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力挽狂瀾

166.力挽狂瀾

沈青鸞居然在那雙眸子裏看到羞愧,落在他臉上,一整個可憐巴巴的樣。

她本是一腔憋屈與怒火,卻在這一刻,鬼使神差都消弭於無形。

原來早在不知不覺間,君呈松已經能如此輕而易舉地影響她的情緒。

她母親幼時曾教過她,一個男人若是有責任感,便符合做夫君的基本要求。

若是在責任感之上,還讓你有那麼幾分喜歡,便可以做一對融洽的夫妻。

若是在此基礎上,還有一副賞心悅目的好相貌,那便是不能錯過的絕世好男人。

當初為她選君鴻白這個夫婿,除了婚約之外,君鴻白俊逸的長相和對亡妻的深情也打動了沈母。

雖然事實證明,君鴻白不是良配。

不過這會嘛……

沈青鸞眸光不由自主在君呈松臉上身上流連片刻。

饒是以她之挑剔,也不得不承認君呈鬆寬肩窄腰,身材修長,眉目深邃,是難得的佳品。

沈青鸞心裏頭一通胡思亂想着,面上卻沒什麼表情。

君呈松不知她的心情,只看她神色便心頭惴惴,邁過來的步子都變小了。

走到近前,他張了張嘴似是想說話。

沈青鸞朝身邊的黃公公看了一眼,溫和道:

「黃公公,昨日在瓊林宴上有賴侯爺出手,我和妹妹方才脫離險境,原該好生向侯爺道謝,只可惜兵荒馬亂之中,不得不失禮了。

如今與侯爺偶遇,還請公公行個方便,讓我謝過侯爺。」

黃公公想起那個沉甸甸的荷包,自然樂於賣個好給她,笑着退到一邊。

沈青鸞這才看向君呈松,還沒開口,君呈松便梗著脖子道了聲「對不住。」

沈青鸞欲要出口的話,就這麼沒了說出來的慾望。

她頓了頓,輕聲道:「為何道歉?」

君呈松看着她,嘴唇嗡動着囁嚅:「我總是說不對話。」

他臉上黯然、低落、厭棄一閃而過。

沈青鸞目光柔和了下來,「你自有你的長處。」

君呈松蜷着手指,緊緊貼在褲縫邊上。

沈青鸞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明明身處危機四伏的皇宮,或許還有人在暗處虎視眈眈,沈青鸞卻覺得莫名的平靜。

這一刻,她無比相信君呈松。

「君呈松,你聽着。」沈青鸞喚了他一聲。

她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君呈松瞬間綳直了背,大氣不敢出,比他剛入軍營時,第一次被點名還要緊張。

「昨日你在我父親面前大放厥詞,險些將我爹氣暈過去。」

君呈松臉頰漲得通紅,甚至耳根都泛著紅色。

他訥訥想要開口解釋,沈青鸞卻淡淡揮手阻止了他出聲。

「我知你一根筋,有些事認定了絕不會放棄,你若想娶我……」

她聲音淡了些,君呈松神情越發緊張。

沈青鸞聲音裏帶了微不可見的笑意,「那便自己將障礙掃清,堂堂正正走到我面前來。

若是再惹了我爹生氣,那便不必再說了。」

這話太出乎意料,君呈松臉上出現一瞬間的空白。

彷彿遇到什麼驚嚇,又像是遇到什麼極致的驚喜,震得他暈暈乎乎的,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你……說什麼?」

沈青鸞只高深莫測地一笑,便轉身跟着黃公公離開。

直到她的身影慢慢縮小,變成黃豆大一點,君呈松才像是從水裏浮出來一樣猛地打了個激靈。

他方才聽到了什麼?

螽斯門處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君呈松險要以為他方才是犯了癔症,又或者是,做了一場白日大夢!

「侯爺,您站在這處做什麼?」宮中巡邏的侍衛走到君呈松身前。

君呈松如夢初醒,驟然轉頭看向那列侍衛:「方才你們有沒有看見沈姑娘往宮外走去?」

他語氣焦急,侍衛神情立刻嚴肅起來,「可是她犯了什麼事逃脫了?卑職這就帶人去抓捕。」

「不是!」君呈松懊惱一聲,「罷了,我自己去問吧。」

說着腳步如風朝宮外追去。

只是到底晚了一步,到宮門口時,沈青鸞已經上了馬車,緩慢而悠悠地往沈府去了。

君呈松一顆心像是被油煎了,翻來覆去地焦疼。

應當,是真的吧……

若不然,今夜還去問問她?

君呈松死死捏住拳頭,唯有以此才能遏制住他想要仰天長嘯的衝動。

他險要以為,那是他遙不可及的夢,如今居然……

那頭,沈青鸞丟了這樣一顆炸彈,獨自慢悠悠地回了府。

沈新月正在家裏頭鬧得慌,見了沈青鸞回來,抹着眼淚沖了上來。

「你怎麼一個人去了宮裏,明明——」

餘下的話,在看到笑眯眯的黃公公時戛然而止。

沈青鸞安撫地拍了拍她,笑吟吟看向黃公公,「公公這來來回回一大早辛苦了,若不嫌棄,還請在沈府喝一口茶。」

黃公公初來沈府時,還有些高高在上,到了這會早已是殷勤熱絡。

這位沈姑娘的手腕才情他都看在眼裏,日後長久地陪在太後身邊,只怕是個炙手可熱的人物。

黃公公在宮中生存這許久,自然知道對什麼樣的人該用什麼樣的態度。

這會聽沈青鸞這麼說,自然無有不依,「那咱家就討口茶喝了。」

等他走了,沈新月眼淚便又冒出了好幾包,「你就是嫌我笨嫌我礙事,總要將我趕走,若真是如此又何必認我這個妹妹!」

沈青鸞哭笑不得。

沈母在後頭勸道:「你姐姐也是為你好,宮裏頭規矩重,你性子跳脫去到裏頭還不知會衝撞了誰,到時候還得你姐姐替你想法子。」

沈新月哇地哭了出來,「你們都看不起我!我哪裏就這麼不懂事了,我不說話不就行了?

姐姐一個人去宮裏頭,若是有個什麼事誰護着她,誰替她扛!」

沈青鸞心頭微動,忍不住將她摟得更緊,「好了,收收眼淚,我這不是好端端地回來了嗎?」

「我不管!」沈新月揪着她的袖子不肯撒手,「你以後再也不許將我拋下。」

沈青鸞和沈母對視一眼,示意沈母將沈新月再安撫一番,才又緩緩道:

「其實我入宮倒是得了個好消息,太後娘娘看重我的才學,命我入宮為她攥寫小傳。」

沈母和沈新月齊齊一驚,只是再看到沈青鸞臉上的雲淡風輕,都不由自主地控制了表情。

「替太后立傳?」

沈母竭力讓自己不那麼驚訝,「好端端的,怎麼會提起這一樁?那位公公不是說宣你進宮是為了問瓊林宴的事?」

沈青鸞故作鎮定地一笑,「瓊林宴的毒蟲與我無關,問清楚了自然不會過多糾纏。

至於立傳,是太后賞識我,這才欽點我入宮。」

沈母心中狐疑,可看着沈新月,卻是硬生生扭轉了話頭。

「原來如此,我就知道我的女兒如此出色,定然是人人都喜歡。」

沈母扯出一個笑,「新月,你瞧瞧你,這麼大的人了還咋咋呼呼的,你若有你姐姐半分穩重我哪還會為你操心。」

這些話,沈新月都聽出繭子了。

這會冷不丁又聽了一遭,忙堵著耳朵嚷嚷道:「知道了知道了!姐姐出去大半天定然餓了,我去廚房做些好吃的!」

等沈新月溜之大吉,沈母才面露憂色屏退眾人。

「青鸞,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若只是隨口一說,不如讓你爹去將這件事推了?」

沈青鸞心中一暖。

入宮為太后立傳,是光耀門楣之事,若是旁人知道女兒有這等榮耀,只怕會敲鑼打鼓昭告天下。

可母親卻第一時間只惦記她的安危,憂心她是否受了委屈。

寧願冒犯皇家,也要庇護她安然無恙地生活。

這樣的母親,沈青鸞不敢想像,前世知道自己的死訊她會有多傷心。

今生,她再也不會讓自己的至親傷心。

君呈松這個人雖有百般不是,可只一點,那便是做了他的妻子,便再也不會像今日這般任人魚肉。

「母親,您不必憂心。」

沈青鸞握着她溫熱的手,「這次入宮的確危機四伏,可如今我已是是非纏身,焉知這次入宮不會有旁的生機?母親難道還不相信女兒嗎?」

沈母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情緒涌動。

「我當然相信你。」

她掖了下沈青鸞的鬢髮,「你永遠是我的驕傲。」

沈青鸞回她以堅定的目光,隨即讓珠珠簡單收拾了一番,便準備和黃公公入宮。

沈母依依不捨,「就不能和太后告罪一聲,明日再去嗎?這些日子,你總是不曾好生休息。」

沈青鸞莞爾,「這會新月還沒反應過來,我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不然等她哭起鼻子,咱們沈府遲早要被她淹了過去。」

沈母便也只得依了她。

黃公公仍是笑吟吟的,彷彿對她們之間的暗流涌動毫不知情。

到了慈昭殿,黃公公自去太後面前回話。

沈青鸞帶着珠珠坐在偏殿,珠珠忐忑地雙手交疊握著。

「姑娘,您說寫傳記,多長時日能夠寫完?」

沈青鸞正在閉目養神,聞言睜開了眼,眸中閃過幽光。

「多長時日?若寫的好,約莫三四個月便是了,若寫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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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主母操勞至死,重生后不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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