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首戰畢,折戟真相,出局七步失

第237章 首戰畢,折戟真相,出局七步失

三峽最絕,當屬白帝城西這名叫灧澦的孤石。「灧澦堆」,是瞿塘峽第一道險關奇隘,由古到今,不知於此發生過多少船毀人亡的悲劇慘景。試想那幾百米寬的江水,被兩岸峭壁約束得不到百米,急流沖向夔門,再沖向橫卧於江心的灧澦堆,船隻過此,若不小心,豈可能不被撞得粉身碎骨。

狂瀾騰空,灧澦回瀾,江怒之時,總教人嘆為觀止,即使是武功絕頂,也只能講遵守二字。今日水勢尤其險急,流水似箭,灧澦堆露出水面僅如龜鱉大小,為消災避禍,不可能有船夫冒險行船。於是整個世界,獨存巨浪與暗礁,加上天陰雨濕,像在為鬼節延續氣氛,又似乎在刻意地哀悼昨夜金人的戰敗。

黃鶴去經過半夜休憩,總算可以起身行走,此刻他與陳鑄二人站在江畔,等候最前方那個發花鬢白的老者轉身。

那老者向滔滔江水深深鞠了一躬,帶着遺憾離開灧澦堆波翻浪騰的情景。

「賀若大人是在祭江?」陳鑄疑問道。

金南第一的賀若松,微笑着搖搖頭:「不,我是來祭拜我的情敵。」

陳鑄一愣,黃鶴去恍然大悟,賀若松適才是在對因他而死的白鷺飛與易邁山鞠躬,他幾人雖然根本沒有交情,卻終於都是冷冰冰的男人。

「鶴去無能,讓冰冰落在了林阡的手上。」昨夜只是讓她去與魏南窗聯絡戰事,孰料又將她推入戰局。

「她會回來。」賀若松走到他身邊,看了一眼他的背傷,「你的兒子們,都成了他們的棋子。」

鶴去沉默著,沒有說話。

賀若松忽然色厲:「鶴去,我真想撕開你的傷口!」

黃鶴去低下頭來服從他嚴厲的訓斥。

「南窗最初就被他知悉身份,你黃鶴去卻從始至終不知道,接下來你一連輸了林阡七步!」

黃鶴去知賀若松這幾日不在當地,卻在初來乍到的時候把形勢剖析完全,倒吸一口涼氣:「還請賀若大人指教。」

「他第一步,就是把冰冰架空,拆了她的威信和領導力;他故意讓別人勝得很輕鬆,冰冰卻慘敗,就是強迫着所有人包括冰冰自己都覺得自己太弱,若是平常的弱法,鶴去你大可以在他們攻擊冰冰的時候派小王爺營救,用不着去補她,可是『極弱』之名一出,你就不得不削弱小王爺先照看她。」

「其實,黃大人是看出來了,所以沒有過多地調整佈局……」陳鑄輕聲說,黃鶴去搖頭示意他不必多言。

「第二步,他用抗金聯盟最強的厲風行金陵二人暗戰小王爺。他卻也知道小王爺實力高強,所以要替厲風行和金陵掃清後顧之憂,可是他卻沒有多餘兵力可用,因而第三步,他就帶着南窗一起住到陳鑄猛烈中間……其實他有很多方法可以害猛烈,卻不能連着陳鑄一起害。可是,屋子塌了,猛烈被活埋,而且是陳鑄所埋,軍心就勢必癱瘓,所以兩路一起失敗!」

陳鑄回想自己昨夜的大失誤,心有餘悸。為什麼自己這多謀快斷,遇到林阡,竟然失控……

「第四步,獲悉小王爺擊敗厲風行之後,立即強攻冰冰,順帶着把陳鑄猛烈的消息傳遞到你們兩路,讓你在第一時間知道你輸了三路的事實,思考收戰。第五步,利用所謂後援騙你們非撤退白帝城不可,還用你的幾個兒子離間你與小王爺。第六步,趁着你們都走了,把南窗一個人悶死在白帝城內部,讓他的佔地孤掌難鳴、白白流失!」

「何謂『所謂』後援?」陳鑄一怔。

「抗金聯盟,根本沒有任何後援,鶴去,小王爺昨夜顧忌的後援,是一隊巡邏的官軍。這詳情,今日一早便在白帝城的抗金聯盟傳開。」

黃鶴去攥緊拳,嘆了口氣。

「第七步,趁着你和小王爺有嫌隙,派人在白帝城外對你們趕盡殺絕。」賀若松冷道,「細作告訴我,短刀谷的真正後援,將要在最近幾日,對你們進行一次最後襲擊,把這次潛伏進白帝城的所有人殺死在瞿塘峽,一個不留。趁着你們戰敗,趁着你們這兩個主將分化!」

陳鑄聽罷這七步,點點頭:「這佈局,就像烈酒一般,越往後去,後勁越足……」

「陳鑄,你是王爺身邊的人,最好要幫鶴去取得小王爺的信任。金南前十,本是該誓死效忠王爺的,怎麼可以讓小王爺覺得他不夠忠誠?!」賀若松向陳鑄說罷,轉頭向黃鶴去,「這一次你犯了小王爺的忌,可能對你將來的發展有阻礙,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黃鶴去點點頭,他也聞知小王爺素來如此,一旦存疑,終身不用,小王爺,是王府里幾乎公認的繼承人啊,從前,黃鶴去只是擔心被柳峻趕上,現如今,地位更加岌岌可危……

「既然短刀谷要在近日出戰殺我們,那賀若大人,不如咱們現在就回去商量應戰事宜?」陳鑄急問。

賀若松搖頭:「不必了,我可以擔保你們能安全離開這裏。不會敗給短刀谷。」

陳鑄面色一變:「賀若大人已然退敵?」

賀若松表情依舊嚴肅:「林阡可以離間我們,我們當然也可以離間他們。」

「離間……」陳鑄沉思,「不知是林阡太強還是鳳簫吟太精明,他二人好像已經達成了一致,由林阡來指揮戰局,鳳簫吟到不像是主帥……」

「他們年輕人,當然沒有什麼爭權奪利的事情發生,可是,短刀谷裏面就不一樣了。」賀若松目光如炬,「他們這些少年人費盡心力想進去的地方,卻不像他們想像的那樣,那個地方,多年來一直在勾心鬥角,到今年,事情已經不可收拾,都不需我們離間,他們自己就一路內鬥。」

陳鑄喜道:「原來如此,短刀谷在內鬥。」黃鶴去放下心來:「我們總算可以放心出去……」

同是七月十六的早晨,戰事終於告一段落,最危急的時段不過一夜,得勝的抗金聯盟,感覺卻猶如一個世紀漫長。大夥兒都難掩喜悅,皆形於色,唯獨雲煙吟兒等人還為勝南的傷勢擔憂。由於金陵說勝南的毒可能還並未全解,大家都還有些擔心,軟硬兼施逼他去休憩。厲風行同樣是因為劍傷在身被妻子強令躺下,哪裏可能睡得着,趁她離開的一陣子,立即出門來透氣,剛好看見勝南從另一個方向靜靜行來,二人一照面,相視而笑。

「那幫女人,只會亂擔心。特別是陵兒,總要管得很嚴。」風行無奈苦笑。

「要不要出去走走?我想去江邊看一看,這樣的天氣,江水必定很壯觀。」勝南提議。

「好啊!」風行面露喜色,與他一併悄然出去,沒有驚擾任何一人。到長江之側,風行只覺心曠氣爽,精神大好,一路都呼吸著新鮮空氣好不愉快放鬆,勝南似乎沒有那麼輕鬆,一路遇到船家住戶便要問上幾句話,要不關於地形要不便是船運,走訪了半個上午之久,教風行好生納悶。

風行也只能猜到勝南還在緊張金人,嘆了口氣:「勝南,要說凡事考慮周全,這整個抗金聯盟,或是我見過的人當中,只有陵兒一個可以趕得上……」

勝南一愣,風行感慨萬千:「今生能娶陵兒為妻,我真的很知足,若非有她相助,我厲風行只是空有一身武藝,哪裏能讓南方義士團極速發展?雖說從前我都覺得女子應不如男,昨夜一戰,卻真的改觀,陵兒長大了,我也離不開她……」

勝南笑道:「是啊,可是你厲風行離不開金陵,金陵也離不開厲風行啊。南方義士團的領袖,終究是你,她只能做軍師,不可做主帥。」

「為什麼?」厲風行一怔。

「陵兒有一個缺點,就是容易心軟。」勝南一針見血,「你還記得在泉州的時候,連景岳他們威脅金士緣前輩的事情么?那時候陵兒就經常關心則亂,她太重情,心腸太軟,怎可能做主帥?」

厲風行笑:「這樣一來,我夫妻二人倒是互補了。」

勝南正色說:「風行,日後一定切記,若是你覺得陵兒的決策過柔,要審時度勢,該否決的時候不必遵循。」

風行點點頭:「好,勝南,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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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風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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