雖與宋賢不熟,卻也到底知道發生了什麼,緩過神來,嘆了一聲。

這一回合,又是金人勝出。他們的主帥,不是仆散安德那種明槍,而是銀月這種暗箭;林阡最該防的,不是北斗七星那種勁敵,而是銀月設定好的自相殘殺;銀月沒想過要取藍至梁性命,卻恰恰是對他攻心……

猝然之間,柳湘帶着滿腔的罪孽感發瘋,藍至梁心灰意冷消失得無影無蹤,藍府十絕在沒有破陣方法也沒有凝聚力的此刻,已經從對戰北斗七星的中流砥柱變成微不足道。藍氏的門人全身縞素,為他們唯一的少主人戴孝。也僅是差一點,還要再給玉澤加一口棺材了。

死裏逃生的藍玉澤,蘇醒時重新看見林阡,終於放棄清高流露脆弱,愁郁和哀傷填滿了眼角,沒有說一句話,卻問完了所有想法……林阡其實都看懂了,也痛徹心扉,也於心不忍,卻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什麼,只肅然對她搖了搖頭。無聲之中,玉澤看懂了林阡的回答,苦澀的淚水,瞬間就濕了衣襟。

「藍姑娘,何以至今看不穿?」金陵見無一人在側時,問。

玉澤面色蒼白,轉過臉來凄然看她:「厲夫人……」

「我也是不讓鬚眉,但我與林阡可般配?」金陵梨渦淺笑,玉澤不禁語塞。

「厲風行英雄豪傑,然他妻子捨我其誰?」金陵再問,玉澤一怔。

「鳳姐姐的厲風行,定然及不上我的厲風行。所以藍姑娘的林阡,也一定不會強過鳳姐姐的林阡。」金陵以此為喻,玉澤聽着聽着,不免心中暗服。

「藍姑娘正在一點點地好起來、走出來,勿被這次的意外打斷、擊敗。」金陵莞爾一笑,「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藍姑娘最終突破心中魔障,獲得今生幸福。」

雖藍至梁萬念俱灰跌毀了解藥,藍玉泓卻奇迹般不藥而癒。為此林阡詢問樊井,樊井說這必然和藍玉涵的死有直接關聯——

「試想藍玉涵在臨死前為了緩解痛苦,為何一定要殺死藍玉泓……便就能解釋為何藍玉涵一死,藍玉泓就不藥而癒。」樊井說。

「他二人所中之毒,原來是相互克制?」林阡領悟。

「應當說……是『此消彼長』。」樊井答。

「一方的痛苦,能夠使另一方輕鬆,一方的死去,能夠使另一方解脫。」金陵會意。

「好毒辣的手段。」陳旭點頭。

「若是一對無私之人,則必然會自我犧牲;可是一對自私之人,便會自相殘殺;如果一強一弱,那就是今天這種局面。」范遇嘆了口氣。

林阡被一語點醒:「齊錦……」他想起齊錦,隱約明白齊錦可能就是范遇話中那無私之人,為了她的丈夫孩子而甘心受制於銀月,最終付出生命的代價。

樊井又說:「玉泓醒來的時候說,她昏迷之時,只覺手腕上像被什麼緊緊纏住了一樣,越纏越緊,無法鬆開。」

「手法像王淮的索命環,毒性如秦毓的血海棠,兼具了兩者之長處——必然是銀月的陰陽鎖了。」林阡說。眾人一聽皆稱是,原來傳說中控弦庄莊主的武器陰陽鎖是這樣殺人,如斯毒辣。林阡想那夜在死亡之谷聽見的銀月應只有十幾歲年齡,竟三番五次地從計謀上完勝了自己,不免嘆完顏永璉用人得當。

唐羽聽他們講完,正待跟蘭山說些什麼,卻看蘭山低頭若有所思,沒錯,蘭山腦海中想的就是這「手腕上像被什麼緊緊纏住了一樣」的感覺,便就在賀若松出事的前後自己明明有過……一想起父親明明答應自己卻失信,蘭山總是有說不清的懷疑和感傷。

唐羽看她面呈憂愁之色,想了想也就沒跟她講宋賢的事,畢竟宋賢狂奔著把玉澤抱出來的情景只有寥寥幾人見到罷了,說出來豈不惹蘭山更傷心。

只緩了一個晝夜而已,敵人便又齊齊殺了過來。北斗七星第四次在關前佈陣,這回連戰書都沒下——是情知沒必要下!

刻不容緩,形勢危殆,從饒鳳關往下望,敵軍可不止區區七個人了——而是九十八人!

「也是北斗七星陣。」陳旭解釋說,這九十八人,是以每七人一組,布成十四個北斗七星陣,每七個北斗陣又布成一個大北斗陣,兩個大陣一正一奇,互為犄角之勢。當然,貪狼、巨門、祿存、廉貞、文曲、武曲、破軍那七大高手,也都一定還在,等著迎接他們在石泉縣完美的落幕。

這訓練有素的九十八人大陣,框架正是由慕二的死忠們填滿。林美材一眼就看見了陣中的慕二,此刻四目相對,林美材滿臉鄙夷之色,慕二則因慕三之死而恨意更甚。

洛輕衣和林阡相視一眼,皆已明了:原來如此,怪不得仆散安德和慕二沒有合作揪出落遠空,原是要加緊時間合作成這種決勝陣法!

其實,也確不該高估慕二了——慕二並不知道仆散安德的任務是「肅清」,慕二也甚至不知道「北斗七星中有內鬼」!仆散對慕二一直是有所保留的,慕二也未必會把洛輕衣被救的全過程和盤托出。魔人和金人,不可能推心置腹。

而仆散安德,至今也沒真跟北斗七星撕破臉,表面上還在說「你們的心腹之中有內鬼」,所以斷然不可能跟北斗七星七個人直接說:揭開你們的衣袖,讓慕二檢查是誰救了洛輕衣。

再者落遠空也真是個神人,在北斗七星之中造就了這麼多個嫌疑犯。

所以——落遠空目前依舊是安全的。

但林阡有一點不能想通:落遠空為何要冒着風險救輕衣?

雖然第二戰情勢凶急、洛輕衣的回歸能夠解困,但冒着風險救洛輕衣的舉動,不符合落遠空的一貫作風!因為曾經的川東之戰,盟軍的形勢比這還岌岌可危,也沒見落遠空通風報信過半次。

落遠空應該邪惡到底,哪怕把程宇釜、陳靜、洛知焉全部迫死了一個個地送到了鬼門關——哪怕連主公林阡都死了!落遠空都應該還讓人看不出善惡才對!

沖着這一點,林阡都還不能完全為落遠空放心:希望他自己心中清楚,他救洛輕衣的舉動,為他自身埋下了隱患……

而此情此境,城關上幾乎每個人都有泰山壓頂、千鈞一髮之感。

北斗七星陣本身就是無法破解,如今等於有十四個北斗七星陣,威力被撐漲了豈止十四倍!

所有人心中都橫著一個念頭:藍府十絕不再,該要如何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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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風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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